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夢是萬惡之源
今年四月份的時候,欣子跟我說她喜歡上了隔壁班的丸井文太。
這段是怎麽開始的呢,欣子做夢夢到了丸井,然後她就喜歡上他了。
流批,是我感情太匮乏,無法理解懷春的少女。
我為什麽突然開始說這個呢,因為我晚上也做了一個夢,夢見了真田,還有幸村。
可能是因為今天白天的事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我夢見我去上學,結果我們英語老師剛好在檢查作業。我能怎麽辦,我又沒寫作業。
她兇神惡煞地沖出來,強行把我關進一個綠油油的惡心教室的一口井裏,到處是黑乎乎的污垢和油膩膩的青苔。最後一個骷髅救了我,我從窗戶跳下去逃生。并且在憤怒和絕望中發誓再也不上學了,怎麽也不會來上學了。
然後我撞上了幸村,他拉着我問我去哪了。我崩潰了,我毫無顧忌地大喊着我再也不要上學了。夢裏的幸村真是溫柔啊,他給我順毛,讓我冷靜下來,好不容易我不那麽炸了以後,真田卻來了,吼我,讓我去上課,說我都三天沒上課了,再不去上課就通報批評。我轉身就跑,幸村喊我也不回頭。
但玄幻的事情來了,我跑的時候一直有一個撐着傘的黑發紅衣的女人跟着我,看不清她的臉,而且怎麽也甩不掉。但我管不了那麽多,一直向校門口跑。有一輛車從旁邊經過,那個女人伸出冰涼的手把我推向了車。
我驚恐的尖叫聲把我爸媽都吵醒了。
我媽問:“你怎麽啦?”
我喘勻了氣之後回答:“我夢見我沒寫作業老師把我關小黑屋裏餓了三天。”
我媽:“你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今天沒寫作業。”
我很冤枉:“今天沒有作業。我還夢見一個女鬼推我。”
“你要是不寫作業,她直接把你抓走都行,我沒意見。行了,別吵了,快點睡。”
“你居然是我親媽嗎?”
“別人都說我們倆長得一模一樣。快點睡。”
“我才不要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咧。”
“那也沒辦法了,已經長這樣了。”
我睡不着。《哈利波特》裏鄧布利多校長說,當我們危急時候會更清晰地想起我們深愛的人。
我想起了我那失敗的初戀。他帶給我的影響遠比表現出來的深刻,每當看見“深愛的人”或諸如此類的詞,我的腦海裏還是只能出現他的名字,是他的名字,而不是他的臉,我手寫的一頁頁名字陪我度過思念,而不是他,不遺忘也不放下。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如此瘋狂地愛一個人,想昭告天下,卻在他面前捂住嘴巴,我看着他的時候,感覺靈魂都不是自己的了。
在燒心的難過中我又睡了,第二天早上恍恍惚惚的。我爸可能有點心疼,說給我買個自行車,以後就可以多睡一會兒了。
我媽也說行,反正現在涼子去訓練了我不和她一起回來,買輛自行車方便多了。
唉,行吧,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第一節 居然是英語課。我簡直無法直視我們英語老師。于是我補了一節課睡眠。
下課之後去倒水,沒有熱水,就給飲水機插上插座,但我的手還是濕的,一道白色電光從插孔裏魔鬼一樣地鑽出來,在我被電得牙齒都打顫了一會我才反應過來撒手,居然粘在了上面,差點沒電死我。
我對幸村說:“你知道剛才你差點就失去你可愛的同桌了嗎?”
“你怎麽了?”
“我用濕手碰插座被電打了。”
“蠢死了。”
“你給點有同情心的反應好嗎。”我說,“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
“夢見了什麽?”
“我夢見你變成人了。”
他終于從作業裏擡頭看我:“石川雪原,膽子大了?”
我:“有本事你來打我啊。來打我啊,來啊。”
藤井:“打她!往死裏打!我給你遞棍子!”
“你要死啊!”
然後我收到了幸村給我帶來的兩張化學卷子。
我流着淚,我真傻,真的。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我說:“我夢裏那個你真的比你像人多了。特別溫柔,還會安慰我。”
“你确定你夢裏那個是我不是你的JM?”
我:“你要死啊!”
他微笑着繼續:“依稀記得那是春日的午後,你微笑着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從此我的悲傷有了依托……”
剛開始他念第一句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我絲毫不顧形象地沖上去要掐死他。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念的是我寫在天臺上的情詩!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村愣了一下,輕而易舉地鎖住了我的手腕。他看上去表情不怎麽柔和,我才不管呢。
我動彈不得:“我要殺了你吃肉啊啊啊!”
“有把柄在我手上還敢這麽嚣張。”
我憤憤地掙紮着想抽回手,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松開我的手。
我懷疑他又不高興了,畢竟他這麽講究禮數的一個人,老子不伺候了,我還沒不高興呢。
我趴在桌上,把臉埋在雙臂間,默默地想,今天不宜說話,那我就不說話了,我睡覺吧。
睡了兩節課才起來,醒來一看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又睡了。幸村欲言又止。
然後我做了個夢,夢見一只手想抓我,我就拼命跑。腿猛的一動,狠狠地在安靜的課堂上把課桌踹出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向我看來。好嘛,今天也不宜睡覺。
物理老師讓我站後面清醒清醒。我尴尬地從課桌裏拿出書,走到教室後面去了。
“上課這麽久了,書還沒拿出來。”
我把書拿着遮住臉,啊啊啊啊,好羞恥。
很快物理老師又投入地上課了。我們物理老師上課特別有激情。
我不知道她講到哪裏了,也沒想搞清楚。我現在有點低落。
JM是Mochiduki Juri(望月樹裏)的拉丁縮寫。心情差的時候想起這位爺并不能讓我高興起來,但他的名字就像一個咒語,念出來,就能隔絕出一個只屬于我的小小空間,只用來思考他,更确切地說,是那個13歲的自己。
越思考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相信一見鐘情,那一瞬間時間都暫停了,有什麽深藏在靈魂下的東西在悸動。
我看着他,思念他,靈魂像被放在火焰上,當我對他絕望的時候,靈魂只剩下灰燼了,然而灰燼也迫使我思念他。
我沒法直接描述他。我用靈魂的語言表達,沒人理解,他們還嘲笑我。我用世俗的語言表達,我的靈魂冷冷地飄在上空凝視我,指責我的輕慢。
他應該出現得遲一點,在我長大一點,更勇敢一點的時候出現。
幸村不應該提這個名字,在我精神恍惚的時候。我更理智的時候,能把事情處理得好看一點。這樣對大家都好。
幸村根本就不應該提這個名字。從前我們班上的人總在我面前提他,所以分班後我一個也不想再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