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家、這裏很暖和,別擔心我
伴随着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容汀的暑假就開始了。
她們原本考完試要接小學期,由于部分要同學出國交換一個月,所以小學期也延後了。容母一聽這件事,立馬催促着讓她趕緊回家。
容汀原想多陪冉酒幾天,也沒理由繼續耗在這邊,只好答應。
她打算和冉酒說的時候,冉酒似乎正在直播,她穿着寬松的時尚白底T恤,下邊仍然是很顯身材的黑色鉛筆褲,她帶着白色的耳麥,神情專注,眼睫毛偶爾才微弱地撲閃幾下。
容汀沒說話了,默默給她帶上了門,先回自己屋裏收拾東西。
半個鐘頭過後,冉酒敲了敲她的門,“剛才找我?”
“嗯。”容汀站起來,“那個,我媽讓我過幾天回家,所以我可能回去呆一段時間。”
怕她誤解,她着急地解釋:“我要回家陪陪外公和外婆,但是不會在那邊呆太久,我們之後還有小學期,很快就回來的。”
她怕她誤以為她不住了,把房子租給別人。
她說了這麽一大串,冉酒只是靜靜地等她說完,“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就是這件事。”
“好,那我先回去直播了。”冉酒似乎不太在意,手直接離開了門框。
得到意料之內的平淡答複,容汀雖有點失落,但想一想,她期待什麽呢?
暑假回家不是很正常嗎。她嫌棄自己心裏亂織毛衣,默默的把衣櫃裏的幾件夏裝反複折疊半天,裝進行李箱。
她們老家的天氣更熱,她挑出來的衣服也很輕薄,其餘的一律沒多帶,好像預料到了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容母期間又給她打了個電話,說她帶的小學還沒有放假,讓她直接去外婆家,大舅會在火車站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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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幾天時間裏,容汀分配很均勻,前兩天她把臨近日期的論文趕了趕,還有一天時間去陳白媛家給她講了講期末的試卷題。
陳達假期很忙,期間又抽空請她吃了頓飯,甚至有些愧疚,“舅舅這邊實在是太忙了,不然就直接送你回家了。”
容汀笑一笑說沒關系,陳達又堅持要把她送到火車站,也被她拒絕了。
她清楚的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麽閑,并不是……所有人都該圍着她轉。
需要去火車站的前一天晚上,她把書桌上的一些書本全部收拾好塞到行李箱,連平時經常用的杯子也收進去了,打開衛生間收拾需要帶的東西時,冉酒聽到動靜出來,“明天要走了嗎?”
“嗯,明天早上九點半的火車。”
“那你幾點起?”
容汀以為她随便問問,“七點半,我動作很輕的,你睡覺就好,不用管我。”
冉酒沉默了一會兒,回到她的卧室了。
容汀聽到她在打電話,冉酒刻意壓低了聲音,說話很囫囵,隔着一層門,什麽都聽不到。
容汀知道她這幾天都在直播,忙的要死,有時出來喝水嗓子都是啞着的,喝完又匆匆趕回去。
她心疼過好幾次,還在家裏備了枇杷露,偶爾熬點冰糖菊花梨膏茶,她們的壺熬的久了,現在都泛着股甜味。
她在這個時間抽身離開,誰照顧冉酒呢。想起這件事,她心裏又惆悵半天,繼續默默收拾東西。
冉酒很快又拉開門,通知的口吻:“明天早上你叫我一下,我送你。”
容汀登時愣在那裏,前兩天和冉酒說回家時既是想告訴她她還會回來,還有就是想要個告別。
至于讓原本就抽不開身的冉酒送她,她并沒有這個打算。
難道是她前兩天欲語還休的樣子讓對方誤以為她想被人送?
“啊,真的不用。”
她又解釋:“你這兩天不是要直播嗎?先忙你的事情再說,我帶的東西不多的。”
冉酒只是撐着門,淡淡觑了她一眼:“就這樣定了,記得叫我。”
啊?
