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晚會
“就是她，她就是沐栀。”竊竊私語。
“陳譯他爸居然是販毒的，還是毒老大。”
“呸，我以前居然喜歡這樣的人，真是眼瞎，是該去看看腦科和眼科了。”
“就是因為有他們這樣的人存在，才害死我們多少人民英雄。”
“我們學校居然還收這樣的人。”
“估計是瞞着學校的。”
……
他們的話，沐栀一字不落的都聽見了。
雲橙橙和裴智浩擔心的看着她，她只是一笑了之，什麽都沒有說。
“他們兩個以前看着是天差地別，現在看是同流合污。”
“還真是同樣肮髒的人才會相互吸引。”
一旁的人見沐栀什麽都不說，變本加厲，話說的越來越難聽。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雲橙橙聽不下去了，對着幾個女孩就是一頓臭罵。
裴智浩趕緊拉住雲橙橙：“消消氣，你大人有大量，不和她們這種小人計較。”他答應陳譯好好照顧沐栀，他也想罵這些多嘴的女生，但沐栀本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理直氣壯：“我們說的實話，怎麽敢做還不敢讓我們說了。”
“你們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讓你們永遠說不出來。”沈珹單手抽兜，輕蔑的掃了面前的幾個女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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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生被沈珹給吓到了，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相互拉着撒腿就跑。
沐栀現在看到沈珹還是會忍不住心理上害怕，但沈珹剛才畢竟幫了她。
對着面前的說了一句：“謝謝。”
拉着雲橙橙準備離開。
“等等。”身後的人叫住了她。
看着面前已經和以前不一樣的沐栀，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感情。
“我幫你了，就一句謝謝？”淡然一笑。
“那你還想幹嘛？”反問。
學校裏的梨花一夜之間都開了，放眼望去，好像下了一場大雪。
沈珹踩在還有不少積水的地面走到沐栀面前。餘光看見了沐栀緊攥的手指，輕笑：“算了，讓那人知道出來非又要來揍老子。”
沐栀看着沈珹的遠去的身影，想起了陳譯。
沈珹以前絕不會幫她，更不會就這麽輕易放過她，一切的改變都取決于陳譯。
是他讓她的世界裏充滿了，她奢望不來的光。
學校裏的梨花凋謝的很快，綠油油的枝頭已經看不見一點白。
地面被白雪覆蓋住，一點綠葉在上面點綴，如一副美麗油畫。
這個月的探視時間又到了。
沐栀帶着陳譯最喜歡的米花糖去看他。
看見他又瘦了。監獄裏的生活自然不用細說，滿眼心疼：“外公做的米花糖。”
“謝謝小栀子。”
詢問：“在學校裏面怎麽樣？沈珹沒再找你麻煩吧？還有幾個月在忍忍，就轉學到嵘城。”
他怕自己一不在，這個世界就又把刀子都對向他的女孩。他好不容易治愈好她的傷，不能再讓她受傷了。
含淚淺笑：“放心我沒事。裴智浩和小橙子都陪着我，我過的很開心。”
“沈珹也沒來找我的麻煩。”知道他擔心自己。
把自己的衣服挽起來，讓他确認自己身上沒有傷：“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拉着陳譯的手撫摸自己臉，道：“陳譯你就是我的光。”
我的世界裏沒有光，我這一生都生活在黑暗裏，陳譯你是我唯一的光。
當光消失時，世界比任何一天都要黑。但我的光消失前，把我拉到了永晝裏。
我的光是世界上最幹淨的那束，後來光跌入塵埃。
但是我的光跌入了塵埃，自己置身于黑暗中後，仍然把我高高的托起來，讓我再也回不到黑暗，一生都盛開在光下。
“小栀子，你也是我的光。”
母親死後他一直恨着父親，覺得都是他害的母親。
