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合一
彭月在小島上待了四天, 除去昏迷,和在無創醫療儀器中度過的時間,總共清醒的時間不到三個小時, 卻給彭瑤和藍國科學家們留下了無盡的沉思。
暴富系統在隕星大陸歷史上的所作所為,顯然不能稱之為是正派。
武建豐那個年代, 距離現在已經有将近千年, 這麽久之前的時候, 暴富系統就已經能夠毫不猶豫的弄死一代君王,颠覆一個政權。
後來的那些富商,雖然身份地位沒有那麽特殊, 但在當時的環境之下,也算得上是富可敵國,卻也只是暴富系統眼中的一顆棋子,随時可以抛棄。
科學家們無從得知,暴富系統殺死這些人,是因為系統任務無法完成,還是單純為了拿回自己的財富,但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夠接受的。
這代表暴富系統是一個不穩定的、随時可能會反噬的混亂中立者。
而現在跟暴富系統合作的, 可不只是彭瑤,更是整個藍國。
暴富系統先前抹殺宿主的行為, 之所以沒有被人發現,完全是之前的宿主都懂得財不外露的道理, 從來都沒有告知別人, 它的存在。
誰知道暴富系統會不會為了保密,連藍國一起覆滅?
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科學家們知道, 坐擁無數世界物資的系統,要做到這一點,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系統坐擁市場上那麽多流動資金,即使不動用什麽超前的武力手段,光是讓經濟崩盤,就夠藍國喝一壺的了。
為了避免這個設想成為現實,他們必須及早進行防範,防止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他們該從何做起呢?
如果系統是某個人,或者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政權搞出來的東西,他們還能想辦法跟對方周旋,即使決一死戰,也有明确的對抗目标。
但是系統不是。
別說他們現在的能力還不夠,就算豁出去,不要命了,拳頭都打不到對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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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讓人更加絕望。
就像是以前,藍國面對其他先進國家時遇到的處境,他們現在的科技進步,也都只是在對系統商店物資的研究和參考後,才發生的。
如果永遠只是研究別人的科技成果,藍國,甚至是整個隕星大陸,永遠也沒有跟系統抗衡的資格。
彭月離開後,科學家們站在原地,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都凝重無比。
彭瑤更是因為她走前的那句話,陷入了沉思。
能跟暴富系統和平解綁,這對彭瑤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雖然彭月走得急,沒有留下具體的方法,但根據她對快穿系統,和這個世界歷史進程的描述,彭瑤多少能夠想到一些方向。
快穿系統的種種智能表現,能夠替宿主做出一些至關重要的決定,甚至能摸清楚暴富系統的底細……這些細節無不說明,快穿系統的等級在暴富系統之上。
彭月能完成任務,應該與快穿系統脫不了關系。
或許就是暴富系統在快穿系統面前讓步了,那個倒黴的宿主才被放過。
這麽一來,彭瑤的思路就清晰了許多。
還是那句老話——弱國無外交。
這個道理放在世界之間的交鋒上,也是一樣的。
良久。
“先不要想那麽多了。”彭瑤理清思路後,适時開口。
科學家們被她的聲音拉回現實,紛紛擡頭看了過來。
彭瑤一改往日裏裝出來的傻白甜模樣,看着這群為國家發展做出了極大貢獻的科學家們,笑道:“至少我們已經弄清楚了暴富系統的行為模式,相比之前什麽都靠猜的情況,已經好上許多了。”
科學家們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年齡還不到他們一半大的女孩子,在他們所有人都陷入迷茫的時候,伸手把他們從對未知的恐懼中拉出來。
聽到彭瑤條理清晰的安慰,看着她此時臉上鎮定自若的神色,科學家們忽然感覺有些陌生。
這還是那個,一拍腦袋就給他們的科研項目發錢,明明擁有系統的人是她,卻只是完全按照他們給出的建議,一點一點兌換資源的大一新生嗎?
這個模樣,分明跟那些見慣了大場面,在自己的領域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各界大鱷們一模一樣。
不過他們跟彭瑤在一塊的時間已經快一年了,即使感覺此時的彭瑤靠譜得有些讓人認不出,也不至于想到什麽太離譜的地方去,只是有種自家孩子長大了的感慨。
仔細想想彭瑤說的話,科學家們心想确實。
彭月的到來,至少讓他們看清了暴富系統的一部分真面目,不至于跟之前一樣,光顧着為系統商店兌換出來的物資興奮。
面對未知實力的存在時,無知和盲目才是最危險的。
不過現在他們應該怎麽做?