鬧鐘是第二天早上六點響的,容汀在床上做了半天思想鬥争,最後還是輕手輕腳的起來偷偷去衛生間洗漱,洗漱的時候還刻意關上了門,連刷牙的動作都放輕了些。
沒關系,大不了等她進了車站再和冉酒說她忘了。
等她拿毛巾擦完嘴,拉開衛生間門的時候,直接和外邊的人撞了個臉對臉。
冉酒眼底落拓着淡淡的青色,聲音沙啞還帶着股幽怨,“哼,就知道你不叫我。”
容汀霎時像被定住了,神色複雜:“你......你沒睡好啊?”
冉酒直接越過她,眼底還有紅色的血絲,“對你不放心。”
容汀心裏剛暖了一下,聽她又說:“果然你沒讓我失望,撒謊,騙人,就出幺蛾子。”
好吧,她怎麽能不知道漢語如此博大精深呢。
啪的一聲,洗手間的門洩憤般被瞬間劃上,徹底把容汀擋在外邊。
唉,容汀幽怨地捧着下巴,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笨。
等冉酒洗漱好以後拉開門出來,并沒有和巴巴等在外邊的人說話,直接折回自己屋裏,迅速換上衣服走出來:“行李呢?”
容汀指了指門口放着的兩個行李箱,一大一小兩個。
她似乎看到冉久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下,“東西不多?”
容汀小聲嘀咕了一下,“本來就沒有多少啊,只不過是行李箱的型號顯得大了一點。”
冉酒走過去率先拎起那個大的,掂了掂重量:“收拾好了嗎?走吧。”
容汀也不敢搶。她拎着那個粉色的小行李箱跟在後邊,前邊的人身子很瘦,水綠色的軟綢襯衫勾勒出平直的肩線,然而拎着東西毫不費力。
早上不吃東西容易胃供血不足,冉酒和她說的,兩個人還是去了小區門口的早點鋪墊點兒東西。
她們選了一個外邊的桌子。夏日裏邊只有早晨還稍微涼快一點,天邊微微泛起紫色的雲霧,雲霧後邊才透出一點橙紅的霞光,老板和老板娘手忙腳亂地炸油條,冉酒坐在她對面,脊背挺的端直,平靜中仍能發現生氣的痕跡。
容汀受不了這種氣壓,想讓她別氣了,然而一出口說的卻是,“酒酒,一會兒多吃點。”
冉酒冷漠端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隙,她的嘴角抽了抽,“我是飯桶嗎?”
容汀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好在冉酒嘆了口氣,筆直的肩線終于松垮下來。她長睫低垂,這副可憐幽怨的樣子,反而讓容汀手足無措,一時漏了怯。
“讓你叫我,為什麽不叫?”
容汀嗫嚅:“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再說我自己也行。”
冉酒:“你是怕給我添麻煩嗎?”
然而還沒等他回答,她繼續說,“還是你覺得我很怕麻煩?”
她真是個邏輯鬼才,容汀想,這次她怎麽回答都不對了。
冉酒琥珀色的眼睛露出疲态,但是很澄淨,像是水洗過一樣。
容汀驀然垂下頭:“都不是。”
吃完早點,冉酒一聲不吭付了錢,接着不由分說拉着行李箱一直往前走。
她們小區拐角處原本有家大超市,可惜此時不開門,好在旁邊還有一家小型7—11,此時,24小時營業的燈牌還在亮着,冉酒直接拐了進去。更多免費資源加輕晨V信:my59413有其他號不用重複添加更新都一樣
“哎,等等!”容汀跟在她身後,叫也叫不住人,只好随了進去。
她邊跟着邊解釋:“我回家坐高鐵很快的,下午就到,已經帶了兩瓶礦泉水了。”
言外之意,其餘的食物她不想帶,何況也沒胃口吃。
“不夠的,中午還是要吃飯。”冉酒徑直往便當區走,在一處貨架站定,指着上面那些盒子,“你要哪個口味?”
