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個!

“旅行者,你要跟上他去看看嗎?”

鐘離低頭看向初鹿野。

初鹿野聞言,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

他擡頭看了眼鐘離,點頭,不等鐘離再說話,就一頭沖進了雨裏。

鐘離只來得及給初鹿野套上一個玉璋護盾,擋掉了外面大部分的雨滴。

“也不是讓你這樣跟上去……”

他嘆了口氣。

溫迪看了看外面套着玉璋護盾,所以一滴雨也沒沾到身上的初鹿野,又看了看舉着傘的鐘離,驚訝道:

“老爺子,你的護盾竟然還能用來擋雨?”

“嗯?”

鐘離發出一個疑問詞,隔了一會才明白過來溫迪怎麽會突然問起問這個。

他解釋道:“是,只要改變一下岩元素的使用方法,大部分東西都能被阻擋在玉璋護盾之外,其中也包括雨水。”

“既然這樣,”溫迪接着發問,“那老爺子你為什麽出來的時候,還要拿一把多餘的傘呢?”

鐘離一時被問住了。

他看見吟游詩人眼角眉梢隐藏不住調侃的笑意,便明白溫迪這是好不容易抓住他的一個破綻,于是一定要抓住尋根究底一番。

……如果不認真回答的話,大概是很難糊弄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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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在心裏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多去想別的辦法糊弄,而是意外的誠實道。

“大概是,關心則亂吧。”

“哦——關心則亂啊。”

溫迪拖長了聲調,拿眼睛斜着去睨鐘離。

“老爺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對旅行者心思不純?”

“我……”

鐘離話才開一個頭,還沒說出兩個字,就被溫迪下一句話截斷了話頭。

“算了,你不用說我也看得出來。”

溫迪舉起一只手阻止了鐘離接下來的話,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浮誇嘆氣道:

“像你這種仗着自己活得比別人久,仗着自己經驗比別人多,就欺負別人小孩子的人,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溫迪模仿着鐘離平日裏的語氣調侃道,同時還沒忘記在中間損了鐘離幾句。

鐘離瞥了溫迪一眼,并不理會對方損人的話,而是看向了初鹿野離開的方向。

“以你對蒙德的了解,你覺得那邊的情況會如何?”

另一邊,初鹿野追上了迪盧克的幻影。

然而這個十八歲的迪盧克不愧是幻影,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一點反應都沒有,只像是一抹過去的影子一樣,複現着曾經發生的事情。

初鹿野看着這個迪盧克走進房子裏。

他知道,這裏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大概就是迪盧克和凱亞的兄弟決裂,就在迪盧克剛剛親手結束了自己受邪眼反噬、痛苦不已的父親的生命之後。

這一天發生在迪盧克身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很容易讓人忘記,今天其實還是這個尚且十八歲少年的成年禮。

初鹿野猛然推開門。

雖然他知道他阻止不了這一切,畢竟凱亞和迪盧克的決裂從立場上來講其實是不可避免的,而這一切都不過是過去的虛影,他其實什麽也改變不了。

但當初鹿野推開門時,門後出現的,卻是他剛剛熟悉起來的,新家的場景。

他這才記起來,這次夢境的重疊範圍是不包括房子內部的。

他的想法被從根源上阻斷了。

初鹿野一時愣在了原地,又默默地合上了門。

就在他把門合上的那一瞬間,面前這扇剛被關緊的門又被猛然推了開來。

初鹿野仰着腦袋後退了好幾步,差點就被鼻尖前的這扇門給用力拍到了臉上。

然而他躲開了門,卻沒躲開從門後面出來的人。

初鹿野只感覺一陣略微粗粝的布料質感擦過臉頰,帶着一陣血與雨水還有一點燒焦的氣味從鼻尖掠過。

他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初鹿野忍不住捂住自己被撞到的臉“嘶”了一聲。

已經走出去幾步的迪盧克疑惑回頭,臉上還帶着未消的怒氣。

明明擁有可以觸碰到的實體,迪盧克卻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又轉回頭快步往外走去。

初鹿野立刻顧不上思考“幻影為什麽有實體,還能撞到他”的這種問題了。

他匆匆回頭看了眼沒合上的門後露出的場景——還是他新房子客廳的模樣,沒有酒莊內部的場景,也沒有剛獲得神之眼的凱亞。

就好像迪盧克剛剛走出來的地方,是這扇門連接的一個異空間一樣。

疑問堆積在心裏,初鹿野來不及思考,匆忙跟上了迪盧克離開的腳步。

為了驗證之前的觸摸到的迪盧克确實是實體,在一路小跑跟着迪盧克走出莊園門外的過程中,初鹿野扯了好幾下迪盧克衣服邊緣的吊墜、衣角、袖口。

眼見着迪盧克沒有一點反應,他甚至還跳着腳,膽大包天地給這時候還披着頭發的迪盧克紮了個高馬尾。

然而不同于第一次撞到初鹿野時的反應,這次迪盧克只是一路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身上衣服各處傳來的力度一樣。

