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随着一聲慘叫。

這場令仙門道州震撼久久,一場修真界前所未有、驚世駭俗的“淘汰賽游戲”拉開了序幕。

“水鏡”即留影石打造出來的直播畫面,天空無數場景傳遞而來,能同步圖像還有聲音,效果非常清晰。

一群修士大能目光微微一怔,心下感嘆了一句修真後浪推前浪後,欣然接受了這最新發明。

一開始只是開胃菜。

随着時間的流逝,厮殺越發激烈。

一群修士大能早已忘記了自己最初高高在上的架子,紛紛圍在“水鏡”邊,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幀精彩鏡頭。

因為天上有追殺、有輕敵、有美人計,更有感人肺腑的托付場面。人心分崩離析,術法層出不窮,手段五花八門,有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人在百人圍堵中苦苦支撐,一幕幕緊張刺激,引發觀衆頻頻倒吸涼氣。

有人成了靶子,遭到成百上千人的堵截。大家能想象那種,比賽才剛開始,無數目光就直沖而來的感受嗎?

周柔是紫霄宗的一名弟子,修為是築基中期,比賽還沒開始,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如蛆附骨,如影随形,自始至終揮之不去。

修士的感官一般極為敏銳,甚少出錯。

他心中有一種不妙的預感,怎麽形容呢,他好似砧板上的魚肉,比賽還沒開始,提前被人鎖定了“死亡”名額。

可到底是誰針對他呢?這是否是他的錯覺?

周柔頻頻回頭,上萬張面孔裏,他每一次回首,都沒有捕捉到有人在刻意盯他,說明這群人躲藏得很好。

敵人在明,我在暗。

周柔臉龐更加蒼白,他脊背一陣發涼,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下意識又念了一遍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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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落到剛開局就被淘汰的下場。

他咬了咬牙,比賽一開始,他立刻禦劍飛奔,長劍如虹,身影瞬間出現在了百米開外。

他的判斷果然沒有錯,他身後緊跟着上百名修士!這一剎那周柔感到一股冷氣從腳底竄了上來,這種恐怖感讓他渾身顫抖,啊啊啊啊啊——

果然有人在圍堵他!

可惜人數太多了,他禦劍空中,無論上天入地也無法擺脫被人瘋狂圍堵的局面,終于他被堵到了一條死路。

留影石上,大家只能看到,這個叫周柔的紫霄宗弟子臉上充滿憤慨、不甘和絕望。

終于他忍不住了,問出這句話:“你、你們為什麽要針對我呢?大家一起飛行不好嗎?”

紫霄宗的天之驕子周師兄,這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啊!

看客們一臉唏噓。

跟大家想得差不多,越是名氣大的選手,剛開局面臨的就是爾虞我詐的地獄難度。

圍堵周柔的一群弟子一聽,臉上也緩慢露出了反派笑容。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周師兄你太強了啊。”

上一次宗門大比的前百名,基本上都在他們“狩獵”名單上,槍打出頭鳥知不知道!

這活靈活現的反派語錄,讓直播鏡頭面前的師長們滿頭問號:“???”

一時之間,叫人分不清楚,天上飛的到底是魔修還是正統道修。

“你們放過我吧,我們一起朝目的地飛去。”周柔長嘆了一口氣,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雙手擡起,一副窮寇無力、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好可憐,甚至還想讨價還價。

他不就是上一次宗門大比拿了前十,名揚修真界嗎,怎麽可以針對他!他好委屈!

一群“反派”弟子一聽,笑得花枝亂顫,笑到肚子疼,表情極為暢快:“師兄你也太天真了吧,這可是十年一次的宗門大比,修真界的弱肉強食你可知道,要怪就怪你落單了吧?看招——”

周柔絕望地閉上了眼。

這千鈞一發之際,大家以為,周柔要被淘汰之時,“嘭”的一聲,“反派”弟子捂住了肩膀,大驚失色:“是誰!是誰在背後暗算我!”

他的肩膀鮮血淋漓,完全是被淘汰了。

“師兄你沒事吧!我們來遲了!”紫霄宗弟子們高聲大喊,他們腳下踩着五顏六色的劍意,如天神降臨,在人群中瘋狂掃射,于百人中解救自家師兄的性命。

大家以為周柔肯定吓壞了,說不準會跟見了親人一般嘤嘤嘤道:師弟師妹你們終于來了。

萬萬沒有想到,大家看到周柔這個天之驕子,瞬間變了表情。

他從一臉走投無路的畏縮怯弱,變成了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師弟師妹你們來得正好——又一個被我騙了。”

“師兄你的策略真棒!”

紫霄宗衆人興奮得漲紅了臉。

他們紫霄宗早就知道了,手握一個“周柔”,會成為衆矢之,于是故意把周柔這個誘餌放出去落單。

《天之驕子誘餌術》,效果四顆星。

一個天之驕子作為魚餌丢入大河,一整條河都沸騰了,大家以為這條魚是凄凄慘慘的被吃者,實則是聰明絕頂的捕食者。

果不其然,當那群弟子目光都凝聚在周師兄身上,完全沒有多餘的心神防備背後,他們一槍一個,全部帶走,幹脆利落又非常刺激。

什麽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

衆人眼珠子瞪出眼眶。

一時間有些發蒙。

戲中戲中戲,你們這群年輕弟子,平時乖巧老實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多少表演欲,是我們這群當師尊的不知道的!

