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燈籠
夜黑如墨，寂靜陰森。
小巷裏大霧彌漫，陰冷潮濕，一眼看不到盡頭，兩側亮着路燈，路燈照射的距離十分有限，光亮被黑夜包裹的嚴嚴實實。
一個白色紙鶴急匆匆飛來落在女子頭頂，抓住她頭發：“小浔，有人。”同時縮小成為她頭發綁帶上的裝飾品。
女子提醒：“注意收斂氣息。”
路口右邊商鋪圓形門兩側有一對石獅子，隐在黑霧中泛着綠色幽光，夜色中看上去尤為陰森，旁邊有兩團人影，見到她人影絲毫未動。
女子收回視線繼續往前。
“她就是老方的外孫女？”其中一個人影站起來。
“她白天來社區辦理過登記，領走了老方留下的木盒。”徐豔十分肯定：“木盒裏是平安符，你要走？不好奇怎麽打開雜貨鋪嗎？。”
“沒興趣。 ”林旗哈氣連連，似乎倒下就能睡着，把收好鬼氣的黑色符扔給徐豔。
徐豔哀嚎：“林旗，你又用五級馭氣符！”
心疼地摸了摸符，忍不住吐槽：“鬼氣不是靈氣，沒有儲藏價值！下次不允許用……你……跑這麽快！”
又跑了，她話還沒說完呢，拉着穿着睡衣剛來的曲冰冰告狀：“冰冰姐，林旗圖省事，他又用馭氣符吸收鬼氣，鬼氣又無用，最後還是要淨化。”
曲冰冰點點臉頰的面膜：“等用完馭氣符，他自然會用淨化符。”
“僅剩的三張馭氣符是院裏唯一的五階中級符，僅剩的可以拿的出手的東西……”徐豔依舊哭喪着臉：“且收集鬼氣比淨化費靈力。”
曲冰冰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雜貨鋪的方向。
雜貨鋪外有法陣保護，法陣上方有裂縫，剛除掉的鬼氣又溢出來一些，速度比以往快了很多，難倒湖底已經壓不住它了嗎。
“要是錢院長還在，我們還在湖心多好……”徐豔輕推她胳膊：“冰冰姐，你看什麽呢？”
“沒什麽，不是要看老方外孫女的嗎？”
“對對對，她要是能打開雜貨鋪，那我們就多了個幫手。”徐豔精神抖擻地盯着雜貨鋪方向，能省一大筆淨化符，馭氣符也能保得住。
曲冰冰看穿她的小心思笑：“守財奴，我看你是想省錢。”
被點破，徐豔不否認呵呵笑：“那當然，不過她看上去沒有絲毫靈氣，會不會是平凡人啊？”
“有可能。”
“啊，還真的是啊。”徐豔失望片刻又抖擻起來：“那最好能把她吓走，我們接管雜貨鋪，那就能把漏氣的窟窿徹底補上。”
曲冰冰點破：“我們打不開法陣。”
“也對，我們可以等法陣裂縫會越來越大。”徐豔絲毫灰心。
“咦，她去哪裏了啊？”晚上陰森光線暗，徐豔心裏害怕，拉着曲冰冰：“我們走近點看看。”
“他們為什麽不把雜貨鋪裏的鬼氣一起收了？”千紙鶴怕被發現，依舊維持裝飾品的樣子。
“他們進不去。”
安浔今年十八歲，跟随外公方游一直在白雲觀生活，半年前白雲觀遭遇大火，被燒的幹幹淨淨，外公受傷閉關，打發她去繼承唯一産業“風水雜貨鋪”，努力賺錢重建白雲觀。
打開雜貨店的方式是半夜零點，用四九爐火點燃鋪門兩側的黑燈籠。
一路趕來，四九爐火越來越微弱。
按照外公給的地址，在一顆生氣勃勃的大桑樹下，這條巷子不長，兩側商鋪，很好辨認。
