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兩個小時後, 徹藍行宮裏陸雲挽的臨時住處。

一架小型懸浮器落在了海底。

艙門還未全部打開,一陣咳嗽聲先響了起來。

守在攝政王房間外的艾忒溫下意識回頭,然後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攝, 攝政王?”

這是艾忒溫第一次看到陸雲挽穿除了黑色以外的衣服。

淺藍色的風衣長且寬大, 将陸雲挽襯得愈發清瘦, 皮膚更是蒼白到了吓人的地步。

他沒有戴手套, 垂墜感極佳的袖與衣領随着陸雲挽的動作向下滑去,露出一截細瘦的腕。

以及……滿是印記的脖頸。

艾忒溫立刻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麽,他非常不自然地将視線移到了一邊,耳朵也紅的能滴血。

少年眼裏的攝政王總是高高在上、神聖至極, 是他心中唯一的神明。

現在艾忒溫突然意識到:抛去身上的重重光環,陸雲挽也只是一個年輕的人類……

這種感覺有些怪異。

愣了幾秒後,艾忒溫終于反應過來陸雲挽的狀态不佳。

他向前走了幾步,想要扶住陸雲挽,卻被對方揮手拒絕。

“咳咳, 不用管我……”陸雲挽頓了一下說,“把駐守附近的衍微軍團成員調往首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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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挽一向被皇室忌憚,而他也非常「貼心」地從不靠近這裏。

陸雲挽的這個命令立刻讓艾忒溫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是,攝政王大人。”

等到手下離開, 陸雲挽終于長舒一口氣。

他走到了衣帽間, 做完一番心理建設,這才朝着鏡子看去。

在刺眼冷光下,陸雲挽身上的一切都清楚地不能再清楚……

“卧。槽。”

陸雲挽這才發現, 自己的鎖骨上有個清晰無比的牙印。

不只如此, 就連手臂上都是這樣。

他下意識向前一步, 想要離鏡子更近一點。

但剛一邁開腳步, 又是一陣酸痛感傳了上來……

雖然隔着一層衣料, 但是人魚堅硬鱗片蹭在腿上的感覺依舊是那麽的清晰。

陸雲挽立刻将視線移開,迅速打開了衣櫃。

……徹藍行宮裏沒有醫療艙,自己只能先換一身衣服,剩下的等回到星艦上再說。

幾分鐘後,陸雲挽換好了衣服。

艾忒溫也發來消息告訴他,衍微軍團已經到達了首都星所在星系。

收到這條消息,陸雲挽忍不住笑了一下——

楚漳以為衍微軍團從不靠近首都星,是因為原主懼怕他,以及沒有這個本事在未經自己允許的情況下繞過駐軍來到這裏。

殊不知這一切對于攝政王大人來說,只是願不願意的事情罷了。

太陽已經升至最高處,昨夜的狂歡才結束不久,首都星上正是最安靜的時候。

除了一點水流聲外,陸雲挽的耳邊只剩下自己淺淺的呼吸聲。

陸雲挽略顯疲憊地緩緩阖上眼,他一邊休息,一邊耐心等待着那個時刻的到來。

暗紅色的罂粟手杖在陽光下泛出了耀眼的光,它落在陸雲挽的胸前,正如一顆破體而出的心髒。

……

“滴滴滴!”

陸雲挽的随身光腦忽然瘋狂響了起來,同時閃起了刺眼的紅光,守在房間另一邊的艾忒溫被這突兀的聲響吓了一跳。

但他同時看到,陸雲挽忽然睜開了眼,那雙黑亮的眼眸中沒有半點驚訝,完全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這是陸雲挽安排在楚漳身邊的近侍發來的消息。

它象征着帝國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楚漳已經進入彌留之際!

陸雲挽大聲笑了起來,他扶着手杖動作緩慢地站起身,用略顯沙啞的嗓音對艾忒溫說:“去皇宮,同時通知衍微軍團包圍首都星。”

包,包圍首都星?

此時陸雲挽說出的每一個字,放到星網上都會令星際大亂。

艾忒溫将手貼在心口,少年的手指都在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着和,他知道自己将要見證歷史了。

“是!”

