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道貌無恥
石宏的酒宴擺在了阿朵的抒雪齋,這自然是阿朵的提議。已經到了半夜,再找別的地方也沒有現成的酒菜。
小棗卸妝換衣耽誤了一點時間,所以她趕到時已經晚了。
不像她想的,宴席上沒有歡迎的笑臉,也不見豔羨的關注。只有兩個人在争吵,很激烈的争吵。
說争吵也不對,至少這樣說對應無恙有失公允。因為高聲發怒的只有何華一人,他在唱獨角戲。其它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失儀。
暴跳如雷的何華對應無恙指指點點:“你別裝的沒事人一樣,此事定與你有關。不然,無意在荊州這幾個月,為什麽就沒發生過此類事情?”
應無恙淡漠的瞥他一眼,不動聲色。
而石宏卻咧了一下嘴。
剛才石宏和阿朵兩人撺掇着擺宴時,小棗就看出來了,石宏肯定事先認識應無恙。和何華反倒不那麽熟悉。何華一直稱他為石大掌櫃,而且安然地享受石宏假意的巴結,顯然把他當成了真正的商人。
當初應無恙和應無畏兩人分守石頭和白下,應無畏入宮殺戮,應無恙定是那個在背後與北帝媾和的人。兩人應該說是老交情了。今天在這裏裝成不認識的樣子。
現在兩人很默契的看着何華出醜。
“想殺我?沒那麽容易!我爹剛送了我甲士五百,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誰能近得了我的身!”何華并沒有入座,他只在屋子裏打着轉轉,指天劃地。“也不看看我是誰!竟敢直接襲到我船上來了!我讓他有去無回!有去無回!”
“你已經把那刺客殺了?”冷靜旁觀狀的應無恙恰到好處的戳了一句。
何華一下子洩了氣,“沒!”他一屁股坐回他的席位,同時屁股下發出很大的響聲。
石宏笑了一下,又趕緊收斂了,一本正經的介紹:“看!小棗姑娘來了,來來來,快來入席。”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小棗的到來。
小棗裣衽先向大家行了一個禮。這才小心的走到末席的位置。看樣子她運氣不好,這不是個容易乘虛而入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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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坐那麽遠幹什麽!”阿朵跳了起來,她自己本來坐在應無恙的身邊 ,此時一把将小棗拉了過去。“你陪應荊州坐坐,應荊州才在場子裏還說着,他原認識你,以前可沒看出你能有今天這般出色。好一番嘆息呢!”說着
,阿朵自己挪到了何華身邊。
應無恙點頭,“是我暗昧,不能識人。”說這話時,他倒也真的顯出些遺憾的樣子。而且他的手,看似随意的放上了小棗的膝頭,安撫似的撫摸兩下。
男人!小棗心裏狂笑起來。她要的就是這個。
“那時我還小呢,也沒想到會有今天。”小棗強忍着不讓自己的手向下滑,就在系腿的沙袋裏,有一把短匕靜靜有等待着。
“小的我也喜歡,別有一番滋味……”何華翻着白眼,一臉痛惜,“這次被殺的一個小娘才只十一歲呢,鮮嫩得很。我玩了才不上一個月……”
何華的色眼溜向了小棗,小棗有一種惡心欲吐的感覺。今天其實來了兩個當殺之人,小棗狠不得能一下子一并殺掉。但她實在看不上何華這個草包,只能取其一時,她還是想先殺應無恙。
“我說何大人!你先消消氣,先喝我阿朵手上一杯米酒。再賞我和小棗姑娘的歌舞,我保你什麽不愉快的事都能馬上忘記。”阿朵說着真的把酒杯端起送到何華嘴邊,親手喂了何華一杯。
她是風月場上久慣的人,做起這些事來十分的純熟。
應無恙突然回了頭問身邊的小棗:“無意同意你出來應酬嗎?
小棗垂頭想了一下,“公子沒說。”
她這樣回答恰到好處,應無恙已經知道她的身份,瞞是毫無必要。果然,應無恙的手沒有離開,反而又向上移了一些,停在了小棗的大腿上。
石宏湊了過來,“小棗,你舞技超群,假以時日,定能冠絕天下,到那時,應車騎怕是留不住你。”他這樣說時,故意顯得和小棗十分稔熟。弄得應無恙放在小棗腿上的手僵了一下,然後端正的了姿勢,顯得和小棗更疏遠一些。可他的手卻沒有拿開。
小棗暗暗後悔沾上了石宏這塊粘手的糖糕。應無恙知道他的身份,在他面前哪敢放松。
石宏倒顯得無所謂,他索性在小棗的另一邊坐下,順手把食案拎了過來。
“小棗你愛吃什麽?”他指着案上的食物,“你愛吃什麽我揀給你吃啊!”
