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許冬時微微喘着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門外很安靜,他料定以傅馳桀骜的性子被他拒之門外後十之八九不會再纏上來,但平和的心情還是因為對方的到來而變得有些焦慮。

他深呼吸幾次,嘗試讓心跳回歸到正常頻率,半晌才沉默地開始收拾東西。

屋子裏屬于傅馳的物件并不多,可還是勾起了許冬時不少回憶。

這套西裝是傅馳的心頭好,他曾經仔仔細細地拿熨鬥熨得沒有一絲褶皺、那套米白色的床單被傅馳嫌棄過花色太老氣,從此被藏進收納櫃裏吃灰、就連完全遮光的窗簾也是因為傅馳而換......

處處充滿傅馳的痕跡,許冬時開始後悔來這一趟。

不是沒有考慮過直接叫搬家公司把東西都打包帶走,但許冬時不習慣有陌生人碰自己的物件,特別是其中摻雜了傅馳的東西。

他抿着唇将傅馳的衣服都丢進收納箱裏,準備找個時間寄到傅馳的住處去。

許冬時物欲不重,因此在這套屋子裏住了幾年東西不算多,不到兩小時就裝箱完畢,正準備打電話叫保镖上來搭把手,剛拿起手機,餘光瞥見大門處,默不作聲走了過去将門打開。

出乎意料的是傅馳竟然還在外面等着。

他靠在牆上,身體被昏暗吞噬,不遠處的窗外有餘晖洩進來,落在他半邊臉上,照亮他略顯頹廢的神情,可是他一見到許冬時,瞬間站直了,原本灰暗的眼睛似乎竄進了流光,瞳孔烨烨發亮緊盯着許冬時。

許冬時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傅馳,否則對方怎麽會甘願在門口等這麽久?

“你還在也好,”許冬時調整好情緒,進屋搬出一個收納箱交給傅馳,“這都是你的東西,拿回去吧。”

傅馳的眼神微暗,動也不動,賭氣一般地說,“我不拿。”

“那就丢了吧。”

說着,許冬時直接将收納箱放在了地上。

Advertisement

傅馳顯然還是不太能習慣許冬時如今對他冷淡的态度,下意識去抓許冬時的手,許冬時早有準備,迅速将手藏到了身後,戒備地看着傅馳,“你又要幹什麽?”

“我現在連碰你一下都不行嗎?”

傅馳喉結滾動,見許冬時依舊用避之不及的眼神看着自己,心裏的不甘越來越濃,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做出任何事情惹得許冬時不快,可是他實在太想觸碰許冬時了,那種渴望就像久行于沙漠的人突然見到綠洲,身體機制本能地靠近。

傅馳咬了下牙,動作先于意識,一個跨步進門,雙手迅速抓住許冬時的雙臂,将人翻身按在了牆壁上,腳一勾順帶将門給關上了。

在身手這方面許冬時從來不是傅馳的對手,他被困在傅馳的懷抱和牆壁之間,警告地揚聲喊,“傅馳.....”

話音未落,傅馳結結實實地堵住了許冬時的唇,像是口幹舌燥的人汲取甘露一般大力吮吸着,還将舌頭伸進去大力攪弄,試圖嘗到更多的甘甜。

許冬時被傅馳抱着,避不過躲不了,他大可一嘴咬下去,咬得傅馳鮮血淋漓,但最終只是繃緊身體,不給傅馳任何反應。

很快傅馳就發現自己在唱獨角戲,無論他怎麽挑逗、調情,被吻住的許冬時都無動于衷,挫敗感深深打擊着傅馳,他呼吸沉重地和兩瓣柔軟的唇放開,額頭抵住許冬時的,語氣略帶不解和委屈,“你以前很喜歡我親你.....”

不只是喜歡,起初他不肯親許冬時,許冬時為了得到他一個吻會做很多讨好他的事情,那時候的許冬時對他滿眼溫柔,百依百順,怎麽會舍得用這樣冷漠的态度對待他?

可即使明知面對如此漠然的許冬時會讓自己難受,傅馳還是舍不得放手。

是許冬時冷着臉用力将傅馳推開。

許冬時用力地抿了下水光發亮的唇,呼吸急促,一臉薄怒,“傅馳,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我已經結婚了,就算我們曾經有過什麽也都過去了,你現在這種行為,我随時可以告你性騷擾。”

“我說了,你可以離婚,”傅馳拔高聲調,焦躁至極,可又在一瞬間熄火,“是你不答應。”

許冬時往前走了兩步逃開傅馳的懷抱,聞言又猛然回過頭來,厲聲道,“傅馳,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得圍着你轉的,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你說什麽我就得聽,我有我自己的選擇,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能不能不要再沉浸于過去?你想要我跟你重新在一起,不過是貪戀我對你好,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個聽你話的傀儡,你不如養條狗。”

“不是!”傅馳擲地有聲,眼尾發紅,他胸膛大幅度起伏,似乎羞于啓齒,但最終還是咬牙将話說了出來,“我後悔了。”