轉學到青城來時，他在嵘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混混，為了和父親較勁，他每天逃課，上課不聽講，去網吧，飙車……所有老師眼裏壞學生會幹的事情他都做過。
轉學來到青城後，他遠離了陳路海。
打算改革從善，他想成為像沈念月一樣溫柔的人。
但轉學來的第一天他就看見了青城高中肮髒不堪的一面，他差點就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但當他看見沐栀時，他仿佛看見了沈念月。
他開始可憐這個女生，慢慢關注這個女生。
她和自己的母親一樣很溫柔，對這個世界很善良。
她的眼裏有星辰大海，卻在黯淡。于是為了讓星辰繼續發光，他開始保護女孩。
也漸漸放下了心裏的仇恨……
所以她又何常不是他的光。
讓他不是渾渾噩噩活着，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他們都是對方的光。
他們同處黑暗，又同達永晝之地。
看完陳譯沐栀準備離開時，一位警察叫住了她：“小妹妹等等！”
見四下無人，疑惑的指着自己。
“對就是你，有位犯人要見你，和來我。”招手讓沐栀跟他走。
沐栀茫然的跟在警察後面，又進了監獄探視。
看見要見自己的人，身體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後退逃走，看着陳路海，她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生不如死。
哪怕面前的人是陳譯的爸爸，還是害怕。
陳路海見小姑娘怕的身體都在發抖，愧疚的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重新擡起頭，眼角一點被揉紅了：“小姑娘坐吧！”
沐栀膽怯的坐到陳路海的對面，不管在害怕還是禮貌的叫了一句：“叔叔好……”自己都沒有發覺，害怕到聲音都是抖的。
陳路海深知是自己作的孽，也不奢求小姑娘能原諒自己，但當他聽到沐栀的那句話“叔叔好”時，不禁熱淚盈眶。
“叫沐栀是吧！”詢問。
“嗯”點頭。
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吓人，問道：“那個沐栀？”
乖乖回答：“三點水的沐，栀子花的栀。”
“叔叔先給你道個歉，那天的事是叔叔對不起你。”起身對着沐栀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沐栀承受不住他這麽大的禮，也從椅子上敦地站了起來，直搖手：“別這樣叔叔，都過去了。”
“叔叔不求你原諒，但希望你別因為叔叔和我家小譯鬧得不愉快。”他怕自己做的壞事要陳譯來替他承擔後果。
沐栀看着陳路海彎着的背，問：“叔叔，你不覺得我配不上陳譯嗎？”
她長得這麽難看，成績不好，也不幹淨……他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那麽優秀的兒子嗎？
陳路海站直了身體，讓沐栀重新坐回椅子上，才緩緩說道：“這個世上感情只講愛不愛，喜不喜歡。沒有配不配這麽一說。”
語重心長：“就算真有，只要小譯喜歡就好。”
沐栀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老了好多的人，心裏的害怕好像一下子就沒了。
拿出自己寫的信，交到沐栀：“麻煩你下次見到小譯幫我把這封信給他，再替我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他媽媽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她。”朝窗外看去，太陽還沒有落下，月亮見就已經升起來了。
一東一西，日月同輝，天空一藍一白，飛鳥翺翔天際。
“當年是我親手殺了她媽媽，但我當時真的是被人給注射了致幻劑。”痛心疾首。
“叔叔……”想要安慰面前的人，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沒有資格替陳譯原諒他。
探視時間到了，沐栀離開了監獄。
