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先回房間吧,我把飯做好了之後端上去,樓下沒有樓上熱乎。”

過了許久,宋瑾舟也沒有等到宋瑾橋的回應,斂眉轉過頭,瀝幹菜葉上的水,又從架子上取了鍋,低頭挨個看了一眼臺面上擺放的調味品。

他的聲音中不掩失落,像是一只被抛棄的薩摩耶。

在學校裏摸爬滾打這麽些年養成的清冽氣質頓時消散不見,手中的動作也不見遲滞,袖口卷起,露出腕骨突出的手,随手摘了表,放到了一旁。

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不知為何,宋瑾橋卻突然從中品出一絲情色的味道。

每次和她共度良宵之時,他都會像這樣,将手上的表取下,仔細堆疊起來,放到床頭櫃上,而她會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線條流暢的背脊,在她身上起伏,像是在夜裏行船,看到兩岸山巒重疊相繼匐行。

抽煙機的風扇轉動,帶起了一陣渦旋。

宋瑾橋猛然驚醒過來,才發覺自己無意中又吞了口水,不自覺地擡起手,擦了擦唇邊,幸好,沒有別的什麽痕跡。

“橋橋,先上樓吧,廚房裏油煙大,你聞了不喜歡。”

見到宋瑾橋仍然沒有動靜,宋瑾舟又開口催促道。

宋瑾橋卻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哥,你的手機在這裏還有信號嗎?”

“有,在我外套的內層口袋裏,應該還在樓上。”

“我能用一下嗎?”

“好。”宋瑾舟點了點頭,也沒問為什麽,只是由着她用。

宋瑾橋小跑上了樓。

在她剛來這裏的時候,許周一和她說,她建的房子比基礎建設早一點建成,所以房子裏面才通了水電煤氣,信號可能會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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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這個一些,差的卻很有點遠,一起過來的幾個人,也有喜歡玩游戲的,結果到了這裏,每次一打開游戲,就會看到999ms的延遲,只能被迫放棄了所有和電子相關的娛樂。

除了蜘蛛紙牌和掃雷。

但是蜘蛛紙牌和掃雷玩上一年也膩了,到最後畫畫的畫畫,練字的練字,一個賽一個自閉。

聽說最近的信號好上一點,但宋瑾橋也沒有想過再買個手機去看一看,如今等到宋瑾舟來,她卻突然想再接觸一下互聯網上的信息洪流。

她想要從洪流中抓到那麽一兩粒關于宋瑾舟的沙。

剛一打開手機,就已經顯示低電量預警,直接關了機,一年多沒有用手機,她一時間還有些恍惚,連動作都變得遲滞了起來,從他的口袋中翻出來充電線,插上電,手機才又慢悠悠開了機。

點掉提示,鎖屏密碼的提示就蹦了出來。

宋瑾橋猶豫了一會,輸入了宋瑾舟的生日。

然而屏幕震動,輸入的密碼瞬間清零,系統的紅字告訴她,密碼輸入錯誤。

宋瑾橋猶豫了片刻,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了自己的生日,鎖屏應聲而開,桌面瞬間撞了進來。

天氣不算太好,日頭被重重疊疊的雲層遮住,只有幾縷不服氣的光掙紮着從雲層中透出來,秋天的風已經有了寒氣,但是羊絨的圍巾卻暖和,背景是環環繞繞的綠植,還有刷了藍漆的健身器材,遠處的人已經被模糊掉,只剩下畫面中央的她,在冷風中回頭來,看着身後的人,眼神中是疲憊與不舍,還有初入社會的青澀與稚嫩,但因為看着的是自己心愛的人,卻也含着柔和。

原來……他那時候是在拍照啊……

曾經在夢中千百次出現過的場景瞬時浮現,當時宋瑾舟走在她身後,在她轉身的時候低下頭去,像是在發送着什麽消息,原來只是掩蓋着在偷拍她的事實。

宋瑾橋拿着手機,手肘撐在膝蓋上,怎麽也不能抑制自己上揚的嘴角。

或許是連接了好久才連上信號,在與世界取得聯系的瞬間,一條又一條的消息跳了出來,裏面閃過一個個她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名字。

有琪琪,她說,宋瑾舟你他媽真是個惡心死了的下賤貨,竟然真的敢亂倫,一想到被你上過,就感覺像是被屎塗滿了全身。

有許周一,她說,給你們留了一個星期的菜,一個星期後來接你們,和橋好好聊一聊,她确實不懂事,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不對,但是她還是喜歡你的。

還有他的同事,有人問,宋老師,你後面跳槽去哪裏了?我以前聽說有個學校出三倍工資挖你你都不去,怎麽現在突然願意走了?

還有他的學生,許許多多的人說,宋老師,我非常喜歡上您的課。

宋瑾橋原本無意窺探他的隐私,但是一條條的消息卻像是想要在她原本包裹自己的界限中撕開一道裂縫,将宋瑾舟的一點點消息,那一段段光鮮履歷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灌進來,也不論她是否接受。

宋瑾橋點掉消息,打開了浏覽器,在搜索引擎中輸入了宋瑾舟三個字,一段段關于他的采訪跳了出來,但所有的圖片都只配了同一張圖。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襯衫的紐扣工整地系到了最上方一顆,頭發似乎被造型師精心梳理過,每一根發絲都待在最應該處在的位置,比他現在的樣子要精神許多,但是看着攝像頭的眼神顯得有些倦怠,甚至還帶着些許的煩躁。

宋瑾橋認認真真地看完了那一篇推文,裏面說的是宋瑾舟作為一名不到三十的青年教師,卻已經在領域內小有成就,甚至在近一年內發表了近二十篇高質量文章。

宋瑾舟的回答官方、客氣且疏離,就像是他對着任何人說的話一樣。

“橋橋,怎麽又哭了?”