科學家們面面相觑一會兒,最後還是秦院士站出來,說:“我先去把這裏發生的事情禀報給禦丞和主君,之後怎麽做,還是得看領導人的決策。”
這是最保險的方法。
他們這些人都是搞科學研究的,在國家大事的層面上,考慮肯定沒有領導人們來的周全。
科學家們聞言都表示了贊同,不過沒想到的是,秦院士動身之前,彭瑤又說話了。
“我也去。”
面對衆人疑惑的視線,彭瑤頓了頓,“彭月剛剛告訴了我一些別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禦丞說一下。”
大家對此毫不懷疑,秦院士原本打算給禦丞打電話說明一切,聞言突然覺得還是面對面更好解釋,于是帶着彭瑤,上了離開小島的直升機。
國家發給彭瑤的兩個貼身護衛,章亦栾和莫思涵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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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執政廳時,禦丞早已得知有個異世界人員降落小島的事情,在辦公室等候多時了。
秦院士簡明扼要的說明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将彭月告訴他們的所有信息整理成了文件,此時正好打印出來交給禦丞。
禦丞永遠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樣子,聽到這麽驚人的消息,甚至看完了秦院士拿來的文件,臉色也始終是淡淡的。
仿佛早在暴富系統出現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就聽禦丞緩緩問道:“這件事,你們是怎麽想的?”
禦丞的鎮定給了彭瑤和秦院士無限的安全感,一路上被各種思緒充斥,亂成一團的腦子也冷靜下來不少。
秦院士頓了頓,聲線平穩下來,沉聲道:“按照我們的想法,暴富系統不一定就對藍國抱有惡意,但它的危險性是毋庸置疑的。所幸我們已經摸索出了一些規律,相信只要給我們一點時間,就能掌握系統在大陸上分布的一些勢力。到時候再進行合作,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被動了。”
沒錯,對于現在的暴富系統來說,藍國還是有作用的。
彭瑤完成系統任務,不光可以幫暴富系統實現財富的快速增長,還能夠為系統帶來藍國科學家們的科研成果,好讓它在其他的世界,也能夠更快積累財富、獲得物資。
暴富系統只是個AI,只要不觸碰到它的底層規則,藍國就還是安全的。
彭瑤也是安全的。
秦院士說到這裏的時候,深深的看了眼彭瑤。
原本國家保護彭瑤,只是為了讓她不被其他國家或者不懷好意的人發現底細,現在看來,他們還必須從暴富系統手裏保住彭瑤。
不光是為了這幾個月的相處。
從彭月的描述裏,他們可以知道,暴富系統綁定宿主幾乎是完全随機的,即使知道下一任宿主可能在某個窮得發慌的人當中出現,如果對方刻意隐瞞的話,國家也無法準确定位到暴富系統的存在。
更別提,暴富系統還可能綁定其他國家的人,那藍國就更難找到它了。
于情于理,彭瑤都不能出事。
所以在考慮如何挖出暴富系統的勢力時,他們必須把彭瑤也考慮進去。
禦丞順着秦教授的視線看了眼彭瑤,明白他的意思,緩緩颔首:“你們的考慮是對的。這件事情,我會上報給主君知道,具體怎麽做,我們會盡快給一個答案。”
秦教授聞言放下心來,把話頭交到彭瑤手裏。
兩人對視一會兒,他意識到彭瑤是要單獨跟禦丞說話,便識相的起身出去了。
辦公室裏一下子只剩下了彭瑤和禦丞兩個人。
大門關上,禦丞沉靜睿智的眼神就落到了彭瑤身上。
彭瑤深吸口氣,開門見山道:“關于上次我想跟您說的事情,我想我應該仔細解釋一下。”
說的是彭瑤上一次來找禦丞,想要坦白自己重生事實的那次。
那一次,禦丞沒讓她開口,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藍國的态度,但這回,藍國面對的挑戰可能是她與之綁定了一輩子的暴富系統,有很多事情,彭瑤覺得自己不能不說。
就比如,暴富系統早在她重生時,就把她認定成病毒程序,差點将她抹殺的事情。
“……我覺得貿然去查系統的底細,可能也會觸發系統的病毒判定程序,這樣做太危險。”彭瑤說,“還有就是,結合彭月的說法,和我自己的親身經歷,我認為系統抹殺宿主的一個重要判定,就是達到某個領域的頂尖,比如世界首富。”
這一天,彭瑤在禦丞的辦公室裏待了很久,好在禦丞預留給他們的時間足夠多,才沒有影響其他的事情。
