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的樣子（二）

溫良雲恢複意識後，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房中：手和腳被捆綁着。她覺得口幹舌燥、全身乏力，只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打起精神，環顧四周：這是間卧室，只擺有一張歐式大床，其它家具卻是沒有的，略顯空曠；牆上還挂着一幅照片，上面的女人四十來歲，嘴角微揚彷佛在笑，眼睛處卻平靜無波——她不是真的在笑。

溫良雲縮在牆角裏，努力回想着今晚發生的事——是梁韻。

這時，門被推開了，梁韻帶着熟悉的笑容，“你醒啦？比我預計的要快。”

溫良雲擡頭看着她，“今晚的事情，都是你刻意安排的？”

梁韻大笑起來，“是啊。我就随便找了個人，和他說，‘你拿酒瓶把跳舞那人給我砸了，我給你五萬。’他就真的去了，是不是很好玩兒？”

溫良雲也笑了起來，“是很好玩兒。那你給我加的料呢，又是怎麽做到的？”

梁韻若有所思，“那個酒吧，叫‘韻色’不是嗎？我想做什麽都可以。”

溫良雲答道：“原來如此，難怪那人說，我笑起來，像另一個人。”

接着，梁韻斂了笑容，把目光轉向牆上的那張照片，“你知道，她是誰嗎？”

溫良雲已猜到幾分，那女人的眉眼和梁韻有七八分相似，但她搖搖頭，“不知道。”

梁韻輕輕說道：“這個女人，叫鄭美雲。她家庭條件很好，從小沒受過什麽苦，家裏早就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學業、事業甚至是婚姻。但她讀大學的時候，就是看上一個窮小子，不顧家人反對，毅然嫁給了他。剛開始生活的很幸福，他們開了個小建築公司，還生了個女兒，鄭美雲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完美。然後呢？窮小子事業越來越好，開始成天應酬，對着她，話也越來越少。鄭美雲每天都在想：為什麽會這樣，是她做的不夠好嗎？

溫良雲緩緩問道：“那個男人，出軌了對嗎？”

梁韻冷笑着，“鄭美雲後來就去跟蹤那個男人，原來不止有另一個女人，還有他們的兒子。她丢掉所有的尊嚴，去質問那個女人，人家告訴她，‘梁文松一直都想要兒子，你就只能生出女兒來，怪誰呢？’鄭美雲呆在原地，怪誰呢？她的第二個孩子，因為她挺着肚子冒着酷暑去監工，流掉了，她再也不能生了。梁文松就讓別人去生。”

溫良雲緩緩說道：“這些都只是男人的借口罷了。”

梁韻提高音量，“鄭美雲她知道啊，可她太愛梁文松了，她不能忍受他和別的女人一起。她開始每天對着鏡子說話，把自己的頭發剪得亂七八糟，對着別人傻笑。梁文松和她說‘鄭美雲你瘋了，你已經不能承擔好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的責任了。’他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溫良雲小心地問道：“她現在還在裏面？”

Advertisement

梁韻搖搖頭，冷笑着，“她在裏面待了三年，從反抗變成聽從。有一天，她被放回家了，捧着女兒的臉，告訴她‘你看，好好聽話，就能被放回來。小韻，你也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讓別人發現，你和我一樣。’然後，她吞了整瓶安眠藥，就死在你前面這張床上。”

溫良雲看着前面那張床，生出了一陣戰栗感。

梁韻像是想到了什麽，笑着說道：“鄭美雲以為，喝安眠藥很輕松吧？她不知道，她口吐白沫的樣子，有多醜。”

溫良雲思索着措辭，“你媽媽她，确實很可憐。所以，你要過好自己的人生。”

梁韻走近她，捏着她的下巴，“我之前想不通鄭美雲為什麽那麽傻，遇到韓白以後，我就懂了。我可以為他做任何事，你能嗎？為什麽不肯放過他？”

溫良雲忍住劇痛，說道：“你說過，你們高中就在一起的，我沒有纏着他。”

梁韻大笑着，面部幾乎扭曲，“之前是騙你的！”

“鄭美雲死了以後，我休息了半學期，然後轉學，碰到韓白。他壓根沒正眼看我，直到我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梁韻’，他才轉過頭來看我一眼。後來，他和我說，我笑起來好看，像他認識的一個人。笑是嗎？我會啊，我就天天對着他笑。”

“我向他請教功課，把自己弄感冒讓他幫我買藥，說自己生日沒人陪讓他和我一起。我最開心的是那天，讓韓白替我解決了尾随我的那群流氓。但我很快就開心不起來了，因為你。你一到醫院，他就只看着你，被你取笑紗布包着像個芋頭，他還在傻笑。”

“之後，我還偷看了他的高考志願，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學。他什麽都知道，只是和我說，‘梁韻，對不起，我沒辦法喜歡你。’溫良雲，你難道不是一直陰魂不散嗎？只要有你在，韓白就不會喜歡我！”

“直到臨畢業的一天，你結婚了，我特意找了韓白。他心情很沮喪，我抱着他，安慰他。然後，我睡了他，他真的就和我交往了。我以為自己得到他了，結果呢？他緩過勁兒來了，說沒辦法喜歡別人。”

“為了挽留他，我割了手腕，卻被梁文松送出國去。為了見他，我表現的很乖，好好讀書。梁文松點頭讓我回來了。”

“回國以後，我開始看醫生，和他們談鄭美雲的事，告訴他們我的心情有多低落，他們診斷出我有抑郁症，韓白開始照顧我，天知道我有多興奮。”

“為什麽你陰魂不散，要回來S市？我送你的照片，還有那只貓，你都喜歡嗎？”

溫良雲一怔，“都是你做的？”

梁韻笑道：“我那段時間天天都跟着你呢。說起那只貓，你知道嗎？我養過一只白貓，出國前想送給韓白，他和我說，‘梁韻，我不是很喜歡貓。’結果呢，他在你家樓下，和你一起摸着那只橘貓，憑什麽？它只能和我的白貓一樣，被我殺死。韓白不喜歡的，我不喜歡的，都得死！”

溫良雲克制着心中的恐慌，“你可以繼續裝下去的。崔阿姨也喜歡你，或許，你有機會的。”

接着，她感覺耳邊啪的一掌落下，半邊臉紅腫了起來。

梁韻喃喃自語着：“只要有你在，我就沒有機會了。就算你刻意疏遠他，他也和個傻子一樣，要和所有人作對，然後和你在一起。除非你死，除非你死！”

溫良雲突然笑了起來，“我明白了，你真的，和鄭美雲一樣，有精神病！”

梁韻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精神病？溫良雲，你現在在我手裏，我們玩兒個游戲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梁韻也是個病嬌

深愛着韓白

卻得不到回應，也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