看着沐栀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一切都交代好了，該走了。”
北京時間晚上19：00，1019號犯人在監獄裏面用私藏的槍自殺。
陳路海舉起手I槍，看着天上的月亮。
“小譯對不起！”
“我要是早知道沐栀是你喜歡的女孩子，是絕不會對出傷害她的事。”
爸爸已經傷害了你一次，怎麽忍心傷害你第二次。
月亮無比冰涼，沒有太陽的溫度。
薄薄的雲把月亮遮住，若隐若現。
我想我再也遇不見你媽媽了。爸爸這麽壞的人一定是下地獄，你媽媽她那麽溫柔善良的一個人一定是在天堂上。
真好啊，她再也遇不到我這麽壞的人。
她的下輩子，會遇見一個比爸爸更愛她的人。
陳譯看完信一言不發，他已經不恨他了，但也不會原諒他。
原不原諒他，是他媽媽的事情。
沐栀通過獄警讓他們把信轉交給了陳譯。
她想讓陳譯看完信以後，早日放下自己心裏的仇恨。
回到學校，沐栀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學習中，不在管外界對自己的評價。
到是沈珹來找她的頻率加多了點。
開始她以為他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就像以前一樣。但他好像就是來……
“給牛奶……”看見她手上的傷。
一把把人扯過來，咬牙：“這傷又是你弟打的？”
沐栀把自己的手從沈珹的手裏抽了出來，道：“不用你管。”
沐星嶼恨沐栀，恨她把自己的爸爸媽媽弄到了監獄了裏面，在家裏面從來沐栀好臉色看。
偶爾會動手打沐栀，但也不會下太重的手。
沐栀看在他還小，又是自己的親弟弟，也不想和他計較，反正再過幾個月她就會離開這座城市。
沐栀對這座城市已經沒了半點感情，那對夫妻入獄以後她才知道。
她從小到大的學費，生活費一直是一個人匿名寄給她爸媽的，從最開始的幾千到後面的幾萬。
“沐栀你特麽不會還手嗎？”爆粗口。
“說了，不用你管。”沐栀對他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這幾個月沈珹一直在她面前獻殷勤，她知道他是在彌補以前對自己的傷害。
卻不知道他為什麽對她的态度會轉變的這麽快，她不需要她做這些。
“你以為老子願意管，要不是老子喜歡你……”嘴快一不小心說了出來。
沐栀聽到沈珹那句喜歡，冷眼相待，內心毫無波瀾。
喜歡她？不過是欺負她欺負上瘾，現在自己不再任他宰割，心裏的征服欲作祟罷了。
“沈珹，你不覺得這話特別虛僞嗎？”毫不留情的離開。
初夏的風吹到身上，帶來一絲涼意。
河兩岸的水草還沒有長出來，就被洶湧的河水給折斷卷走。
光照在河面上，浪花被照的發白刺眼。
沐栀後面開始和沈珹保持距離，去看陳譯的時候，她也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通過沈藍，沒有找到了這些年給自己寄學費的人。
她真的對方不想讓自己知道，也沒有去打擾他。
只是讓沈藍發了一張那個人的照片給自己，她一眼就認出是多年前在游樂園去給自己買面包的哥哥。
那年的夜空好像并還沒有那麽黑，天上還是挂着不少星星閃閃發光。
Profondo公司。
“卓經理，這裏有你的快遞！”
“你看錯了，我快遞從來沒有寄到公司來。”被叫經理的男子解釋道。
又看了一眼快遞單上的名字：“沒錯就是你的，卓展奧。”把快遞塞到卓展奧手裏。
“奇怪。”拿出快遞刀劃開快遞。
盒子裏面有一盒茶葉，還有一支鋼筆，一副栀子花畫，一封信。
看完信卓展奧多年的心結，解開了。
陽光一點點照了進來，不到一會兒就照滿了整個房間。
高高的身影在光下被拖的老長。
7月1日
青城高中建校六十周年晚會。
全校師生都搬椅子走到了操場上，學校也難道舍得花大價錢舉辦一次活動。
沐栀對這不感興趣，拿着自己的語文書背着《逍遙游》
主席臺上兩位主持人正拿着自己的演講稿，宣讀着。
女主持人：“老師們”
男主持人：“同學們”
一起：“大家晚上好！”
男主持人：“在這個炎炎夏日的來臨之時，伴随着來臨的還有我校成立六十周年……”
“下面有請高一（13）班的同學，給我們帶來舞蹈演出。”
晚會的節目不多，就十五個左右，幾個自己報名的，幾個班級的，幾個社團的。