平時自己中午都忙到不一定吃飯的人,讓她吃飯。
冉酒下定主意做事情有股簡潔明了的蠻橫勁兒,別人都攔不住,只能跟着她的腳步走。
容汀也不例外,只能暫時妥協。
上邊是一堆速食飯盒,有宮保雞丁,有土豆牛肉,還有咖喱雞飯,原本價格不算親民,放在7-eleven裏更是身價暴漲。容汀在廣告上見過這種東西,只要在開水裏泡一下就行,可是她不想這麽麻煩。
冉酒定定地看她,意思是必須選。
她為難地挑了個宮保雞丁的,冉酒又把另一盒土豆牛肉也拿下來。
本來想着這樣就行了吧,誰知冉酒步履不停,又拉着她跑到酸奶區,指着咖色和白色的酸奶,“要哪個?”
問的時候,她的眼睛分明看向褐色的熟酸奶。
容汀一輩子的選擇困難症此時治好了,拿了熟酸奶,這個舉動取悅了冉酒。她的眼梢挑了挑,微微眯起來。
容汀甚至一瞬間有種感覺,冉酒就像那種脾氣很好的布偶貓,就算炸毛了,稍微呼嚕呼嚕毛就行了。
所以後來她稍稍學乖了,只是默默跟在後邊,看着冉酒指揮着服務員拿了兩個菜包,兩個肉包。容汀知道多說無益,全都收納了。
冉酒垂頭結賬的時候,捕捉到她臉上一絲不情願的表情,“怎麽,不想要?”
容汀:“......當然想要。”她接着指了指外邊那些促銷薯片,有點期待,“我想要小龍蝦味的,可以嗎?”
冉酒:“……”
此時已經晨光熹微,容汀叫了輛滴滴。上車以後冉酒整個人松懈下來,單臂支着側臉,沒一會兒就漸漸眯上了眼睛,快睡着之前還模模糊糊說了句“記得叫我。”
容汀嗯了一聲。
冉酒:“不叫我起來就咬你哦。”
……
路上沒有堵車,司機的技術也比較好,很少駛過那些颠簸的地方,冉酒竟然就這麽睡了一路。
到了地方,兩人從後車廂拎出行李,冉酒困意濃重,在春寒料峭中打了個噴嚏,鼻尖紅紅的,眼睛也顯得更紅了。
容汀的心似被戳了下,給她遞了包紙,“車還沒走,你趕緊回去吧。”
冉酒擺擺手讓司機走,順便不客氣地抽了張紙擤了鼻涕,帶着鼻音,“剛把你送過來,就讓人家回去,你個渣女。”
容汀一時無言以對,只得任由她拉着行李,把自己送到入站口。
過了入站口,冉酒就再也跟進不去了。
容汀鼻子突然有點酸,上回她在火車站送她媽,有種分離的愁緒,這次也差不多。她即将經過八個小時的車程,回到家鄉,一個離帝都很遠的地方。
冉酒唇角彎起,手的骨節被凍得發白,探過來:“汀汀,再給我暖次手吧。”
容汀的手還沒冉酒的大,費勁地把她兩只手團在掌心裏,握了好一會兒。
後來冉酒抽回去,“好啦,走吧。”
“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啦,你也是!”
隔了好久,容汀終于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我回來之前,你別找新的租客。”
冉酒繃不住笑了,回答簡潔:“沒時間。”
容汀坐着電梯往上走,後邊已經跟過來一群人,她費力地往後看,冉酒還站在那裏,越來越縮成一個小小的藍色點。
等上了列車,容汀剛把行李放好,坐在座位上。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和冉酒說她已經上車了,讓她回家先吃感冒清,中午再把壺裏的冰糖菊花茶喝了。
對方很久都沒回消息。
容汀一時着急,怕她出什麽事情。
過了五分鐘,微信傳來消息提示,冉酒發來張圖片。
上邊是一片金芒映照下的天際,光芒如利劍決絕地刺向天的另一端,像是帶着某種孤獨的決心從不為人知的遠處,以光為馬,疾馳而來。
酒:【好看嗎?】
容汀回複:【好看。】
酒:【這裏很暖和,不要擔心我。】
酒:【我一直在這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