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起身來,一陣似缥缈似虛幻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晏教授,你好。”
這回,晏雲栖腦子一麻,驚得一下坐在了地板上。
這,是人魚在跟他說話嗎?
他知道他在聽他唱歌?
這,真的是如同傑恩所說,是具備智慧的高級生物嗎?
冷靜了好一會兒,晏雲栖終于平複了心情,推了推眼鏡,又将耳朵湊近了地板,立馬聽到了一聲輕笑:
“呵呵,晏教授不必害怕,畢竟,我們已經見過了。”
那聲音詭異而有些魅惑的味道,讓晏雲栖在精神高度緊繃、并夾雜着恐懼的同時,又忍不住屏住呼吸,繼續聽那聲音講話。
“為了禮貌起見,我先自我介紹一下,”那聲音帶着明顯的笑意,“我叫亞倫?特納。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叫晏雲栖,Y國的海洋生物研究者,是H國的人。”
說到晏雲栖的名字時,亞倫?特納的發音有點奇怪,但晏雲栖的關注點根本不在這個事情上,只高度戒備地問:“你怎麽知道?”
“這艘船上的一切東西我都能感應到,包括書本和筆記上記錄的信息。”亞倫的聲音很空曠,像是從遙遠時空傳送而來,“還有你們說的話,拍的無線電報,等等。”
晏雲栖怔了一秒。他怎麽都沒想到,這人魚的精神感應能力強大如斯。
他略有些顫抖地貼在地板上,繼續問:“你找我做什麽?”
對面沉默了幾秒,才響起聲音:“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什麽交易?”晏雲栖問,“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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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亞倫聲音含笑,輕飄飄的,“你對海洋生物富有愛心。”
晏雲栖瞬間有點啞然。
富有愛心?我親手解剖過的海洋生物沒有一萬也有五千吧。他在心裏想着。
“哦?”
亞倫道:“我觀察了幾天,你不吃魚蝦貝類等。”
這理由,似乎有點幼稚,但聽起來又很有道理,也不知亞倫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
當然,找這所謂的交易對象,自然是要找最可能與自己達成一致的。作為有智慧的海洋生物,亞倫?特納一定會從這船上人們日常行為中判斷出每個人對海洋生物,或者對變異海洋生物的基本态度。
大概在亞倫眼裏,不吃海裏的東西,大約就是與他是一路人,是可以合作交易的。而在這艘船上,以及此後去往的斯諾瓦島,都是十分封閉的環境,在這樣一種處境中,在他所能觀察到的範圍內,自己就是他的最優解……晏雲栖想。
“你不想聽聽是什麽交易嗎?”亞倫問。
“什麽?”晏雲栖雖覺得自己也做不了什麽,但卻很好奇這只人魚有什麽想法。
“救我,放我回大海,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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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滿足我一個願望……晏雲栖呆住了。
正在此時,他的房門被敲響了。
他迅速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睡衣,又在睡衣外披上了一件外衣,才走出卧室,站在門邊,對着大門問道:“哪位?”
“是我。”
門外傳來傑恩的聲音。
晏雲栖開了門,不解地望着這半夜拜訪的來人。
“晏教授,愛德華上将請您去一趟他那裏,”傑恩臉上有着執行公務時的嚴肅與專注,不像平時那麽放松,“他的辦公室在三樓。”
“好的,等我換一下衣服,”晏雲栖應下,“愛德華上将有什麽事嗎?”
“我不太清楚,只是奉命行事,”傑恩看了看手表,“我在門外等您,會帶您過去的。”
晏雲栖回到卧室,換上了外出的正裝。
旋即,他又再跪在地板上,将耳朵貼在地面,但已經聽不到人魚的聲音了。
他被傑恩引着,到了愛德華的辦公室門外。
傑恩敲敲門:“上将,晏教授到了。”
“請他進來。”門內傳來愛德華威嚴感十足的聲音。
傑恩朝晏雲栖點點頭,擰動了把手。
晏雲栖稍微整理了一下外套,進入了屋內。
屋內的燈光不算太過明亮,但恰如其分地承托着裏面裝飾華麗的、有古典意味的家具、油畫和壁燈,也讓籠罩在陰影裏的愛德華顯得尤為威嚴肅穆。
此時,愛德華正坐在辦公桌前,見晏雲栖進門,微微眯起了左眼:“晏教授,很抱歉深夜請你過來,請坐。”
“好的,愛德華上将。”晏雲栖沒有客氣,徑自坐在了愛德華下首的一張皮革制作的靠背椅上。
愛德華沒有過多寒暄,直接開口便問:“亞倫?特納找你了?”
