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陸斯容?”

“斯容?”

陸雲挽的聲音一遍遍在機甲內回蕩着, 但是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逃生用的匕首劃破了靜脈,長時間沒有得到處理的傷口一股一股的向外冒着血。

像一條曲折的紅線,纏繞着陸雲挽纖瘦的手腕。

陸雲挽就像沒看到一樣将手放在了機甲操作盤上。

既然航圖上找不到, 那他就一顆星一顆星地看過去!

陸雲挽的臉色因為失血變得格外蒼白。

但這架黑色機甲的行駛速度, 卻在此刻到達了極限。

甚至于肉眼都難以将它捕捉。

陸雲挽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窗外, 機甲此時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由小行星與廢棄行星構成的廢墟中穿行着。

高速之下稍有走神或者操作不當, 機甲就會以近光速的姿态撞擊上去,瞬間砸成齑粉。

陸雲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但機甲的速度還是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終于,一顆灰綠色的星球出現在了機甲的視窗前。

陸雲挽沒有任何猶豫, 他立刻降速飛向這顆星球。

這個時候陸雲挽的大腦已經開始因失血過多産生眩暈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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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機甲開始繞行,四分鐘後,陸雲挽終于看到——一座廢棄城市的邊緣,有架殘破不堪的銀灰色星艦。

……陸雲挽不會認錯,這是“ZV3-L”型民用星艦, 發售于兩個禮拜前。

它是現有安全程度最高的民用星艦,甚至超過了一般機甲。

自己不久前訂購了它,将它當作禮物送給家人。

看到它那瞬間,陸雲挽的心好像突然被人用力攥在了手裏, 就連輕弱的呼吸也會牽動肌肉, 拉扯它傳來劇痛。

機甲在這一刻穩穩落地,陸雲挽用手按着傷口,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廢棄星球的空氣中有一陣怪香, 好像劣質香水聞的人發暈。

走出機甲的那一刻, 陸雲挽甚至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警報!”

“警報!請迅速離開不宜人居星球!”

随身攜帶的光腦在這個時候瘋狂閃爍了起來, 它檢測出這顆已經被取消了編號的廢棄行星上, 有毒氣體含量已超過了人體可承受的最大限值。

陸雲挽卻像沒看到一般快步向星艦而去。

豐富的作戰經驗讓陸雲挽一眼就看出:毀了這架星艦的是只有機甲才可搭載的殺傷性武器, 而不是星盜常用的劣質量子炮。

摧毀這架星艦的人壓根不是什麽星盜。

而是帝國的貴族。

他們甚至連隐瞞都懶得隐瞞,直接選擇了這樣一個直截了當的方式,給陸雲挽一個警告。

陸雲挽從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可笑過。

他的驕傲、榮耀在短短一瞬間被毀了個幹淨。

有毒氣體與失血的雙重侵襲下,陸雲挽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他的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終于,陸雲挽走到了這架小型星艦的主艙外。

他看到銀灰色的艙室已變得焦黑一片,內部金屬因高溫融在了一起,什麽都看不見了。

“媽?”

“爸?”

陸雲挽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已經抖得不像話。

“檢測中……無生命信號。”

他們就在這焦黑一片中。

伴随着光腦內冰冷的提示音,陸雲挽毫無預兆地大聲笑了起來,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這顆廢棄星球上,聽上去孤獨得要命。

陸雲挽雖然在笑,但是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

“陸斯容……對,陸斯容!”

他一定還活着!

想起剛才那番通訊,陸雲挽黑沉無光的眼眸忽然又泛起了細碎的光。

陸雲挽跌跌撞撞地向後艙走去,就在他踏上走廊的那一瞬,不遠處的倉壁忽然裂出縫隙。

一道白色的身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是陸斯容!

……他半邊身體已經被鮮血浸透。

落地那一瞬間産生的劇痛,強行喚醒了已經陷入昏迷的少年。

陸雲挽立刻上前将少年靜靜地抱在了懷裏,他将随身攜帶的藥物塞到了陸斯容的嘴裏,但接着陸雲挽就看到……少年的瞳孔已在逐漸散大了。

“斯容,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回滄芮星。稍稍再堅持一下,好嗎?”陸雲挽的語氣裏滿是祈求。

到後來他甚至只能張嘴,發不出半點聲音。

陷入彌留之際的陸斯容甚至分不清眼前這一切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覺。

陸斯容笑了一下,無比艱難地擡起了手。

“雲挽哥?”

