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值下班點,路面的車像是下了水的湯圓,擠擠挨挨地堆在一起,連挪動一下都顯得費勁。

電臺裏播着不知名的快歌,旋律跟外頭時不時響起的車喇叭聲混在一起,在這個時間點聽來不禁稍覺煩躁,許冬時伸手将電臺關了,車裏安靜下來,只剩下車窗外的喧鬧聲。

許冬時趕時間,但運氣不太好,前面那輛車子剛過紅燈就亮了起來,他望着60秒的倒計時,抽空回了信息。

“就快到了。”

他趕着參加許玙的接風宴,去的都是圈子裏的世家子弟,他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可還是不想因為遲到落人話柄。

許玙是一星期前回國的,他在國外讀MBA,如今學成歸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接觸公司的事務,而想要在圈子裏站穩腳跟,人脈是至關重要的一點,所以這場接風宴不僅僅為給許玙洗塵,更是活絡人際關系。

許冬時本來不想去,但扛不住許玙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答應了。

更何況他心裏對許玙有不能言說的愧疚,在這些小事上他願意遷就許玙,盡管他知道就算他去了也沒有人會待見他。

許冬時和許玙皆姓許,雖然都是許家的孩子,見了人大家明面上也會尊稱一聲許少,但卻有着本質的區別,許冬時只是許家的養子,即使許玙喊他哥,可從很久之前許冬時就已經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他不曾真正成為許家人,更不曾真正地融入這個圈子。

好在自從進入譽司建材工作之後就鮮少有人喊他許少了。

許冬時的車在擠得不可開交的馬路上以龜速前行,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二十多分鐘。

接風宴定在一家高級茶樓,許玙不想有人打擾,将一整層都包了下來,許冬時跟穿着旗袍的服務員說明來意,服務員笑着領他搭乘專程的電梯,親自送他上去。

電梯門在五樓打開,大堂處有四位接待小姐,許冬時擡眼一瞧,大廳裏的食桌撤了不少,只餘下三臺,已經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皆有,打扮靓麗,俨然一個小型的聚會,而穿着工作西裝就來赴宴的許冬時就顯得太正經了。

他婉拒接待小姐為他引路,下意識在人群裏找尋某個人的身影,還沒等他找到,側對着他跟人說話的許玙就注意到了他,眼睛微亮,清脆地喊了聲哥。

許冬時只好收回自己的目光,望向朝他走來的許玙。

許玙烏眉杏眼白膚,打小外貌就精致得雌雄莫辨,兒時還被許多人錯認為女孩子,如今長大了,身高突破185,面部線條分明,英氣蓋過了女氣,再也不會被錯認為小姑娘,旁人見了頂多覺得他是個漂亮得有些過了頭的青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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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冬時将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送給許玙,是一支價值不菲的鋼筆,雖然兩人前幾天已經見過面,但這樣的場合該說的祝福語還是要說的,“小玙,畢業快樂,歡迎回家。”

許玙高高興興地收了禮物,伸手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許玙從小就黏他,這幾年在外求學兩人見面屈指可數,可感情卻不随着時間距離而淡薄,這一次回來,許玙還跟小時候一樣沒什麽變化。

可許玙是這場宴會的主角,他到哪兒都是聚焦點,許冬時已經察覺到大家都在看他們,甚至有人冷嗤了聲,他不想太過引人注目,想了想,擡手快速地擁了下許玙就打算松開。

還沒等他松開,就聽得人群中有人揚聲道,“傅馳來了。”

一語激起許冬時心海裏的千層浪。

許冬時只覺得有一道銳利的視線灼灼地落在他的後背上,令他身軀都稍顯僵硬,他不顧許玙怎麽想,伸手抓住許玙抱着他的手往後推,兩人便分開了。

轉身,如願見到他方才找尋的身影。

傅馳姍姍而來,似乎也是剛從公事裏脫身,标準的黑色西裝三件套正經地穿在身上,原是梳得一絲不茍的發絲有幾縷散了下來,削減了他本身自帶的鋒利感,但也只是很微乎其微的作用——傅馳的皮囊出了名的好,是很有些淩厲卻又叫人驚豔的長相。

