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奧爾甫斯對着幹。
再次,好消息,奧爾甫斯去帝都是為了他。
最後,奧爾甫斯和阿瑞斯隐瞞着他的秘密,恐怕就是奧爾甫斯口中所說的欺騙。
是什麽需要欺瞞朋友整整八年,而為什麽現在又說出來了?
即使能夠總結出這些,卻對于更深入了解那兩個人之間的糾葛一點幫助都沒有。
從來沒有為自己的天賦問題糾結過的少年此刻終于含上了一絲不甘——如果當初他天賦好的話,就能跟着奧爾甫斯一塊兒去帝都了。
這樣的話說不定就不會碰到阿瑞斯,奧爾甫斯也不會被好不容易承認的朋友欺騙。
一騙就是八年。
跟奧爾甫斯從來都是同一種心思的尼索斯知道,奧爾甫斯對于朋友有多看重,從他說去帝都奮鬥六年只是為了一瓶天賦藥劑就能充分認識到這一點。
可惜,他不僅僅只想跟奧爾甫斯做朋友。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尼索斯愣了愣,錘了錘自己的胸口,似乎終于明悟了什麽。
回過神來的少年在柔軟的床鋪上翻了個身子,臉埋在枕頭裏,耳朵尖兒和脖子逐漸被粉紅色浸染。
好像明白了什麽糟糕的事情,少年側過身,在窗外月光清冷光輝的照耀下呈大字狀躺着,聽覺敏銳的少年小心的捕捉着樓上住着的同伴房間裏的動靜。
門合上的聲音,腳步聲,還有水聲。
奧爾甫斯在洗澡。
尼索斯蔚藍色的眼睛眨了眨。
Advertisement
一種偷窺的刺激感撩撥着春心萌動的少年。
他開始幻想奧爾甫斯的身體,白皙瘦弱的,沒有什麽肌肉,因為是富人家孩子的關系,皮膚會很不錯,手上有一層薄繭,手指修長。
奧爾甫斯的脖子很細,通常被留長的金發擋着,看不明顯,他的肩胛骨處有一道疤,粉紅色的區別于白皙的皮膚,顯眼而柔軟。
奧爾甫斯的腹部也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在吃人森林裏被那頭閃電豹的爪子劃破的,不深,卻因為毒素留了疤,順滑的腹部因為那一道猙獰的疤痕而顯得更加刺瞎卻性感。
水珠在皮膚上滾動,沿着柔軟的金發澆灌下來,劃過因為後仰而突出的喉結,向下撫過腹部那道疤痕,背部的水流順着脊柱一路下滑,泯沒在幽暗的縫隙裏……
“天啊……”尼索斯捂住臉,猛地坐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褲子底下撐起來的小帳篷,滿含罪惡感的沖進了浴室。
少年動作生澀的套.弄着,傾聽着樓上的水聲,幻想着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喉嚨裏發出清淺的哼唧。
樓上水聲停滞的剎那,少年羞恥而爽快的射.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好罪惡【捂臉
誰再說我H無能我咬誰QUQ
44徹骨的疼痛
正值深秋,人跡罕至的森林裏飄蕩着一股淺淡的酒香。
那是熟透了的果子落在地上自然發酵的芬芳。
常青樹種依然精神抖擻的立在微涼的寒風中,傲視着被風吹落了葉片的枯木。
踩在厚厚的枯葉鋪就的土地上,金發男人臉上帶着惬意和輕松,嘴裏咬着一個熟透了的桃子,味道香甜。
多汁的果實甜蜜的味道讓人陶醉其中,似乎連心情都飛揚起來。
他愉快的哼着不在調上的歌,四處環視。
尼索斯在尋找樹墩。
即使森林裏濕氣很重,他也不敢随意在什麽地方燃起篝火。
在到達這裏之後的第一時間,他就到處尋找着水源卻沒能找到,好在正值收獲的時間,森林裏不愁沒有食物。雖然他也不是很缺少這些,但找到了水源就意味着能夠順着水源走出去,而臨近水源的地方,八成會有人煙。
同時在水源附近燃起篝火,也比在森林裏要好得多。
天已經快黑了,騎士大人終于找到了橫截面足夠大的樹墩,分辨了一下年輪的偏向之後在樹墩的東方插上了他的大劍。
神祗說往東,證明往東會有好運氣。騎士大人這樣安慰着自己,将附近新落在地面上還沒沾染上濕氣的枯枝落葉搜集起來。
冰涼的夜晚總是不好過的,尤其是熱帶森林裏的夜晚,不燃起篝火說不定會碰到野獸,不好好兒挑個地方睡覺的話,說不定早上就醒不來了。
在悶熱的雨林裏生存的分解者們是十分可怕的,他們能夠在你睡夢的時候将你迅速的分解掉,就像蒸發一樣,悄無聲息。
枯枝燃燒起來散發出植物特有的氣息,在冰冷的夜幕中顯得溫暖安全。
這是騎士大人在登上這座大陸之後,一直往東陷入這片雨林的第六天,一直往東的他現在開始擔心起這片森林的面積——見鬼的寬廣,萬一這片森林還是東西走向的錐形森林呢,一直這麽走豈不是太吃虧?