陸雲挽知道楚漳會在幾天內暴斃,是因為他看過《人魚帝國》。

但是按照常理,楚玄舟的行動極其隐蔽,就連攝政王也不會提前預料到楚漳這麽快就會死。

所以在出發之前,陸雲挽還不忘給「或許不知情」的楚玄舟發去消息,告訴他這件大事,并讓他以最快速度趕往楚漳的寝殿。

——

和陸雲挽想的一樣,皇室并沒有在第一時間透露楚漳即将死亡的消息。

這座藏在海溝中的龐大宮殿建築群和往常一樣寧靜,除了自己乘坐的這架懸浮器外,只有一架小型星艦正從首都星的另一邊向這裏飛來。

陸雲挽漫不經心地戴上了黑色的手套。

“落在這裏,先不急着進去。”

“是,大人。”

為了遮掩身上的痕跡,今天陸雲挽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雙排扣軍服。

黑色的金屬肩章上嵌着代表軍部最高權力的紅寶石,綴滿胸前的金屬勳章,正随着光線的變化閃爍着。

陸雲挽的身前還垂着一條暗紅色的绶帶,配着他臉上那淡淡的笑意,将優雅演繹到了極致。

他并不着急進入皇宮,而是站在這裏等待着星艦上的訪客。

不過幾秒,那架印有巨大皇室圖騰的星艦便落在了陸雲挽的面前,裴照安在衛兵的簇擁下從星艦上走了下來。

他似乎并不意外自己會在這裏遇到陸雲挽:“攝政王大人,午好啊。”

裴照安的态度還是那麽的輕慢。

語畢,便打算繞過陸雲挽進入皇宮。

“裴先生,”但就在擦肩而過的這一瞬,陸雲挽卻突然擡起手臂将裴照安攔了下來,他笑着看向對方,輕輕挑了挑眉說,“怎麽辦?我不想讓您進去。”

陸雲挽的語氣非常客氣,但他說出來的這番話卻無禮至極。

話音剛一落下,裴照安身邊的衛兵便将他圍了起來。

但陸雲挽群連眼皮都沒有多擡一下。

他拍了拍裴照安的肩膀,小聲在對方的耳邊說:“裴先生,您的人帶少了。”

裴照安臉上的笑意瞬間無影無蹤。

他看到——數以百架的機甲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頭頂,現在是正午,陽光穿透海面照在了機甲上,一道道清晰的黑影就這樣沉默着降在了海底。

陸雲挽避開首都星系駐軍,将衍微軍團調了過來!

這是全星際排行第一的軍團,他們無往不利。

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後,裴照安忽然大笑着将視線落在了陸雲挽的身上:“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陸雲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可不能直接告訴裴照安這都是楚玄舟的手筆……

見陸雲挽沉默,裴照安以為他默認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仇恨、殺意與愛意還有無法忽略的欣賞在那雙墨綠色的眼眸裏交織、融合着。

裴照安逐漸冷靜了下來,他眯着眼睛看向陸雲挽,就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裏一樣。

過了一會他才低聲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只是一個少尉。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你會是我這輩子的死敵。”

身為貴族中的代表人物,裴照安雖然沒有頭銜,一直藏在幕後,但卻向來擁有着專屬于藍血貴族的傲慢。

他忽然這麽說,就連衛兵都不由震驚。

“攝政王大人知道什麽是死敵嗎?”裴照安自問自答道,“就是說,我們兩個人必須要有一個人死,或者幹脆一起滅亡。”

陸雲挽和裴照安之間,不只是兩人的對立。

更是平民新貴與舊貴族的對立。

是人類與人魚這兩個種族的對立。

陸雲挽低頭笑了一下,他一邊玩弄手中的權杖一邊如開玩笑般輕聲說:“裴先生的眼光不錯。”

而裴照安則滿眼遺憾地看向陸雲挽,嘆了一口氣後說:“必須做到這個份上嗎?陸雲挽,其實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他的語氣竟然有幾分傷感。

裴照安是一個沉溺于欲望的人魚。

他放浪形骸,和無數男男女女傳出過緋聞。

但此時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心,裴照安的語氣居然弱了下來。

“甚至于我還救過你……”他輕聲說。

“哈哈哈,您說「救」?”陸雲挽忽然肆意笑了起來,他搖着頭說,“您指的不會是那個假的陸斯容吧?”

那段荒星上的記憶恢複後,陸雲挽很容易就查清楚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比如說,動手殺死原主家人的,是帝國的舊貴族勢力。

而牽頭的人正是楚漳。

至于裴照安——他從頭到尾都知道這個計劃。

就像裴照安剛才說的那樣,他從見陸雲挽第一面起,就知道這個少年将會是自己的死敵。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裴照安尤其關注陸雲挽。

他知道家人因自己而死,對陸雲挽而言是一場多大的打擊……甚至陸雲挽很有可能會選擇陪他們一起。

裴照安明明應該樂見其成的,但他卻發現自己不想這樣……裴照安不想被自己認定為死敵的人就這樣死去。

于是他就将那個假的陸斯容派到了陸雲挽的身邊。

除了表面上的竊取請情報外,裴照安還需要陸雲挽在這個世界上留有牽挂……

陸雲挽仰頭向海面上看去,他的聲音啞啞的,平靜中帶着巨大的悲切。

“你一直都知道楚漳的計劃,就像去年你知道他會在宴會中使用「米麗烏亞」一樣,”陸雲挽緩緩将視線落在了裴照安的身上,“但是你不會告訴我,更不會攔住他們。裴先生,您哪裏是想救我?”

