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顧長逸最後揀了起碼有二十個生蚝, 售貨員直接将旁邊的水桶借給他用,讓他拎回家再送過來,接着顧長逸像是找到了正當理由,為了感謝, 又多買了十來只, 裝了大半桶。
“買太多了,能吃完麽。”穆冰瑩發愁, “什麽東西好, 過量了就不好了,這能養得住嗎?明天我們就回穆溪村了。”
“你別看它的個頭大, 這都是殼和海邊的岩石, 裏面的肉就一口,你要吃不完,就分給大家吃,反正便宜, 這麽多還沒剛才的肉貴。”顧長逸嘴邊一直勾着笑,“出去吧?我看菜站開門了。”
聽到走了,穆冰瑩不再糾結,趕忙出了供銷社,生怕他再大手大腳繼續花錢。
兩人出來時正好四點半, 菜站門口已經站滿了人,都是掐着時間過來買菜的, 看到他們, 全都熱情打着招呼。
“長逸又出來買菜了啊,真沒想到, 全大院看起來最不可能陪媳婦幹這種事的, 居然做得最好。”
“小兩口真般配, 買這麽多海蛎子,這晚上要怎麽吃?”
“總司令今天請客啊?買這麽多菜。”
顧長逸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穆冰瑩負責回應,索性大家也都習慣了,本意只是想說,不是真的一定要他回應。
“哎,你們也來啦。”高翠蘭抱着兩罐紅色的醬料從菜站裏走出來,“快進去買,今天來了西紅柿醬,都是腌好的,炒菜可好用了,再不去就沒了。”
穆冰瑩看大家确實都在搶這個醬,好奇問:“為什麽都買這個?”
高翠蘭邊說邊往外走,“這個一年只來一回,是從北方那邊進過來的醬料,夏天吃很開胃,咱們這太熱,不是家家戶戶都有冰箱,腌不了,趕緊去買,我先把這送回家再來。”
穆冰瑩便跟着進去買了一瓶,主要是市區太熱,其實她在鄉下的時候,自己腌過這種醬,拿來燒素丸子很好吃,今天正好要做虎皮蛋肉丸,本來是打算紅燒,現在有了西紅柿醬,正好又要炖紅燒肉和豬腳,就可以改做成糖醋丸子。
“少買點菜,咱們都快要拿不下了。”穆冰瑩既是跟他說,也是跟自己說。
因為都在急着買醬料,菜攤門口反而空了下來,兩人走過去,先買了做蛤蜊湯的冬瓜,然後站在攤前皺眉看了半天,不知道選什麽菜吃。
“買什麽?什麽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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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站的工作人員都是從鄉下随軍的人,平時态度就随和,看到穆冰瑩态度更加随和親切。
顧長逸:“多買點大蒜,留着烤生蚝吃。”
穆冰瑩從左看到右,終于在邊邊角的地下看到了幾條串在一起的大蒜頭,走了過去,自己動手解下幾頭蒜,正想起身,顧長逸說不夠,起碼再多來個幾倍。
“要用這麽多?”
“蒜少不好吃,用得完,我不是瞎買。”
穆冰瑩低頭笑了,聽他的話多買了好幾倍,上稱的時候不禁想,城裏真是什麽都要買,從小吃大蒜都是自己家自留地裏種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買大蒜。
稱完了大蒜,又從左看到右尋找蔬菜,看着看着眉頭情不自禁又皺了起來。
“小穆同志,是姓穆吧?”突然,旁邊走過來一個穿着軍裝的中年男人,笑着問:“小穆同志,你怎麽買菜總眉頭?是菜不好,還是沒你想吃的菜?”
穆冰瑩看了看來人,又看向顧長逸。
顧長逸低聲道:“菜站王站長。”
“呦呵,長逸居然知道我呢。”王站長看起來很高興,“是不是沒有想吃的菜?想吃什麽跟我說,明天就給你進來。”
“不是。”穆冰瑩搖頭笑了笑,往棚外看了一眼,送完西紅柿醬的人一窩蜂往這邊湧了,看樣子兩分鐘後菜棚就會堵得水洩不通,“王站長,平時買菜到這個點是不是都會變得亂哄哄的?”
