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真稀奇, 你明明穿着畫家的衣服，卻在這裏做數學題。”
“別這麽講，我的媽媽是一位廚師, 但是不影響她在院子裏種小番茄。”
“可是，這，這簡直是太稀奇了。你, 你明明就是畫家, 我甚至看過你的畫。你的畫如此得美麗, 幾何與色彩的結合，簡直叫人為之驚嘆。”
“你是一位信徒，但是你唱歌也很好聽, 不是嗎？這兩者不沖突。”
“不, 我還是覺得太稀奇了。”
“別那麽想，沙都摩。我喜歡做數學題和我是畫家并不沖突。實際上如果不是我喜歡數學，我畫不出那樣的畫。你根本不知道，我每次畫畫的時候, 我的腦海裏塞滿的都是數學課本上的輔助線。”
少女說着, 面上的表情充滿了無趣。
她的名字叫做雨宮, 是一位畫家。
沙都摩結束了自己的吟唱之後, 便發現這一位畫家竟然在教堂內做數學題。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作為一名虔誠的信徒, 沙都摩比誰都知道，一個人的命運生來就定下了。雨宮是神明認為的畫家, 那麽她就是畫家，絕無可能是數學家。如果再仔細一些, 她甚至可能完全不會做數學題！
但是, 這位畫家剛剛說了什麽？她說, 如果不是數學，她根本無法完成那些驚人的畫作！
簡直不可思議！這是沙都摩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位叫做雨宮的畫家見沙都摩這一副稀奇的模樣，便生出了不滿的情緒。
“你也沒必要這樣感到稀奇，畢竟你和我是一樣的情況。”
沙都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立刻反駁說：“不，我可沒有！我對待神明，就如我的身份一樣，我是最虔誠的信徒。”
“我當然知道，他們都是這麽說的，沙都摩，最虔誠的信徒，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你前來教堂禱告，沒有任何人能夠唱出比你還要虔誠的贊歌。實際上，每當你在這裏吟唱的時候，我都會來這裏做題。”
“你比任何人都喜歡吟唱，沒有人能夠打擾你吟唱時候的心緒。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來這裏的。”雨宮說道。
“沙都摩，你喜歡唱歌，無比喜歡。而這一點，和你虔誠信徒的身份完全不沖突。”】
……
“所以，中也現在是羊的首領嗎？”青雀說。
中也還有些別扭，“不，不算是首領。我只是擁有一份優勢而已，并不是什麽首領。”
杏柚和白濑可不認。
“中也不用害羞的，你保護了大家，如果不是中也，羊也不會有現在的生活。所以，首領的位置，理所當然要交給中也！”杏柚說。
中也鬧了個大臉紅。
“哎呀，真是叫人欣慰。”青雀感慨，“中也真是我最驕傲的學生呢。”
“老，老師！”
“好啦好啦，不調侃中也了。”青雀笑道。
如今正是晚夏，随着時間的推移，在夏季的尾巴還沒有結束前的一個月，中也被羊內的小夥伴們簇擁為首領。
也正是如此，鐳缽街內對中也的稱呼由“那個可以控制重力的羊的孩子”變成了“羊之王”。
起初聽見這個外號，青雀還有些好笑，種花人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烤羊腿烤全羊之類的，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個指的是羊的首領。
當然，容易害羞的小少年并不是很想認下這個稱呼。
“我真的有能力承擔起首領的責任嗎？我擁有的不過是一份優勢，盡自己所能保護大家而已。我甚至，連首領代表着什麽，我都不清楚……”
感到迷茫的少年下意識求助自己的老師。然而，老師并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
“既然大家都推薦了中也成為首領，那麽中也一定有什麽除了異能力之外讓大家信服的地方。而首領本身所代表的，則會因為中也的心境不同，有着不一樣的含義。”
“所以這個問題，我暫時沒有辦法告訴中也答案。直接了當地告知中也首領的定義，中也能夠知道的也只是其書面上的表層解釋。”
“所以，我希望中也能夠盡職盡責做點什麽，有所感悟之後，再來詢問我。”
少年似懂非懂，但還是按照老師所言的，盡自己所能，盡職盡責做到最好。
而山鳥老師的新作，随着劇情的推進，讀者們也終于看懂了老師的标題。
《我之理想》，正是沙都摩與雨宮的理想。
沙都摩是信徒，卻熱愛着歌唱，于是比任何人都期待着禱告時的吟唱，比任何人都要全身心投入，因此，沒有能夠唱出比她還要虔誠的歌謠。
雨宮是畫師，卻熱愛着數學，于是将數學的熱愛表達于畫作之中，隐晦地告訴世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因此，她的畫作能夠震驚世人。
