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粘他一輩子

喧嚣的街道上,夜市的燈火通明,照在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将每一張笑臉都襯托的動人非凡。

而街道盡頭的河道邊,有一處燈光沒有覆蓋的角落。

青寧坐在大石上,看着三三兩兩、結伴而游的行客,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無論如何都融入不了這樣的世界,外界的喧嚣似乎都與她無關。

“師妹,你怎麽了?”

唐喧在她身後站了許久,見她始終捧着臉,雖然看着眼前的熱鬧,但目光卻很深遠,神思在他處。

青寧搖了搖頭,不發一言。

在這滿街的繁華喧鬧中,耳畔卻響起了一陣悅耳的聲音。

這是一種從未聽見過的聲音,曲調清幽,如流水潺潺,在心底蕩起一圈圈波紋。

大師兄的模樣竟是出現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留之不住,揮之不去,帶來的只有點點悲戚。

青寧起身,跟着曲音而去。

青寧站在黃家大院的屋頂之上,看着院中的三人。

傅延正微微閉眼,手指在一根鑽有孔的棍子上不斷跳躍,那一道道優美的音符正是從那裏流淌而出。

而沈誓與黃埙二人,一站一坐,皆是目不暇接地注視着傅延,就連她的到來,都未曾發現。

倘若來的不是她,而是敵人呢?豈不是很危險。

青寧想到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悠揚動人的曲調,也變成了魔音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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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拿這玩意蠱惑了大師兄?否則,大師兄為什麽要一直跟着他、維護他呢?

他們下山一年多,沒有遇到傅延之前,大師兄可都是與她在一起的,自從傅延來了後,大師兄整個人都變了。

再想到黃埙與齊斐在一起的場面,青寧覺得再不把大師兄救出來,他就會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

一念及此,青寧來不及多想,拔出劍朝着傅延砍去。

幾人回過神時,青寧已經臨身,傅延只得拿出笛子來擋。

“哐”的一聲撞擊,笛子應聲斷成兩截,落在了腳邊。

劍光臨身的那一刻,沈誓将手中的劍擋在傅延的身前,堪堪躲過這一擊。

偷襲失敗,有大師兄在,再打下去已然無用。

青寧穩住身形,試圖喚醒沈誓:“大師兄,你快醒醒,你被他迷惑了。”

“……”傅延看着地上掉落的兩段笛子,怒火翻滾而來。

前幾次她出言不遜,拔劍相向,甚至被她砍傷,傅延都可以不與她計較,主要因為她是沈誓的師妹,又是一個女孩子,忍忍也就過去了。

但是現在,他算是看清了,有些忍讓,要給配得上的人。這個人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讓她?讓個屁!

不是怕你師兄被我迷惑嗎?那我就迷惑一個給你看。

傅延腳底一崴,朝着沈誓砸去,成功倒進沈誓的懷裏,他非但沒起來,反而借機環住沈誓的腰,卻在心裏感嘆:這腰精,腰也忒細了吧!

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好好反擊一下這個青寧。

傅延拍了拍胸膛——沈誓的胸膛:“好險好險,她吓死我了,腿有點發軟,你扶我一下。”

沈誓果真沒有将他推開。

青寧氣的五官擠在一處,剛放下的劍又提了起來,指着傅延:“你起來,離我師兄遠些。”

傅延貼了一會兒,也覺得兩個大男人貼在一處有點遭不住,最重要的是,擔心沈誓親自動手推他,就打了他的臉。

他主動起身,道:“我為什麽要離他遠些?像你大師兄這樣天上有地上無的絕妙之人,離他遠了,就再難找出第二個,我非但不走,我還要粘着他一輩子。”

反正他身上的妖氣需要我來克制,他也沒理由推開我。

傅延仗着自己這點作用,在這裏使勁顯擺。

這些氣人的話,落入沈誓耳內,便是另一番言論,就相當于回複了前些天在溫泉內,他問傅延的那個問題——

你怎麽想的?

對于我們之間,你怎麽想的?

沈誓默默将他的話記在了心間。

“不要臉的死蚊子,我今天打死你。”青寧氣急敗壞地朝他砍出一刀。

傅延連連退後:“別以為我不打女人,你就一直欺負我。我告訴你,蚊子也是有脾氣的。”

青寧才不怕他,見自己砍不着他,就拿出符篆法器對付他。

傅延又嘆了一聲,青寧年紀不大,才十六七歲,在他眼裏就是個小女孩。他實在沒辦法下手去打一個小女孩,索性将這個難題抛給沈誓。

“她是你師妹,自己看着辦吧。黃兄,我們快走。”

傅延拽着黃埙就朝身後的方向奔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留下一句話,沈誓轉身就走。

态度已經十分明确。

青寧的心瞬間被打入谷底,“大師兄……你,為什麽呀?”

