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星期五的下午，學校很早就下課，今天書法社原本有一節社團課，向來做事一絲不茍的手冢國光今天卻翹掉了社團活動。

今天是原青學的部員們約定聚會的日子，地點就在河村壽司店，手冢到達時，還沒走進裏面，已經能聽到桃城武的大嗓門了。

這時，壽司店的門被拉開，站在手冢面前的是許久不見的河村隆，他驚喜的說道：“手冢，你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呢。”

手冢微微颔首；“讓你們久等了。”

手冢跟着河村一起進入店裏，他四下環視，除了在國外打職網的越前，以前的青學部員全部都在，所有的人在見到手冢的那一刻，都先是一楞，随後桃城和海堂幾個後輩一起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鞠躬；“手冢部長，你回來了。”

久違的稱呼讓手冢國光有片刻的失神，随後，他看着桃城他們，說道：“好久不見，大家都還好嗎？”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已經飛撲而來，挂在手冢國光身上的是菊丸英二，他在手冢身上蹭了蹭，說道：“沒有手冢的網球部，大家怎麽會好呢？”

“喂，英二！”一旁的大石向他使了一個眼色，一瞬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菊丸撅了一下嘴，沒有再說話。倒是手冢國光毫不在意，他向上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對菊丸說道：“倒是幾年不見，菊丸喜歡趴在別人身上的習慣還是沒變。”

菊丸笑眯眯的又蹭了他兩下，說道：“因為很久沒有見到手冢的原因啊。”

此時，河村已經端出了餐具，他對手冢說道：“吃些東西吧，今天準備了手冢愛吃的壽司呢。”

不二周助微笑着說；“要約到手冢還真是不容易呢。”

手冢國光沒有說話，坐下後，氣氛又回複到平常，只是大家似乎有了默契，都沒有在手冢面前提起關于網球的話題。

菊丸英二自從手冢國光來了之後，嘴裏開始不停的抱怨，他說道：“小不點跑到美國去了，好不容易手冢回來了，竟然到立海大高中去上學，想想就覺得很生氣啊。”

桃城武也跟着點頭，嘴裏還嘟嚷一句；“更何況立海大有那個黑面門神，他們又是我們青學的對手，手冢部長說不定會被欺負。”

手冢國光聽到‘黑面門神’這個形容詞後，眉稍向上微微上揚，這說的是真田那家夥吧，仔細想一想，還真是很傳神啊。

一旁的不二周助對手冢剛才細微的變化很敏感，他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眯，什麽話都沒有說，而是給他倒了一杯麥茶，随後問道：“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手冢國光想了一想，這才對不二周助說道：“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不二周助眉頭一挑，笑着問道：“老樣子是什麽樣子？”

手冢國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麥茶，什麽話也未說。在座的各位對手冢淡漠的性格早習已為常，不二周助說道：“手冢，回青學吧，大家很想念你呢。”

不二的話音剛落，其他青學的部員們也跟着一起附和；“是啊，手冢，回來吧。”

手冢國光看着不二周助半晌沒有說話，不二周助失笑一聲，前一次與手冢見面時，也對他提出這樣的請求，手冢大概會以為這次聚會是早有預謀的吧。不二周助搖了搖頭，他說道：“不要看我，手冢是低估了自己對大家的影響力。”

手冢沉聲說道：“我現在沒有打算回青學。”

菊丸急了，追問道：“為什麽？”

手冢國光再次沉默，眼看如此，原本活絡的氣氛突然沉悶下來，正在這時，手冢國光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手冢國光放下手裏的茶杯，他打開手機一看，微微有些驚訝，打電話過來的人是真田弦一郎，看樣子，大概是來興師問罪的。

手冢國光沒有避開青學的衆人，直接接通電話，電話裏傳來真田弦一郎的聲音：“是手冢嗎，我是真田。”

手冢國光回應一聲，因自知理虧，手冢一言不發，真田見裏面沒有聲音，再次出聲詢問：“手冢，還在嗎？”

手冢回道：“我在。”

真田弦一郎問道：“今天書法社有社團課，為什麽沒有過來？”

手冢國光沒有解釋原因，直接開口致歉；“請原諒，不會有下次了。”

店內其他的青學部員們見他們的部長跟人道歉，全部驚訝的睜大眼睛，電話裏的人究竟是誰？

電話裏的真田弦一郎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你是在生氣我弄壞了你的襯衫嗎？”

