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左發完消息後,點開筆電搜心理障礙的病症和反社會人格的資料,這種性格有極大的安全隐患。

下午回家時,他回憶起病房裏薄郁看他的眼神,以及在車廂裏薄郁說話的冰冷口吻,敏銳覺察出薄郁當下的心理健康很成問題。

本着跟蔣濤的情義,江左認為他有必要提醒顧淮南,如果任由薄郁這種個性發展下去,往後遲早出大問題,顧淮南勢必會被他牽連。

查完資料,江左低頭看手機,見微信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心想正好跟顧淮南再多說幾句。

幾秒後,消息發過來。

【顧淮南】:我是薄郁

江左:“……”

顧淮南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那手機另一端的人一定是薄郁。

他看見了。

江左什麽也沒回複,把手機摁滅,一邊是被當事人撞見的尴尬,一邊是忐忑不安。

他只是受顧淮南所托去做心理輔導,薄郁就能找上門,現在被發現自己背後打小報告,他會做什麽?

往深處想,顧淮南跟薄郁關系這麽好麽,能随意用手機?蔣濤不是說顧淮南隐私感很強麽?

江左那邊在猜測兩人關系。

顧淮南這邊正擦頭發,邊從浴室走出來,他見薄郁幫他疊了衣服,頓時老臉一紅,說道:“小郁,以後你不用幫我疊衣服。”

薄郁臉上立刻露出受傷的脆弱神情:“顧叔叔,我只是……想做些事,證明自己不是瞎子。”

顧淮南只好改口說:“那你想疊就疊,剛才的話你就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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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郁笑了:“嗯,我知道。”

顧淮南摸摸鼻尖,把髒衣服扔進房間裏的洗衣機,然後躺上自己那張床,拿起手機。

他習慣性看有沒有人給他發新消息,見只有小唐給他發了郵件,就回複小唐,再去看郵件。

薄郁則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将門一關,他把手機摁開,不急不慢地儲存江左的手機號。

有手機號,有名片,能查到的有用信息就多了。

……

正好是暑假,顧淮南順便帶薄郁在首都玩幾天……好吧,其實就是他自己偷懶,不想立刻回去上班。

他穿書前,還不知道原來當總裁每天工作量那麽大,累死。

接連玩了兩三天,顧淮南累慘了,專門騰一天時間在酒店休息。

顧淮南想吃樓下商超的冰淇淋,忽悠薄郁下樓去買,又囑咐他拿着手機,別跟陌生人随便走。

薄郁都很乖巧的點頭答應。

薄郁下樓前給顧淮南泡了杯酸梅汁,顧淮南最近熱得胃口不好,特別熱衷冰鎮的酸梅汁。

顧淮南喝完一杯,沒多久覺得困,幹脆躺被窩睡個午覺。

見他睡着,薄郁去樓下。

不過他不是去的商超,而是坐上一輛黑色轎車。

江左連續幾天失眠,夢裏全是薄郁跟他在車裏那段對話的後續。

鋒利刀片割破了他喉管,鮮血四濺,車廂裏滿是腥臭的血,順車窗輪廓緩慢地下滑。

而薄郁那張稚氣臉蛋挂着詭異笑容,漆黑瞳仁淹沒了眼白,像極了恐怖片裏嗜血的魔鬼。

繞是江左看過無數恐怖片,醒來後依舊心有餘悸。

因為太貼近生活,反而更可怖。

作為醫生,他知道這是精神壓力太大的産物。

“江醫生,下班了。”

外面的同事提醒了一句。

江左應道:“好。”

他受傷桌面,起身準備去換下白袍,等會兒回去運動,再好好休息,這種時候更需要放松情緒。

咚咚。

診斷室的門被叩響。

江左在裏間,以為是同事來找他,邊清洗手邊說了句“進來吧”。

很快外面傳來輕慢的腳步聲,緊接着是門扣反鎖的輕響,很細微,但也不至于聽不見。

江左擦着手出來,說道:“老張你找我有什……薄郁?”

薄郁沖着他乖巧地笑了下,“江叔叔,下午好啊。”

他笑得越是人畜無害,江左心裏就越沒底,他覺得無比詭異,因為連顧淮南都不知道他在哪家醫院上班,薄郁卻輕輕松松找過來。

還有比這更可怕詭異的事麽。

江左也沒兜圈子,直接問:“小郁,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薄郁将一張名片放在辦公桌。

江左恍然大悟,這是那天薄郁在後排座發現的。

江左頓覺虛驚一場。

他差點以為,薄郁真的能輕易獲取他的信息,那這種智高商的人是非常可怕的,還好只是名片。

他心底隐隐松了口氣。

江左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薄郁笑着看他,反問:“江叔叔你不知道我找你有什麽事麽?”

江左哪能不知道。

薄郁微微斂了笑意。

他是那種眉眼銳利的長相,一旦不笑時,顯得格外冰冷凜冽,連帶着嘴裏說出來的話也是森冷的。

“江叔叔,背後打小報告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薄郁說。

江左問他:“什麽懲罰?”