可是，她看着眼前這光禿禿的樹幹，和生機毫無關系，但也是這條巷子裏唯一能和樹扯上關系，此時樹下只有三層青石臺階，臺階後面一片漆黑，大霧彌漫，完全看不出來有鋪子。
她走上臺階，在踏上第三階臺階時她又回到第一臺階，無限循環，釋放靈力推開，反彈的力量增倍加。
果然如此。
“你今天已經用了半格靈力。”白色紙鶴提醒。
“睡覺地方就在眼前，用點靈力怕什麽。”安浔低頭看手腕上的手表，原本滿滿五格的進度條，現在縮短成四格半。
因為貧窮，趕來的一路上一直露宿街頭。
“雜貨鋪在哪裏？怎麽看不到？”
“障目術。”
“不可能！什麽障目術能逃過我夢老大的雙眼。”雖然它現在紙鶴身沒有眼睛。
"是法器自我保護障目術。"
一向引以為傲的幻術大佬職業生涯遇到了挑釁，炸毛飛起來，張開雙翅，圍繞着青石臺階打轉。
“妹的，好痛。”連續撞擊好幾次後，夢老大忍不住爆了粗口。
“髒話一次，一頓花生米。”安浔輕聲笑。
夢老大從臺階上爬起來，不服輸：“媽了個……老子就不信破不開這傻逼障目術。”
“兩頓花生米。”
“他娘的，好痛，啊啊啊，巴了個……哔哔哔哔。”
“四，五，六，十……一個星期，小夢夢，再接再厲。”
職業尊嚴和花生米相比，當然選花生米，它頹廢地回到頭繩上，腦袋縮進去翅膀裏，自閉了。
“法器自我保護障眼術解不開正常，不用覺得丢人。”
“老子不是怕丢人，老子是怕一不小心毀掉它。”
“自毀型？”安浔詫異，放出靈力，果然是。
一個雜貨鋪需要配置這麽高級的法器法陣？有種被老頭拐到坑裏的直覺。
自毀型法器障目術是和法器本身綁定在一起，強行破開，保護在類的所有物品全部化為灰燼，她只在古籍上見到過。
不過，老頭子終于靠譜了一回，就憑這保護手段，雜貨鋪裏恐怕有不少寶貝。
安浔覺得重建白雲觀指日可待。
但如何進去呢，她放出神識觀察四周。
“一個星期花生米，鋪子後門。”安浔把自閉的夢老大拎出來。
“兩個星期。”
安浔指向手表。
夢老大趕緊說：“成交。”自我安慰：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吧，總比她使用靈力強，它作為靈力補充奶媽是免費。
随着咚咚咚的撞擊聲，鋪子的位置範圍被鎖定，後方臨近湖邊。
湖面上水霧越來越濃郁，霧氣中夾雜着各種各樣的異味，水面卻平靜如死水，水邊長滿了雜草，一節青石臺階隐隐若現。
安浔隔空畫出淨化符，三節青石臺階瞬間出現，大小高度和前門的一樣，看上去卻比前門的新。
她試着走上臺階，原先空無一物的霧氣中，憑空出現兩個黑漆漆的燈籠，詭異地飄蕩在空中。
這麽容易就出現了？
距離零點還有五分鐘，還有時間，點亮四九爐火。
四九爐火是符箓的一種，引爆時發出白色光亮。
點亮符箓，低頭看表，看着數字不停地疊加。
“58，59，……點點點。”夢老大激動地戳戳雙翅，圍繞着黑燈籠打轉。
四九爐火沒入黑燈籠內，原本拳頭大小的火光大漲，映射到整個燈籠，發出耀眼的光芒，轉眼消失。
過程太過短暫，安浔以為看花眼，揉揉眼睛再看時，她已在屋前，燈籠安靜地挂在屋檐下，泛着微微光芒，照射出屋檐下牌匾上的字“風水雜貨鋪”。
好厲害的幻術。
鋪子的全貌也顯露出來，三層臺階兩側地面鋪着各種不規則的石子，上面爬滿綠色藤蔓，簇擁茂密，生氣勃勃，在寂寥的夜色中顯得格格不入。
