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等等、萬一有一點可能,她們還有以後

晚間課過後下了一場雨,圖書館外邊雨絲紛紛揚揚,偶有涼風襲過,有點像南方的雨,沁的人五髒六腑都是甜絲絲的。

容汀接到陳白媛的電話,招呼她趕快下樓。

她回了個好。

陳達家距離這邊還有一定距離,她決定暫時住在她家時,父女倆很高興,那段時間陳達正好不在,托她幫陳白媛補習一下功課。

陳達本來給她安排了司機,後來她坐了兩天就不讓司機跟了,自己坐公交來回也算方便。

只是這兩天陳達回來了,每天下午接到陳白媛以後總要順路再接上她。

被迫被照顧,此刻她才有了一絲給別人添麻煩的感覺。

更加猶豫自己突然跑出來是不是正确的,那天晚上被拒絕時她哭得要死要活,第二天不到5點就醒了,心裏是巨大的空洞失落,怎麽都填不滿。

光是想到和冉酒待在一個屋子裏,卻要如同陌路人,就覺得窒息,她臨時給陳白媛打了電話問能不能住在她家。

她跑出來時那麽沖動,簡直像規劃時漏洞百出的離家出走,叛逆的熱血還是在身體裏短暫地湧動了一陣,又漸漸歸于失落和平息。

這天以後,前兩周的課就結束了,她們這學期課少,後兩周專業課老師還請假了,她們班就這麽處于一種半放假狀态,何況接下來就是國慶節,已經有不少同學買了票趁着這個空檔想出去玩。

而她算了一下,國慶節過後租期就到了,在想出解決方案前她決定暫時當個縮頭烏龜。

由于外邊下雨,圖書館裏邊顯得更加靜谧,旁邊的人蹙着眉,只有翻書的沙沙聲音,陳白媛還在催促她快點下去。

容汀出了館,雨幕映襯中,她正好手持一把黑傘,簡直像江南畫裏走出來的人。

旁邊的陳白媛一蹦三跳的拉着她走,“快點快點,要不我爸以為我又偷懶了。”她撅着嘴蠻不情願,“每次你來晚,我爸總是把鍋全推在我身上。”

兩個人路過稻香村的時候,陳白媛看到那些炸物走不動了,眼珠子都放光,粘糊糊的喊了一嗓子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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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汀立刻會意,向裏邊要了幾個肉串。

兩個人站在屋檐下邊等的時候,又往裏靠了靠,看着屋檐上積蓄的水滴砸落,濺出一個小小的水窩。

容汀的神思飄忽。

前不久這樣看雨時,她們還在教九被困住,冉酒還發着燒,軟綿綿地搭在她身上,她們肌膚相貼,呼吸交錯。

已經有一周過去,卻顯得物是人非了。

她拿出手機翻了翻最近的聊天記錄,有一條沒一條的看着,企圖從冉酒零零碎碎的語言中看出她的态度。

她明知抱有虛無的期待是不對的,因為很有可能會落空。

可是腦子裏的天秤卻還是讓她往那一側傾倒,或許,萬一有一點可能。

她們還有以後。

陳白媛拿到了肉串,高高興興地蹦到她旁邊,餘光一下就掃到她屏幕,驚天動地的“卧槽”了一聲。

容汀連忙手忙腳亂地擋屏幕,陳白媛卻興奮地拔她的手,“哇,剛才是誰的大長腿啊,真的逆天了。”

她有點躲閃不及,被陳邊緣扒拉開手指,屏幕上還是冉酒給她發的那張圖。

燈光昏黃,冉酒兩條腿閑适地搭在茶幾上,由于穿着黑色鉛筆褲,正好能凸顯修長的腿線,一只胖乎乎的布偶貓正卧在她的腳上,像個毛茸茸的暖腳墊子。

陳白媛還在叽叽喳喳,“這是哪兒的圖片啊?按這腿的長度,怎麽也得是180以上的大高個吧?姐,你也有牆頭了?”

她迅速收回手機,慶幸冉酒沒有露臉,慶幸只有圖片,慶幸陳白媛看不到備注。

她更不知道,她把這張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陳白媛還要看,被她輕輕推開了。陳白媛撅了撅嘴,仿佛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一時窺不清容汀眼裏邊複雜的情緒。

小孩子移開目光:“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很好看,身材也絕了。”

容汀突然開口,“是我的室友。”

陳白媛愣了一下,這次一聽容汀說要在她家住幾天,她當時太過高興,只知道咋咋呼呼喊叫歡迎,現在回想,她當時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何況容汀的租期還沒到,偶爾缺東少西,還得跑回去拿東西。

“表姐,你怎麽不在那裏住着了?”陳白媛心大,又什麽都沒看出來:“我看你室友挺好的啊,你倆有矛盾了?”

“沒有,只是租期快到了。”容汀輕描淡寫不願意再多說。

晚上回到家,她照樣給陳白媛輔導作業。

陳白媛叫苦不疊:“表姐,你比我爸之前找的家教都要較真很多,咱別這樣行嗎?”

