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是一兩句警告而已
“到底他媽關你屁事兒啊?”傅然看清人後破口大罵,“你不過就是安庭的一個學長,怎麽每次都有你......”
他話喊到一半兒,餘光忽然瞄到什麽,表情一下變了。單手撐着大理石臺面站了起來,眼神陰鸷地說,“我就說怎麽每回都有你,原來你就是安庭傍上的那個新男朋友?”
“傅然!”安庭忍無可忍,他臉上帶着薄薄一層怒氣,從陰影裏站出來說,“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你能不能滾遠一點?”
傅然身形有點晃,他像只癞**一樣笑,“想讓我滾?行啊,你先把那些兼職重新給我找回來,我就滾。”
提起這事兒傅然就覺得氣,跟安庭在一起兩年,他高薪兼職也做了兩年。習慣了花錢大手大腳的日子,突然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經濟來源,生活直接天翻地覆。
家裏撐死了每個月只能給他八百塊錢,八百塊錢能幹什麽?連雙鞋帶都買不起。而且帖子爆了之後,走哪兒都有人明裏暗裏地嘲笑他。就連讀研之後的專業課也開始變得艱難,之前有安庭幫他整理重點,自己根本不用費腦子,現在拿到新課程,傅然直接抓瞎。
分手半個多月,傅然連着啃鹹菜啃了半個多月,生活一下子變得一團糟。要不是今天偶然蹭了朋友開的散臺,他都快忘了雞尾酒是什麽味兒。
而安庭呢?
安庭站在那裏,身上穿着剪裁得體的奢侈成衣,皮膚嫩白,氣質絕佳,一看就是泡在蜜罐子裏去好好養大的。他身邊站着的人更不用說,秦丞言是傅然做夢都想成為的那種人。
現在那兩人站在一起,手上的腕帶發着同樣顏色的光,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畫,深深刺進了傅然的心。
他忽然覺得無比嫉妒。
“反正那些兼職的錢你也看不上,重新都給我介紹回來,我就再也不去煩你,要不然......”傅然冷笑兩聲,威脅之意相當明顯,活像個無賴。
“要不然怎樣?”
安庭一愣,偏頭看向身旁的學長。秦丞言語速不快,尾音也沒什麽起伏。他揉着手腕,一步一步朝傅然走過去。
秦丞言身量很高,露出的胳膊上肌肉緊緊繃着。臉部被慘白的光照成青灰色,雙拳都因怒意而顫抖。像是忽然撕開了一層內斂沉穩的皮,露出裏面的狠戾暴虐來,給人壓迫感極強。
他走到傅然面前停下,又問了一遍,“要不然,你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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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然有點兒杵他,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後背抵在洗手臺上,硬着頭皮說,“當然是我過得什麽日子也要讓安庭也嘗嘗!不過再說了,我想怎樣跟你有什麽關系?!這他媽是我倆的事兒!”
“你怎麽還不明白?”秦丞言眼底一片冰涼,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傅然的下巴用力往下一砸——
“那是我家小孩兒。”
安庭忽然怔住了。
其實這句話聽了很多次,但不知道為什麽,安庭感覺這次說的跟平時格外不一樣。
“哥!”
安庭看着秦丞言的動作,害怕他出事,叫了一聲往這邊來。
“我—操!”傅然疼的龇牙咧嘴,想動下巴卻被秦丞言死死锢着,他不顧形象地揮舞雙臂破口大罵,眼前卻忽然出現那人放大的臉。
秦丞言單手制住他,附身低聲說了一句話,傅然一下子僵了。
“你......你怎麽知道.....”
傅然的聲音開始發顫,連身體都跟着抖了起來。
“你抄安庭的那份實驗數據,原始材料是很多年前我發給他的。”
秦丞言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猜猜,你應該是偶然在安庭電腦裏找到的,并且試探過安庭本人應該把這事忘了,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直接套用在你的畢業論文裏,對麽?”
傅然渾身冰涼,冷汗一層接一層地往外冒。
怎麽會這樣?!
他那時候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好的論文方向,為了拿到高分,他的确直接用了安庭電腦裏一份沉積的研究報告。這些他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就連安庭也不知道!
可秦丞言......
畢業論文的實驗數據造假、抄襲,無論哪個被爆出來,等待傅然的都不會是什麽好結果。
輕則撤銷他的讀研資格,重則開除學籍,取消學士學位,直接扔回社會。
他抖成篩的樣子似乎終于讓那人滿意了,秦丞言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乖一點,離安庭遠一點,懂麽?”