陸雲挽上前一步,幾乎是緊貼着裴照安的身體笑着對人魚說:“你只是自私極了而已。”

哪怕殺人,都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仿佛只要沒親自動手就能撇清一切關系,甚至還能高高在上地對自己說出「救」這個字。

“我——”裴照安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絲驚慌。

陸雲挽忽然安慰性地笑了起來,他喃喃道:“別擔心,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義務。你只是在合适的時間,做出合适的選擇而已。”

陸雲挽身上的暗香也傳到了裴照安的鼻尖。

眨眼間裴照安就變回了從前的樣子。

他笑着低頭替陸雲挽整理好绶帶:“您說的對,攝政王大人。”

裴照安的視線越過陸雲挽的發頂看向皇宮,他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接着後退半步對陸雲挽說:“這一局你贏了。但是陸雲挽,既然是「死敵」那麽只要我們還活着一天,就還不算玩到結局。”

語畢,裴照安笑着後退兩步,就像不在意皇宮裏将要發生的事情一樣,帶着人徑直離開了這兒。

等對方的背影消失,陸雲挽這才深吸一口氣,他将手心貼在了皇宮外牆冰冷的立面上,試圖冷靜下來。

裴照安是個非常精明的人魚,剛剛他居然能強忍着憤怒、屈辱與不甘退回去,而不是選擇在這裏與衍微軍團對抗。

這一點的确在陸雲挽的意料之外。

“攝政王大人,您還好嗎?”看到陸雲挽站在這裏半晌不動,艾忒溫有點地走上前。

“沒事,”陸雲挽輕輕揮手,他站直了身子說,“走,我們去看看楚漳。”

“是,攝政王大人。”

衍微軍團的機甲緩緩降低了高度,他們守在皇宮外,随時準備殺死一切想要進入這裏的人。

——

帝國的皇宮中沒有亮燈,走廊裏也漆黑一片。

同是人類的艾忒溫走的小心翼翼,但這個時候,陸雲挽卻忽然閉上了眼睛。

——雖然沒有來過幾次,但是這條路卻在原主的腦海中模拟了一次又一次。

哪怕閉上眼睛,他都能準确地找到楚漳的寝殿。

等走到皇宮核心區後,凡是陸雲挽路過的地方都會産生一陣輕響。

他睜開眼看到:楚玄舟的人已經從內部占領了整座皇宮,他們擠滿了走廊。

陸雲挽路過的地方,都會有衛兵單膝跪地向他行禮。

……這一點和《人魚帝國》裏寫的一樣。

楚玄舟占領了皇宮,并且按照繼承人順位,将所有皇室成員押進了監牢裏。

穿過最後一道回廊,陸雲挽終于來到了楚漳的寝殿。

“這……”

陸雲挽忽然停下了腳步,眼前這一切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啊?

已經陷入彌留之際的楚漳應該昏迷才對,但這個時候他卻一臉痛苦地瞪圓着眼睛看向自己。

除了站在寝殿正中央的裴照安以外,楚漳的身邊還坐着一個滿臉不情願的少年。

陸雲挽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少年正是被自己帶到軍團的人類起義軍成員季昕淮。

他在這裏做什麽?

“攝政王大人……”楚玄舟忽然走來緊緊地擁住了陸雲挽,少年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氣味,慢慢閉上眼睛在陸雲挽的耳邊呢喃着,“攝政王大人原諒我好不好。”

“怎麽了?殿下做了什麽嗎?”陸雲挽有點着急,怎麽這個時候了楚玄舟還在聊這些有的沒的。

快去看看楚漳啊!

殺了他就能繼位了!

楚玄舟小心翼翼地在陸雲挽的脖頸處蹭了一下,他的眸色一深。

在楚玄舟的印象裏,陸雲挽很少會穿這種雙排扣的軍服。

它将陸雲挽身上每一寸皮膚都包裹了進去。

配上一頭黑發與嚴肅的表情,陸雲挽顯得無比禁欲。

但是楚玄舟卻比誰都清楚,藏在這件象征着帝國最高軍權的正裝下的,是一個怎樣美好的身體。

陸雲挽今天忽然換上這身衣服,并不是需要它替自己彰顯權勢,更不是因為畏懼寒冷。

而是要遮住自己留在他身上的吻痕與各種印記……

這個認知讓少年激動了起來。

楚玄舟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是陸雲挽卻只當他是因為楚漳将死而激動。

“我不經您的允許,從首都星下手,查到了當年您家人身上發生的事情,”楚玄舟終于小心開口了,他頓了頓說,“所以我讓那個人類士兵用精神力暫時維持楚漳的生命。”

