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臨時組隊

“這仿佛說不通。”

意識到慈陵市的時間在每周日會倒退一個星期時, 出于科學家原生家庭的嚴謹思考習慣,顏格立即想到了各種各樣的BUG。

“如果時間是逆流的,那我們的能力、記憶也會回到一個星期之前的狀态——上周我還是個普通人, 也根本就不可能認識你。”

顏格一邊分析讨論着,一邊脫下厚重的外套和警服襯衫,換上了輕便且容易儲物的工裝。他發現可能是因為紅鞋子的原因, 一覺醒來自己的體質有所變化, 即便穿得輕便一些也不是很受溫度的影響。

黎好壞歪躺在旁邊的沙發上, 長腿搭在扶手邊,一邊看請柬一邊回答顏格的疑問。

“你的問題很多人都想過, 為什麽時間倒流了, 我們沒有受影響?那些人專門研究過這個情況,也做了不少觀測數據, 得出來的結論是:我們這些人類, 以及受到我們直接影響的事物, 我們的時間和存在形式目前的确不會和這座城市一起倒流。”

顏格穿衣服的動作頓了頓,道:“因為我們是‘外來者’,所以我們不受這裏時間倒流的規則的束縛?”

黎好壞掃了他一眼,道:“打個比方,用長江來形容時間的流向, 由長江到東部入海口,過程中形成了岷江、湘江、嘉陵江等支流,而當長江的水開始逆流,從海洋往大陸倒灌的情況下,那麽它形成的支流還會和以前一樣嗎?”

很顯然, 上述的支流就不複存在了,新形成的支流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規模, 都不可能和原來的一致。

“我們就好像這條主流裏投入的石頭,時間的長河無論是順流還是逆流,都會繞着我們流動,而因為我們的存在,我們周圍水的形态也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飲料機裏的酸奶等保質期較近的食品消失了一部分,又新出現了一些別的商品,不過整體數量上下降了。昨夜被破壞的衣架,有的回歸原位,有的直接消失。

既怪異又合理,如果是周一新來到這裏的人,可能一時半會還發現不了這座城市的異狀。

顏格出神地想着,一顆一顆把工裝扣子扣緊,扣到下巴的位置時,想起昨晚被缢死的人,出于一點心理陰影,又把扣子松開兩顆,拉到鎖骨的位置,頓時覺得心理上呼吸順暢了許多。

随後他扯開枕頭,往膠鞋裏塞了一些枕頭裏的海綿,然後小心翼翼地穿在腳上,用皮帶扣緊。試探着走了走,只要速度慢一點,除了走路姿勢一腳深一腳淺的有些奇怪,行動上并沒有太大障礙。

“說回到這周的獵場上來——我們是可以提前到嗎?”

黎鴉:“請柬上沒有注明日期的,以第一個發起人的號召日為準——就是在你自己的請柬上寫名字。一般受邀人會拖幾天準備,不過我個人覺得意義不大,因為你在完成自己的獵場之前,去別人的獵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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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蕭怡建議過在完成第九中學之後,才去中央公園接別的委托。

“當然你也可以稍微等一下,最晚拖到周日,也許會有幸運的新人進來被同一個獵場的請柬砸中,這樣多個人就多個替死鬼。”黎好壞悠悠補充道。

顏格:“……”對不起,我這個替死鬼太強了,頑強地活到了最後。

顏格自己是打算今晚就去的,一來是他現在變強了,生存能力大大提升;二來他小時候去過五岳真人廟附近,對附近的地形還比較熟悉,三是他迫切地想找到顧鯉鯉,為此必須抓緊時間擺脫紅鞋子,早一天找到早安心。

……管這家夥有什麽目的,反正他既然願意提供幫助,說明本性不壞,再麻煩他一下,以後找機會還他這個人情就是了。

顏格腦子裏計算了一下利益關系,道:“黎先生,我有個提議。”

“嗯?”