初鹿野茫然了一下,松開了攥着迪盧克紅發的手。

沒有被固定住的高馬尾發型瞬間披散了下來,迪盧克一點也不受影響地繼續向前走。

初鹿野停下來,看着已經出了莊園,消失在林間小路上的迪盧克,陷入了沉思。

已知迪盧克存在實體,并且按照之前他撞到自己的反應來看,他應該能感受到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只是看不到他們這群并不屬于過去的人。

但是鐘離先生卻說這個迪盧克是“幻影”,說明這個迪盧克至少有一部分,是不屬于真實的存在的。

這就是這個迪盧克看不見他們的原因嗎?那他到底為什麽還能感受到自己對他施加的擾動?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初鹿野不解地皺起眉頭。

沒等他再繼續深想,迪盧克剛剛走出去的那條林間小路上就又出現了一個形色匆匆的身影。

初鹿野一眼就看見了那頭醒目的火紅頭發。

迪盧克又回來了?

不對,這個不是十八歲的迪盧克。

初鹿野很快意識到了這個迪盧克和之前那個的不同之處。

首先是衣服,他披着帶兜帽的鬥篷,臉上戴着夜枭面具,衣服也偏向便于行動的勁裝,走起路來的姿勢沉穩又潇灑,和穿着偏向西風騎士團風格的十八歲迪盧克完全不同。

然後是神之眼。

初鹿野的視線挪向來者的腰間,那裏沒有盧老爺常常挂着的神之眼,取而代之的是鬥篷間露出的雙指手套上鑲嵌着的火屬性邪眼。

——這是出去游歷之後回來經營酒莊,還在使用邪眼的迪盧克。

初鹿野略微明悟,也許“幻影”的意思是指,這些迪盧克只是一些在晨曦酒莊這個固定的舞臺上重現舊日情景的影像而已。

這個迪盧克同樣表現得好像看不到杵在路邊的初鹿野一樣,一邊卸下鬥篷和面具,一邊将手上鑲着邪眼的手套脫下來,和鬥篷面具收在一起。

他與初鹿野擦肩而過,赤紅的眼眸專注地盯着眼前不斷延伸的道路。

初鹿野只能聞到鼻端燒焦的野草與荒原的味道。

他跟上這個迪盧克,看着他回到了酒莊裏。

下一秒,果不其然的,從房子的另一邊繞出來一個紮着低馬尾,一身黑色帶暗金鑲邊流蘇禮服的,最為初鹿野熟悉的盧老爺。

像是要整裝待發一樣,迪盧克扯了扯自己的手套,擡眼,對上了初鹿野的視線。

初鹿野一愣,眼前的一切像是玻璃一樣突然破碎,露出了其後深不見底的黑暗。

初鹿野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因為失去立足點而突然墜落了下去。

不遠處,鐘離突然似有所感地望向初鹿野所在的位置,眼神變得凝重了一瞬間。

“這個夢境,是雙層的。”

“什麽?”

溫迪擡起頭,一時沒反應過來鐘離在說什麽。

他跟着鐘離的視線望去,視野中什麽異常的現象也沒有,但溫迪的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

“旅行者出事了。”

另一邊,初鹿野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鏡面一般光滑的大湖上。

是他的領域。

初鹿野揉了揉腦袋,站起來身來。

他記起自己好像是在黑暗而無止境的下墜中,條件反射地開啓了領域。

畢竟他都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在這片什麽都看不見的黑暗中也找不到一個合适的落腳點,雖然身處夢境,但誰也不知道從萬丈高空上摔下來到底還能不能活着。

在這種情況下,初鹿野能最快想到的應對方法就是打開領域。

現在看來,這個方法好像是成功的。

只不過……

初鹿野遲疑地環顧了一圈。

往常倒映着星空的鏡湖此刻一點也不平靜,好像一面巨大的電影熒幕一樣,不斷播放着影像。

而裏面的主角,全都是迪盧克。

初鹿野仔細觀察了一下——說實話,這樣低頭看着在地面上放映電影的體驗非常糟糕,如果有的話,地面影院一定是一個非常沒有商業價值的點子。

在這糟糕的觀影體驗中,初鹿野最後只能勉強看出,這大概是迪盧克本人的一些記憶碎片。

出鏡的迪盧克從幼兒到青年,各個年齡段,應有盡有。

無數個鏡頭堆疊在一起,倍速和慢速交雜在一起,這場混亂的影片在這個無盡的熒幕上以一種讓人難以看懂的速度播放完畢了。

基本什麽信息也沒有提取到的初鹿野茫然擡起頭,然後瞳孔地震地發現,就在他盯着地上的影片時,眼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了四個迪盧克。

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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