打斷宋瑾橋動作的,是門被打開的聲音,她擡頭望去,才看到宋瑾舟端着兩碗湯面走了上來。

看到她,半是無奈地嘆息,朝着宋瑾橋走過去,放好托盤。

宋瑾橋急急忙忙退出剛剛的搜索界面,将手機放在一旁桌子上,順着宋瑾舟的話,擡起手來,剛想要擦掉眼淚,就被宋瑾舟按住手腕,從荷包裏拿出一張抽紙,細細地擦淨了她臉上的淚痕。

“在看什麽?”宋瑾橋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被他看到,宋瑾舟嘆息一聲,“我以為我能讓你開心一點,沒想到卻讓你一直哭。”

“沒有。”宋瑾橋搖了搖頭,她甚至都沒有想到自己在哭,只是覺得,別人都只看到了宋瑾舟是一名優秀的青年教師,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榮譽加身的背後,他有多少個挑燈至日出的不眠夜,“只是看到,別人都在誇你一年發了多少論文,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些論文是怎麽寫出來的。”

“沒關系,有時候睡覺對我來說反倒是一種拖累,因為會整夜整夜地做夢,醒來之後反倒是比不休息更加疲憊,所以也算是閑來無事。”宋瑾舟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寬慰道。

就和她一樣,只不過她醒來之後覺得疲憊也無妨。

滾燙的面湯混着切成小塊的牛肉粒的香氣,卷着綠色菜的清香撲面而來,宋瑾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餓了,肚子也應景地叫了一聲。

她拿起一雙筷子,端了朝自己近一些的碗,卻被宋瑾舟搶先一步,送了另一碗面來。

起初她還不明所以,等到吃到最後,看到碗底埋着的兩個荷包蛋,才笑出了聲。

“還有很多雞蛋,只是想給你兩個。”宋瑾舟也跟着笑。

父母剛去世的時候,宋瑾舟才學着做飯,那時候他也做不好,嘗試許久,最能下咽的也不過是一碗清湯面,配上兩個荷包蛋,再扔幾根白菜一煮,雖然賣相不佳,但好在熱乎。

一對無依的兄妹,又不肯分離,無論是哪個親戚看來都是一塊燙手山芋,沒有人肯接,即使願意收養,也往往只要一個,于是這一碗面,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面,構成了宋瑾橋關于家的全部味道。

直到現在。

宋瑾舟吃得比她快,自己先放下筷子,坐在一旁的床上看着她。

整個人本就小小的一個,手腳都縮在椅子上坐好,看起來聽話且乖巧。

等她放下手中的碗,鼻尖有些泛紅,出了微微的汗。

“我去洗碗。”宋瑾舟剛站起來,就被宋瑾橋抓住了衣擺,她擡頭看着他,搖了搖頭。

“我去就好了。”

“沒關系,我還要洗澡,正好下去一起洗了。”

閣樓上沒有水,無論是喝水還是洗澡都要到一樓去,宋瑾舟的動作極快,放好了碗筷之後,又走到了浴室,儲水式的熱水器剛一打開,熱水混着水蒸氣就落了下來,砸在瓷磚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宋瑾橋順着聲音跟了過去。

掀開礙事的簾子,宋瑾舟的軀體赤裸裸地展現在宋瑾橋的面前,他見到來人,轉過了身,背對着她,語氣急切,“橋橋,快出去,我還在洗澡。”

“嗯……我知道。”宋瑾橋伸手脫去自己身上礙事的衣服,跨進了浴室。

她的身上還帶着冷意,肌膚相貼,陡然間被溫暖,

狹窄的空間裏說話聲與呼吸聲都泛着回響,宋瑾舟感受到背後兩團柔軟,呼氣聲忽然變重,在面前的白瓷磚上暈染出一塊水霧。

宋瑾橋的手伸向他的身前,順着水流的方向向下探索,摸到胯間蟄伏的一團,放在手中揉捏,只一瞬就察覺到明顯脹大。

“橋橋……”宋瑾舟伸出手,按下她作亂的動作,制止道:“別亂動,等我洗完。”

“嗯,哥,我不打擾你。”宋瑾橋口中這麽說着,但是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止,指尖劃過冠狀溝,在小孔處打轉。

宋瑾舟由着她亂動,在又一次喘息後,猛然轉過身來,将宋瑾橋抱到自己身前,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水珠,先是在她唇側輕吻,才伸手向下。

“哥,別摸了,早濕了。”宋瑾橋覺察到宋瑾舟的動作,輕聲開口說道,“在你剛端着面上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濕了。”

宋瑾舟一言不發,俯身将宋瑾橋抱起。

一陣滞空感傳來,宋瑾橋下意識抱緊了宋瑾舟的脖子,雙腿也挂在他的身側,身下貼着他高昂起來的欲望,來回打着轉。

如同花灑中的水流落下。

直到儲水器裏的水熱了又冷,宋瑾舟才抱着手腳發軟的宋瑾橋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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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完結了……在思考寫一個if向之類的番外,先存兩章稿,太清水了我就另開一個文,如果沒有人想看或許我也可以放棄這個想法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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