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緒百般,無法名狀,但卻真實地敲打在他的心髒上。

在水箱被傑恩運送出會議室後,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愛德華進行下一步工作的安排。

愛德華清清嗓子,開始流程式地介紹本次研究的分工、要求和注意事項。

但晏雲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的眼前似乎仍然是那人魚的純蒙雙瞳。

一小時後,會議結束,晏雲栖沒有随其他人一道去餐廳吃晚餐,而是獨自回了房間,有些脫力地睡在卧室床上。

窗外的日光已經落下了,大海又緩緩染上了深黑。

又有若隐若現的歌聲開始回蕩。

--------------------

第 5 章

從Y國最大的港口出發,前往斯諾瓦島需要一周左右的海上航行。

這幾天并沒有安排什麽任務,算是比較休閑的時光,船上也準備了足夠的娛樂設施,只是在吃食方面,豬肉牛肉之類的逐漸少了,各種海魚、海蝦等不斷增加。

作為海洋生物學家,晏雲栖并不太願意吃海裏的東西。

他的故鄉,H國那個偏遠的小城市裏,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見過大海,更別說吃各類海鮮。存在于基因中的口味,從一開始就決定了晏雲栖的飲食偏好,而自身選擇的職業,又讓他堅定了自己對于食物的選擇。

想到故鄉,晏雲栖陡然心裏一沉。

他靠在甲板欄杆上,右手探入風衣口袋,又摸到了那一封來自遠渡重洋、來自家人的信件。

Advertisement

從離開H國到如今,已經十多年前了,他沒有回過故鄉,與家裏的聯絡全靠一封封的通信。

他手裏的信件還沒有拆開,但他知道信裏有着怎樣令人難堪的語氣,這讓他完全不想去看信中的內容。

他當初出走Y國,不僅是因為他與先生沈時清的學術觀點不和,更是由于家裏一次又一次的逼婚。

那時,已年滿二十歲的他,早已經過了故鄉人們口中的适婚年紀。畢竟,族中的兄弟,幾乎都是十六十七就訂婚,十八十九就已娶親,到了二十,很多人都已抱上兩個孩子了。

族中長輩給他選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那女孩恰恰過了十三歲。

他被家人逼迫着去見過那個女孩。女孩瘦削纖弱,頭發有些枯黃,面容稚嫩,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大眼睛閃爍着驚恐與茫然,死死咬住嘴唇,唇上滲出有點殷紅的血。

趁周圍人走開,給他倆獨處機會時,他悄聲問女孩:“你讀過書嗎?”

女孩搖頭。

他又問:“你想嫁我嗎?”

女孩遲疑了一下,更是用力搖頭。

他笑了起來,“那你想讀書嗎?”

女孩有些木然,好幾秒後,才輕而鄭重地颔首。

于是,他對母親說:“我不喜歡沒有學識的女子,您送她去讀書吧。”

他們家的經濟條件不錯,否則也不可能一直供他上學。

就在女孩被送入私塾後不久,他便告辭了家人,踏上了前往Y國的求學之路。

家裏還有衆多兄弟姐妹,族中親屬也多,他并不擔心父母無人照顧,走的時候也算是十分灑脫。

這些年來,家裏父母每一次來信,都是問他何時可以歸國,又言及白巧稚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還等着他回來結婚呢。

對,白巧稚便是那個女孩、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的名字。

只不過,家人不知道的是,白巧稚曾悄悄與他通過幾次信。

她如今是家鄉的一名小學□□。她熱愛學生,熱愛教育,熱愛知識,也并不想被婚姻束縛一生,困在深宅大院中蹉跎歲月。

由于晏雲栖很多年沒有回國,族中長輩曾想過要給她重新找一個男人作丈夫,但晏雲栖卻讓她對族中長輩說,說她一直在等着他回國,所以不願意另嫁他人,如此,就能避免後續無止盡的說媒說親。

總之,只要晏雲栖一日不回國,他倆就可以都避開被逼婚的命運。

這是被迫的、也是最好的選擇。

“晏教授。”

突然,有人喚他。

晏雲栖收回了思緒,望向了來人。

來人他認識,是D國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克勞?菲利克斯,也就是與黃允知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克勞大約近五十歲,有一頭黃且亂的頭發,胡渣也剃得并不幹淨,整個人顯出了一種放蕩不羁、不修邊幅的雜亂氣質。