“我必須盡快擺脫掉這只紅鞋子,希望你今晚就能和我組隊一起去醒獅堂這個獵場。”顏格一臉正經地說道,“金錢和物質意義不大,作為交換,如果我活下來,處理完我的私事之後,你可以随便使用我去任何獵場。”

顏格說這些話其實是刻意的,到現在他确定了黎好壞受到了欲望舞鞋的影響,産生了一種必須要“幫助他”的念頭,所以他提出這個請求之後,有九成把握黎好壞會答應。

雖然顏格還沒有親眼見識過,但從通緝令上來看,黎好壞是真的很厲害。

黎好壞側目看了他一會兒,仰躺在沙發上,拿請柬蓋在臉上,笑着說道:“你很狡猾,我現在這個狀态下,确實很難拒絕你。不過你比別人好的一點在于,沒有拿人情當幌子占我便宜,我很喜歡。”

他站起來看了看時間,道:“現在還早,晚上天黑之後,随便找個公交站牌等着,會有毛熊公交過來接你。”

黎好壞說完,打了個哈欠表示需要回家補覺,走之前又停住步子,回頭向顏格确認了一下。

“對了,你剛才說的‘随便使用你’,具體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顏格:“……”

顏格:“民法範圍之內的程度。”

“那我得好好想想。”

黎好壞低着頭,拇指按在唇角下那顆小痣上,很認真地思考了一陣,對顏格說道——

“我還是不信之前的實驗是失敗的,我會抽空再寫首rap,到時候可能會邀請你去愛麗絲公主面前唱。”

顏格:“?”

……

晚上7點20分。

蕭怡站在公交站臺上,苦着臉一口一口地啃着冷面包。她昨天去了個老診所,跟一個骷髅人你追我跑玩到半夜,好不容易拿到了【匠人的血肉化為城牆】這個技能,結束後找了個民宅準備休息一下,才睡到下午,就被腦子裏回環往複的歌謠搞醒了。

“臺上唱戲臺下聽,

紅白喜事必采青。

當年鑼鼓今何在,

荒樓蔽草待點睛。”

到現在,這首仿佛由百歲老人低聲吟唱的歌謠還在以每十五分鐘一次的頻率在腦子裏響起。

這是無日期請柬時,由發起人簽名後出現的情況——即其他同樣受到邀請的人會得到通知,今天晚上會有毛熊公交提前來接他們。

要是不去的話……可能有人嘗試過,但那些人都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體驗感想。

入夜之後,蕭怡不得不背着裝備,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在路邊等公交。

心裏罵罵咧咧地等到7點左右,蕭怡喝了第三罐咖啡時,毛熊公交晃晃悠悠地開到她身邊。一上車,先就看到一雙肌肉發達的腿。

再往上看,是個身高足有一米九左右的鐵塔壯漢,正陰沉着臉坐在座位上,因為身形太大,一個人霸占了兩個位置,看樣子一臉陰沉,也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車子發動起來,蕭怡心裏那點焦躁頓時消失了,一言不發地往後座那邊走,後座的位置已經有了兩男一女,除了其中一個染着黃毛的男子,其他兩個人也是神情不爽,惡狠狠地盯着她。

氣氛不佳,蕭怡只能站在公交車中段,也許是她抱着柱子的姿态慫得像個新人,而新人經常會打出一些迷惑操作。那些人看她一臉心虛,以為她就是這次請柬的發起人,于是剛剛那個肌肉壯漢惡狠狠道——

“周一就去獵場,有病?是你發起的吧?”

蕭怡的身子跟着公交車晃蕩了一下,考慮到自己只有一個治療和控制的技能,不宜與人沖突,連忙否認道:“不、不是我。”

“那你躲什麽!”

“袁叔,算了。”說話的是那染着黃毛的年輕男人,此刻他點了根煙,攬住身邊的女人,打量了一下蕭怡,道,“妹妹,你新來的?有技能嗎?”