跟剛剛重生回來,找上燕均培的時候一樣,彭瑤把自己重生之前的所有經歷,事無巨細的跟禦丞說了一遍。不過她的敘述,跟上一回有了很大的不同。
彭瑤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對于上輩子的很多事情,她都沒太放在心上,就好像導致她死亡的那場事故,她原先只以為是競争對手搞的。
這一次,有了彭月的指點,彭瑤再說起那些事情,思路就清晰了很多。
想通了一切的彭瑤,這一次再沒有任何隐瞞,把自己知道的,和猜測出來的所有事情都說了。
包括不同時空的自己靈魂互換,導致系統判斷失誤,自動解綁的事情。
如果放在以前,彭瑤可能還會有那麽點私心,害怕燕均培以外的人知道一切,會選擇舍棄自己,但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和這段日子的朝夕相處,她學到了很多。
不管是從私人情感,還是顧全大局的角度出發,她都必須跟藍國站在一起。
她的情況太特殊,對自己的國家有任何隐瞞,都是在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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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禦丞的辦公室出來,彭瑤仿佛感覺到自己身上看不見的大石悄然挪開了,雖然暴富系統帶來的危機還沒有解決,但她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輕松。
彭瑤出來後還聯系了燕均培,把這邊的事情跟他說了。
燕均培一開始聽說她居然跑去跟禦丞坦白重生,吓都吓死了,但聽到彭月出現的事情,和暴富系統曾經宿主們的下場後,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良久,他目光複雜的看着彭瑤,嘆了口氣:“你做的是對的。之前的事情,是我太狹隘了。”
先前他光以為彭瑤已經病毒爆發後發生的所有大事都告訴了自己,只要有他把控着,就不會出什麽大事,但現在一看,當時無論是彭瑤,還是他,都愚蠢至極。
彭瑤的死亡存在那麽多疑點,他們居然就簡單的歸因到商業上的競争對手身上,卻完全沒有考慮過,彭瑤身上那個遠遠超出現有科技認知的系統。
更加愚蠢的是,他竟然天真到以為經歷了彭瑤的重生,以及上交系統之後,彭瑤身邊的事情的發展還能跟上輩子一樣順利。
還好禦丞沒有怪罪彭瑤,否則他就是死了,也無顏面對地底下彭瑤的外公,他的老朋友。
燕均培感慨一會兒,留彭瑤吃了飯,原本還打算多安排幾個人照顧彭瑤的,但彭瑤說了,禦丞讓他們一切照舊,免得引起暴富系統的警惕,便只能作罷。
彭瑤在外面轉悠了沒多久,就被直升機接回了島上。
她現在是國家研究暴富系統的唯一途徑,可得好好保重自己,不能随随便便讓自己處于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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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島上之後,一切都沒什麽變化。
科學家們依舊日複一日進行着各種複雜的研究,士兵們則像雕像一樣鎮守在各個重要的關卡,沒有人再提起過彭月的出現,仿佛那幾天發生的事情,只是所有人的一場夢。
期間科研府還公布了無創醫療儀器的第一次成功案例,用以回擊那些在論壇上公開質疑他們藍國科研造假的人。
用的是彭月的身體數據。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在彭瑤完成系統任務,和之後系統商店刷新的時候,科學家們望向她的眼神裏,那種仿佛自家孩子被人挾持了一樣,又是不忍,又是憤怒的眼神,才讓彭瑤覺得,自己的記憶都是真實的。
心頭不由得一暖,彭瑤定了定神,視線回到系統界面上。
“這一次刷新出來的,是末日廢墟世界。”
關于那天的事情,禦丞早已下達了指令,一切照舊,只是所有人的目标都必須重新明确,必須在暴富系統檢測到異常之前,武裝好自己。
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面對的一天,他們至少應該站在與系統平齊的位置上。
那才算是有了一點話語權。
科學家們想到這裏,不由得精神一振,聞言迅速問道:“末日廢墟世界是什麽意思?有喪屍的那種嗎?有哪些物資是我們現在能夠購買的?”
