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顧淮南敬完酒坐回去,不适地揉了揉太陽穴,剛才喝得有點猛,頭脹,也有點燥熱,就順手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在座椅靠背。
薄郁拿起來挂在旁邊的衣架上,又出去找服務員點了杯醒酒茶,準備給顧淮南喝。
他的細致體貼,讓在場衆人羨慕不已,紛紛誇顧淮南家的小孩比他們親兒子還懂事。
只有展一衡低頭喝了半杯悶酒。
他也出去找過服務員點醒酒茶,但晚了一步,薄郁先端到顧淮南的手裏,自己點的還沒來。
越想他越氣悶,自己在顧淮南這裏總是差一步。
薄郁漫不經心地看了過來。
見展一衡滿臉頹喪,唇角微微地勾了一分,再轉頭給顧淮南剝蝦。
一頓晚餐結束,大部分人喝得醉醺醺的,顧淮南酒量好,又是不上臉的人,全程臉蛋都白白淨淨。
要不是薄郁熟悉他,根本看不出來他已經有點喝醉了。
顧淮南喝醉酒跟別人不一樣,他顯得很正常,臉不紅氣不喘,人特別安靜,就是思維變遲鈍,做什麽都會比平時慢一拍。
薄郁沒用顧淮南手機,用自己手機付了今晚就餐的費用。
下樓前,薄郁一手扶着顧淮南,一手把他西裝外套搭在肘間,他比顧淮南高一點,顧淮南很自然地倚靠着他,他也輕握住顧淮南的肩膀。
顧淮南身形偏瘦,又不愛運動,他手掌清晰握着整個肩頭,好像過去高大強壯的長輩突然變得嬌小起來。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微妙。
就好像……他能輕易地掌握和控制這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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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郁忽地感到心髒滾燙。
“薄郁?”
有人喊他。
薄郁思緒回籠,轉頭看去。
蔣濤揉了下發脹的頭,“時間不早,你帶老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問題給我打電話。”
薄郁說:“嗯,好的。”
顧淮南懶得睜眼,嘴巴動了動,“放心吧,我們回家的路比你家還近,說不定比你早到。”
蔣濤不想跟喝醉的人掰扯,擺了擺手,示意老子不聽。
“南哥,我送你們回去吧。”
展一衡從座椅那邊繞過來,“你喝醉了,薄郁一個小孩子,肯定容易照顧不過來。”
“我司機就在附近等我,我讓他現在過來,送你們回去。”
顧淮南眯着眼看他,“送我們?你不回去?你的車——”
“不用了。”
薄郁攬着顧淮南微微避開他,很輕地笑了笑,“不用了展叔叔,我下樓叫車送我們回去就行。”
展一衡皺了皺眉,看向顧淮南,“南哥,還是我送你們回去吧。”
薄郁笑容微斂。
顧淮南腦子正暈脹着,完全沒發覺兩人間的氣氛逐漸劍拔弩張。
他揉了揉眉心,只想快點回家睡覺,跟派大星高興地貼貼。
展一衡也不裝了,“薄郁,長輩的事你是不是管太多,我在跟他說話,你沒立場替他回答。”
薄郁那雙眼眸黑沉沉的,“展叔叔,這麽多人你不送,單單要送顧叔叔,你是不是有別的什麽想法。”
展一衡一噎。
蔣濤察覺苗頭不對,打了個酒嗝,趕緊忙過來架住展一衡說:“小展,你司機要過來啊,那送哥一程呗,正巧咱們今晚還沒敘舊。”
展一衡不悅地睐着薄郁,對這個霸占顧淮南的熊孩子深惡痛絕。
蔣濤把他臉掰過來,“走走走,咱們先下樓去。”
一行人下樓。
目送蔣濤一群人打車離開,蔣濤也坐上展一衡的車,薄郁才用手機打車,他沒駕照,顧淮南又喝了酒,兩人沒辦法開車回去。
薄郁扶着他到酒店樓下,給顧淮南披上外套,夜裏風冷。
網約車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酒店外是公園,薄郁扶着顧淮南在休息椅坐下等着車過來。
顧淮南有些犯困,薄郁遲疑了一小會兒,把顧淮南腦袋掰過來枕着自己的肩膀,顧淮南保持姿勢不動,閉着眼睡着了。
薄郁脊背從開始的僵硬到漸漸放松,他垂下視線,看顧淮南睡得很香,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有人過路,目光奇怪地打量他們,見是兩個男的,嫌惡地撇撇嘴。
薄郁擡眸冷冷回視,眼神兇厲。
路人被他一瞪,又慫了,嘴裏念念叨叨地走開。
薄郁慢慢斂回視線,正要幫顧淮南理一下外套,顧淮南就醒了。
顧淮南揉着眉心,醉醺醺的問:“我睡了多久?車來了?”
薄郁說:“沒多久,再等幾分鐘。”
顧淮南點了點頭,坐直身體開始穿外套,沒有再枕着薄郁肩頭的意思,而是起身活絡了一下。
薄郁微垂着臉,心裏莫名湧起一陣悵然若失。
沒多久汽車到目的地,兩人上車回家去,到家快十一點半,好在明天是周末,薄郁不着急早起。
顧淮南上樓去洗澡,薄郁正在樓下把他和顧淮南沾滿酒味的外套分類出來,一部分扔進洗衣機,一部分裝好,明天讓保姆送去幹洗店。
剛整理好,按下洗衣機按鍵,二樓傳來一聲“哎喲”痛叫。
薄郁迅速上樓進主卧,打開浴室門,“顧叔叔怎麽了?你——”
聲音戛然而止。
顧淮南斜倒着趴在地上,整個人只穿了件白襯衣,兩條腿光着,連內褲都沒穿,一覽無遺。
花灑還在不停工作,細密的水珠撒在他身上,那件襯衣濕漉漉地黏在身體表面,禁欲又澀情。
薄郁呼吸一滞。
顧淮南瞧見薄郁開門,還沒反應過來他怎麽來了,門口的薄郁就猛地轉過身去。
顧淮南頓時哭笑不得,大家都有的東西,他害羞個什麽勁兒啊,現在小孩子界限感這麽強麽。
顧淮南這一下摔得不輕,哪有空關心薄郁害不害羞,忙說:“你躲什麽,給我回來。”
足足停頓十秒,薄郁才抿着嘴轉過來,一臉不情願,只是那張俊臉又誠實地紅得滴血。
他走進浴室,眼睛卻不敢看顧淮南,顧淮南被花灑的水撲一臉,無暇觀察薄郁,抹了下臉,朝他伸手。
薄郁悄悄地屏住呼吸,把顧淮南扶起來後,又給他遞浴巾過去。
顧淮南接過來擦,然後當着薄郁面,大大咧咧地把襯衣脫下來,扔進髒衣簍,這一個動作結束,剛才還在浴室的薄郁已經落荒而逃。
顧淮南:“???”
跑什麽??
顧淮南擦着頭發,心說還想找他幫忙搓個背,人跑得也太快了。
他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低頭看看自己膝蓋的淤青,想着洗完澡去樓下拿藥水擦一擦。
……
薄郁後背抵住冰涼的木門,臉頰溫度不褪,胸腔裏那顆心髒更是撲通撲通地狂跳。
有種很慌很急很無法理解的情緒,在他腦海裏瘋狂地竄,攪亂他思緒,讓他無法思考。
他發現自己沒辦法用平常心,去看顧淮南裸體。
……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