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便鬼毒
鏡制一族的故事雖然帶有一股蕭瑟之意，但對于微生九域來說也不是無法接受的。對鏡制一族，她有同情之意，卻絕對沒有悲憫之意，更沒有想要拯救她們的心思。
這是一種血脈的傳承，即使那是悲哀的傳承，如果去悲憫鏡制一族人身禦供的行為，那反而是對她們最大的侮辱。她們需要的是人們把她們當成普通人對待，而不是對她們抱以無用的同情。更別說她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根本沒有時間去管這些事情。
在她的了解中，自母系社會開始，活人祭祀就已經是極為平常的事情了。大衆最常見到的祭祀現象就有很多，比如古人祈雨之時就習慣用童子童女獻給河神來祈求祭祀活動的順利進行。
甚至在神話中，自天地間出現生命開始，人身禦供就已經成為了一種榮耀，一種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的榮耀。被神看上自己的身體，對擁有貪|欲的人類來說，實在是再榮幸不過了。
但是最重要的問題就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神嗎？
如果是以前的微生九域，那當然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不好說，她下意識有點竦這種帶有靈異色彩的故事。
她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這種祭祀活動居然還存在着，而且就在日本。
“鬼狂之血，連鬼都為之瘋狂，甘美的血，為了獻給神明而一脈相承供物的血。換種叫法的話，叫‘鏡造’，也稱為‘神便鬼毒’，利于神害于鬼。”老人放下了咖啡杯，用手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日本各地至今還流傳着關于鏡制一族的各種傳說。比如說消滅大江的山鬼——酒吞童子的時候。”
【平安時代，大江之山的稚兒鬼率領手下出現在京都，挾持了美麗的公主們，令人們都十分畏懼它。鬼的名字是朱點，也被稱為酒吞。
被挾持的公主們，有的服侍鬼，有的被刀削了肉，被大力無比的鬼用臂腕絞了血而死。
由于他惡貫滿盈，當時的天皇派出了武士進行讨伐。當時接受這命令的是攝津源氏一族的武将——源賴光。他帶領屬下賴光四天王，在即将登大江之山的時候，有個隐居山中的老人叫住了他們，傳授了殺鬼的秘技。
這酒稱為“神便鬼毒酒”，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對神有利，而對鬼便是毒。鬼喝了這個會大醉，一時難以清醒。後來就和傳說中的一樣，賴光他們把醉了的鬼都殺了，成功地消滅了鬼，奪回了公主們，可喜可賀地結束了。
“傳說都是童話故事，真正的現實是——”老人說到這裏下意識擰了擰眉，一股突然湧上的憂愁籠罩在眉峰久久不散，但他到底是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人，黑色的氣息很快從眉峰散去，老人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神便鬼毒不是酒，而是被奉獻給神一族的女子，隐居老人也是紫紋的人。為了打倒人力不敵的鬼，作為人身禦供而被犧牲的遙遠的鏡制一族祖先的故事。酒吞童子就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鬼，單單酒根本不能滿足。所以斬鬼的武士們獻上了會使鬼瘋狂的血肉。”
——即使是八鹽折的酒也無法灌醉的鬼，這個血一定能讓他們沉醉。】【注：出自《晨曦時夢見兮》，翼夢漢化】
說完這個故事後，老人沉默了下來，九域也沒說話，一種沉默而詭異的氣氛缭繞在兩人周圍。
半晌後，老人主動打破了平靜，九代目擡頭用一種溫柔的語氣問她：“覺得這個故事可怕嗎？”
“不。”微生少女搖了搖頭，她的膽子比起以前已經大了很多了。更何況這樣的故事與其說是可怕，不如說是現實。這樣的故事，不，這樣的現實她知道無數，這并不能改變她的什麽想法：“這種犧牲是必然的，這個世界上總是需要人為大局犧牲的。有了大局的犧牲，才有了渺小的人類啰嗦的怨恨。說到底，小人物有時間憤憤不平是建立在有人犧牲成全大局的基礎上。”
如果沒有了大局的犧牲，小人物也就不存在了。也正因為如此，自古以來只有懷有寬容之心的人才會名垂青史。只知道計較眼前利益，不考慮長遠計劃的人就永遠是那在市井內苦苦掙紮的小人物。
命運，對人從來都是公平的。輸與贏，好與壞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标準，唯有擁有龐大的精神之本才是成功的象征。
“對于你來說，要你相信自己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些為難你。但我想，你也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可能的。否則也不可能在reborn去找可樂尼洛的時候出手試探。reborn的身手了得，但微生家的人也不會這麽輕易就被制服。”
