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餐廳。

二樓臨窗座位。

顧淮南和薄郁面對面坐着, 兩人點的是湯鍋,簡單吃完,薄郁給顧淮南點了一盤水果。

顧淮南邊吃邊說:“一會兒我送你回宿舍, 你好好跟舍友相處, 我在外面酒店住一晚, 明天回費城。”

薄郁喝水的動作微頓,“你一個人住酒店?”

“嗯。”顧淮南咬一口甜滋滋的西瓜,“又沒別人,當然是一個人。”

薄郁放下茶杯,“我陪你。”

顧淮南奇怪看他,“你陪我做什麽,你現在應該回宿舍跟舍友們多接觸, 早點适應大學的住校生活。”

“不用适應。”

薄郁見顧淮南面露不解,他又特意補充說:“開學有一個月的軍訓,三十多天不見, 我現在想跟你多待一會兒,免得想你。”

顧淮南嗆了下,薄郁趕緊把自己那杯茶給他喝,又動作輕柔地拍顧淮南的脊背,太過細致, 顧淮南反而渾身別扭起來, 躲開他的手。

薄郁動作停頓了一秒,問:“顧叔叔, 怎麽了?”

顧淮南搖頭, 把那點異樣甩出腦海, 薄郁舉止太體貼, 讓他不自覺地把他跟那個梁澤聯系起來。

梁澤那次見面處處照顧, 那是因為兩人以戀愛為前提接觸,薄郁對他這麽親昵周到,他覺得很奇怪。

講道理,男生這麽對一個人,應該是對他喜歡或想發展的人。

薄郁這麽對他,難道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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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老愛幼??

顧淮南表情頓時很複雜。

雖然他想當「爹」,也不至于讓薄郁現在就直接孝順上。

薄郁垂眸,微攏了下手,再若無其事地撤回,轉而給顧淮南倒了杯茶,遞去:“顧叔叔,再喝一點吧。”

顧淮南端着抿一口,欲言又止:“你不用這麽……”孝順。

最後兩個字,卡在喉嚨裏。

薄郁說:“顧叔叔,我今晚陪你在酒店住,明早再回宿舍。”

顧淮南還想再拒,薄郁卻說:“酒店不衛生,我過去幫你整理整理,睡覺會舒服一點。”

顧·懶癌患者·淮南:“行吧。”

·

到酒店開房。

薄郁全權處理開房手續,顧淮南并不知道他升級了套房,從房間的雙人床變成了大床。

等顧淮南進房間時,見房間裏只有一張床,愣了下。

他說:“我讓你訂雙人床。”

薄郁放下背包,從裏面拿剛買的一次性床單枕套等物品更換,聞言就「嗯」了聲,面不改色道:“服務員說雙人床那間房浴室出問題不能用,我讓他換了一個。”

“怎麽不提前取消,不靠譜。”

薄郁拿出手套和口罩,進浴室做消毒前,說:“是我自作主張了,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們換家酒店。”

顧淮南哪好意思折騰人,“懶得換,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說着往薄郁鋪好的大床一躺,薄郁嘴角微揚。

随後薄郁去浴室做簡單消毒。

顧淮南有點坐不住,“我幫你。”

兩年前還是他處處照顧薄郁,一不留神怎麽就颠倒過來,奇怪。

顧淮南說着就坐起身,撸起袖子進浴室幫忙,不過他進去時,也沒有他用武之地,薄郁已經噴了一遍酒精,正拿花灑沖淋浴間。

顧淮南走得快,進來撞上花灑,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的水,滿臉淌水,眼鏡更是模糊得阻礙視線。

薄郁擡頭,“顧淮南,你——”

尾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顧淮南摘脫眼鏡,正拿手背擦眼角的水珠,他穿的是件短袖白襯衫,布料單薄,水漬迅速浸濕,透出一層薄薄的皮膚粉白。

他自己沒有注意到胸膛被淋濕,更因為近視沒發現薄郁紅着耳根轉開臉,好像看見了什麽燙眼睛的東西,整張俊臉都是緋紅的。

顧淮南費勁兒擦幹淨臉,甩了甩眼鏡的水珠,重新戴上,見薄郁背對着,就指揮他給自己拿浴巾。

他們在樓下便利店買了新的浴巾和用具。

薄郁走出淋浴間。

沒一會兒,顧淮南頭上一暗,柔軟寬大的毛巾搭在他頭上,他伸手去拿,一只溫熱的手覆蓋在手背。

薄郁掌心擦過他的手,按在他頭頂,“我幫你擦。”

“啊?哦。”

顧淮南任由薄郁替他擦頭發,心裏卻隐隐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薄郁最近,不,整個暑假都不太對勁,好像有些奇怪,不止行為舉止,對他似乎也有點不一樣。