他的外貌像是一把出鞘的刃,直白、明銳,只要往跟前那麽一站,但凡有眼睛的人都得贊上那麽兩句。

這樣太有攻擊性的長相很容易讓人産生望而卻步之感,大部分人在面對傅馳時也确實頗具壓力,久而久之就有傳聞說傅馳脾氣不好,像是一個惡性循環,往後就更少有人敢當着傅馳的面造次了,但其實只要跟傅馳接觸過的人都會知道,他也不是一點就着的,身份、家教都擺在那裏,在外人面前傅馳再壞脾氣也不會随随便便發作。

只有許冬時知道,傅馳是真的很難伺候。

許冬時的手還握着許玙的,傅馳像是不經意掃了一眼,許冬時便像被燙到似的将手收了回來。

傅馳已經上前,他手裏拿着個藍色鎏金的盒子,遞給許玙,“畢業快樂。”

許冬時一看就知道要不好。

果然下一刻許玙就驚訝地說,“你跟我哥送的禮物是一樣的。”

許玙将兩個盒子抵在一起,除顏色外其餘的連紋路都一模一樣,打開,裏頭躺着兩支同款不同色的鋼筆,一藍一紅,很是相稱。

許冬時接受到傅馳若有似無的審問目光,不禁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他是真的沒想到會和傅馳挑到相同的禮物,這下傅馳又有機會借題發揮了。

許玙仿佛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笑着問,“你們兩個是不是事前說好的,怎麽這麽巧?”

許冬時顧不得那麽多了,趕在傅馳前道,“我叫助理挑的,想來我的助理跟小傅總審美一致。”

傅馳的眉頭深深鎖了起來,好像要說點什麽,許冬時知道他這是生氣的先兆,只好借口去洗手間試圖将這一頁翻過去。

許冬時一進隔間就給傅馳發信息,“我不是故意的。”

傅馳估計被人纏住了,并沒有回他。

他心裏酸酸澀澀的,不知道怎麽讓傅馳相信他,一時之間連出去見人都不想。

在外人看來,他跟傅馳頂多是點頭之交,但其實私底下他卻是傅馳的情人,亦或者用炮友這個字眼更為貼切。

而維持這段關系的前提就是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們之間的往來。

其實不用傅馳一再地警告他,他也會竭力地不讓他們這段關系見光,畢竟衆所周知傅馳是許玙的未婚夫——即使他們現在還沒有正式訂婚,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如果被人知道許冬時私底下跟弟弟的未婚夫有一腿,不用傅馳出手,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許冬時等了一會兒,傅馳還是沒有搭理他,他不太想在宴會上待着了,正想推開隔間出去,外頭就傳來了說話聲。

“許冬時怎麽好意思來,許玙也真是好脾氣,要我是許玙就把人趕出去,還用得着跟他虛與委蛇。”

“一個養子而已,擺那麽大的譜,還真把自己當許家人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聽說這場宴會的場地是傅馳托關系才定下的,你等着瞧吧,傅馳跟許玙那麽好,又有婚事在身,往後肯定有好戲看了。”

水流的聲音并不能掩蓋兩人的談話聲,而被議論的主角就躲在隔間裏将這些編排他的話語聽了個真真切切。

許冬時沉默地等到兩人離去才走出洗手間。

前幾句倒不至于讓他放在心上,畢竟這些人看他不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是聽見傅馳和許玙的親事,他心裏就像被蜜蜂的刺蟄了下似的,疼,但并非不能忍受,只是時不時要來膈應你一下,讓人不得安生。

傅馳和許玙有着近乎相同的成長經歷,世家獨子、衆星捧月,出國讀的學校和專業都是一樣的,往後的路也大同小異,是人人豔羨的人生。

他們連名字聽起來都那麽般配,是所有人眼裏的佳偶天成。

至于許冬時,不過是傅馳人生裏出現的一場無人知曉的意外,總有一日會悄無聲息灰溜溜的退場。

他覺得離那天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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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可婚背景,很狗血。

ps:攻受都和除彼此以外的人發生過關系,受以前是1,介意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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