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潭掙紮
遲雪走後，由神月締結的結界被東雲霖破壞。九域拒絕了露切和reborn送她去吉留羅涅的提議，和微生洐告別後，與東雲霖一起離開了。
說是這樣說，卻也是無意識的在街頭亂逛。像失去了身體的游魂一般，九域慢吞吞地走着。
她并沒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毒蛇小姐抛棄了她，但是她沒有任何立場可以去責怪他。說到底，在這個世界她可以相信的人一個也沒有。所以她必須想盡辦法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只有那個世界才會有接納她的人。
想到這裏，九域又振作了起來：天池說過只要找到在英國的琉珂賽特城堡裏的鑰匙，她就可以開啓紫紋的寶盒回去了。
不對，阿嘞……英國？
她的英語能力……就像被一萬頭草泥馬踐踏而過的青青草原：慘不忍睹。
噓，這是個秘密，不要說出去。
更何況，她要怎麽去英國啊？她微薄的零花錢還是毒蛇小姐十分勉強地給她的，也因此，零花錢的數量價值絕對不夠讓她去英國一趟的。
再說了，她今天晚上住在哪裏都是問題。可她并不想跟露切走，那只會讓她跟這個世界的人牽扯越深，總有一天她會舍不得離開的。在另一個世界，她有她的家人，有她的朋友，她不能抛棄這樣的責任。
她想得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穿着一身藏青色和服的男人還沒離開她的身邊。
“小公主，如果你沒有去的地方的話，小霖我可以提供一個住所喲。”有個聲音說道。
九域沒有在意，她在思考着要不要直接露宿街頭，但是無論在哪個國家，這都是不行的吧。露宿街頭會被當成怪人進某個地方的。
“小公主，小公主——”那道聲音還在锲而不舍地叫着，并且音量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小公主，小公主。你聽到小霖我說話了嗎？”
九域還是沒有在意，她并沒有習慣“小公主”這個稱呼，只當成後面有一對主仆在對話呢。
“小公主！！！”聲音的主人終于忍不住拉長了尾音：“你再不回話小霖我就撲倒小公主了啦！”
這回九域聽得很清楚了，她用一種極其詭異的眼神側頭，盯着身旁那個小辮子随着走動的動作一翹一翹的和服男人：“你怎麽還在這裏？”
“……小公主——小霖我的心碎成玻璃渣渣了！”東雲霖癟了癟嘴，但很快他又振作起來：“小霖我呢，剛剛在問小公主要不要跟我走呢？小霖我知道這裏有一幢別墅可以給我們住喲，不要錢的喲。好不好嘛？”東雲霖期待地看着她：“吶，可以嗎？”
“真的嗎？！”這回換九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東雲霖了，不知道為什麽她很相信東雲霖，心底下意識的很依賴東雲霖：“那我們快走吧。你帶路。”
“嗯，好啊。”東雲霖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他臉頰兩側垂下的半長墨色發絲一晃一晃的：“房主是個很可愛的人，我保證小公主一定會喜歡的。”
東雲霖的腳速并不快，甚至在九域跟不上時會停下來等着她，這一貼心的舉動讓九域感動不已，同時也想起了某個也同樣做過這種行為的男人，也是救過她一命的男人。
抛棄了她的毒蛇小姐……
“話說你當時來得可真及時。”氣氛太過安靜，九域主動挑起了話頭：“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已經被那個叫天池的人殺死了，還會連帶着我幾十年前的另一個父親。”
走在前面的東雲霖聽見了身後的九域說的話，他清俊的臉龐上一雙眼睛彎得煞是好看：“神出鬼沒，噌地一下溜進你心中的空隙，那就是我喲。”
東雲霖的相貌其實很嚴肅，但是他眼睛和嘴角始終挂着笑意，所以看起來很和善，可是他眼鏡下的目光始終是尖銳的：“小公主知道嗎？你曾經對小霖我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呢。小公主說‘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一定有其意義’。小公主是擁有非常強大力量的人，小天池是殺不了你的喲。”
九域看不到東雲霖的表情，但他嚴肅的語氣她還是察覺得到的。可即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可能嘛，我雖然是個笨蛋，但還是判斷的出來的，那個叫天池的人非常非常的強，這個世界上可以勝過他的人幾乎沒有。是不是？”
