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傅馳其實也不太能理解今晚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那麽做了。

他把這些特例的原因歸結為不欺負一個病人。

把許冬時背回家後,傅馳強烈要求對方洗去一身酒味,但許冬時看起來好像随時會倒下的樣子,他難得做了次好人,勉為其難地跟着許冬時一起進去洗的。

重獲一個幹淨清爽的許冬時讓傅馳郁悶的心情好轉不少。

他恨不得馬上詢問對方為什麽要跟王赫見面,但許冬時一鑽進被窩就閉起了眼,他也就把話憋了回去。

等許冬時睡醒後再算賬也不遲。

但他沒想到許冬時一覺能睡十一個小時,他都醒兩回了,身旁的人還是閉着眼,傅馳忍不住拿手去探對方的鼻息,悄然地松了口氣。

昨天見到的許冬時跟風一吹就能散似的,雖然傅馳不想承認,但他心裏其實有點打怵,誠如他所言,許冬時看着沒什麽毛病,可到底是動過大手術的,底子跟他們這種活蹦亂跳的人不一樣。

聽說許冬時是因為心髒病才被遺棄的,那兩個人真沒眼光。

不過要是許冬時順着正常的人生軌道成長就跟他遇不上了,想到這裏,傅馳覺得冥冥之中注定許冬時就得喜歡上他。

如果遇不到他,許冬時肯定很難過吧。

想到許冬時這麽喜歡他,他不禁有點飄飄然,輕手輕腳地掀開了許冬時的睡衣,看許冬時心口處淡淡的手術疤。

明明他以前見到這道疤都沒太大的感覺,可此時卻覺得太礙眼,傅馳眉頭緊皺,拿指腹輕輕摸着那道突起。

他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的神情有多麽認真。

許冬時是被輕微的癢意喚醒的,他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碰他,像是螞蟻走過似的,酥酥麻麻。

他一睜開眼就見到了表情嚴肅得仿佛在研究財務報表,其實只是在撫摸他疤痕的傅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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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馳被抓了個正着,簡直瞬間就彈了起來,表情古怪,半晌,在許冬時疑惑的眼神裏先聲奪人,“你昨晚打呼吵得我睡不着覺。”

許冬時慢慢坐起身,拉好了被掀上去的衣服,沒有追問傅馳的行為,事實上,昨晚到現在他都覺得眼前的傅馳不太真實。

宿醉過後的許冬時腦子有點糊塗,但胃已經沒什麽感覺了,面對傅馳的控訴,他狐疑道,“我從不打呼。”

好幾年了,他從沒聽傅馳抱怨過這個。

“你喝那麽多酒,不打呼就怪了,”說起這事,傅馳臉色沉了下來,“先起床,我有事要問你。”

許冬時說好,洗漱完畢出去,傅馳坐在客廳等他。

他身上穿着傅馳的西裝,相對他自己的有點寬松了,但不仔細看也能應付。

着裝整齊的許冬時半點看不出昨晚的狼狽與脆弱,又恢複了一貫溫潤的形象。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下午兩點還有個會要開,待會去外面吃完午飯回公司正好能趕上會議,想着問道,“什麽事你說吧?”

傅馳打量着許冬時,心裏不太滿意對方穿得這麽正經,看着雖柔和,實則刀槍不入,讓他想扒光了許冬時再跟對方談話。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傅馳唇角微微下沉,“我問你,許可證那事是不是解決了?”

許冬時微怔,不太明白傅馳為什麽要提起這件事,但還是颔首。

傅馳的語氣隐含怒意,“既然都解決了,你沒事去招惹王赫幹什麽?”

許冬時一頭霧水,神色有幾分茫然,“之後譽司的許可證還需要經王赫的手,正常生意應酬而已。”

“幾個許可證算什麽東西,你明知道王赫要整你你還敢單獨跟他見面,像你這樣給自己找罪受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許冬時被傅馳沒頭沒腦地訓斥了一頓,不禁無奈至極,對傅馳而言許可證只是一通電話的事情,可之前傅馳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如今又有什麽立場指責他?

何況他是為了大局着想,難不成往後每次一被王赫卡許可證,他就又得求傅馳,再一次次自取其辱地被拒絕嗎?

許冬時以為自己不介意的,可此時也來了點火氣,沉吟道,“是,你可以不把許可證放在眼裏,但這是我的事情,我不會麻煩你,而且跟王赫打好交道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你說過的,以我們的關系不需要談工作,所以我不明白你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這是許冬時第一次用這麽銳利的語言跟傅馳對話——之前的每一次不是他不懂得怎麽反駁,只是他不想也不舍得,可是這次傅馳真的讓他很失望。

“你沒麻煩我?”傅馳怒火中燒,“那個許可證怎麽批下來你心裏沒數嗎?”