傅然往旁邊撇開了眼,臉上覆着一層灰敗的顏色,咬着牙點了點頭,模樣很像被高年級欺負的低年級學生。
走過路過已經有不少圍觀的人了,秦丞言走回安庭身邊,深邃的輪廓下漫着濃重的陰影。
“我們走。”他輕輕捏了一下安庭的手腕,一觸即放。
誰料還在半空就又被抓了回去,安庭握住他的掌心來回翻看,蹙着眉心說,“哥你有沒有事?”
秦丞言身上的戾氣一下子散了,他眉梢漸漸挑起,尾音帶了點微妙的笑意說,“我沒事,先走,這裏空氣不好。”
經過這事兒,兩人誰也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心思,跟江波打過招呼後離開了酒吧。
跟來的時候不同,這個時間點的街道顯得安靜了許多。幾對兒情侶依偎着走過,星星點點的暧昧落了滿地。
安庭收回目光想,今天是七夕啊。
回到車裏,狹窄的空間有點悶。安庭擡手想系安全帶,忽然瞄見手邊一抹綠光。
原來是進場的情侶腕帶還帶着。
剛才沒仔細看,這會兒靜下來了,安庭才發現腕帶還畫有可愛的卡通圖案,是一只Q版小兔子正抱着根巨大的胡蘿蔔親親,臉蛋兒紅撲撲的,看上去很滿足。
“真可愛。”
安庭忍不住說了一句。
一旁挂檔的手頓了頓,傳來秦丞言的聲音,“喜歡就留着。”
留着這東西幹嘛?安庭有些哭笑不得,感覺學長真的是拿他當小孩子一樣看了。
他伸手把腕帶摘下放進兜裏,剛剛把安全帶扣上,肚子驀地“咕嚕”了一聲。
安庭動作一僵,臉頰“騰”一下就紅了。
耳邊傳來沾滿笑意的聲音問,“餓了?”
安庭因為感冒睡了一天,剛才在酒吧裏也只吃了一點果盤。此刻平靜了下來,胃部後知後覺發出抗議。
小孩兒羞赧的模樣太過招人,秦丞言沒忍住多看了兩眼才打開車大燈,慢慢悠悠地開了出去。
“先帶你吃飯,再回學校。”
安庭憤憤地轉頭瞪了他一眼,忽然捕捉到了秦丞言嘴角準瞬即逝的一抹笑。
他一怔,沒來由地感覺學長最近笑點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秦丞言沒有找合适的餐廳,而是驅車直接把人帶到了一條很出名的夜市街。時間不算晚,夜市熱鬧非凡,從頭到尾亮着燈,把夜空照成了白晝。
安庭很少來這種地方,立刻被煙火氣吸引了目光。打開車門,撲鼻而來各種交雜的食物香氣,他終于感到腹中傳來的饑餓感。
秦丞言走到他身邊,視線觸及到空空如也的手腕,上彎的唇角輕輕一滞,眼皮跟着斂了下來。
“走吧,看看你想吃什麽。”
他跟在安庭身後,悄悄的将腕帶摘掉放進掌心,看了好幾眼後才緩慢收進了貼身的兜裏。
兩人找了個烤海鮮的大排檔,挑了個角落裏的空位坐了下來。四周皆是忙碌一天前來偷閑的人們,喝酒劃拳興奮地笑,身處其中很容易受到感染,剛才因為碰見傅然的躁郁不知不覺就散了。
雖然人多,但絲毫不影響老板上菜的速度。圍着圍裙的爽朗阿姨将一盤蒜蓉生蚝放在桌上,剛烤出的油光滋滋冒響,白色的蒜末進階成淡黃,襯得蚝肉更加新鮮肥美,幾粒殷紅的小泰椒粒點綴在上面,像勾人的紅唇,忍不住垂涎欲滴開懷大動。
盡管知道很燙,但安庭吃第一口的時候還是被生蚝爆出的汁水激得眯起了眼。他鼓起嘴,小口小口朝剩下的蒜蓉吹氣,然後用筷子一點一點攏進嘴裏。因為熱辣,顏色淺淡的唇瓣慢慢變紅,秦丞言定定看了幾眼,擰開冰鎮礦泉水喝了一口。
随後他把另一瓶也擰開推了過去,用手指敲了一下冰涼的瓶身說,“潤潤,嘴別燙壞了。”
安庭接過灌了一口,喉嚨件的熱燙感果然緩解不少。他拿起另一個盤子裏的扇貝粉絲,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問,“哥,你剛剛跟傅然說什麽了?他一下變得那麽老實。”
秦丞言散漫地岔開長腿,把所有情緒壓在垂下的眼皮裏說,“只是一兩句警告的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