夜空上沒有一朵雲，所有星星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晚風吹響學校裏面的梧桐樹。
雲橙橙覺得無聊，拿出自己的手機打起了自己的開心消消樂。
通過自己的堅持不懈，她目前已經打到了九百五十一關。
學校晚會把手機發出了同學們，允許走讀生把手機帶進學校裏面。
大部分同學都拿來打開自己的手機光，揮動着自己的雙手給舞臺上的節目烘托氣氛。
而像雲橙橙這樣拿來打游戲的是少數。
不過不到十分鐘，就成了多數。
節目沒有什麽新穎的，同學們的手也揮累了，紛紛關了手機燈把手放了下來，玩游戲的玩游戲，刷視頻的刷視頻。
一個小時以後，晚會接近了尾聲。
女主持人：“下面讓我們有請高二（一）班的沈珹同學，給大家帶來《我愛你》鋼琴獨奏。”
沈珹做為青城高中的校草一上場，就引起了全校女生的尖叫。
這時沐栀旁邊的幾位女生開始讨論起來了，沈珹今天晚上彈奏曲目。
“你們剛才聽見主持人說的歌名了嗎？”
“聽見了。”
“就《我愛你》，這首超好聽。”
“你們說他彈給誰的。”
“還用說嘛！”眼神飄向一旁背書的沐栀。
一個月前沈珹自己在校園牆上爆出了自己喜歡的女生——沐栀。
沐栀似沒有聽到幾人的話，也沒有去看臺上的沈珹一眼，繼續背着自己的書。
臺上獨留一盞燈光，冷白色的燈光打到沈珹的身上，就像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纖細修長的手指，流利地想遨游于海的魚兒一般，在鋼琴上游走。
悅耳動聽，曲聲繞梁的曲聲從他的指尖指出。
燈光映的他的手指上的血管更明顯，給人病态的美感。
伴随着最後一個音節彈出，一首曲子結束了。
最校的女生發出了響徹天地的尖叫。
沈珹表演完節目并沒有立即下臺，他出主持人手裏拿出話筒，看着前排的沐栀，深情款款：“這首《我愛你》獻給我喜歡的女生沐栀。”
“我的天啊，好帥。”
“我的心跳個不停。”
“我要是沐栀我就答應了。”
“我能原諒他對我做的一切，太帥了。”
“小栀子……”擔憂的看着沐栀。
“沐栀，我……”裴智浩想站起來替沐栀罵回去，被沐栀攔下了。
沐栀放下手裏的書，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沒有說話，而是不緊不慢的撸開自己的衣?，露出自己手上那些傷疤。
時間過得太久，有些疤痕已經看不出來了，但有一處燙傷的疤還是那麽觸目驚心。
那是高一那年，沈珹親手淋在沐栀手上的開水燙的。
“沈珹，傷痕是抹不掉的。”一針封喉。
沈珹看着沐栀手上的傷疤，再也說不出半個子，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沐栀冷眼看着臺上的人。
陳譯是太陽，沈珹是月亮。
陽光是溫暖的，月光是冰涼的。
拿起自己的書和椅子，離開了操場。
不施舍臺上的人一個多餘的眼神。
沾滿罪孽的手彈鋼琴，便是琴上黑鍵。
深淵就是深淵，墜了下去。當深淵想改變自己，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能為力。
那天以後沈珹很少出現在沐栀面前，沐栀也安穩的讀完了高二下學期。
八月底，她開始辦轉學手續。
“轉到嵘城我就不能每個月來看你了。”不舍的拉着陳譯的手。
“沒事，我很快就回來了。”親了一下沐栀的額頭。
九月沐栀乘車離開了這座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
她離開前已經把沐星嶼轉交到福利院。
雲橙橙抱着沐栀，依依不舍：“放假記得回來看我。”
“好！”答應。
“裴智浩，小橙子就麻煩你幫我多加照顧了。”對裴智浩說道，這半年她看的出來，裴智浩對雲橙橙的态度變化。就是雲橙橙……不知道是不是心灰意冷，對裴智浩無動于衷。
“嗯，再見！”
“再見！”
站臺上的雲橙橙和裴智浩慢慢變成了一個點，消失在天地相接處。
她轉頭看向車後方，看着青城在她眼裏慢慢縮小。
生活了十八年，傷害了自己十八年的城市，今天終于逃離了。
作者有話要說：
Profondo意大利語中深海的意思。
希望寶貝們都能遠離校園暴力，歲歲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