“是我。”說着陸雲挽咬牙想将陸斯容抱起來,但是在有毒氣體的侵襲下,他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

陸斯容笑了一下,他突然搖頭喃喃道:“不是雲挽哥……他咳咳咳……他不會哭……”

似乎是确認了自己正在做夢,少年忽然笑了起來,他低聲說:“咳咳,他們襲擊星艦的時候……我正好咳,在後艙……他們以為我也死了,來星艦上确認的時候咳咳……我藏在了暗門中。”

少年的瞳孔在這瞬間散大,他用盡全力朝陸雲挽笑了一下,一邊大口地艱難呼吸一邊說:“雲挽哥……我,我……我上周就按照你說的,研究,研究了……星艦內部結構。你咳咳咳,你看我真的很聽話……”

“我知道,我知道……”陸雲挽抱緊了他。

除了這一句話外,陸雲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他出身卑微,但天賦出衆,之前那二十多年他過得實在是太順太順了。

他自大,他目中無人。

甚至于……

順到至到此為止,陸雲挽竟然都一直天真地以為凡是事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夠圓滿。

順到他忘記,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詞叫做「事與願違」。

順到他忽略,太陽升到最高處,最最風光無兩的時候,也正是它将要落下的時刻。

順風順水的他,在這一刻跌了人生中最大的一跤。

自己真是這個星際上最大的蠢貨!

陸雲挽握緊了陸斯容的手,他淚流滿面,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算了吧……

不如自己也留在這顆星球好了。

明明不知天高地厚激怒貴族的人是自己,憑什麽反倒是他們受懲罰?

可這個時候,剛才艱難擡起手臂的陸斯容卻在這個時候猛地松開了掌心。

一點藍光從陸雲挽的眼前墜了下去。

像是一顆凍結的眼淚。

……那是首席勳章。

“要是,要是能和……雲挽哥一樣咳咳咳……當一個厲害的人類就好,好了……”

啪。

勳章砸在了地上。

藍色的寶石面上,生出了一條長長的裂隙。

而陸雲挽懷裏的少年也在這個時候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他看向着世界的最後一眼滿是不甘與遺憾。

陸斯容的精神力雖然不如陸雲挽,但也遠超普通人類甚至于人魚。

他從小以陸雲挽為目标,努力做到和哥哥一樣。

陸雲挽甚至覺得……陸斯容要比這麽大時候的自己更厲害。

可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生命逝去,希望也随之逝去。

陸雲挽最在意的一切,都深埋在了這顆黑綠色的星球上。

他緊緊地抱住了陸斯容……

在這顆孤獨的廢棄行星上,帝國的少将像個小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星球上的怪香愈濃,陸雲挽的大腦愈發混沌。

就在這個時候,星艦殘留舷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光亮——

有架機甲落在了這裏。

陸雲挽注意到了這陣刺眼的光,但卻沒有給那裏一個多餘的眼神。

短短幾分鐘後,一陣腳步聲停在了他的耳邊。

“陸雲挽,你……”

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了這裏。

是裴含霁。

同為人魚貴族的他剛剛得知這件事,并在第一時間便趕到了這顆星球。

他和陸雲挽曾是同學,現在更是對手和政敵。

此時甚至就連裴含霁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來找陸雲挽……

……或許是不甘吧。

就連他都不甘心看到曾經贏過自己,被自己仰視過的人類落得這樣一個狼狽的結局。

看到眼前這一切的時候,裴含霁瞬間如鲠在喉。

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和身份安慰陸雲挽……

但是下一秒他便看到,陸雲挽身上沾滿了血,不但有陸斯容的,還有他自己的。

失血過多的陸雲挽臉上已經一點顏色也沒有了,他的身體在搖晃,好像下一秒就會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沒有時間多想,裴含霁立刻将陸雲挽拽了起來。

“陸雲挽你不想報仇嗎?跟我走,先回去給你止血,我……”說到這裏,他停下了用力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似的說,“我知道參與這個計劃的人都有說,你先回去好不好?回去之後我立刻告訴你,你去親手報仇。”

人魚的力量非常強大,再加上現在陸雲挽已經處于輕微中毒狀态。

裴含霁沒有用多大力,就将陸雲挽拉了起來。

“放手!”接着,陸雲挽忽然再一次脫力,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鮮血與眼淚混雜着,往常總是整潔的軍服髒得不像話。

陸雲挽就像是個再也找不到家的流浪貓,狼狽地亮出了自己的爪子。

裴含霁下意識蹲下身,他想将陸雲挽扶起來。

可是還沒有等到裴含霁動手,陸雲挽忽然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雙臂。

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在顫抖。

淚水不斷從那雙夜空一樣黑沉、幹淨的眼睛裏往下墜,陸雲挽忽然看向裴含霁的眼底。

盡管眼前的人是他的政敵,但卻是此時陸雲挽唯一能夠提問的對象。

他喃喃自語道:“裴含霁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我真的錯了對不對?”