“啊……”晏雲栖心髒一下被捏緊了似的,“你……你們知道……”
“當然,”愛德華神情放松,拿出火柴,點燃了一支雪茄,“晏教授不必緊張,這是我們預想之中會發生的事。亞倫?特納所在的地方,我們配置了高精度的監控儀器,他所發出的精神力,我們能察覺到。”
精神力……晏雲栖咀嚼着這個詞。
他沉默了一瞬,又想到亞倫也說過,這艘船上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感知到,那他與愛德華的對話,亞倫是不是也察覺到了?
像是注意到晏雲栖的默然,愛德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将雪茄摁滅在了煙灰缸裏。
“這是只十分狡猾的、有智慧的人魚,他一定告訴你,說他知道這艘船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愛德華說,“的确,完好狀态下,他的确可以做到,但他被注射了長效抑制劑,精神力覆蓋範圍不算廣,察覺不到這裏的。”說完,愛德華呵呵笑了起來。
而晏雲栖此時立馬想到了第一次見到亞倫?特納,他被關在玻璃水箱裏,整個人,不,整條魚沉在了水底,像是沒有什麽力氣一般,任人參觀,任人指指點點。
作為一種有智慧的海洋生物,這種場景,只怕和被人扒光了看沒什麽區別吧……晏雲栖有些忍不住産生了微微的同情心。
他沉默良久,才終于開口:“所以,上将您找我來,是需要我做什麽?”
“配合他,取得他的信任,這樣,他就可能完整地呈現出他的精神力。我們要對他的行為模式進行全面的觀察和檢測,這對下一步的研究大有裨益,”愛德華說,“這算是為科學奉獻,為人類和地球的未來奉獻。”
晏雲栖又一次好幾秒沒說話。
“不必心存顧慮,也不要有任何負擔,”愛德華左眼眯了眯,笑容依舊,“我剛剛說了,他是只十分狡猾的人魚,當然,這還不夠準确,準确的說,他的雙手沾滿了人類的血,是不可饒恕的罪犯……”
說着,愛德華從書桌抽屜裏取出一份報紙,從辦公桌上推向了晏雲栖。
晏雲栖拿起報紙,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目光自然地就落在了報紙封面角落裏的一則小新聞上。
新聞所述的事情發生在三年前F國的一座海邊小鎮。那時戰争已接近尾聲,某一天,十餘個平民被發現死于海邊,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并不是遭遇了槍擊或者爆炸,一時間各種謠言與恐慌情緒充斥滿F國上下。
“後來我們解剖了受害者的屍體,”愛德華解釋道,“他們是被強大的精神力直接摧毀了顱內血管而死,這種精神力,只有人魚才具備。後來我們抓到了亞倫?特納,他承認這件事是他做的。”
晏雲栖深深吸了一口氣。
亞倫那雙深邃幽藍的、直擊心靈的、帶着百般情緒的眸子,在他眼前晃動着。
“好的,我明白該怎麽做了,”晏雲栖起身,“我會配合的。”
“感謝您的支持。”愛德華伸出手,與晏雲栖握了握。
“不必着急,這是一個長期而艱難的任務,之後到了斯諾瓦島,我們也會創造機會讓你們接觸的,”愛德華笑着,“當然,必要的保護,我們也會時刻提供,還要請你放心。”
晏雲栖壓力重重地回到了房間。
他脫下外套,換上睡衣,來到卧室,躺在床上。
預料中的輕柔歌聲很快就傳來了。
只是他此時覺得疲累至極,那歌聲也似乎有種催人入眠的效果,在輕柔的歌聲裏,他很快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晏雲栖只覺得日頭似乎已經升得很高了。
他摸索着找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懷表,“啪”得按開,看了看時間,果然,此時已經接近中午了。
當然,在海上航行的這段日子,他并沒有什麽任務和壓力,于是不疾不徐地穿衣洗漱完畢,直接去餐廳用午餐。
午餐的主要食材依舊是海魚,各種煎炸烤的魚類,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
今天,晏雲栖繞了一圈,罕見地發現了烤制的檸檬香草雞塊。
他剛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