王站長怔了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問,但這個問題可是問到他的煩心處了,“可不是,就跟打仗一樣,哦不,打仗都沒這麽亂,戰場上是很有秩序的,咱大院的人搶着買菜,你擠我推,誰也不讓着誰,都想第一個趕緊買完回家做飯,有時候把人推急了真是會急赤白臉,都是領導家屬,一個都不好得罪,唉,愁人。”
菜站站長看起來也是個非常熱情的話痨。
不過管着菜站,跟人打交道就要這樣的性格才好。
穆冰瑩笑着道:“王站長,我剛才可能是覺得菜放的有點亂,找起來不容易,所以才總是不自覺皺眉頭。”
“亂?”王站長轉頭看着菜棚,筐裏的菜都碼得很整齊,沒有一個是亂七八糟,“我們這不亂啊,都很小心擺着,怕弄壞了菜沒人要,賣不出去。”
“我不是說筐裏的菜亂,是說這些筐的位置很亂,這菜棚不小,菜的種類也很多,買完一個,再買下一個,找起來有點麻煩。”穆冰瑩面上挂着笑容,說話客客氣氣,不會惹人煩,“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看這些菜的擺放,平時上菜應該也是挺随心所欲?”
“啊,是,都是蔬菜,沒有肉菜,這擺放位置還要什麽講究,自己想買什麽挑什麽就好了啊,”王站長知道穆冰瑩不是白說這些話,看着外面要湧過來的人群,想到昨天前天都被領導家屬們夾在中間難做人,問道:“小穆同志,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你結婚那天說的話現在還在我耳朵邊響呢,我也是從村裏出來的,平時去進菜都是開拖拉機,你那些話可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要是有什麽好建議好想法,你盡管說。”
剛趕過來的人聽到這話全都頓住,好奇看着穆冰瑩,沒像以前一樣一窩蜂上去搶菜。
“談不上建議,只是一些感受。”穆冰瑩指着剛買的大蒜,“ 我剛才買完大蒜,找其他菜的時候我看到攤子下面的筐,擺的都很随意,猜測平時一筐菜賣完了,從哪找到下筐菜,就上到哪裏,問了王站長,也确實是這樣,這個你們很随心的一點,就造成我們買菜的人很難受,也會讓菜站變得特別擁擠煩亂。”
“這個說得對,經常剛還記得青菜擺在這裏,好不容易擠過來了,又發現青菜放到了那裏。”
“他們就是這樣的,每天擺的位置都不一樣,買個菜跟大海撈針一樣,眼神不好都找不着菜。”
穆冰瑩剛說完,就有婦女們急忙附和,就像是戳中她們心裏最煩的事。
每天來菜站門口拉拉家常感覺很好,但是一旦開始買菜了,剛才還聊得好好的人,立馬就你推我,我推你擠上了,每天都要體驗一遍翻臉不認人的錯覺。
時間久了,這種錯覺就成真的了,菜站幾乎天天都有人惱臉吵架,鬧不開心。
王站長以前經常被婦女們的一驚一乍吓到,現在都鍛煉出來了,沒什麽事再能吓到他,但此時婦女們的熱烈回應,着實讓他吓了一跳。
他倒沒想到,這麽不起眼的擺放位置,能引起領導家屬們這麽大反應,立馬重視起來:“小穆同志,那你是建議我們把菜都擺在固定的位置,就算是上菜也是上原來的位置,不要輕易變?”