蕭怡雖然年紀不小,但眼睛大皮膚白,黑框眼鏡下面是一張蜜桃似的小臉,就算穿個JK也不是很違和,慫起來的時候特別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我有一個,聽他們說,叫什麽‘匠人血肉’什麽的,可以治療傷勢。”她細聲細氣地答道,隐瞞了自己許德拉的技能。

那黃毛男人眼睛一亮,放開了懷裏一臉不滿的女人,道:“加入我們的‘叢林1號’怎麽樣?你可以打聽打聽,我爸是第二樂章的強者,跟着我,你能過得舒服些。”

蕭怡嘴角抽了抽,M82的老邱告訴過她,慈陵市現在有幾個臭名昭著的自由探索隊,“叢林1號”這個B級隊伍就是其中之一,不久前,還幹過為了搶兒童鞏固據點安全度,打死過小孩父母的事。

不過他們的隊長是第二樂章的強者,手下還有五十幾號兇徒,散人根本惹不起。

看今天這情況,這次獵場裏,至少有一半是他們自己人。

蕭怡暗叫倒黴,大約是因為緊張什麽的,血壓上升導致臉色發紅,而這似乎引起了黃毛的興趣,站起來走到她身後,饒有興致地問道。

“仔細一看你長得還挺可愛的,是學生嗎?”

——我踏馬最讨厭有人問我這句話。

蕭怡沉默着,旁邊那鐵塔般的壯漢大聲呵斥道。

“裝什麽純?少爺跟你說話,你啞巴了嗎?”

“……”

黃毛的手已經搭在她肩膀上,蕭怡正想着怎麽脫身,忽然公交車一停,面前的車門打開。一個穿着迷彩色修身工裝、背着旅行包的人影身形一閃,直接從下車口閃現了上來,站在黃毛面前,一張清俊的臉,板成個死人相,像個不良少年一樣,把一柄軍刺抵在他下巴上,挑着眉說道——

“我是發起人,請-多-指-教。”

明明說的是中文,硬是說出了一股沖繩不良夜露死苦的味道。

對方殺人如麻的視線叫黃毛本能地退後了一步,等反應過來,這一步又讓他感覺到莫大的羞恥,咬着牙道:“你踏馬知道我是誰?”

他話音一落,顏格耳邊拳風一閃,只見有個壯漢一拳搗過來,但他不閃不避,一把握住他的拳頭,那足以打穿一張實木桌子的力量頓時化解在他掌心。

袁叔詫異地看着他:“你的森甲也是從精工級活偶身上拿到的?”

量産的不如精工的,精工的不如手工的,手工的不如手工限量的,限量的不如傳說中的“孤品”。

不同等級的活偶,即便是同一種樂章,力量也有着不小的差距,而每個人原生的身體素質也有不同的加成或削弱。顏格這一手當時就把叢林1號的人鎮住了。

“你确定要跟我在車上打?”顏格指了指他身後。

衆人看過去,那開公交車的毛熊司機,此時整個毛茸茸的頭部呈180度轉到脖子後面,綠色的眼睛閃爍着模糊的熒光,好似在那綠色深處,醞釀着一絲紅。

沒有人跟這位本本分分的毛熊司機打過,也可能有人曾經打過但消失了。

“它現在還是青眼的狀态,還是不要……招惹它吧。”蕭怡提議道。

誰都沒有意見,各自散了開去,蕭怡跟顏格在最後一排隔着一個位置坐下來,雖然不知道顏格為什麽急着在周一就召集人過獵場,但也沒有急于交換情報,倒是觀察到他穿着一雙膠鞋,顯得個子都高了許多。

“你腳怎麽了?”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哦。”按蕭怡的習慣,是不喜歡追問的,但不知為什麽就特別在意、特別想問,正對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的時候,公交又停了,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猶猶豫豫地上了車,手裏的請柬捏得皺皺巴巴的,走上來一看見那鐵塔一樣的袁叔,登時渾身一顫,有想退縮的沖動。

“新人?”袁叔皺眉道,“愣在那幹什麽,上來啊。”

那年輕男子被他這麽一吓,頓時憋紅了臉,正考慮要不要跑的時候,身後有個愉快的聲音從他身後傳過來。

“Hello,可以先讓我上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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