"我去，真的有鋪子。"曲冰冰一直聽說老方字的鋪子有法陣保護看不見，一直以為是吹牛。
徐豔瞪大眼睛，激動地掐緊曲冰冰胳膊：“我沒做夢吧，剛剛，一眨眼的功夫，鋪子就出現了，老方外孫女一定不是凡人，對吧？”能剩下不少錢了。
曲冰冰搖頭：“不好說，她身上沒有靈力波動。”
徐豔自我安慰：“能打開肯定不是一般人。”
“确實。”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走向雜貨鋪。
古色古香的門頭屋檐下黑色燈籠輕微飄動，暗紅色花格木門緊閉，上面紅色鎖尤為顯眼。
拿出外公留給她的木盒裏唯一的東西——平安符。
從小跟着外公去過不少古村古宅，她準确找到鎖眼，嘎達一聲，紅鎖消失不見。
果然如此，老頭子一向的狡猾啊。
白天她去社區取木盒時，就發現木盒上上有殘舊的禁制，木盒被人打開過。
誰能想到平安符是開鎖的鑰匙呢。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的一瞬間，一陣黑色濃霧鋪面襲來，在距離她半米時突然停下來，圍繞着她翻滾，一絲絲黑氣戳戳她，瞬間收回後一點點又回來，小心翼翼的，對她好奇又害怕。
安浔站定絲毫未動。
“好濃的鬼氣，完了，裏面有赤鬼，徐豔，快去喊林旗！快！”曲冰冰後悔死了，她只是來圍觀吃瓜，穿着睡衣出來的，身上沒幾張符。
老方太不靠譜了，讓一個平凡人過來，該不會被吓傻了吧，曲冰冰糾結。
不管了，先救人。
她沖過去時祭出攻擊符，三張符打在黑霧上，徐豔此時才反應過來事情大了，慌慌張張邊跑邊喊：“林旗！”
翻滾的黑氣中有模糊的人影，一會兒像個腦袋一會兒像一只胳膊，被符打中，黑氣翻滾大作，把她整個人濃罩在黑氣裏，快速盤旋把她卷進屋內。
“好痛。”曲冰冰也被席卷進屋，被黑氣拍飛，一頭撞到門上。
她日常工作就是畫畫符和抓抓小鬼，從來沒有面臨這種活生生的死亡，吓的腦袋一片空白。
“這是我的地盤，滾出去！”黑氣凝成實體，漸漸顯露出人形，圍繞在它四周的黑氣逐漸變紅。
“二級赤鬼，老方送的這份見面禮有點特別啊。”夢老大調侃。
鬼分為白鬼、赤鬼和青鬼，赤鬼和青鬼大多是厲鬼，兇悍無比。
“她身上沒有人命。”安浔神色未變打量赤鬼：“該出去的是你。”
語氣平常平靜，赤鬼莫名覺得有點害怕，但它醒來就在這裏，這裏就是它的地盤。
赤鬼四周的鬼氣變幻成尖銳的血紅利爪，急速劃空撲向安浔。
曲冰冰吓得癱坐在她腳邊，下意識地用滑下來的面膜堵住眼睛，心裏打鼓：完了完了，小命不保了！
安浔迎面徒手一抓，撕碎血紅利爪，□□成小團扔出去。
赤鬼被擊中，四周的黑氣漸漸消散，露出鬼形。
它穿着破舊的白色婚紗，心口有個巨大的窟窿，婚紗裙擺上面爬滿了鮮紅的鬼氣，如同血色藤蔓，伸向血色窟窿的心房，鬼頭被擊中，掉落在地上，滾了幾圈。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繼續開文~~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