第36章 ☆36、第二更

第二天一早,阿撫和屠大娘都起得很早,小棗不得已,也只得跟着一起起床。沒人問她前一天晚上去了哪裏,大家都淡定地忙各自的事。屠大娘如此倒是不奇怪,連阿撫也這麽沉得住氣,就讓小棗有些疑惑了。

小棗起來要例行的打坐導氣,她現在已經能慢慢引導自己的氣息由丹田向四肢百骸游走。只是還不能随時收放自如。她知道這事不能急,應無意也說欲速則不達。小棗的進步在習武之人中已經快得驚人了。

屠大娘一早又去長春坊調教那些為小棗配樂的樂伎,而阿撫則準備今晚小棗的穿戴。

“小棗,你昨天穿了紅,今天晚上穿什麽呢?”阿撫對着一大堆衣服發呆。

小棗還沒來得及收了氣息回答這個煩人的百問阿撫,“還是穿紅吧,”近在窗口處的聲音吓了阿撫一跳。

接着窗戶一暗,石宏居然不請自入,直接從窗口跳了進來。

“小棗姑娘穿紅好看。”他很肯定的說。然後看着小棗,得意的挑了眉毛。

石宏終于露出了他的野氣和少年心性,不再裝成有禮的君子模樣。小棗早聽說高家是胡化的漢人,在禮儀行止上不那麽拘謹。

阿撫被石宏的突然出現驚着了,張了嘴待要尖叫。小棗一聲“阿撫閉嘴。”硬是把她那半聲驚叫喝了回去。

“小棗,你看我帶什麽來了。”石宏有些擺顯的,将一只大紙盒遞向小棗。

小棗沒接。

石宏笑了一下,自己把紙盒放在桌上打開了。“長安城中時樣的紅裙。我看這邊沒人穿過。”小棗昨天即已揭穿了他的身份,他在小棗面前也便不再掩飾。

小棗不去看那裙子,她只覺得奇怪,眼前的北帝與傳說中的相去甚遠,傳說中,那踏平南鄭,誓奪南鄭公主北還嗜血的的誓言還言猶在耳。可眼前這位卻顯露出急于讨得女子歡心的少年模樣。

他對女了表達好感的方式直接了當,第一次見面便想送小棗金步搖,今天又想送衣裙。雖然還是有些裝老成,可如今怎麽看也是個普通少年的心性。

“怎麽,不喜歡?”石宏得不到小棗的首肯有些着急。

“這裙的樣式放在兩年前倒是時新,如今這樣大的百褶裙擺再穿出去要被人笑死。”在一旁伸了脖子看的阿撫,此時撇了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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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這下子真的顯出些尴尬模樣,“兩年前?這是兩年前的時樣?那如今南鄭的女子都穿些什麽?”

阿撫向小棗呶呶嘴,“我家小棗所穿的就是時樣。”

石宏撓撓頭,“難怪我這次帶來的貨物沒人肯要。原來十裏不同風,百

裏不同俗的說法竟是真的。這裏竟不行這樣式了嗎?”

這一回也小棗肚裏也好笑起來 ,看樣子石宏是真的帶了貨物過來販賣了。客商的身份明明是他的幌子,居然也被他當回事來做。

石宏三下兩下,又把紙盒收好,“那這個我就收回去了。金步搖不是稀罕物,這個又過時了,讓我再想想送你什麽好。”

“石先生不必如此。”小棗說,“無功不受祿,你送我什麽我都不會接受的。”

“不,讓我想想,我還是幫你去請人吧。我決定了,既然你想紅,我便盡我所能成全你。這樣你總該高興了吧?今晚我一定會把人帶到。”

石宏又從窗子跳了出去。

“他怎麽回事?”阿撫問。

“不知道。”小棗繼續打坐。

“應公子會生氣。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這算哪門子在一起!小棗恨恨的想,阿撫這個沒心肝的。如今居然幫着應無意說話了!對了,那個隐衛難道還沒回來?不然怎能讓石宏這麽随意的跳進跳出。真是怪事,隐衛阿旺在江夏能有什麽了不起的急事,需要匆匆離去。

不對!小棗一個激靈!阿旺只為應無意一人服務,難道應無意真的在江夏!

那種被熟悉目光注視着的感覺又回來了,小棗一下子撲向窗口。窗外空落落的,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只有幾絲淡淡的雲彩。客棧的小院裏也靜悄悄地,似乎沒有人住似的,應無恙那些下屬呢?都到哪裏去了?小棗搖搖頭,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

她該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阿朵或石宏,能不能把應無恙帶到自己面前來。若是能帶來,剩下的事就簡單了,她只要想辦法找個和應無恙單獨相處的機會……甚至于怎麽殺人,殺了人後該怎麽辦,她都不曾想過。“到時自有辦法!”她對自己說。

什麽八君子、什麽跟蹤者,在小棗的眼中都被視如無物。她的眼裏只剩下了目标。

可是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她要殺的人可不只有一個應無恙。

小棗趴在窗上胡思亂想,好巧不巧,有人在小客棧的門口探了一下頭。只一下,小棗突地跳了起來。她也直接從窗口蹿了出去,直撲那個人而去。“婁大夫!請留步!”

