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的樣子(三)
溫良雲看向她,“你想怎麽玩兒?”
梁韻開始喃喃自語:“我只想要韓白,哪怕他多在乎我一點點...”
接着,她拿出了一瓶藥,把藥倒出來,數了起來:1,2,3,4,5...
溫良雲用盡力氣問道:“那你的游戲,是什麽?”
梁韻微笑着,“狼來了的故事,你聽說過嗎?我之前拿抑郁症做幌子,韓白就會陪着我。但這次出院後,這個方法,好像不那麽管用了。我現在就打給他——”
溫良雲苦笑着,“要是他來了,說明他是在乎你的,我也有活的可能,對不對?”
梁韻點點頭,“對啊,每隔10分鐘,我就給你吃10粒藥。他要是半個小時才來,那半瓶藥就都到你肚子裏了,就和鄭美雲一樣。”
溫良雲的心沉了下去,梁韻撥通了電話:“韓白,你能來看看我嗎?”
十分鐘很快過去了,梁韻走到溫良雲面前,把藥盡數塞到溫良雲嘴裏。
溫良雲手腳都被綁着,只能盡力将藥物吐出,但最終還是吞咽了不少下去。
梁韻大笑着,“溫良雲,看看你現在,多狼狽。”
接着,她拿出了一本相冊,“溫良雲,你知道嗎?這是韓白最寶貝的東西。上面都是你啊,我就偷拿了它,讓他再也看不到。”
梁韻的臉近乎扭曲,她将照片一張張拿出來,撕碎,“為什麽他從來不肯跟我合照,卻存着這麽多你的照片?這些照片不該存在,不該存在!”
溫良雲意識模糊,看着一閃而過的照片。有一張,是她在滑冰場的,當時她摔跤摔到屁股疼,韓白就慢慢牽着她滑;有一張,她正在許生日願望,當時許了什麽願好像已經忘了;有一張,她上大學了,韓玉和韓白去B市看她,是三人的合照。
過了一會兒,梁韻又笑了起來,“韓白還沒來,那你把這些也吃掉。”
溫良雲痛苦的掙紮着,意識抽離之際,她發現:自己舍不得那個小屁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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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人來了,焦急地抱着她沖了出去。
溫良雲覺得很困,想要一直睡下去,卻總有人和她說話:
良雲,你快醒醒啊,我擔心死了;
小雲,你醒醒,看看爸爸媽媽;
溫良雲,她去精神病院了,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
良雲,你要醒過來,我要再和你去浮玉山,上次的願沒許好,不靈的。有淚水打在她臉上,她很難過,因為她似乎總是躲着那個人,讓他難過。
意識漸漸恢複,溫良雲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韓白。
他握住溫良雲的手,“你醒了?”
溫良雲點點頭,“嗯。你最後還是去了?梁韻呢?”
韓白更緊的握住她的手,“鄭輝打給我,說你被梁韻帶走了,不然,我還一直等在你家門口。”
溫良雲笑笑,“沒事兒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韓玉走了進來,“哪兒好啊?我以前就覺得那個梁韻對韓白太偏執了,原來她真的有病。劉警官他們都沒法兒審她。不過,她已經在精神病院了,還多虧了...”
韓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溫良雲知道,是他。只有他,才會叫自己‘溫良雲’,她曾經傻傻的以為,這是他和自己之間特有的親密稱呼。
溫良雲出院後,和韓白一道探望了梁韻。
她和從前一樣,如果靜靜坐在那兒,是一個安靜、溫婉的女孩子。
韓白對她說:“梁韻,對不起。希望你能好起來,其實,你爸爸他也很關心你的。”
梁韻微笑着,“韓白,你會原諒我吧?我們,還是朋友嗎?”
韓白點點頭,“會,前提是你不再傷害良雲。”
梁韻笑笑,“不會的。我可以和良雲單獨聊兩句嗎?”
溫良雲看向她,“梁韻,你還想和我說什麽?”
梁韻笑笑,“韓白說,梁文松關心我,你知道為什麽嗎?他就只剩我一個女兒了。哈哈...”她接着說道:“我為什麽會來這兒?梁文松和鄭輝也攔不住那個人,他不會放過你的。”
溫良雲也笑了起來,“他和你不一樣。”
看望梁韻的,其實還有鄭輝。
他們并肩坐在長椅上,鄭輝問道,“梁韻,你到底是什麽樣兒的人?”
梁韻看向他,“你說呢?你比韓白還要早認識我。可惜,我就是看不上你。”
鄭輝突然笑了起來,“是啊,人特麽都是賤的。你放心,我和你爸的生意照常。”
梁韻冷笑着回答:“不關我的事。”
鄭輝轉身離開,又回頭看了看長椅上的人。第一次見她,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從前的鄭輝,高中就辍學了,天天在網吧泡着。那天,來了個白白淨淨的女生,坐在他旁邊,只是靜靜的盯着屏幕。他被逗笑了,“嘿,你成年了嗎?就來網吧?”
那女生轉頭,看着他,“你也未成年吧,別以為染了頭發就是大人。”
他兇狠的看着她,“哎,不然和我做點成年人的事兒?”
那女孩兒直盯着他,“比如說呢?”
鄭輝覺得自己很慫,“打游戲之類的?”
那女孩兒嗤笑一聲,離開了。
再後來,大眼告訴他:“老大,那女生叫梁韻,最近轉到市南一中了。她爹開建築公司的,和我們可不是一類人。”
鄭輝心想,怎麽算一類人呢?他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倒賣光盤、放貸、搞物料運輸,攢夠了錢就開酒吧和KTV,到後來開始搞度假村、開酒店。連梁文松都開始巴巴地和他合作。
大眼經常說:“老大,看看你現在,就是成功企業家代表啊。”
他笑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那類人’,但就算那樣,梁韻那丫頭也還是看不上自己。
他心想,“算了,老子也不缺女人。和她爹的合作,就當是互惠互利了。”
別人都以為梁韻是只乖兔子,但鄭輝就知道,她其實是只刺猬。
長椅上的梁韻,彷佛還是十幾歲的樣子,臉色蒼白,露出一副無懼無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