“菲利克斯先生,”晏雲栖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一樣,晏教授,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克勞與晏雲栖握了握手,“我看過你的文章,對你研究的那個玻璃殼海龜很感興趣。”

“謝謝。”

“對了,”克勞突然轉了個話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想請問一下,最近夜裏,或者傍晚,或者深夜,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唱歌,像是從大海上飄來的,又像是……圍繞在船身,在腳下,在船艙內……”

晏雲栖被克勞的形容激了一下,似乎腳底都有寒意升起了。

還沒等晏雲栖回答,克勞繼續補充道:“我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沒有聽見,我都疑惑我是不是幻聽了。”

晏雲栖遲疑了一秒,想到了那只被關在玻璃水箱中那只奮力掙紮的人魚,又想到了自己初次到斯諾瓦島的經歷,旋即搖搖頭:“我并沒有聽到,費力克斯先生,或許是您最近太累了,在船上的生活的确不如陸地上,耳鳴,幻聽,也是有可能的。”

克勞颔首,“我明白了,多謝。”

說罷,他便與晏雲栖告辭。

晏雲栖望着克勞的背影,推了推眼鏡,望着不遠處的甲板上,黃允知正與另外三位科學家,躲在遮陽傘下面打麻将。

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竟然帶了副麻将到船上來。

回到房間,晏雲栖剛脫下外衣,就忽然想起,由于住宿的安排,這一層樓的研究人員只安排了他與克勞?菲利克斯,其他來自不同國家的科學家則是住在樓上。

而克勞說,其他人晚上沒有聽到歌聲。

難道是與所住在樓層有關?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晏雲栖又将脫下的外衣穿上,出了房門。他打算去找傑恩上尉了解更多關于人魚的情況。

而剛打開門,他就看到傑恩一身筆挺的制服,朝他這裏走了過來。

“晏教授。”傑恩客氣地打着招呼。

“你去哪裏?”晏雲栖沉穩地問。

“去檢查一下關着變異生物的房間。”傑恩沒有隐瞞。他認識晏雲栖也已經很多年了,兩人一直保持着不錯的關系,而且,被邀請到船上的研究人員,也都經過了嚴格的身份核驗,如今沒有值得隐瞞的事情。

“我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嗎?”晏雲栖問道,随即他推了推眼鏡,配合上真誠的笑容,“你知道的,前幾天人魚被送進會議室時,我并沒有上前觀看,現在有些好奇了。”

傑恩回想了一下當天的情況,的确如晏雲栖所說。

“可以,你随我來。”

--------------------

第 6 章

關着變異生物的房間位于船艙最底層。

晏雲栖跟随着傑恩,乘坐略微有些潮濕的鐵制電梯慢慢下行,旋即又穿過了幾道巨大沉重的鐵門,他突然感到空氣中的濕度陡然加重,就連呼吸時,都有種淺淺被阻塞鼻息和肺部的感覺。

“愛德華上将有指示,必須保證這些變異海洋生物的存活,所以我們刻意制造了這樣的環境。”傑恩看到晏雲栖皺眉,于是解釋道。

随後,他推開了最後一扇門。

原本昏黃壓抑的空間立馬被蔚藍的光線充溢滿了,水波的光流四下溢着,使人就像置身于陽光明媚的海水中。

在這偌大的房間內有着近十張長桌,桌上擺放着大大小小各種形狀的透明玻璃罐子、水缸、水箱等。而這些容器裏,存活着晏雲栖大約能辨識或有些疑惑的各種變異的海洋生物。

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曾經研究過的變異海龜和魚,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他現在所看到的,有的甚至能稱得上恐怖和詭異,在刺激着一個海洋生物學家探索欲望的同時,也震撼着作為一個人類的全部感官。

“希望不會吓到你。”傑恩語氣輕松地半開玩笑說道。

“有一點。”晏雲栖淺笑了一下。

“沒事,你随便看看,只要不把這些變異海洋生物放出來就行了。”傑恩笑道。

晏雲栖點頭,沒有再說話,只是非常自然地就将目光投向了擺放在房間最裏面的一個巨大玻璃水缸。

那水缸足有四五米高,裏面灌滿了水,而那只曾被送到會議室供衆人參觀的人魚正靜靜地漂浮于水中,巨大的魚尾在水中緩緩晃動。

此時,人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