容汀垂着睫,還在認真地給她訂正每一個步驟,或許別人說的很對,她就是較真。

住了別人的家,總要付出相應勞動才能心安。

于她而言,感情這樣的事情,更沒有湊合可言,也不會模糊界限。

可是看着陳白媛哀哀可憐的眼神,她還是忍不住松口了,“等把這兩頁練習冊做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陳白遠舉起雙臂“耶”了一聲,充滿幹勁地寫題,寫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容汀給她訂正完。

陳白媛已經跑到一旁打開了直播,她此時一聽到聲音就大致知道是誰的,拿了本書,躲在另一個角落。

陳白媛有些訝異,“表姐,你不愛聽也不能這麽嫌棄吧。”

容汀聽着裏邊油膩又強凹深情人設的聲音,說了聲:“聒噪。”

陳伯遠有些無語的撓了撓後腦勺,好像确實有點兒。

容汀乘勝追擊:“聽了這麽吵的聲音,你晚上能睡着嗎?”

陳白媛覺得有道理,乖乖換了個直播間,這個就安靜了許多。

容汀聽到直播間的女聲,手抖了一下,卻佯裝淡定的拿着書,可是看了沒幾行看不下去了,立馬走過去坐在她旁邊。

陳白媛擡起頭,“表姐,還是cv哦,你不嫌吵啦。”

容汀搖頭,“沒關系,我聽一會兒。”

直播間裏分明是冉酒的聲音,她這回又是個人直播,正在唱一首很悲傷的英文歌曲,唱的評論區都快emo了。

陳白媛捧着下巴:“好奇怪哦,酒徒現在直播還是不露臉。”

容汀反問:“露臉很好嗎?”

陳白媛撓撓下巴:“對于我們來說是這樣吧,好看的cv露臉是個福利,再說他們也便于吸粉。”

容汀忽然無奈地笑了一下,“萬一她們吸引到不喜歡的人怎麽辦?”

陳白媛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說:“像明星啊,cv這些公衆人物,總會吸引一些不好的粉絲吧,比如私生飯,比如黑粉,狂熱粉,這些不是很正常嘛,她們吃這口飯,也應該有應對這些麻煩的能力吧。”

聽着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容汀又苦笑,或許冉酒現在也很苦惱,想着該怎麽應付她這個棘手的麻煩吧。

聽着直播間的聲音,她似乎置身于夜晚催生的成分不明的迷霧中,這場拉鋸戰越持久,她心裏越不安,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期。

陳白媛偏過頭,以為她在發消息,“姐,你在幹嘛?”

“看日歷。”

“為什麽要看日歷啊?”

她關掉手機,“倒計時。”

陳白媛哈哈哈哈笑了幾聲,“我爸都和我說了,你們學校提前兩周放假,加上國慶能休20多天,這就是無恥的大學生活嗎?”

容汀嘴角揚起個淺淡的笑:“你說是就是吧。”

旁邊的人突然撲騰了一下,陳白媛激動地站起來,“我靠,今天這粉絲太猛了吧?”

容汀見她一副炸了的樣,“怎麽了?”

她的ipad正連着充電線,她直接把電源拔下去,拿着屏幕竄到她旁邊,“有人表白了!”

容汀聽到的第一反應肯定是不爽,然而想一想,平時她聽冉酒直播時,她被人表白也不是件新鮮事。

畢竟,她那麽出彩,那麽耀眼。

陳白媛還在碎碎叨叨:“你看,就是這個人直接刷了快20萬塊錢的禮物,我靠有錢啊,連我都不敢這麽造。”

容汀凝神看着屏幕上反複彈出來橙紅色的數字。

乘以10。

乘以100

乘以1000。

那個昵稱為“為酒當鴿”的人很快就擠在了禮物排行榜的第一名。伴随着高額的禮物,則是以句句令人肉麻的表白。

【酒姐姐好美呀。】

【姐姐看我一眼呗!】

【酒崽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陳白媛此時無異于一個看熱鬧的孩童,啃着手指趴在一旁,“太牛了吧,看性別标識應該是個小妹妹,酒徒會怎麽回應?”

“這波操作換我我也愣,聽了霆大人那麽多場,禮物從來都沒超過1萬,酒徒牛掰!”

“不過酒徒似乎不是彎的啊,她這麽做八成會被拒絕吧。”陳白媛也有點膽戰心驚了,有些擔心接下來的趨勢。

容汀也一瞬不動地盯着直播間,冉酒的聲音停了,應是還挂着機,但是半天都沒有回複。

或許在和工作室的人商量對策。

她問陳白媛:“你覺得她做錯了嗎?”

陳白媛愣怔地啊了一聲,“什麽?她有錢的話願意砸就砸呗,喜歡能有什麽錯呢,這都什麽時代了。”

她對容汀這說法有點納悶:“為什麽要說人家錯了耶,可能只是表達的方式有點驚悚吧。”

容汀沒回答,想起她倔強地和冉酒對峙那一夜。

她努力地從以往生活中剝繭抽絲尋找痕跡,證明冉酒是在意她的,可是這樣做會不會只是她一廂情願。

就像這個拼命投禮物的粉絲,或許感動的只是自己。

她也曾問冉酒,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可是那個曾經說她很好,做什麽都不會錯的人。說她錯了。

“靠!”陳白媛大罵一聲,拍了下床,“我爸又給我斷網!”