開了這個頭,往後的話便猶如洩洪一般争先恐後往外跑。

“我承認我曾經對你很不好,但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麽離譜。”

“是,我氣你當年威脅我,所以故意刁難你,我可以随時結束我們的關系,但我沒有,我沉溺在你對我百依百順的态度之中,吊着你、為難你,我以為不管怎麽樣你都會永遠喜歡我,可我猜錯了。”

“那天看見你把紅繩送給顧崇海,我恨不得沖上去跟所有人說本來站在你身邊的應該是我,但我只能眼睜睜看着你跟別人結婚,和別人新婚燕爾,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我不知道看着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原來這麽痛,痛到我像個懦夫一樣慌亂逃跑。”

“我把自己關在家裏喝酒,一想到你站在顧崇海的身邊,我就巴不得用盡手段把你奪回來。”

“你躲着我,不想見我,我可以利用天維,我還可以借助傅家的人脈,我總有辦法讓你不得不來見我,但是我不想你看不起我,說我比不上顧崇海,只能靠着家裏的權勢逼你妥協。”

“許冬時,你說他媽好不好笑,你結婚了,我才發現原來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喜歡到明知道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我還是忍不住來見你,喜歡到猜到你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着我,我還是巴巴地湊上來讓你拒絕我,喜歡到你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對我,我還是想和你回到過去。”

說到這裏,傅馳眼睛紅得像是煙霞,似乎随時都有一場雨落下,他顫抖地、艱澀地問,“你為什麽不能相信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想和你在一起?”

字字震耳,像是鼎沸的水在許冬時耳邊炸開了。

許冬時望着曾經在他面前那麽驕傲的傅馳像是一個被困在迷霧裏找不到出路焦躁不安的旅人,依舊無法做到熟視無睹,他心口發熱發燙,亦覺得可笑至極。

當他無怨無悔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跟傅馳私會時,傅馳懶得施舍他一個眼神,而今他們兩個已經走進了死路,傅馳卻聲嘶力竭地說喜歡他。

還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嗎?

這難道不是意味着他跟傅馳注定有始無終?

如果傅馳真的喜歡他,何必等到今日,不過還是不甘心作祟罷了。

許冬時有很多話想對傅馳說,但最終又覺得說再多都是累贅,他不應該被傅馳三言兩語蠱惑,幾瞬,迅速冷靜下來,聲線繃緊,“傅馳,你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傅馳一番發自肺腑的自白卻無法得到許冬時的信任,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微微別過臉去,卻無法掩蓋自己雙眼通紅布滿水光。

許冬時硬起心腸,一字一字道,“我們不可能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給傅馳判了無法挽回的極刑。

傅馳像尊凝固的雕像一般僵硬地站着,沉默着不說話,他何嘗不能明白——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是他後悔就能力挽狂瀾。

許冬時已經是顧崇海的妻子,他于許冬時而言,只是一個過去式。

但他不甘心,他能感覺到許冬時也仍喜歡着他,憑什麽不能在一起?

“我要叫人上來搬東西了,你從北門走吧,我不希望他們和你碰上。”

許冬時下了逐客令,轉過身去,借着整理收納箱掩蓋自己的神情。

傅馳握緊了拳,他現在連跟許冬時見個面都要遮遮掩掩,許冬時以前又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與他私會?

他望着許冬時修長的背影,很想再次抱住,但最終還是挪動着僵硬的身軀,強迫自己一步步退到了門口,他搬起收納箱,沉聲說,“我和許玙的婚約作廢了,本就是口頭的事情,不必走什麽流程,過兩天我會去許家說清楚。”

許冬時沒有回應。

傅馳貪戀地看着幾步開外的身影,想到許玙對許冬時做的事情,心口絞痛,可他不敢去揭開許冬時不曾知曉的傷疤,只能咬牙道,“小心許玙。”

傅馳搬着收納箱,又深深凝視許冬時好一會兒,才消失在門口。

窗外已經完全暗下來了,許冬時趕不及回家和顧天吃晚飯,他雙手扶在收納箱上,視線漸漸模糊,但他努力地眨眨眼,很快又恢複了清明。

傅馳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樓下的車子裏等着。

他不能讓許冬時的保镖發現自己在樓上待了那麽久,兩個小時的獨處,實在有太多可編排的東西,他如今連看着許冬時都只能遠遠地瞧着。

他和許冬時之間,從前不可為人知,往後亦是如此,只不過兩人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傅馳直等到許冬時的車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看了眼放在後座的收納箱,沉默半晌,打了個電話。

“是,不用看房子了,押金和租金我會一并轉給你,鎖不用換,明天我就要拿到鑰匙。”

天際昏暗,有風起,傅馳的車子被夜色淹沒。

--------------------

小傅,你可怕得很,你現在還學會強吻人了,要不是小許心軟,高低給你兩個大比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