“小公主的直覺雖然很對，但是你和小天池之間有一種特殊的羁絆，我還是那句話喲，你們是被撕裂成兩半的靈魂。小公主比小天池還要強喲。”
九域現在的表情就仿佛吞了一只蒼蠅：“你确定你說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她的廢柴是有目共睹的……
“小霖我不會騙小公主的啦，不過剛才小霖我指的是心靈上的強大喲。小天池呢，出乎意料的是一個很害怕孤獨和寂寞的孩子。”東雲霖忽然換了一種口氣，是那種極其輕松甚至帶着點耍賴的調皮口氣。明明外表是個很成熟的大人了，但這種語氣卻意外的很适合他：“阿啦啦，小公主，不要總是說別人的事情啦。小霖我會吃醋的喲。”
但是她和你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啊，而且在此之前的第一次見面你還莫名其妙的調哔了她……
說是這樣說，九域還是說了一個話題：“那個，你說自己是被遺棄的神是怎麽回事？遲雪也說過神月是被遺棄了的神。”
九域敏感地察覺到東雲霖行走的身影停頓了一下，她下意識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了？”
“沒有喲。”東雲霖還是用溫柔的語氣說着：“這種事情小公主早晚都會知道的，沒有分別的啦。那個呢，其實小霖我和小神月是兄弟喲。小霖我是哥哥喲。”
如果九域現在在喝水，她絕對會噴水。但她現在沒有在噴水，所以她只能噴血：“兄弟，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哈哈，因為并不是那種血緣上的兄弟關系嘛。就如小公主所說，小霖我和小神月是神。”東雲霖的聲音微微平靜了下來，伴随着周遭冰冷的寒風，他的側臉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憂傷：“我們并不屬于被祭拜的那種神，我們是不完全而被遺棄的存在。所謂的神呢，是伴随某種使命而存在的。比如祈禱五谷豐盛的神，家庭的守護神之類的。但是，我們沒有這樣的使命，我們被賦予使命前就這麽誕生了。因為是不完全的存在，而被遺棄了。但是一點都不過分呢，他們也是很拼命的，為了讓世界變得更好。為此，秋津島成為了被千千萬萬神靈守護的國度。而且，神是無法自我毀滅的。所以，小神月和小霖我就一直這麽的活下來了。”
“我們都是被創造出來的神，所以小神月和小霖我是兄弟啦，兄弟啦。”東雲霖忽然轉頭看向九域：“小公主也有可能會成為神佛喲。”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九域黑線。神佛那是什麽概念，是永生不老。
“小霖我沒有開玩笑。神有先天和後天之分，小公主是直陽，直陽的使命是祓除妖魔和走入邪門歪道的神。如果沒有因為輪回、被封印、被詛咒諸如此類的外界因素的話，不出意外小公主死後會成為神佛的喲。”東雲霖忽然笑得很天真，也很腹黑：“這樣的話，小公主也可以和小霖我永遠在一起了。而且不止是直陽，當一個人積累了足夠的功德後，也可以成為神佛這樣的存在。”
“我該不會以前和你有什麽關系吧？”九域忽然心中産生不好的預感。
“小公主以前和小霖我是生死相許的戀人喲。”說到這裏，東雲霖忽然扭動起了身子：“是戀人，是戀人，是最好的戀人。”
“那我就放心了。”東雲霖越是這麽說，越是證明他們兩個人沒有什麽關系。
繼續行走了一段時間後，九域隐隐約約能看到前方的建築群，一排一排的別墅沐浴着月光。
她跟着東雲霖在別墅群裏穿來穿去，直到在一幢別墅前停下。
東雲霖走上臺階敲了敲門，回頭還安慰心裏有些忐忑不安的九域：“小公主放心啦，房主真的是超好的一個人喲。小霖我不騙小公主的。”
這不是騙不騙的問題啊，任誰都不會無故收留一個素未相識的人吧。九域抿了抿唇，往東雲霖的背後縮了縮，看上去一副小白花小白蓮的無辜模樣。
門開了，一道黑色的纖細身影帶着明顯的黑氣站在門口，當他看到門外站着的人是東雲霖時，漂亮的臉蛋徹底黑了。
“半夜了才把她帶回來，你的速度可以和蝸牛媲美了。”
東雲霖無辜地眨了眨金色的眼睛，鏡片遮擋住了他有些銳利的眸光：“呀嘞呀嘞，小霖我也是很努力的喲。因為來了幾個棘手的人嘛。”
那道黑色的身影沒理會東雲霖的話，微微有些慵懶地靠在門邊雙手環胸，漂亮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哼了哼：“白癡笨蛋蠢貨微生九域，你還不進來？準備在外面凍死讓我給你付錢治病嗎？”
九域怯怯的從東雲霖的背後露出了黑色的小腦袋，然後抽了抽嘴角。
“毒蛇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