顧淮南琢磨着哪裏不一樣時,薄郁捏着浴巾一角擦他的臉,因為他這個動作,兩人離得很近。

霧蒙蒙的眼鏡裏有薄郁的模糊輪廓,他看不正切。

而在薄郁眼中,青年微微擡眸看他,漂亮眼眸籠在水霧中似的,眼尾因揉搓而泛起薄薄一抹紅,嘴唇微張,有一顆水珠點在唇中間。

很漂亮,像一幅畫。

顧淮南正要擡手擦擦模糊的鏡片,這太影響視力了。

手指剛動,嘴唇突然劃過什麽東西,不快,甚至很緩慢,直到那東西在唇瓣輕輕摩挲了下。

顧淮南頭皮頓時一麻,想也不想「啪」地打開薄郁的手。

清脆的響聲在浴室回蕩。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許久。

薄郁解釋:“你嘴唇有水珠。”

顧淮南霎時尴尬,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摸了摸鼻尖,說:“下次別亂擦,我……怕癢。”

他當然不可能說是覺得那動作太暧昧,撒了個謊。

薄郁「嗯」了聲,說:“好。”

這段小插曲讓顧淮南尴尬得不行,拿起浴巾把薄郁趕出去,說自己找找要洗澡了。

薄郁出去,他抿了抿嘴唇,發覺唇瓣有一種幻覺般的燙意。

顧淮南拍了下腦門,把這種奇怪幻覺抛之腦後,走進淋浴間洗澡。

顧淮南洗完澡出來後,薄郁去洗澡,趁着他不在,顧淮南先上床睡覺,強行在薄郁出來前睡着。

只要他睡的夠快,剛才的尴尬就追不上他。

薄郁出來時,顧總果真睡着。

他喊了聲「顧淮南」,沒人回應,他繞到床側,蹲在床邊,再伸手整理被褥,露出顧淮南的臉。

顧淮南睡得很沉,兩眼閉着,睫毛濃密又纖長,像蝶翼般安靜垂落,在眼底印下一片模糊的陰影。

視線描摹着他的面龐輪廓,慢慢地落至微抿的嘴唇,大概因為洗澡浸過熱水,很紅潤。

指腹仿佛還殘留着它的觸感,柔軟又濕潤,猶如沾滿晨露的玫瑰。

芬芳馥郁的秾麗玫瑰,等待着觀賞者的親吻與掠奪。

薄郁探手将卧室燈開關摁滅。

随着啪地一聲輕響,室內驟然陷入濃稠的黑暗。

玫瑰落入了獵人的口腹。

……

顧淮南醒來時,薄郁正在整理茶幾,上面擺放了香噴噴的餐點,都是顧淮南愛吃的中式早餐。

他掀開被子坐起身,去浴室洗漱,照鏡子時,忽地察覺異樣,伸手摸了下泛紅的嘴巴。

怎麽嘴裏有薄荷糖的味道?

顧淮南看了眼牙膏。

這支牙膏也是昨晚買的,只不過他和薄郁各用各的,他的是茉莉香,薄郁的是薄荷葉。

難道昨晚不小心用錯牙膏了?

這種小事,顧淮南一般也不會深究,兩三下洗漱完回去吃早餐。

薄郁跟他一起吃,一個長身體的大男生,一個又是成年男人,兩人飯量都不小,輕松解決一桌餐點。

兩人簡單收拾,下樓退房。

顧淮南把薄郁送回宿舍,這次他沒上樓,送到宿舍樓下,顧淮南就開車回費城。

薄郁獨自上樓,進宿舍時,另一位舍友也已經到宿舍裏,推門進去,他們三人正湊在一起說話。

見薄郁進來,那三人扭頭看他,笑着打招呼。

薄郁冷淡地點了下。

三人中一個瘦高的男生過來說:“同學你好,我叫江杉,我看你住陽臺這邊,想跟你商量一下。”

“就是……我想靠陽臺這邊睡,咱倆能不能換個位置?你放心,不白換,我請你吃飯。”

薄郁低頭整理書桌,聞言側目看他,對方面容誠懇。

薄郁冷冷說了兩個字:“不換。”

先不論這位置是學校規定好的,昨天顧淮南在這裏坐過,他就不可能把這裏再讓給別人碰。

昨天見過薄郁的倆男生對視一眼,表情微妙,都沒說話。

被拒的江杉臉色也不大好看,到底也沒說什麽,轉身回自己位置,很明顯他沒有剛才那麽熱絡。

薄郁不在乎這三人态度,他是因為顧淮南來這裏,并不想跟這三人有什麽來往。

上輩子他輕信舍友,被對方背叛、惡意陷害,導致學籍取消,在簡歷落下不可磨滅的污點。

重生的這輩子,他已經不是什麽也不懂的傻小子,任由別人戲耍。

開學第一面不愉快,以至于宿舍那三人漸漸疏遠薄郁。

這些顧淮南是不知道的,他回費城就忙于工作,每晚還得接薄郁的來電,要不是他堅決反對,薄郁一天能打三個電話。

最終顧淮南沒忍住:“你有這時間,怎麽不跟你女朋友打電話?”

薄郁那邊沉默了一息。

随即薄郁問:“什麽女朋友?”

顧淮南受不了他太粘人,都快被煩死了,攤牌不裝了:“我看見你那封情書了,人家女孩子都那麽主動,你也該主動一些,跟她見見面聊聊天,老粘着我幹什麽。”

薄郁語氣有一絲疑惑,“你說的是哪一封情書?”

顧淮南:“……”

好家夥,敢情還不止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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