手冢國光聽了，眉角不着痕跡的抽搐兩下，眼神也忍不住望了一眼剛才帶進來的手提袋，那裏面是今天在學校裏真田還回來的襯衫，因為之前在書法社裏被墨汁弄髒了，這家夥堅持要帶回去清洗幹淨，沒想到竟然會把一件好好的襯衫洗破掉，還真是個家務白癡啊。

真田弦一郎半晌沒有得到手冢國光的回應，悶聲說道：“果然是生氣了嗎？”

手冢國光向上推了一下眼鏡，回答道：“你多心了，畢竟你不是有意的，況且不是有還給我一件新襯衫嗎。”

真田有些悶悶不樂的追問道：“那為什麽沒有來參加今天的社團活動？”

手冢國光心裏暗自嘆了一口氣，最終告知他道：“是跟青學以前的部員們在聚會，沒有提前跟你請假，确實非常抱歉。”

“青學？”真田弦一郎聽了，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随後在電話裏沉默了下來，手冢國光以為通話中斷，還好奇的看了一眼手機，卻仍然處于接通的狀态，于是他試着問道：“真田，你還在嗎？”

真田弦一郎似乎回過神來，他說道：“我知道了。”

之後，他又交待了書法社的練習題目，便挂上電話了。收線後，青學的衆人圍住手冢國光，由菊丸英二發問；“剛才打電話過來的是誰？”

不二周助微笑一聲，他歪着頭，說道：“我猜大概是立海大的真田君吧？”手冢國光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猜對。

菊丸見手冢沒有否認，生氣的捶着桌子，鼓着臉頰，不滿的說道：“真是的，只是跟我們一起來聚會，竟然還打電話過來追問。”

其他人也紛紛替手冢國光不平，桃城武還說道：“平時在學校裏一定有欺負手冢部長吧。”

手冢眸光一沉，看着桃城淡淡的說道：“我有那麽弱嗎？”

接受到來自手冢銳利的眼神，桃城武打了一個寒顫，默默的退到大石身後。

青學的這場聚會一直持續到很晚，結束時，因為跟手冢國光順路，不二周助跟他一起離開的，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晚，手冢和不二一前一後走在林蔭小道上。

不二周助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身影，他心裏五味雜全，只是三年不見，似乎有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這讓不二有些猝不及防，他一向自诩冷靜，卻只有在面對手冢時，常常會自亂陣腳，就像突然冒出來的真田弦一郎，想到他時，心裏的危機感無論如何也消除不了。

“不二……”前面的手冢國光不知幾時已經停了下來。

聽到手冢不二周助回過神來，望着他問道：“怎麽了？”

手冢國光說道：“只是想說，該分開走了。”

不二周助輕笑一聲，他看着眼前的分叉路口，停下腳步望着手冢國光，開口說道：“手冢，大家都很希望你能回青學網球部呢。”

一陣風吹過，樹上的葉子嘩嘩作響，手冢國光一言不發的看着不二周助。

自從手冢國光因傷退役後，身邊所有的人在他面前提起網球相關的內容時都小心翼翼，只有那個人，從來不避諱在他面前提起網球，甚至還再三要求他重新拿起網球拍。

旁邊的不二周助看着手冢國光，他微微一笑，說道：“回來吧，手冢，我跟大家一起請求你回青學。”

“回來做什麽呢？”手冢國光指着前面筆直的道路對不二周助說道：“這條道路上面有很多分叉口，每個人的選擇都是不同的，分別也是不可避免的，青學網球部的大家都很厲害，就算沒有我也能走得很遠。”

看着面前的手冢，不二周助的表情顯得有些憂傷，從什麽時候開始，手冢與他的距離越走越遠，他說道：“是因為真田君嗎？”

手冢國光一楞，過了半晌，才問道：“你說什麽？”

不二周助問道：“手冢會轉學到立海大的原因是因為真田君嗎？”

手冢國光雙眉微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麽會舍近求遠，轉學到神奈川的立海大高中，現在不二周助突然這麽問出來，手冢國光想了片刻，才說道：“我也不知道。”

不二周助自嘲笑一笑，只是說不知道，卻沒有否認，果然真田弦一郎在他心裏還是有分量的吧。

遠處的夕陽将要落下，整個城市被染成絢爛的金色，只是站在身邊的人，他的面孔卻似乎有些模糊，不知為什麽，不二周助眼眶有地泛酸，他倔強的不想讓手冢看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微笑說道：“天晚了，手冢，我先走了。”

說罷，還不等手冢反應過來，便先行離去，被獨自留下的手冢國光看着已經越過十字路口的不二周助，他的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被拖得很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