紫霄宗衆人還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已經被圍觀,他們禦劍而走,興致勃勃地準備去騙下一個冤大頭。

另一邊還有美人計。

衆所周知,幻音門都是美人,一個個眉黛春山半含愁,冰雪為肌玉做骨,很巧的是,幻音門的小師妹也“落單”了。

她秀眉似蹙非蹙,眼淚含淚欲泣,抱着一把琵琶孤零零,看上去十分楚楚可憐。

美人的眼淚令人動容,不少準備将她淘汰的修士,即使心中疑窦叢生,可看了這張臉都會神魂出竅,情不自禁地放下了道具,“林師妹,你怎麽了,哭得這麽傷……”

這句話往往還沒有說完,這位師兄冷汗就冒出來了,因為嬌嬌怯怯的小美人,那琵琶背後赫然藏着東西。

小美人一邊淚盈于睫,臉龐微垂,擁有不勝涼風的嬌羞,一邊微微一笑,眼眸彎彎如同新月,她柔聲說道:“對不起啦師兄~”

而這位被美色所惑的師兄,頭像撥浪鼓一樣搖晃,很想拒絕自己剛開局就慘遭淘汰的事實。

“師妹你白切黑啊——!!!”

他慘叫一聲從劍摔了下去,“嘭”的一聲降落傘開啓,像一朵軟綿綿的雲朵盛開。

天空中的“雲朵”不計其數。

石碑上的文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刷新。

譬如剛剛是“幻音門-林凝音,淘汰了天恩寺-樊期”,令人心驚肉跳,觀看比賽的人一邊覺得緊張刺激,對心髒極為不好,一邊又不舍得挪開眼睛,還想繼續看下去。

托付的場面也發生在每一分每一秒。

“師兄!!!——不!!!”一位弟子痛哭流涕,“你死了我要怎麽辦!”

降落傘悠悠落地,這位師兄臉上充滿了輕敵的懊悔,他把自己的道具丢上去,眼神傷痛又釋懷,他高聲大喊:“師弟,帶着我的份活下去,活到最後!我們宗門的榮耀全部都交給你了!”

“你一定要答應我,否則師兄我死不瞑目!”

“師兄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到最後的!”

一個個也不知道是玩得太投入,還是入戲太深。

這一場宗門大比持續多日,場面極為激烈。

一個個弟子禦劍空中,手段頻出精彩紛呈,不拘俗禮、哭鬧由心,可以說仙門道州許久沒有那麽熱鬧了。

随着夜幕降臨,一萬人的激烈厮殺已剩下一半的人。

小孩子是凡人,一天要睡五個時辰,根本熬不住熬夜,頭一歪,小腦袋直接打起了呼嚕聲。

當他醒來,他發現石碑上的名字又刷掉了一半,而他身邊的修士,包括歸元宗掌門、天微真人、丹鳳道長、懷遠元君,幻音門長老……一個個都沒睡,強大的修為讓他們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與小孩子的萎靡不振、困困倦倦形成鮮明對比,他們人均眼珠子一瞬不眨,緊盯着留影石直播。

嘴裏還發出各種聲音,“哎,太大意了!我都說讓他們小心來自背後的明槍暗箭!如果是我,我肯定技壓全場,大殺四方。”

“這群年輕小輩還是需要歷練,怎麽能以貌取人!被美色沖昏頭腦,真是活該!我年輕的時候,早就修習了絕情斷愛的劍譜,不會為美色所迷!”

“得了吧,你年輕時候追在某仙子身後跑的事情,你老糊塗全忘記啦?”什麽修習絕情斷愛的劍譜,根本是被仙子拒絕了,只能努力奮發圖強。

“啧!這些天之驕子修為奇高,卻像一張白紙,怎麽人情世故一點不懂!”

“某某弟子飛到第二關了。這弟子表現優異,令老夫見獵心喜。”

像極了後世熬夜看球看賽事,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上帝視角,一邊激情輸出的觀衆。

小孩子軟軟地打了個哈欠,往自己嘴裏塞了點零嘴,有人喜歡看比賽嘴巴不停,他就是其中之一。

……

到了後來,大家發現,打比賽為了贏,戲中戲已經是最低級的,諜中諜才是真絕色。

一開始所有弟子都穿着自己本宗門的校服,比如歸元宗的校服是純白色,遠遠望去一個個如谪仙下凡,禦劍時極為潇灑。

而紫霄宗的校服是紫色,極有辨識度,有時候弟子們飛得太快,大家全靠衣服顏色認人的。

再加上歸元宗是第一大宗,門內年輕弟子衆多,有時候多一個少一個還真認不出來。

謝疏桐就遭遇了一場令他一生印象深刻的“背刺”。

他面前是一個落單的紫霄宗弟子,謝疏桐疑惑回頭:“師弟,你還不快點下手!”