青天白日的,小棗一眼就認出那顆老鼠似的腦袋,那不就是應無意請來為自己看病的那個婁大夫嗎?

婁大夫沒留步,不僅沒留步,他還撒腿就跑。跑起來依然是那種嗖嗖的老鼠亂蹿的聲音。但他哪裏跑得掉,小棗身形飛快,只幾步就趕上了他。手往他肩上一搭,就想把他的身體掰将過來。

婁大夫也不示弱,肩向下塌,居然差點借此成功溜掉。

小棗手下一緊,扣,“你跑什麽!”

婁大夫一掌擊了過來,人也乘勢向後一躍。這一躍輕靈跳脫,沒了那種老鼠亂蹿的聲音。原來他也是會點功夫的,現在裝不下去了。

小棗翻掌拍了出去,出手飛快,一巴掌就把婁大夫拍到了牆邊。随手張開五指,一下把這只老鼠叉在了牆上。

“小棗姑娘饒命,我只是覺得昨夜從抒雪齋出來的姑娘有些像你,所以今天過來找找看。沒別的意思,想看看應無意是不是來江夏了。”

“那你剛才看到我跑什麽?”

“怕應車騎打我!”

“應無意為什麽要打你?”

“我欠他點東西。”

“欠什麽東西?”

“不能告訴姑娘。”這姓婁的居然在小棗面前擺出誓死不說的架式。

小棗眼珠轉動,“昨天夜裏是你?”

“嘿嘿,”婁阿鼠幹笑兩聲,“是我,我剛好想去拜訪阿朵姑娘。結果看見了你出來,我總覺得你像一個人——應車騎的愛姬,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老眼,”

這人謊話連篇,沒一句真的。他從來沒見過小棗的身體。昨天小棗也是裹着大大的鬥篷。哪來的看着像一說?

小棗松了手,“你不是一個人來江夏的吧?”她眯起了眼睛,盡量放緩了語氣。此人無利不起早,不知又是為誰賣力來了。

婁阿鼠趕緊的大喘了兩口氣。

“嘿嘿,這個自然,我在這邊有個大買賣。”

“應無恙?”小棗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人。

“這……”婁阿鼠轉動着眼珠。

“算了!”小棗說,“聽說你是醫鬼,你會不會治蠱毒?”

“蠱毒?這個……可不好說,得看是什麽蠱。誰下的蠱。”婁老鼠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打量着小棗。“你中了蠱毒了?”

“沒什麽,不是我,其實我也不知道,等我打聽到了再來問你。”小棗現在不打算告訴他,以後,也許有一天可以試試,不過得先想出個托辭才行。

“以後不許跟我,再跟我若是被我發現,我便把你碎屍萬段。”小棗恐吓眼前的老鼠。

“不,不敢了。”婁阿鼠邊說邊悄悄的後縮,看小棗沒再抓他的意思,突然一個急轉,真如老鼠似的,刺溜一聲沒了影兒。

小棗沒去追,她慢慢的向回走。真奇怪,婁大夫也來江夏,他來江夏幹什麽?難道是來賣他那什麽消骨蝕魂膏或是什麽顫聲嬌?

“怎,怎麽啦?”阿撫此時站在小

客棧的門邊,小心的問小棗。看樣子,小棗突然跳出窗去把她吓着了。

“沒什麽,看到一個熟人。”

“以後,別一下子這麽跑掉把我一個人丢下。”阿撫埋怨,“以前公主讓我一個人走,公主就沒了。你若是再沒了,我可怎麽辦?我不想被家裏再賣一次。”話音聽起來很兇,可眼睛裏卻全是驚慌。

小棗看看阿撫,頭一次覺得阿撫真是可憐。

※ ※ ※

傍晚很快就來臨了。江夏的街頭似乎比昨夜還要熱鬧。街頭充斥着下江口音,似乎是下江的俊傑都來江夏聚焦似的。而且他們的目标全是那小小的舞榭——長春坊。

小棗也有些疑惑,昨夜一舞,真能有這麽大的動靜?

長春坊的胖老板開心的搓着手,對了屠大娘說,“今天的座位我全都漲價了,漲了雙倍還有人搶。你家這小棗姑娘定是要紅了。”

屠大娘白他一眼,吼:“那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殷勤賣力着些?一點也眼力勁也沒有。以後說起來,好歹別人提起小棗時,會加上一句:她可是在江夏的長春坊紅起來的!”

“是,是,來人啊,快快給屠大娘給小棗姑娘上茶上果子勒……”胖老板一聽到事關錢途,精神倍增。

屠大娘壓低了聲音,對小棗說:“我怎麽覺得今天這有些不對勁兒,人也未免太多了些,應無意能帶這麽多人荊州上任?別是還有別的什麽人從中攪和吧?”

小棗不語,心中又想到了那個八君子,難道是他們?

“你等一下機靈着點。以我以往跑碼頭的經驗,今天的情況怕是有點複雜。”

無論複雜不複雜,只要應無恙來就行了,小棗想,但願他們請得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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