“如果不是,不是我自以為是的話……他們,他們不會死對不對?”

陸雲挽的聲音嘶啞,就連身為人魚的裴含霁也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聽得清他在說什麽。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身為人魚的裴含霁幾次開口,最終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雲挽大聲笑了起來。

他再一次絕望地阖上了眼眸,手也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裴含霁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打擾陸雲挽。

同是人魚同是貴族,享受着紅利的自己沒有資格與立場對陸雲挽說任何話。

四周一片寂靜。

陸雲挽的意識越來越混沌,甚至就連呼吸也艱難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陸雲挽的光腦忽然亮了起來。

“哥,你在哪裏?”

“剛才有星盜襲擊我們的星艦,我乘坐逃生艙離開了。你能來找我嗎?我害怕……”

這居然是陸斯容的聲音!

可他明明已經死了……

不只是陸雲挽,就連裴含霁也愣住了。

但這個時候,跪坐在他對面的人類笑聲卻愈大。

裴含霁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陸雲挽現在的狀态不怎麽對勁。

他整個人好像都已經不再受理智控制。

接着陸雲挽突然擡起胳膊,用沾滿了血的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他的臉頰、眼皮上也随之染上一片猩紅。

陸雲挽看着裴含霁說:“這是假的。”

他的意思是通訊裏的陸斯容是假的。

裴含霁有些呆滞地點了點頭……但為什麽會有人冒充陸斯容?

往常優雅而矜貴的陸雲挽,從沒有露出過像現在一般瘋狂的神情。

一滴血從陸雲挽的眼角滑落,像是泣出了血淚似的。

但陸雲挽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有落下。

“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找一個假的陸斯容來我這裏嗎?”陸雲挽壓低了聲音問。

戰場上歷練出的少将,身上本就有着強大的氣場。

渾身是血的他,看上去更是像一個剛才從地底爬出的修羅。

裴含霁像是卡了殼的機器似的搖了搖頭。

陸雲挽忽然在這個時候靠近,他在裴含霁的耳邊說:“因為他們怕我。”

“他們怕我真的沒有牽挂,還怕我沒有軟肋,”陸雲挽笑着長舒一口氣,“既然他們怕我,那我也送他們一件禮物好不好?”

“你要做什麽?!”

陸雲挽笑了:“就讓他們在恐懼中死去。”他淡淡地說。

陸雲挽說到,更做到。

——

裴含霁是背着貴族們與裴照安偷偷去那顆星球的,他自始至終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陸雲挽知道陸斯容已經死了的事。

他與陸雲挽默契地誰都沒有再提起那天的一切。

甚至于單單看外表,兩個人的關系比之前還要生疏。

直到聽說過陸雲挽在做精神力輔助治愈實驗後,裴含霁這才沒有忍住,私下用當年的事情警告了陸雲挽。

陸雲挽從記憶中脫離了出來。

來自原主的情緒就像一層層的巨浪,接連不斷地将陸雲挽向海底拍。

窒息感一重一重襲來。

巨大的悲傷、憤怒與不甘将陸雲挽包裹。

站在書房裏的陸雲挽低頭笑了起來,他走到了「陸斯容」的身邊,輕柔又寵溺得揉亂了他的發頂。

接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要太入戲,最後騙過了自己。”

少年的額間傳來一陣劇痛,他的表情也難看了起來。

但陸雲挽卻像是沒看到一樣,他笑着說:“告訴裴照安,他克隆陸斯容,并且利用超級光腦将記憶複制給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這也是陸雲挽剛才想起來的事情之一。

一方面給原主制造軟肋,一方面還能安插一個重要的卧底。

裴照安這個算盤敲得可真是格外響。

陸斯容原本以為陸雲挽會抓了自己,甚至于直接殺了自己。

但他沒有想到……陸雲挽竟然會讓自己回去找裴照安 。

少年的臉色瞬間蒼白。

一個他不想承認也得承認的事實擺在了眼前:

陸雲挽是真的對自己沒有一點感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期望。

他自始至終都只單純地将自己當做「卧底」對待,所以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會讓他感到悲傷,或者憤怒。