“位置不變,肯定會減少擁擠幾率。”穆冰瑩指了幾個隔着老遠的蔬菜,“我剛才買完蒜頭,想多點蔬菜,這裏沒什麽人擠,我都看了好久才找到,王站長不如再多花一些小心思,比如把大蒜頭放在中間,再把油麥菜,空心菜,青菜,豆苗,黃瓜這些清炒涼拌都肯定用得着蒜泥的菜,圍着大蒜擺,這樣買完大蒜,就可以順手把素菜給買了,不用再跑來跑去亂找,照着這種配菜擺放方式以此類推,既能避免擁擠争搶,也能省很多尋找的時間,其實這些注意些根本不費什麽事。”
只是這年頭國營市場,國營供銷社地位高,買東西能搭理你就已經很好了,都不求好聲好氣了,部隊态度雖然比外面的好,但是售貨心思依然還是秉承了外面那樣,按貨擺上架就不錯了,哪裏還為了你着想,給你分那麽細致,再說又是菜,當天來了當天賣完,更不會往這上面想了。
這也是在部隊,知道沒有外面那些售貨員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也是王站長主動湊她說話,她才會多說幾句,不然也不會提這些。
“小穆說的這樣好,早該放在一起了,你就算不像小穆說的那樣放,綠色的放一起,紅色的放一起,黃色的放一起也都行,省得我們從東頭到西頭的來回找。”
“我覺得還是按小穆這樣擺,買一個順帶手就能把其他菜買了,省得費腦筋想。”
“我也覺得小穆說的方法好,你現在的擺法,就是太讓我們費腦筋才會天天吵架,擺好了,一道菜買完差不多就走了,利索。”
不光在場的人覺得好,王站長自己同樣覺得好,二話沒說,先把菜站的售貨員都招呼了過來,“剛才小穆同志說的話都聽到了吧,趕緊地,在大家過來買菜之前,按小穆同志說的,當着大家的面,把采筐全都給重新擺一遍,固定好位置,以後就不要變了。 ”
工作人員聽了立馬回去忙起來。
“小穆同志,你這意見提的真好,都不用看,我就知道等下肯定沒有以前那麽亂了。”王站長笑容滿面,誠懇道:“謝謝你,你剛才想買什麽菜?”
“想再買點解膩的綠莖菜,就青菜好了。”穆冰瑩剛好看到售貨員把綠油油的小青菜擺好,地上的大蒜頭也被擺在中間了,“稱些青菜,一斤左右吧。”
王站長親自上前抓了青菜往穆冰瑩籃子裏放,“還稱什麽,今天就算菜站感謝你,送你的了。”
“這不行,菜站是國營的,你送我不是要自己貼錢。”穆冰瑩連忙拒絕,從袋子裏拿錢遞過去,王站長不肯收,躲着往後走,“沒事的,你是為菜站提意見,不用我貼錢,放心吧。”
“小穆,你就拿着吧,他幾根青菜的權利還是有的。”
“就是,他好歹是站長呢,再說就算沒這權利,他們也有內部菜,不會讓他貼錢的。”
“不但不會貼錢,菜站生意越來越好,他還有獎金呢。”
“可是我還得買蔥姜。”穆冰瑩看到售貨員将小蔥整理出來,這才想到。
顧長逸突然接話:“還有小米椒。”
高翠蘭立馬沖王站長喊,“聽到了沒,再拿點小蔥辣椒過來。”
“來了,來了,要多少有多少。”王站長左手抓着小蔥生姜,右手抓着一把紅通通的小米椒往穆冰瑩籃子裏放,“小穆同志,你就別客氣了,你今天的意見可是解了我們軍區菜站的大難題了,這就代表軍區菜站給你的獎勵了,你不能拒絕。 ”
穆冰瑩看着王站長捂着她的籃子不放,笑出聲道:“行,那我就收下了,謝謝王站長。”
“有什麽好意見再提啊。”
顧長逸接過她手裏的籃子,低聲笑說:“媳婦厲害啊,我長這麽大都沒被送過菜,你第一次來買菜,收到這麽多新鮮的菜。 ”
穆冰瑩側身走出去,給擠到前面去買菜的人讓路,走到外面回頭看了一會,“你看,有沒有比平時好一些?”
顧長逸跟着回頭看,過了好一會點頭,“好太多了,都知道排隊了。”
穆冰瑩笑了笑,“那我們就能心安理得吃這些青菜了。”
兩人說笑着回家,太陽已經往西走了,依然形成一團挂在半空,還沒開始分散成晚霞。
到了家裏,就開始忙活起來,今天都是大菜,尤其紅燒肉和豬腳需要時間去炖。
“生蚝怎麽做?”