誰料,被他親切喚作師弟的少年,微微一笑,唰地一下朝他擡起了手,“對不起了師兄,我很想幫你,奈何——”

謝疏桐臉色劇變:“師弟你要幹什麽,規則說了,不能對同門下手!”

“師兄,我确實很想幫你,奈何我是紫霄宗的人——”

少年眉目不動,也不瞞他,讓謝疏桐死個痛快,當一個明白鬼。

唰地一下,少年撕掉了身上的純白色弟子服,暴露出內裏紫色的內衫,明晃晃的紫色,色澤流光溢彩,幾乎要閃瞎了所有人的眼。

更令人震驚的是,謝疏桐身邊還有幾人,唰地一下也換了衣服,“我們都是紫霄宗的人。”

居然還能這樣!

謝疏桐絕望地被淘汰,他這個兩百多歲的人,被一群十幾二十歲的少年耍得團團轉。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究竟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替換了個幹幹淨淨。

這一幕好中二、好電視劇哦。

小孩子指指點點。

——

另一邊賽事白熱化。

秦巡發覺自己真是倒了大黴。

首先是虞飛雪,她資質一般,可她在雲州城虞家時,就受虞家上下無數天材地寶的供養和四個元嬰大佬的指點。拜入宗門以後,她更是成了程長老的弟子。

坐忘峰洞府靈氣濃郁,修煉資源充足,堪稱一個洞天福地。一路以來,她的修煉資源沒有斷層。

在無數天材地寶的催促下,她還是緩慢進入了練氣期。

到了練氣,就意味着她能夠禦劍,達到了參加宗門大比的最低門檻資格。不過旁人的禦劍本領是駕輕就熟,人劍合一幾乎所向披靡。

而她初學乍練,顫顫巍巍站在劍上有些不堪一擊。

遇到了時而飛躍,時而俯沖的情況,她害怕跌落下去,摔個粉身碎骨,所以她一邊收斂心神,一邊緊緊挨着未婚夫,作小女兒狀。

“飛雪,你不如退賽吧。”

秦巡皺起一雙濃眉,一邊覺得未婚妻依賴自己,他胸腔裏溢出一份優越,一邊有點不耐煩,嫌她拖累了自己的步伐。

飛霜劍是神兵利器,多一個虞飛雪,速度就變慢了許多。

十年一次的宗門大比。

他可是想要贏,想要一鳴驚人,他要讓自己名揚仙門道州。

“阿巡,我不要。”虞飛雪當然不願意退賽。

歸元宗最近特別熱鬧,半個宗門的人是選手,剩下一半的是後勤,她不會煉丹、煉器、符箓等等,完全派不上用場,這讓一向是人群焦點的她很是難受,她想也不想便要參加比賽,融入熱鬧的人群之中,獲得一種身心滿足的參與感。

她道:“阿巡,聽說這比賽競争很殘酷,你會抛下我嗎?”

這抛棄當然非彼抛棄。

秦巡想起心魔誓言,他要對虞飛雪不抛棄不放棄,生怕三十六道天雷又來,他迅速回應:“當然不會!”

他話音剛落。

恰在此時,他聽到一點動靜,劍修本能讓他小心戒備着周遭。

接下來一幕,讓他全身發冷,心生畏懼,幾乎無法呼吸。這裏是蒼翠雄渾的山峰,仙雲缭繞,彩虹為橋,景致極美。

也是他費盡力氣找到的一個隐蔽庇護所,他打算等人厮殺得差不多了,再冒頭出來。

畢竟他在比賽剛開始,要不是飛霜劍保駕護航,差點就給送走了。

與此同時,他看着天上激烈的厮殺,心中冷笑:你們殺吧殺吧,殺得人數差不多了,我再站出來,收割勝利的戰果。

玉佩老者說,“你這不是茍且偷生嗎?”

秦巡不認同,他認為這是暫時的隐忍蟄伏,一種聰明人規避風險的策略。

他想得很美,可惜世事無常,他平日樹敵太多,不允許他茍下去。天空浩浩蕩蕩,很快出現了數十柄飛劍,她們來勢洶洶,臉色霜寒,赫然是合歡宗的女修。

一群女修閃耀登場,整個天空的蓬荜生輝程度可想而知。

為首之人戴着面紗,一雙美眸流轉着殺意,“秦巡你敢欺騙我的感情,受死吧!”

太可怕了!

被一群人用絕頂殺氣鎖住,秦巡心中瞬間冷汗直冒。

想起前段時間的那一場雷劫,想到自己發下的誓言,他心中油然生悸,還有幾分驚魂未定的陰影。

“阿巡!這些師姐是誰?為什麽要說你欺騙她的感情?”

虞飛雪驚訝地微微張開嘴,一邊有些嫉妒吃味,一邊害怕得躲在他背後。

她很相信在危難之際,秦巡是不會抛棄她的,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下一秒,秦巡駕馭着飛霜劍,落荒而逃。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已經在千米之外。秦巡剛想逃之夭夭,三十六道天雷接踵而至,斷了他妄想一鳴驚人的通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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