“雲挽哥……”少年再一次開口,他想讓陸雲挽将自己留在滄芮星。

但是陸雲挽卻無比期待地擡眸地說:“然後看看他會不會現在就殺了我。”

話音一落,陸雲挽再也沒有看「陸斯容」一眼,徑直打開暗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幾秒鐘之後,一直沒有說話的楚玄舟也快步跟了上去。

滄芮星四季都是這樣陰沉的天氣,就在短短幾分鐘間,窗外的黑雲已徹底将陽光遮擋在了背後。

一身黑衣的陸雲挽就這麽站在黑暗中。

就在剛剛,他意識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自己腦海中屬于原主的記憶逐漸多了起來,但與此相伴的是,上一世的點點滴滴卻在逐漸模糊。

陸雲挽很讨厭這種感覺。

站在他背後的楚玄舟猶豫了一下,少年輕輕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大衣,走到身後替陸雲挽披在了背上。

依舊陷在回憶中的陸雲挽被楚玄舟的動作吓了一跳。

過了幾秒才點頭說:“謝謝殿下的好意。”

話說出口陸雲挽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也啞了。

他轉身從楚玄舟的手中将衣服接了過去,但沒想到卻不小心将它扔在了地上。

陸雲挽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發燒?

在今天之前,陸雲挽一直以為原主單純是因為早年打仗受傷身體才差的。

但是剛才的記憶卻告訴他:除了受傷外,還與那次吸了太多有毒氣體有關。

楚玄舟彎腰将衣服撿了起來,陸雲挽扶着椅背向前走了兩步,他的語氣中是無法忽視的疲憊:“抱歉殿下,我要休息一會。”

“我可以在這裏陪着您嗎?”楚玄舟有些小心地問。

“您——”

陸雲挽本來想要拒絕,畢竟現在楚玄舟的身上還貼着「危險人物」的标簽。

但是他猶豫了一下,竟然朝楚玄舟點了點頭。

“好。”

星歷3603年的事件發生後,這個世界上或許就不再有什麽「陸雲挽」了。

他的存在被「少将」、「上将」以及「攝政王」的身份依次取代。

雖然說得好演得像,但陸雲挽畢竟不是真的大反派。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陸雲挽身邊的人要不然是想要殺了他,将他當做魔鬼。

要不然就是畏懼他崇拜他,把他當神供着。

時間長了,陸雲挽終于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孤獨。

好像只有主角不一樣。

……反正他再有問題也不會現在對自己動手。

留人在卧室陪陪自己也不是不行。

陸雲挽索性暫時性擺爛,将楚玄舟的危險抛到了一邊去。

滄芮星的天空還是那麽陰沉。

一時間陸雲挽也懶得去區分什麽晝夜。

發着低燒的他沒有換睡衣,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楚玄舟靜靜地坐在床邊,借着窗外的光看眼前的人。

不過剎那間,占有欲與嫉妒就一起湧了出來。

今天的陸雲挽和以往非常不同。

他似乎短暫地抛下了「攝政王」的外殼,将脆弱的一面暴露了出來。

除了玩世不恭的微笑外,他也會悲傷,也會因背叛而感到憤怒。

想到這裏,楚玄舟的目光忽然一沉。

自己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連表面看上去和陸雲挽不怎麽看熟悉的裴含霁卻似乎清楚地不能再清楚……

楚玄舟無法忍受這樣的感覺。

夜色漸濃。

低燒之下陸雲挽睡得格外熟。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道黑影忽然将陸雲挽籠罩其中。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忽然起身,他走到了床邊俯身将雙手撐在了陸雲挽的身側。

人魚的骨架本來就大,從遠處看去陸雲挽就好像被他鎖在了懷裏似的。

“攝政王大人?”

楚玄舟輕輕地叫了陸雲挽一聲,床上的人沒有回答。

見狀,少年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先是忍不住俯身吻了吻陸雲挽的唇角,接着終于慢慢地躺在了陸雲挽的身邊。

楚玄舟的動作輕極了,完全沒有驚動睡夢中的人。

“雲挽?”

少年又一次叫了他一聲,陸雲挽依舊沒有反應。

這一回楚玄舟慢慢側身,一點點從背後将陸雲挽輕輕地抱在了懷裏。

睡夢中的陸雲挽又走進了那顆廢棄星球,他跪在地上喃喃問:“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這一次站在他對面的卻是楚玄舟。

和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的裴含霁不一樣,楚玄舟告訴他:“不,攝政王大人,您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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