穆冰瑩洗了豬肉,豬腳,一起放到鍋裏,用蔥姜焯了一遍水,水開了看顧長逸還在剝蒜,沒有處理生蚝,好奇問。
她是第一次見生蚝,不知道用什麽做法做好吃。
“本來是想一半清蒸,一半用蒜泥烤着吃。”顧長逸皺着眉,“但現在我有點想全部都清蒸吃了。”
“為什麽?”穆冰瑩把肉撈出來,回頭看了看,頓時笑了,他的大手正拿着小小的蒜瓣剝皮,肉都焯好了,他旁邊才剝好了兩個幹淨的蒜瓣,“你需要多少個蒜瓣?”
“起碼五六頭蒜,剝完了還得切成蒜末,不能拍着剝,蒜泥一旦出水,下鍋炒就會苦。”
“你是想做蒜蓉醬?”穆冰瑩幾乎秒懂,“你放着吧,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顧長逸嘴上問着,手上動作已經停下來,拿着幾個蒜頭起身,知道媳婦對于廚房的事,有很多小竅門。
穆冰瑩把鍋洗了放回竈上,接過他手裏的蒜頭,放到砧板上,用刀将整頭蒜的蒜頭平切掉。
顧長逸立馬道:“我怎麽沒想到,這樣一切就好剝多了。”
“這樣切了是會好剝一些,但也好剝不到哪裏去,皮還是緊緊貼在上面,要一個個撕。”穆冰瑩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吃完了水果的玻璃罐頭,将蒜瓣分開,全都放了進去,擰上蓋子,遞給他,“你力氣大,拿着多搖一會,皮松了一搓就掉了,蒜也不會出水。”
“我試試。”顧長逸接過罐頭搖了起來,要是真的那麽方便,他得把蒜全剝了,多放點蒜泥。
看着他舉着瓶子站在原地搖,莫名喜感,穆冰瑩笑着看了一會,回頭繼續忙自己的事。
先把肉切成大塊,豬腳是請售貨員處理好剁好了的,不需要再費事。
準備好配菜,兩個竈火全都打開,放上炒鍋,倒油燒熱,放姜片,在左邊鍋裏倒入肉塊翻炒,再抓了一把冰糖灑到右邊鍋裏輕輕撥動,讓油溫去融化它。
廚房因為開了火,氣溫上升。
顧長逸一邊搖着大蒜,一邊走到客廳,将電風扇拎了過來,按了搖頭鍵,對着正在炒菜的媳婦吹。
穆冰瑩感受到一陣涼風,回頭看到他的體貼,沖他笑了笑。
冰糖徹底融化成糖水,“咕嚕嚕”冒着氣泡,将豬腳倒下去,“滋啦滋啦”的爆油聲讓廚房變得更加熱鬧,随着翻炒,焦糖裹上豬腳,豬皮變成油亮亮的焦糖色,還沒熟,已經讓人舌尖生涎。
拿出醬油和黃酒,分別往兩個鍋裏倒入,而後交換手,再往兩個鍋裏沿邊滴入,噴香迎面撲來,穆冰瑩正在燒飯,感覺不大,但随着她的翻炒,原本站在後面,不擋着她電風扇的顧長逸,越站越近,幾乎已經貼到她身後了,直勾勾盯着兩個鍋裏的肉。
“你擋我風了。”穆冰瑩沒回頭,用肩膀抵了抵他,“走開,油會濺到你。”
“我不走。”說着,顧長逸另一支胳膊樓住了她的腰,“夫妻有難要同當。”
“什麽呀。”穆冰瑩被他逗笑了,任他摟着,轉身拿起後面臺子上的熱水壺,拿開木塞,往兩個鍋裏倒入熱水,放上八角桂皮香葉,蓋上蓋子,大火燒開。
“是不是要拿炖鍋?”顧長逸松手,打開她頭頂上面的櫥櫃,“別動,別擡頭,不然會撞到。”
剛想走的穆冰瑩頓住腳步,不敢擡頭也不敢偏頭,等着他把炖鍋拿下來。
看着她真的聽話一動不動,顧長逸心都快化了,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真乖,拿好了。”
穆冰瑩接過鍋子,放到水龍頭底下沖洗一遍,“家裏要有爐子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接着做下一道菜,或者你也可以開始清蒸生蚝。”
“煤爐是沒有,但有柴油爐子,我可以拿那個蒸,那個火比較大,不适合炖菜。”
顧長逸放下瓶子,走上前端起燒開的豬腳鍋,揭開鍋蓋,就聞到滿鼻子甜膩肉香,深吸一口氣,連肉帶湯一起倒進炖鍋,再把炖鍋端到竈上,調了小火,沒讓穆冰瑩動手。
穆冰瑩看他去忙,打開他搖了好一會的瓶子,将大蒜都倒在砧板上,蒜皮已經全都搖松了,輕輕一搓皮就褪了下來,轉眼砧板上就多了一堆白白的蒜瓣。
“你變魔術呢?”顧長逸目露驚喜,拿起最後兩顆蒜瓣剝了皮,感覺到有多輕松,“我等下再弄一些,現在先去把柴油爐子拿來,刷一些生蚝,清蒸給你先嘗嘗。”
“先嘗?”