其實他是不介意一直走的,但是他現在更想試着吃一吃這座大陸的食物。
原諒一個隔上幾年就需要啃幹糧度過好幾個月甚至大半年的可憐人吧,他的追求除了一直執着的向東之外,也只有獲得一些吃食了。
這樣的怨念并沒有持續多久,被火光吸引來的不只是雨林裏怎麽都滅不掉的蚊蟲。
一雙完全不适合叢林行走的布靴出現在眼前,嘴裏叼着面餅正往篝火堆裏加枯枝的騎士大人茫然的擡頭瞅了瞅對方,又低頭看了一眼變得溫暖的戒指。
騎士大人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來自神祗的善意。
——神祗果然沒有抛棄他!
來人看起來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眼中含着戒備。
服飾很奇特——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很狼狽,嘴唇幹裂,手腳甚至臉上也被大概是荊棘或者什麽尖利的植物割出了一道道血色的痕跡。
少年看起來幹渴又饑餓。
騎士大人眨了眨眼,從戒指裏拿出一壺水以及一塊面餅,遞給俯視着他的少年,“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少年猶豫了瞬間,最終屈服在對方誠懇善意的笑容之下,接受了好意。
事實上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拒絕食物了,這個季節森林裏可以吃的東西很多,但疲憊和對前路的迷茫恐懼讓他心力交瘁。
深夜的光亮将少年吸引過來,見到了同為人類的男性總比碰到各種各樣夜晚潛伏的魔獸要好得多了。
從對方的動作和周圍的情況來看,他很熟悉叢林的生活,至少比他熟悉。
在這片森林裏迷失了道路的少年覺得,也許跟這個男人搭夥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真的活不下去的話,好歹有個人一起死。
——已經破罐子破摔的少年這樣想。
他開始跟男人搭話,試探對方為何會出現在他們世代生活的森林裏。
跟随族中長輩去過外界的少年知道,這片叢林在外界有着十分驚悚的傳說。
除了探險家、獵人以及某些對他們族群有不軌之心的人之外,普通人如果不是想死或者腦子有毛病的話,是不會進這個森林來的。
“先生,我是酷拉皮卡,很感謝您的幫助。”少年看起來十分拘謹,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探聽別人的口風。
“你好,我是尼索斯。”騎士大人頓了頓,“你怎麽會在這兒?而且你的打扮……”
少年臉紅了紅,咂了咂喝了點水之後好了不少的嘴唇,“迷路了。”
“這裏距離森林邊界有六天的路程……”騎士大人無語的看着臉越來越紅的少年,嘆了口氣,“不想說就算了,你接下來什麽打算?”
“那個,我能跟您一塊兒走嗎,我并不太了解應該怎樣在森林裏生活。”
“當然!”尼索斯爽快的答應,“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的目的地。”
酷拉皮卡松了口氣,連忙表達謝意,“非常感謝你……尼索斯先生,我只要出了森林就可以回家了。”
騎士大人眨了眨眼,開始琢磨怎麽帶少年在這座森林裏兜圈子兜到對方沒耐心到說出目的地來。
——如果能夠順理成章的在少年家裏呆上一段時間再好不過了!
“尼索斯先生是在森林裏幹什麽的呢?”酷拉皮卡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騎士大人瞅了他一眼,不太在意的聳聳肩,“找人。”
“诶?”酷拉皮卡為對方的坦然愣了愣,随即有些緊張起來。
觊觎他們整個一族的人太多了,好不容易遷徙到這個少有人敢進來的森林裏安安穩穩的紮根下來,已經度過了百年避世生活的窟盧塔族,此時安寧和平,一點兒都不希望再一次受到來自外界的侵擾。
“那你找到了嗎?”少年問。
“唔,肯定找得到的。”騎士大人含糊的說了一句,蔚藍的眼睛亮起來,在橙黃色的溫暖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自信,“神祗告訴我一直向東!”