沈誓沒有理會她,而是将位置通知給唐喧,讓他盡快過來。

唐喧追着青寧,由于天色過黑,只追了兩條街就把人跟丢了。

方才青寧是跟着笛音過去的,唐喧原本想着跟過去看看,沒想到笛音戛然而止,急得他只能原地打轉。

大師兄的召令很快傳來,唐喧才知,青寧竟是又去找大師兄了。

庭院內,青寧一個人無力地跪坐在地上,雙手抱着劍,眼神空洞地盯着遠處,面色慘敗,淚水無聲地滑落。

不用問,幾乎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唐喧嘆了一聲,搖搖頭,走到旁邊,說道:“師妹,我們回去休息吧。”

青寧的淚水湧的更兇。

唐喧掏出帕子遞給她:“你別難過,大師兄讓我來找你,說明他還是挺擔心你的。”

聽到這句話,青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是她自從娘親去世,第一次哭出來。

“為什麽呀?我與他一道長大,青梅竹馬,追在他身後追了十多年,他竟是從來沒認真看我一眼。”

“我如今,連個蚊子都不如嗎?”

“哇!!”

唐喧手足無措地蹲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想了半天,擠出一句:“大師兄就這樣性子,他也沒喜歡其他人不是。”

青寧扭過頭看向他,抽抽噎噎地問道:“你覺得,他沒看上別人嗎?”

額,這個問題可真是為難死他了。

唐喧又不是天天把眼睛安沈誓身上,他怎麽知道沈誓到底有沒有看上誰?

不過就目前而言,大師兄還是那個清冷寡言的大師兄,與山上時沒有什麽特別變化,除了與那只蚊子精走的近。

但蚊子精是男的。

一番總結下來,唐喧理清楚了,很是認真的點頭:“沒有。”

青寧再仔細想想,大師兄除了與蚊子精走的近點,再沒有其他親昵舉止,頂多算得上普通朋友。

想通這一點,郁結的心總算舒服了。青寧擦幹眼淚,說道:“我們快些去追大師兄吧,我可不希望再出來什麽其他妖精纏上大師兄。”

唐喧及時扯住她,将帕子往她手心一塞:“別追了,先回去休息一晚吧,看你眼眶腫的,也不怕吓着大師兄。”

青寧一聽這話,緊緊捂住自己的臉:“很醜嗎?”

唐喧笑着搖頭:“小師妹最可愛了,哪裏會醜。只是,你不是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給大師兄看嗎?現在這樣可不合适喲。”

***

黃埙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趴到一棵枯倒的大樹上休息。

氣息喘勻後,問旁邊的傅延:“傅兄,那是我家,我們跑什麽呀?”

“當然躲避那個瘋子了。”傅延同樣累的夠嗆。

“你還怕她嗎?”

“我這是不屑欺負小女生。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和沈誓一會兒就離開,真是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黃埙原本想着回去,但想着諾大一個房子裏只有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無聊的厲害,倒不如跟着傅延增長見識來的有趣。

“我也不想回去,還是跟着你吧。我這個人挺笨的我知道,傅兄不要嫌我累贅啊。”

“我自己也很笨的,哪有資格嫌棄你。”傅延說着,第五遍扭頭看向來路,沈誓怎麽還沒有追過來?

難不成被他師妹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給逼回去了?

傅延問道:“沈誓還會不會來了?”

黃埙也看了一眼,搖頭:“不知道啊,剛才該多看一眼的。萬一被他師妹叫回去怎麽辦?”

傅延被一語驚醒,沈誓與他師妹更親近,按理來說确實該幫他師妹才對。他是怎麽自信到,沈誓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

“失算了。”

傅延懊惱的狠狠捶了一拳大樹,要是這樣的話,下次再碰上那女人,指不定會怎麽取笑自己呢。

樹枝被傅延捶的搖搖晃晃,樹葉飄飄灑灑的落下來。

紅的?傅延接住一片,這哪裏是樹葉,分明是鮮紅的剪紙。

“唱!”

一聲高呼從黑暗中傳來。

“嗡嗡……”

一陣多人合聲傳來,如同和尚念經,嗚嗚哇哇,唱的詞卻是一句也沒聽明白。

傅延記得,這是這個世界的歌曲。

黃埙倒是一直伸長脖子,瞄着聲音的來源處,面上是驚喜的笑容:“有人成親,哎?怎麽這麽晚,還有人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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