剛問完,他人就興沖沖走出廚房了。
感覺到他的着急,穆冰瑩心裏覺得溫暖,這男人,總是先想着她。
放下蒜瓣,決定等他來了再繼續切,她現在還有要緊的事要忙。
紅燒肉都下鍋了,鹌鹑蛋還沒剝,穆冰瑩拿了搪瓷盆和小刀,走到餐廳桌子上,面對廚房坐下開始剝蛋殼。
剝完一顆蛋,拿起小刀在上面劃了一道十字紋,除了為了放到紅燒肉裏更入味,也是防止等下炸虎皮蛋的時候爆裂。
顧長逸從底下倉庫拎了一個爐子上來,放進廚房,從水桶裏拿了四五個生蚝出來,放到水龍頭下,用昨天刷螃蟹的刷子仔細清理外殼。
穆冰瑩坐在外面,看着他莫名的興奮,笑問:“清蒸不用蘸料吃嗎?”
“不用,生蚝本身味道就很好,前後味道還不一樣,你等下自己嘗。”
顧長逸快速将幾個生蚝刷完,拿出蒸鍋添水,生蚝放篦子上,再把鍋端到柴油爐子上,開了火開始蒸,接着拿了幾個蒜頭,學穆冰瑩之前的整個平切完,分開放進罐子裏繼續搖着。
廚房煙霧袅袅,兩人無聲又有聲忙着各自的事,時不時擡眼看一看對方。
“要蒸很久嗎?”
“不用,四五分鐘就好了。”
“這麽快?”穆冰瑩還以為起碼要和紅燒肉炖差不多的時間呢,“那不是快好了。”
“還有一分鐘。”
顧長逸舉着瓶子搖了一會,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一看時間到了,立馬放下瓶子,去把蒸鍋打開,白煙瞬間轉着圈沖上天花板,生蚝已經熟了,散發着清香,“快來。”
穆冰瑩端着剝好的鹌鹑蛋走過去,“怎麽吃啊?”
顧長逸從腰間拿出老夥計軍刀,一點都不怕燙,從鍋裏拿出生蚝,刀尖對準飽滿的一頭輕輕一擰,生蚝便開了口,汁水流進鍋裏,掀開蓋子,蚝肉便露了出來,雪白晶瑩,肥美多汁,看着就想吸上一口汁水,滑到肚子裏去。
“一口吃下去,小心燙。”
穆冰瑩咽了咽口水,“是都可以吃嗎?”
“都可以,它的肚子裏是綠色海藻,全都可以吃。”顧長逸吹了吹,遞到她的嘴邊,“直接吃,一口吸進去。”
穆冰瑩用手扶着殼,張開嘴将整顆蚝肉吞到嘴裏,還沒有咬,汁水立馬在嘴裏噴了出來,原汁混着奶白色的蚝液,直接順着下巴流到脖子裏。
她沒有防備,連忙掏出手絹去擦,穆冰瑩一邊咬着感受肉質柔嫩爽彈,一邊被燙得舌頭亂翻,蚝肉入口先是鹹香,接着便是十足的鮮美,好吃得根本說不出話。
穆冰瑩眼裏充滿了欣喜看向顧長逸,卻發現他眼神深沉盯着她,喉嚨不斷上下滾動。
“你想吃?那就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