容汀湊過去一看,直播屏幕果然卡了,上邊的小圓圈轉動着,可是左上角的網絡早就顯示關閉狀态了。

所以這個時候發生的小插曲,容汀似乎無法知道後續了,她也有點可惜。

本來還在想,不知道冉酒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樓底下傳來陳達的喊聲,“陳白媛,我給你把網掐了!趕緊寫完作業睡覺!”

陳白媛聞聲差點就要砸門了,然而知道跟他爸對着幹也沒什麽好下場,氣急敗壞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委委屈屈:“我明明作業都寫完了,連直播都不給我看,活着的尊嚴何在?”

“明天肯定又要把我困在家裏,嗚嗚嗚。”

容汀暫時從自己的思緒裏抽離出來,轉而安慰她。

好在小孩的小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陳白媛哼了一聲,将ipad重新插回去充電,“又不是以後看不成直播了,大不了明天我去超話吃瓜也可以。”

她看到旁邊發呆的容汀,忽然問:“表姐,你那個朋友怎麽樣了?”

容汀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朋友?”

陳白媛拍了下床,神情頗有些認真:“就你上回和我說的,你朋友喜歡的女生跑了,煮熟的鴨子飛了。”

好在燈光昏暗,遮住了容汀臉頰上的一抹緋紅。她咳嗽了兩聲,“就那樣吧。”

“什麽那樣啊,到底怎麽樣啊?”

容汀惋惜地嘆了口氣,“關系還是很僵。”

“那你的朋友是追沒追到手啊?”

容汀苦笑了一下,“我想是沒追到手。”

“啊?”陳白媛露出遺憾的表情,“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如果再追不到手的話,她們倆以後連朋友都沒的做了。”

容汀聽得心裏涼涼,就那麽一瞬想過很多事情,做了很多決定。

她忽然回頭認真地問陳白媛:“你明天休息嗎?”

陳白媛苦惱:“休息啊,不過我爸肯定要把我困在家學習的。”

容汀靜靜地抛出一個巨大誘惑:“要不要明天幫我一起收拾下屋子?我怕東西拿不走。”

她愣了下:“這麽快的嗎,你租期不是還沒到嗎,要不再等等?”

容汀也不多說,又問:“去不去?”

陳白媛一下子敲定,“去!總比在家好。”

第二天,兩個人趁陳達走了以後才跑出來。

容汀拿着鑰匙站在門口,前兩次都巧妙錯過了,可是這次萬一冉酒在家怎麽辦。

她喉嚨裏仍舊是淡淡的腥甜,那把鑰匙插進門鎖以後,往左邊轉了兩圈暢通無阻。

知道冉酒又不在家,她心中的石頭微微落地,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倒是陳白媛從她肩頭探出個腦袋,“姐,你怎麽和做賊似的。”

容汀叮囑她進了家別亂跑,自己去收拾東西。

她的卧室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搬家都不方便拿的物件,書籍、衣服、生活用品這兩天慢慢轉移到了陳白媛家。

留下的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裝花束的水瓶,她之前買的的集裝箱,還有一個裝雜物的抽屜,折疊衣櫃,這些她也不打算帶走了。

陳白媛跑進來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收拾床褥了。

“哇,你是真的不打算住了。”陳白媛幫着她把床單被被罩扯下來裝好,“可是用不用和你室友說一聲诶。”

容汀淡淡地應了聲不用。

她看到桌子上還有些東西,正要去拿,被容汀止住了。

“那些東西別碰,不重要。”容汀最後看了眼卧室,“走吧。”

前邊司機開着車,兩人在後邊有一句沒一句閑談。

“你們放假這麽長時間,有什麽打算嗎?”

容汀茫然地看着窗外,“我有點擔心外公外婆,想再回去看看。”

她的票已經提前定好了,明天就能出發。

陳白媛調低了座椅仰躺着,“真羨慕你,每天學得我快累死了,回去種稻田也不錯。”

容汀嗤笑一聲,“就你這小身板,還是在家好好學習吧。”

陳白媛立馬撸起袖子給她看肌肉,“小瞧我了吧,本人每次越野賽都是第一名的。”

旁邊的小孩年輕,又充滿憧憬,渾身都是蓬勃向上的朝氣。

又幸運,又樂觀。

還有很多個愛她的人,也有她愛的人。

容汀有點羨慕。她笑着把她的胳膊推回去,“行吧,你厲害。”

陳白媛又有點兒黏她,“姐,你突然走了我還真受不了,就我爸那脾氣,啧啧,難搞啊。”

“多聽話,你爸總不會害你的。”容汀的聲線有點低。

陳白媛餘光瞟到她,發現她正垂着頭看手機,頁面展示着一個粉色的的日歷,上邊已經有五天被圈了紅圈。

“表姐,你怎麽總是看日歷啊?”

容汀關掉了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是看看。”

順便等等。

我喜歡上了清冷釣系室友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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