她們想要做自己真正喜愛的事情，這是她們的理想。
“老師的文字，一如既往向往着光芒啊。”島村感慨。
然而，高木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怎麽覺得，接下來的事情很不對勁呢？”
中村一臉狐疑，“你有什麽想法？”
“你們想想，老師的第一本，老婆婆怎麽樣了！”高木說道。
不提還好，一提中村就想起來了，“老婆婆，死了。”
“第二本的百繪裏和一淳呢？”
“嗯，他們分開了。”
高木一把合上報紙，抓着中村的手臂，“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嘛！老師啊，可是會用溫柔的筆觸把刀子塞進我們嘴裏的人啊！”
島村也猛然醒悟過來一樣，“可，可惡，你說的好有道理！”
“所以，沙都摩和雨宮會死嗎？”中村恍惚說道。
“……啊，應該，不會吧。雨宮和沙都摩可是主角。”島村略帶遲疑說。
“……誰知道啊，山鳥老師可是連溫柔的老婆婆都下得去手的人。”
三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幾人眼中惶恐的自己。
“山鳥老師，手下留情啊啊啊！”
他們的吶喊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橫濱衆多讀者的心聲。
哪怕山鳥老師的文字再溫柔，也不能掩蓋山鳥老師是一個喜歡發刀子的人。更何況，《我之理想》的前篇，老師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各種細節上鋪墊了該作品的背景。
兩位少女因為彼此向往理想的熱愛而深深吸引，在感慨其美好真摯友情的同時，卻叫人總是感到山雨欲來的毛骨悚然。
而衆讀者瘋狂祈求的對象山鳥老師青雀，則是被某白毛少年纏上了。
“悟，衣服濕了，如果不及時換下來，會感冒的。”青雀說。
高大的少年身形修長，宛如一只大貓貓。而現在這一只大貓貓，正企圖把自己壯碩的身體塞進青雀的懷裏，恨不得整個人蜷縮起來。
一雙手也緊緊抱着青雀的腰，衣服上的雨水甚至把青雀的衣服，卧室的榻榻米全都染上了深色的水漬。
五條悟沉默着，一張臉埋在她的懷裏，看不清表情。
青雀見他不說話，嘆了一口氣。
揉了揉他的白毛。
“想要吃小餅幹嗎？吃一些小餅幹，心情可能會好一些。”她說。
五條悟靜默了許久，最後，終于從她的懷中，發出悶悶的聲音。
“差一點，只差一點，我就殺人了。”
青雀略微詫異，随後問：“所以，悟并沒有真的殺人，不是嗎？既然沒有做出不可原諒的錯誤，那麽悟依舊是個好孩子哦。”
“……雀就不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可是，悟已經告訴我答案了，不是嗎？我只要知道，悟沒有做無可挽回的事情，那就足夠了。悟依舊是那個悟，依舊是好孩子，這一點，并不會發生改變。”青雀笑道。
五條悟擡頭。
因為與她觸碰，六眼和無下限通通失效，體內循環的咒力也不見蹤影。在她的觸碰之下，五條悟就好像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不再是那個被五條家供奉起來的神子。
“有兩個女孩。一個叫做菜菜子，一個叫做美美子。”五條悟說。
他将此次任務中遇到的事情詳細說給了青雀。
期間，青雀一言不發，只是笑容溫和地看着少年，時不時揉一揉他的腦袋。
“所以，只差一點，我就對着他們使用了術式。”
當時，手中的茈已經完成，只需要他輕輕将手一擡，這些有着醜惡嘴臉的人就可以灰飛煙滅。
但是，最後他還是停下了。
他想起來，黑發少女的言語。
他們都是普通人。身為普通人的他，只不過是有着一項其他普通人沒有的特長，盡職盡責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而身為普通人，就一定會有弱點，就一定會有被傷害的時候。
咒靈來自于人類的負面情緒，因此不需要去揣測他們的思想。而人類不一樣，人類有着自己的情緒，會因自身的七情六欲而做出不一樣的行動。
因此，這一刻，五條悟終于明白了少女那一日的言語究竟代表着什麽。
五條悟是人，不是神。五條悟會被傷害，因為五條悟是普通人。任何人都會被傷害，與這個人的身份沒有任何關系。
只有神明，才不會被人類影響。
五條悟最後帶着兩位小女孩前往了高專。
安置好兩個小女孩之後，五條悟來到了橫濱，找到了青雀。
從前被供奉的神子終于走下了神壇，只是這個代價叫他疼痛。
“悟，辛苦你了。”
他聽見少女這麽說。
良久，五條悟從青雀的懷裏退出，一張貓貓臉上寫滿了希冀，“雀，和我回高專吧！”
“不可以哦，我只會待在橫濱。”
“來嘛來嘛~雀還沒有見過硝子，肯定會很喜歡硝子的~”
“這個，有機會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