季昕淮随之向陸雲挽點頭。

實驗雖然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哪怕是他們中表現最好的季昕淮暫時也沒有辦法像陸雲挽一樣娴熟運用精神力。

季昕淮的精神力疏導和「溫柔」沒有一丁點關系。

他是能暫時不讓楚漳死掉,但現在那只人魚的狀态卻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但正好,楚玄舟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陸雲挽的心情立刻随着楚玄舟的話變得緊張了起來。

殺了他。  殺了他。

原主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忽然一遍遍地在陸雲挽的心中響起。

他催促着陸雲挽替自己動手,為死去的家人們報仇。

而被生生壓抑了十年的強烈恨意,也在這一瞬全部湧了上來。

那雙黑沉的眼眸裏,翻湧起了激烈的情緒。

陸雲挽無意識地朝楚漳走去。

原主比自己更早知道楚漳就是背後的黑手,但他卻生生将恨意壓了下去。

并且還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自虐般笑着與楚漳說話,甚至聽他調侃自己。

每一次見面,都像淩遲一樣痛苦。

痛苦到原主将這恨意封印了起來。

他一邊能麻痹着楚漳,一邊用不同的手法,一個個殺死那群貴族。

陸雲挽心中的恨意,已将要凝成實質。

他緩步走了上去,沉默着看向楚漳。

楚玄舟就在這個時候開口對陸雲挽說:“您應該親手殺了他。”

少年的話切斷了陸雲挽心中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陸雲挽緩緩地笑了起來,他示意季昕淮離開,接着自己坐到了床邊。

“你……你你要做什麽……”

“陛下總是喜歡說「脆弱的人類」,”陸雲挽的聲音輕輕地,就像之前與他彙報公事那樣畢恭畢敬,“但實際上所有擁有生命的事物,都是脆弱的。”

“陸雲挽!你,你瘋了?!”

陸雲挽取代了季昕淮,他将手指貼在男人的額上,用精神力幫楚漳吊着一口氣,同一緩緩地在對方的額上打着圈。

陸雲挽笑了起來,權當對方那句話是誇獎。

“你,你給我個痛,痛快……”

陸雲挽沒有理會楚漳的哀求,他停頓幾秒,忽然用力将手指向下按去。

人類的手指不同于人魚那樣尖利,但是陸雲挽手上的超纖維材質卻能輕易穿透一切。

陸雲挽的動作慢極了。

在強悍的精神治愈力的影響下,楚漳完全沒有因為劇痛而失去一點理智,他甚至清晰地感知到陸雲挽手中的所有動作。

他的手指穿透了一根根的毛細血管,刺穿了白骨,攪碎了神經……

“啊——”

“你直接殺了我!殺了我!!”他的求饒聲無比刺耳,就連守在外面的士兵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楚漳服藥史極長,他這輩子或許都沒有像這一刻般清醒過。

想到這一點後,陸雲挽很是貼心地說:“陛下,您腦子糊塗了一輩子,不如在這個時候清醒清醒吧。”

“陸雲挽你不得好死!你,你死無全屍——”

見陸雲挽不松手,楚漳索性詛咒了起來。

可陸雲挽卻開心的笑着說:“好,那你記得下輩子來看看我的結局。”

終于,陸雲挽的手指徹底穿透骨骼,觸向了楚漳的精神核。

他停了下來,并沒有殺了對方,而是繼續在周邊撚弄,折磨着楚漳。

躺在床上的舊日統治者如一只被拖上岸的魚,猛烈地掙紮起來。

房間裏也因此産生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見狀,陸雲挽終于停了下來。

只等最後一下,陸雲挽又将拇指刺了進去。

“晚安,陛下。”陸雲挽笑着說出了這番話,同時用兩只手指輕輕地碾碎了楚漳的精神核。

他的動作還是那麽的優雅,但此時的陸雲挽完全變成了索命的修羅。

房間裏的季昕淮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并拼命地幹嘔了起來。

而看到床上人的慘狀與手上的各色液體,麻痹着陸雲挽大腦的殺意終于散去,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惡心……

眼前這一幕令陸雲挽感到惡心。

陸雲挽不是沒有殺過人,但是他從沒有這樣剝奪過別人的生命……

他心髒狂跳,有些無措地站在這裏。

可就在這時候,楚玄舟卻走來慢慢地從背後抱住了陸雲挽。

“攝政王大人。”

“嗯?”

楚玄舟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從背後溫柔地替陸雲挽褪下了那雙手套。

藏在超纖維材質下的皮膚,還是那麽的蒼白幹淨。

但是剛才發生的一幕,卻在陸雲挽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手。

但緊接着,楚玄舟卻慢慢将陸雲挽的手托了起來,他緩緩低頭越過陸雲挽的肩,虔誠地在人類的手指上落下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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