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明顯了不少。
已經有些氣息奄奄的黃允知也有氣無力地望了過來。
對面那四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不小的動靜,目光齊齊地投向那個瓶子。
晏雲栖拔出了這瓶口的塞子,鼻尖湊近瓶口,聞了聞,随後又将水倒入掌中,仔細分辨着。
随後,他已經幹裂的唇輕碰了碰手心裏的水,清涼的感覺讓人仿佛瞬間獲救。
“是水吧?”弗洛裏安覺得自己的唾液在瘋狂分泌。過去見到再好吃的食物時,他也幾乎沒有像此時這樣、有着絕對的饑渴,絕對的難以忍受。
“有毒嗎?”黃允知沉着聲音問。
晏雲栖沒有回答,他不敢保證。
“不管了,不論有沒有毒,再不喝水,我會死,你會死,大家都會死,這和喝有毒的水有什麽區別!”弗洛裏安一邊說着,已一邊毫不顧忌地從晏雲栖手裏拿過了瓶子,仰頭便是“咕嚕”一大口。
清冽的水灌入了他的喉嚨,像是沙漠中下了一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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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弗洛裏安很想一口氣将瓶子中的水全部喝盡。或者再多來兩瓶三瓶,他也可以一口氣悉數喝盡的。
但理性讓他将嘴移開了瓶口,遞給了晏雲栖。
“應該……”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有着因長時間未飲水的幹渴感,“沒毒吧……”
晏雲栖接過瓶子,掂了掂重量,發現重量并沒有什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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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急着喝,而是伸出手,将水瓶遞給了一直怔怔望着他倆的黃允知,低聲道:“黃教授,你先喝吧。”
黃允知竟有一分遲疑,雙眼微微睜大。
好幾秒後,她才緩緩接過了晏雲栖手裏的瓶子,嗓音低啞着道:“謝謝。”
黃允知将瓶口湊近嘴唇,她不敢喝得太急,只讓這清冽的水緩緩地流過她幹裂的唇、舌頭、喉嚨,如同多年幹旱的大地終于迎來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終于将一點點失去的生命拉拽了回來。
“謝謝。”黃允知淺喝了一小口,就将瓶子遞回給了晏雲栖。
晏雲栖沒有客氣,接了過去。
大家都很節制地喝水,因為他們不知道三人需要靠這瓶水支撐多久時間。
就在晏雲栖用水微微潤了口腔和喉嚨後,他将塞子重新塞回了瓶口,倒過來試了試,水沒有流出。
可正當這時,小艇突然颠簸了一下。
晏雲栖手中的瓶子沒有拿穩,掉在地上,沒有破碎,而是“咕嚕咕嚕”地朝着對面那四人滾了過去。
他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朝前幾步,想要撿回那瓶水。
然而,坐在他們對面的那四個人自上船以來,一直對晏雲栖幾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那四人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瞬間爆裂,其中一個人瞬間高聲大叫起來。
晏雲栖在剛撿起水時,就被一個人抓住了手腕。
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下意識一擡眼,看到其中一個滿臉胡子的青壯男人。
而晏雲栖什麽話都沒還得及說,腳下猛地被另一人伸出的一腳絆住,剩餘的兩位女士就像早就約定好了一樣,齊齊伸手朝他推了一把。
他腳下不穩,踉跄着,側身就往小艇一側翻過去。
弗洛裏安和黃允知驚起的叫聲同時響起。
晏雲栖的耳朵聽到“咕嚕”一聲,悶悶的水聲立馬淹沒了他一切的感官。看不見,聽不見,無法開口說話。
他掉入了大海,身子立馬開始下沉,連“救命”都沒時間喊出。
他不會游泳,加上這一日發生了太多事,消耗了太多的體力,他想要努力掙紮,想要活下來,但皮膚、肌肉、血液、骨骼都是沉重的,猶如捆綁上的千鈞重,使不出力氣,只能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沉入深海。
在這一點點喪失的意識中,他回憶着這半生。
在漂泊中度過半生,在海上漂泊中逝去後半生。
他想要把手上未完成的研究收尾,然後回故鄉,去看望年邁的父母,去沈時清的墳前獻上一束花,去告訴白巧稚的父親這個女孩有多麽優秀,還要去……
人啊,怎麽會有那麽多想要做而未做的事情。
只可惜,他沒有機會再做了……
此時,小艇上。
弗洛裏安和黃允知眼睜睜地看着晏雲栖被對面的四人故意絆倒,落入了海中,根本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整個人就沉了下去。
而那瓶被他撿回來的水,在落水的剎那,就被扔到了弗洛裏安的懷裏。
弗洛裏安拿着水,怔怔了許久。
随後,他和黃允知朝着晏雲栖落水的地方,叫了許久。
當然,只有大海在嗚咽,而不會有晏雲栖的任何回應。
“呵呵,這片海域,掉下去就必死無疑了。”那個滿臉胡子的青壯男人說道,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情。
“混蛋!”弗洛裏安站起身,握緊了拳頭,就要向他揍去。
黃允知連忙拉住弗洛裏安。
弗洛裏安也很快冷靜下來。
那邊是四個人,有水有糧,而他們只有兩人,如果沖突起來,根本不是對手。
此前,那四個人見面對是三個人,一直忍耐着,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動作。
但當相對的實力一旦發生變化,這幾人也就再不掩飾了。
“要活下去,就老老實實地待着,不要亂動,”青壯男人再不像剛上船時那樣謹小慎微了,目露兇光,把一把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拿了出來,朝弗洛裏安和黃允知甩動着,“把那瓶水交出來,否則你們就跟他一起陪葬吧!”