“江叔叔猜猜看。”

江左不答反道:“小郁,我猜你是偷跑出來的,顧總應該不知道吧,你說我要通知他麽。”

薄郁眼神一瞬間變得陰鸷。

江左差點被他兇狠的眼神震懾。

他一米八七的大個子,比薄郁高出一個腦袋還要多,身高差距的壓迫感在薄郁這裏絲毫沒體現。

或者說從氣勢上,薄郁已經完全碾壓了比他高比他年長的自己。

薄郁冷冷一笑,“他沒有那麽多時間聽你廢話。”

固然這麽說,但薄郁還是很老實地推門離開,一看就知道他還是很怕怕顧淮南知道。

薄郁一走,江左先是笑了聲,心說這小子居然還有兩幅面孔。

他沒笑多久,又開始擔心顧淮南,因為薄郁的心眼起碼有八百個,哪家小孩子心機這麽重,又這麽會僞裝,一般成年人都不一定玩得過他。

這次江左不敢貿然發消息,他怕又被薄郁撞見,如非必要,他不太想跟這孩子接觸。

他想改天約顧淮南出來,當面說比較合适,也不容易被薄郁聽見。

然而江左沒想到這一耽誤,自己又陷入醫鬧的麻煩當中,再見顧淮南已經是很久後的事。

顧淮南睜開眼時,天已經烏黑。

他揉着睡沉的腦袋坐起來,旁邊有人立刻往他背後墊枕頭。

顧淮南揉按着脹痛的太陽穴,問薄郁說:“小郁,現在幾點了,我今天睡了多久?”

薄郁看看手機,“五個半小時。”

顧淮南吃驚,“這麽久。”

薄郁神色如常的說:“應該是前幾天我們玩的太累,體力消耗大,今天才睡得多,我也睡了兩小時。”

顧淮南“哦”了聲,信了。

晚餐顧淮南點的是酒店的套餐,簡單吃過,兩人也早早休息。

兩人在首都沒有待多久,游玩後,很快返回費城,一來是顧淮南工作忙,駕校師傅又催他學車,二來薄郁拳擊課也得去學,不能浪費錢。

因為薄郁眼睛沒有恢複,顧淮南只讓他去鍛煉身體,不要求他練得多好,還專門叮囑教練關注他。

一個暑假過去,顧淮南終于學會了開車,上下班都開車,下班時會順路接薄郁。

見薄郁越發開朗陽光,顧淮南想讓江左看看他心理有沒有問題,誰知他聯系不上江左。

午餐時問蔣濤,蔣濤聽到江左,卻露出一臉愁容。

顧淮南疑惑,“你怎麽這表情?”

蔣濤嘆氣,“江左忙着打官司,他被人起訴了。”

見顧淮南滿臉不解,又解釋說:“他有個病人跳樓去世,家屬不知道聽別人說了什麽話,非說是江左治療問題,鬧得厲害,天天去醫院騷擾,還挂到網上到處造謠。”

蔣濤說了一堆有關江左的事。

總結就倆字:倒黴

顧淮南也覺得江左挺慘,想打電話安慰一下,有覺得他們好像沒那麽熟,尤其原主還是個高冷人設。

他就多問幾句,讓蔣濤多幫忙,如果有需要可以來找他。

蔣濤聽顧淮南關注江左的事,不由多看他幾眼,看着看着,心肝一顫,心說老顧該不會看上江左了吧。

回想江左這人,好像确實是顧淮南喜歡那款,個高又斯文,長相英俊,也比顧淮南年長兩歲。

蔣濤越想越慌,經過薄鄭方那件事,他現在比較怕顧淮南看上直男,雖說江左性向成謎。

他這邊擔心得要命,顧淮南卻想着今天晚餐吃啥。

午餐後,兩人一同回去。

今天公司不忙,顧淮南下班比較早,接到薄郁就回家吃飯。

兩人一起在廚房做飯,分工有序,各做各的,晚餐後看看電視,又各自回房間忙自己的事。

這樣的日子讓顧淮南很舒服,久而久之也習慣薄郁在身邊,使喚起來也更順手。

随着時間過去,薄郁的左眼也在漸漸恢複視力,這快讓顧淮南喜極而泣,男主終于不是一個獨眼龍了。

薄郁升高中後,沒有選擇住校,他申請走讀,學校距離家不遠,每天顧淮南下班會繞一圈路去接他。

但顧淮南也發現一個問題,薄郁不像小時候那麽內斂穩重,反而越長大越粘人,周末除去練拳擊的時間,基本全跟在他背後轉。

他現在非常擔心,男主看着是不會黑化了,可這麽黏他,完全不搞事業,往後怎麽成為華國首富。

顧淮南語重心長道:“小郁,你以後想考什麽大學?”

薄郁很自然地說:“費城A大。”

顧淮南皺眉,“你不考清北,上次家長會你們班主任說你成績很好,清北完全沒問題。”

薄郁往他嘴裏塞水果,“顧叔叔,你聽話只聽一半麽,老師說的是有可能,我成績不穩定,志願填費城會更穩,而且A大也不錯。”

顧淮南說:“可是……”

薄郁打斷道:“你嘗嘗這個奶油草莓,很甜。”

他說着給顧淮南喂了一顆草莓,顧淮南張嘴一吃,确實很甜。

吃着吃着,顧淮南意識到薄郁在岔開話題,頓感頭疼,薄郁越長大越有自己的想法,壓根不聽他的。

他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時。

辦公室門被人敲響。

兩人擡頭,小唐正站在門口,顧淮南示意他直接進來。

小唐把文件拿給顧淮南,後者就翻開看起來,他看得認真,嘴裏也沒閑着,一直吃薄郁遞的奶油草莓。

草莓吃完,薄郁又喂桂圓。

顧淮南吃完要吐果核,側過臉找垃圾桶,一只寬大手掌遞到他面前。

薄郁道:“先吐我手上吧。”

顧淮南非常自然地吐到他掌心,仿佛已經習以為常,然後他繼續看文件,繼續吃桂圓。

薄郁則把果核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擦擦手,繼續投喂。

小唐面無表情地看着,心裏卻想,這到底是誰照顧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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