農學家:“任務點數還夠嗎?我們新研究出來的轉基因産品,或許能派上用場。”
……
熱情的樣子,似乎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彭瑤看得出來,科學家們眼中對異世界物資的向往,早已化作了熊熊火焰,燃起了前所未有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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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廢墟世界,并不是科學家們所想的喪屍世界,而是另外一種,由于環境被大肆破壞,導致水、樹木等自然資源短缺,而造成的末日。
末日廢墟世界的構造,跟隕星大陸也不同,人類并不是生活在一片大陸上,海的盡頭就是虛無,而是生活在一個星球上,海的另一頭仍然銜接着大陸的另一端。
這個世界的自然資源已經被破壞到幾乎沒有,只有人類為上等人建造的天空之城中,才有一些僅存的資源。
地面上到處可見人們曾經生活的城市的廢墟,還有天空之城抛下來的垃圾,惡臭和髒亂,成了地面的代名詞。
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下等人是最多的,只能生活在地面,平日生活在天空之城底下的垃圾場裏,只能撿天空之城丢下的垃圾吃,而這些垃圾,也不是随便哪一個人都能吃到的。
垃圾場的核心區域,永遠被身強體壯的惡霸們占領。普通人的工作就是去撿垃圾,然後将最好最新鮮的部分上交給惡霸,等這些人挑選完畢之後,才會重新分發下來。
不願意做惡霸的小弟的人們,就只能在垃圾場外圍生活,吃那些過期了好幾天,散發着腐爛味道的垃圾。
疫病和死亡的陰影随時籠罩在下等人身上。
地面上的人們,每天除了維持生活之外,唯一的願望,就是攢夠錢,或者在上面的人下來挑選勞力的時候,能被選上,獲得一張天空之城的準入證。
末日廢墟世界的可怕之處還不止這些。
水源、樹木等自然資源的減少,讓這個世界的氧氣變得極其稀薄,大氣層也出于非常薄弱的狀态,在這樣的情況下,天空之城的人們生活也并不是無憂無慮。
時常有隕石和太空垃圾降落在這顆星球上。
由于大氣層的稀薄,無法有效的阻攔這些天外來物,隕石和人類自己在過去的數萬年中,發射到太空中的各種太空垃圾,就這麽順着星球的引力砸下來,每次都能造成無數的傷亡。但因為發射到太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那些廢棄的基站、衛星等等,多到人類自己都數不清,根本沒有人出去清理。
在這樣內憂外患的情形下,人類的數量在飛速的減少。
人類在科研上的目标,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出現在系統商店裏的物資,大部分都是起到保護作用的東西。
比如末日廢墟世界,天空之城的人們人手一個的防護罩。
這個防護罩的外觀就跟米粒一樣,平時不用的時候,就藏在人們佩戴在手上的光腦側面,一旦檢測到危險靠近,就會迅速彈開,為主人規避傷害。
根據暴富系統的描述,這個防護罩張開之後,跟天空之城外邊,用來隔絕污染空氣的罩子差不多,但用處就很多了,能把整個人保護在內,不但可以緩解天外來物撞擊造成的傷害,還能防火防水。
末日廢墟世界,在天空之城的人們有了這個防護罩之後,幾乎沒有死于水災火災的。
【如果使用者不幸掉出天空之城,落到地面上,防護罩還可以過濾空氣、淨化水源,避免使用者被外界污濁的空氣和水源污染。】
即使只是用法描述,污濁也是指這些東西中可能存在致死病毒,或者單純的髒,衆人還是從中看出了末日廢墟世界中,天空之城的人們對底層人們滿滿的歧視。
隕星大陸如今其實也面臨着不少環保問題,中大陸的環保組織也在呼籲大家節省資源,但從沒有任何一次,能有人像現在這樣,直接把一個世界自然資源告罄的下場擺在他們面前。
會議室裏的衆人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他們就想起自己如今也面臨着生死存亡的危機,定了定神,問彭瑤:“這個防護罩聽起來很實用,既然是末日廢墟世界人手一件的東西,應該不會太貴吧?”
就好像第一次刷新出來的病毒世界,當時兌換的防護服,對于隕星大陸來說已經是超出認知的東西了,但因為在病毒世界很常見,所以只要100任務點。
大家覺得防護罩雖然很厲害,但價格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可這一回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彭瑤看着面前的系統面板,沉默片刻,臉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防護罩在末日廢墟世界,只有天空之城的人能夠使用,這部分人在全人類中占比不到兩成,并且這個東西,即使在天空之城,許多人也需要花費一生的積蓄購買……”
買不起的人,早就死光了,才會出現“人手一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