“你……”弗洛裏安咬牙,“要不是我,你們早都死在斯諾瓦島上了!”
“沒錯,但我們活下來了,”青壯男人笑,“既然活下來了,那就不再需要你們了。對吧,兩位偉大的科學家?”
随後,他站起身來,握着匕首,向着弗洛裏安和黃允知靠近。
就在此時,黃允知突然喊道:“等等!”
青壯男人疑惑地“嗯”了一聲,戲谑冷笑:“這位高高在上的教授,還有什麽臨終遺言嗎?”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座小島。”黃允知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緊張,但略微顫抖的聲線還是暴露了她的情緒。
“你覺得我會信嗎?”青壯男人嗤笑,“你覺得我像是被人玩弄的傻子嗎?”
“在海上無目的的漂泊,最後也是個死字,”黃允知盯着青壯男人,“你信我,把水留給我們,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句話直擊要害。
誰都想活下來。青壯男人也知道,就算自己這小艇上所有人的物質都奪了過來,也不過能讓自己勉強多活幾天左右。但在一片無垠無盡的大海,又豈是十天就能遇到生存下來的奇跡的。
弗洛裏安側眼看着黃允知,完全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他從來沒聽說這附近有小島。
黃允知是騙他們的吧?弗洛裏安想。但這種欺騙,豈不是很快就會被拆穿,到時候這幾個人若是惱羞成怒,指不定死法比現在還要凄慘很多。
當然,他也想活,也真實地希望黃允知說的是真的。
那青壯男人思索了好一會兒,收起了匕首,坐回了原位,旋即冷冷地對黃允知道:“指揮路線。”
然後他又補充道:“你知道欺騙我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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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黃允知眯着雙眼,依靠太陽的位置,粗略估算着她口中那座小島的方向,開動了小艇的動力。
弗洛裏安很不安,輕聲問道:“黃教授,這附近真的有小島嗎?”
“是,”黃允知點點頭,“我去過。”
“我怎麽會不知道。”
“那是戰前使用過的,後來廢棄了,”黃允知聲音有些低沉,“那時候你應該還在上中學吧,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弗洛裏安沒有說話了。
對現在的他來說,就連說話都太費體力了,饑餓感讓他幾乎快要暈厥。
可一想到晏雲栖就這樣葬身于茫茫大海之中,一股悲痛之情又立馬讓他清醒了幾分。他悄悄瞥過那個故意讓晏雲栖落入大海中的青壯男人,暗暗發誓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不對,不僅是他,其餘三人都是同夥,都是殺人犯,他們都要為此而償出生命。
太陽漸漸往西,大海可怖的一面緩緩開始呈現于衆人的眼前。
若說白日時的大海也讓人在一定程度上有恐懼感,那到了晚上,大海在人類心靈上投射的驚駭,只會是天明時的數十上百倍。
漆黑的大海,會像吞滅一切的怪獸,不知何時就會張開血盆大口,讓人連發出尖叫的機會都沒有。
青壯男人有些坐不住了,他不停地讓那匕首在他的手中翻滾,低沉聲音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