“……大概吧。”微生少女抽了抽嘴角，九代目這番話實在是太稱贊她了！雖然這樣的事實讓人很不爽，但她還是得說當時她的确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怎麽樣？她很誠實吧！承認了自己的無能、廢柴。不過總有一天她會宰了該死的法克曼先生的！
——愚蠢的reborn先生絕對是個非人類！她敢用毒蛇小姐的道德來發誓！
但怎麽着她也不能主動告訴彭格列九代目她很弱，這畢竟事關微生家的榮譽問題。于是她捧起水杯掩住了不住抖動的嘴角。只要一說到有關微生家的事情，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事情。她擁有為大局犧牲的準備，擁有絕對高的家族責任心。
聞言，老人笑了笑，卻也沒有深究，只是問她：“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你要不要自己去試探一下？”
“……”微生少女心頭突然湧上不好的預感，她以眼神詢問老人，狐疑的目光中疑惑的意味越來越濃
“事實上最近有一個國際犯罪集團在日本與紫紋發生了沖突。集團搶奪了紫紋的一件寶物，使得紫紋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最近那個集團已經偷渡到了意大利，前不久和我們取得了聯系。”見微生少女沒有出口反對，老人慢吞吞地開口了，神色間有些微微的躊躇。
九域抽了抽嘴角，心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希望接下來的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彭格列和紫紋向來交好，這次紫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彭格列是一定要幫忙的。但尴尬就尴尬在那件寶物只有擁有直陽之力的人才能觸碰。就算彭格列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力量去幫助紫紋。這一代的紫紋主座伊織先生知曉你就在意大利，希望……如果你是直陽，那麽自然你能觸碰那件寶物，如果你不是直陽，就自然近不了寶物的身。如何？要試一試嗎？”
“……”搞了半天，彭格列九代目不是無緣無故找她的，而是另有所圖。但最匪夷所思的事情是——“那麽為什麽那個集團的人可以盜走那件寶物，還是說——”
“似乎當中有直陽在。”老人出口的答案默認了她的猜測：“紫紋也奇怪這件事情，已經向意大利派遣了退魔師來調查這件事情。”
微生少女有點眩暈了，不是說直陽是很稀罕的存在嗎？為什麽一下子冒出了兩個？喂喂喂，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啊。
毒蛇小姐你在哪裏啊？！她想離開了阿喂！
“畢竟毒蛇是一個很可靠的男人，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完成任務後你可以自己選擇……”老人沒有管微生少女如臨大敵的表情，絮絮叨叨的繼續往下說着。
微生九域一句也沒有聽清，但她卻聽清楚了一句話，一句讓她兩眼發黑的晴天霹靂般的話語。
——畢竟毒蛇是一個很可靠的男人。
微生少女愣住了，意識仿佛不受大腦控制一般，怯弱的話語從發青的唇瓣中緩緩飄出。
“您是說毒蛇小姐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就是下半身有着兩個蛋蛋的男人？！！！”
沒有什麽比這更有沖擊力的事情了！雖然她有奇怪過為什麽毒蛇小姐的胸比她還平，為什麽不像一般女人那樣來生理期，但毒蛇過于纖細的身材和過于嬌美的外貌還是給她造成了假象。
男人啊……男人啊。
卧槽為什麽是男人啊？！不對，她沒有性別歧視但是一直以來被她當成女人的人突然之間變成了男人她實在是太受打擊了為什麽沒有人和她說毒蛇小姐是個男人啊這麽說來雖然他們已經相處了這麽久但她平常都是叫毒蛇小姐恩人的所以雙方根本不存在什麽可能會發現對方真實性別的可能性也就是說一直以來都是她一頭熱咯……
彭格列九代目突然覺得有點暈：毒蛇的确是個男人啊，但為什麽由眼前的少女說出來，這話就顯得特別怪呢。
——就是下半身有着兩個蛋蛋的男人？！！！
“微生小姐，你難道不知道嗎？”一直安靜站立在一旁當壁畫的黑衣男子忍俊不禁，他是彭格列九代目Timoteo的岚之守護者Coyote·Nougat。
微生九域眼神茫然，僵硬着身體點了點頭：“你們聽說過中國的對聯嗎？”
聞言，老人和男人愣了愣，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麽話題突然轉移到這上面來了，但基于禮貌，他們還是點了點頭。
“就在剛才，我原創了一副對聯。”
微生九域低垂着頭，黑氣不斷從體內湧出。
“上聯是卧槽不是一根草，下聯是尼瑪不是一匹馬。橫批是——”
“橫批：卧槽尼瑪。”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那副對聯，非常感謝《[綜漫]尼瑪不是一匹馬》的作者竹柴子喵。因為文名我得到了靈感。這副對聯就當成提前送給各位的聖誕禮物和新年禮物了。不過只能在玩笑時用，畢竟因為一句話而使得某些不好事情發生的話，那是後悔也無法彌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