許冬時完全不理解傅馳如今的質問是為何,下意識道,“如果不是顧總出面,許可證到現在還卡在王赫手裏。”

傅馳神情猛地一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許冬時深吸兩口氣重新找回平緩的語調,“這次王赫肯跟我握手言和也是看在顧總的面子上,只是喝一次酒就能換來譽司之後每個許可證的一路通行,我認為我的決定沒有錯。”

傅馳咬了咬後槽牙,“什麽顧總,你把話說清楚。”

事實就是傅馳不願意幫他的忙,而顧崇海悄無聲息就替他解決了麻煩。

當然這話許冬時說出來只會火上澆油,他望着傅馳冷峻的五官,心裏一陣絞痛,站起身,強迫自己率先冷靜下來,“傅馳,我不想跟你吵架,有什麽事我們之後說。”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跟傅馳的争吵越來越多,多到他無力面對。

可他腳還沒有邁出去,傅馳就嚯的一下擋在了他面前,五官燃着熊熊焰火,以至于微微扭曲,“我要你現在就說,你跟顧崇海到底是什麽關系,他憑什麽幫你?”

明明他二叔都已經答應了,怎麽會扯到顧崇海頭上?

許冬時望着眼前這個他放在心尖上的青年,無奈夾雜着委屈翻江倒海襲來,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發顫,“我也想問,那你呢,你跟我是什麽關系,可以把我當犯人似的審問?”

“你別岔開話題,”傅馳眉眼凝着冷霜般,一把擒住許冬時的手腕不讓他走,語氣生硬,“我只問你,許可證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冬時靜靜地注視着傅馳,緩過心髒綿綿密密的痛苦——明明知道傅馳不會給他一個确切的答案,但他還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他跟傅馳是見不得光的,連走在一起都得避嫌,能有什麽關系?

既然沒有私人情分,他便當作公事來看待。

許冬時壓下舌尖的苦澀,公事公辦道,“譽司和萬崇還有幾個合作項目,顧總賣我個人情,僅此而已。”

傅馳卻仍不依不饒,“就這樣?”

當然不止這樣,可許冬時不可能告訴傅馳真正的原因,只淡淡回,“就這樣。”

傅馳直覺許冬時有事情瞞着他,還想再問,可許冬時已經掙開他的手,退後了一步,他條件反射想挽留,卻落了空,伸出去的手保持着抓握的動作僵在半空中。

有什麽東西在這一瞬間産生了質的變化。

在兩人的關系裏,許冬時從來都是悶頭前進的那個,而今天他卻痛得情不自禁地往後退。

他從來不知道有一天他會這麽害怕跟傅馳相處。

怕傅馳用冷漠的言語中傷他、怕傅馳一再地猜忌他,更怕自己在這段感情裏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很想說如果傅馳那麽看不慣他,不如就在今天斷個幹幹淨淨吧,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就在昨晚他甚至以為活在他回憶裏的少年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是學校的圍欄,也是包廂的大門,傅馳總是來得那麽及時,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是這個人并不屬于他。

斷了吧,許冬時,別再想了,想再多傅馳也不會是你的,許冬時,你還在猶豫什麽,斷了吧——

他呼吸急促,臉色蒼白,快速道,“我還要回公司,先走了。”

許冬時留給了傅馳一個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傅馳也沒想到會跟許冬時鬧成這樣,煩躁得一把踹在了沙發上,與此同時,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他已經無法完全掌控局面了。

這種類似于脫軌的感覺讓傅馳焦躁不安。

但目前重要的是弄清許可證的事情,他給傅二叔打了個電話。

“前幾天我問過王家的人,在我聯系之前他們就已經準備把許可證批下去了,我想着事情解決了就好,忘記跟你說一聲,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辛苦了二叔。”

傅馳倒在了沙發上,長長吐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他再跟許冬時說他有心幫忙許冬時也不會信了,可能還會讓對方覺得他在邀功。

傅馳悔不當初,憤憤地砸了兩下沙發都無法驅趕掉內心的郁悶。

但他跟許冬時吵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雖然比之前的嚴重了些,不過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過陣子就又能恢複如初。

又不是什麽大事,大不了這一次就由他先聯系對方。

傅馳堅信他跟許冬時不會有分開的那天,至于為什麽會這麽篤定,大抵是這些年許冬時太過于逆來順受的表現讓他覺得對方已經愛他愛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一個這麽愛他的人,怎麽舍得跟他分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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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許:我要跟這個人斷了。

小傅:嘿嘿老婆很快就找我和好了!

(ps:明天倒v,注意不要重複訂閱看過的章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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