這個石宏今天分明是壞事來的,他這樣作态,應無恙更不敢與小棗兜搭。早知如此,真不該讓他卷将進來。好在應無恙表面道貌岸然,下面卻是男盜女娼。他的手又在上移了。
何華倒是不介意,他大
聲的嚷嚷,“對,你們只管吃喝,石大掌櫃有的是錢,吃不窮他。”
小棗看到應無恙低着頭一臉的無奈。
那邊何華在阿朵的勸慰下,心情好了一些。而且他有了阿朵坐陪,也就不太在意小棗。他這種人,只要是個新鮮漂亮的女人陪他,倒也能暫時的心滿意足。
“昨夜還得謝你應老大派人來救我,但這江夏也是你應家的治下,我不信你會不知道要殺我的人是誰!”
“我會查。”應無恙回,“但何大人這次出使,一出來就是四五個月,一路游山玩水,久滞不肯歸京。別人不去說他,便是何弼大丞相在京中也是望眼欲穿。我看何大人還是趕快回京述職為好。”
“你怎麽只管趕我回去,無意便不像你,我在荊州他那裏叨擾數日,他不僅派人陪同,還提供一切方便。你還說昨夜的事不是你幹的,我看分明就是你所為,你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應無恙閉了嘴。大約覺得何華不可理喻。
小棗想起來,上次應無意的确好生接待過何華,原來何華自上次出來就不曾回去過。此人大約一路盤剝,覺得日子快美滋潤,所以“此間樂,不思蜀”了。
“哼!昨夜刺客殺了我枕邊之人,我如今受了驚,已經給我爹修書一封,告訴他我還得暫緩數日回京。我得找幾個像樣的女人好好安慰安慰自己才行。”說着何華便在阿朵身上捏了一把。
阿朵湊趣的嘤咛一聲。
“對了,應荊州應大人,江州兵馬也歸荊州兵馬司統領。我在你的地盤出了事,無論如何,你對此也該有所表示才對。”
“你要我如何表示?”應無恙露出嫌惡的表情。
此時,何華被阿朵灌了幾杯,兩眼已經有些醺醺然,沒有注意到應無恙反應。只見他小眼放光,猛咽口水,一臉猥瑣的說“無意當初給了我兩個美姬,若幹銀兩的程儀。應老大,你看着辦吧。”
應無恙強抑怒火,冷冷地說,“你不是才得了十萬兩銀子的橫財,到現在不上一年,未必已經被你揮霍盡了?”
“啊,那十萬兩夠幹什麽,你們應家把整個皇宮都拆了,大頭自然落在你們應家手裏。”
應無恙大聲咳嗽起來 ,有些掩飾的偷看一眼石宏。
小棗呆了呆,他們是在談論那時的事嗎?對小棗來說,那時許多往事到如今還是
歷歷在目,好像就發生在昨天。記得當初阿爹好不容易籌得那十萬銀兩,巴巴的親送何華上了渡江的小船。然後天天等着何華帶回南北媾和的好消息,真真是望眼欲穿。可最後盼來的是什麽?是應家的破宮屠殺,是大弟弟在阿爹劍尖前發抖的小小身體,是金虎一聲聲凄厲的哀求。
一時間小棗表情呆滞,阿爹當初把這十萬兩銀子交出去時,其實是把一家老小的命交了出去啊!
“小棗?”最先發現小棗異樣的還是石宏,“你怎麽了?累了?”他大模大樣的握了小棗的手,“小手冰涼,還一手的冷汗。若是不舒服便回去歇下吧,不然真要病了。”
小棗斜了眼看他,他的關心來的可真是時候!果然,連阿朵的眼神也瞟向了這邊,還淘氣的向小棗做了個鬼臉。不知她誤會到哪裏去了。
小棗抽回自己的手,“我沒事。”
連應無恙都關注的看着小棗了。小棗慌忙對他淡笑一下。應無恙愣了一下,又生硬的把脖子扭向一邊。案下的手卻直插_入了小棗溫熱的去處。
“還是無意好,知道心疼人,知道我爹辛辛苦苦為我大鄭掌管家業不容易,好歹懂得有所回報。還是無意好啊!”只何華的腦子還沉浸在剛才的話題中。
何華一聲聲的贊着應無意,在小棗聽來分外刺耳。何、應兩家對立,應無意從中取巧。何華要錢,應無恙在調戲弟弟的寵姬。而外敵都已經堂而皇之的入境游歷了。
眼下這樣的局勢真真讓人心寒,這樣的南鄭還能有幾天的氣數!
好在這一切已經與她小棗無關。
“每年荊州兵馬司從朝廷領三十萬兩銀。”何華掰着自己的手指頭,“相當于上三郡一年的全部稅款。若遇上水旱災荒的年景,我爹手頭上一緊,這三十萬兩籌集起來就難說了……”
“何大人!”應無恙的手終于從小棗腿間抽_離。他一拍幾案站了起來。
何華這是在拿軍資威脅應無恙,應無恙哪裏受得了這個,他終于沉不住氣了,“何大人請自重!”
“還是無意好啊,無意就懂得體恤我爹難處,得了大頭,多少總得分點微末,不然誰願意為你勞心勞力?”何華才不介意應無恙的動怒,此人的恬不知恥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小棗的心中突然豁然開朗,她知道昨天夜裏應無意的隐衛去幹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