酷拉皮卡看着他,歪了歪頭,“可是,星球是圓的,一直向東會回到原地诶。”
“……”又欺負文盲,最讨厭知識分子了!騎士大人瞅他一眼,扭頭去撥弄火堆,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睡覺吧!”
酷拉皮卡看着似乎是惱羞成怒的男人,緊張抿着的唇放松了下來。
看起來是個真正的好人,這樣想着,疲憊的少年縮在火堆旁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雖然很短小但還是先更新了再說orz不然明天回犯懶只碼一千【跪
感覺好像要來大姨媽了我還是去睡覺吧【捂肚子
45徹骨的疼痛
與總是緊繃着精神防備着什麽的酷拉皮卡不同,心态良好的騎士大人行走之間都透着一股輕松惬意——這森森的刺激着酷拉皮卡。
穿着布靴的少年腳上磨出了泡,走動的時候摩擦着帶着濃濃的刺痛。
即使經過了一整夜的睡眠,少年的臉色也不見好,強打着精神跟在前面看起來十分從容可靠的男人身後。
背後跟着的少年腳步有些踉跄,連呼吸都粗重不穩。
如果不顧及酷拉皮卡的話,騎士大人的速度能夠快上三倍不止。
他很不解,從這個漂亮少年對于森林裏那些果實的熟悉和草藥辨認的準确度來看,不像是沒在森林裏生活過的人,為什麽此時此刻看起來那麽狼狽。
但即便他問了,少年大概也是不會回答的。
毫無心 計的酷拉皮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衣着和一些小習慣會洩露這麽多信息,他還在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尼索斯的來頭,琢磨着對方的目的。
——以為他會相信那個向東的借口嗎!
——太天真了!哼!
最終,被自己良心折磨着的騎士大人終于無奈的回過頭來。
“如果你不把鞋襪脫下來弄破血泡的話……”他頓了頓,嘆了口氣,“腳會爛掉哦。”
少年頓時驚悚的看着他。
騎士大人看着緊張的酷拉皮卡,對方漂亮的綠色眼睛求助的看向他。
尼索斯心一軟,覺得自己話是不是說錯了。
……可是他真的沒說謊,只是稍微誇張了點。
“脫了,先休息一下——你昨晚就是這麽睡過去的吧。”騎士大人找了一處比較幹燥的地方,讓少年坐下。
“嗯……我不知道會這麽嚴重……”酷拉皮卡熟讀各類書籍,傷病類的醫術他也讀過,但真正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在野外沒有藥劑儲備也沒有處理傷口用具的地方,哪怕他學識再淵博也會要慌亂失神的。
“的确不會那麽嚴重。”騎士大人瞥了他一眼,看着少年白皙細嫩的腳上磨出的幾個血泡,手上亮起白色的柔和光芒,“但是很影響我們前進的速度,你不是想要快點回家嗎?”
“诶?”酷拉皮卡呆愣的看着白光閃過就恢複如初的腳,動了動,一點兒也沒有之前的刺痛感。
“我對這片森林并不熟悉,不知道哪條才是真正出去的路。”騎士大人仰頭看着幾乎分辨不出哪邊濃密哪邊稀疏的樹冠,咂咂嘴放棄了這樣辨認方向的方式,“只好往一個方向走咯,神祗說往東,我就安心聽話的往東了。”
這一次酷拉皮卡終于帶上了那麽點兒相信,“神祗?”
“嗯~無所不能……”騎士大人頓了頓,想起神祗親口說的話之後閉上了嘴。
——神祗不是無所不能的。
至少,神祗就沒有辦法拯救奧爾甫斯。
“走吧!”
密林的白天跟昏暗的黎明差不多顏色,樹冠争先恐後的向上竄,濃密的枝葉四散開來拼命争搶陽光,雨林裏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這也是為什麽尼索斯無法通過太陽的方位判斷方向的原因。
“當心蛇。”騎士大人提醒道,手中的木棍挑起一只有兩個成年男人手掌大的長着毛的蜘蛛,“還有地上爬着的這些……毛茸茸的小可愛。”
“……”酷拉皮卡覺得前面帶路的人是個變态。
與酷拉皮卡完全相反,進入森林的騎士大人感覺自己回到了少年時期,跟兩個同伴在吃人森林裏度過的那些年頭。
充滿危險和未知,精神緊繃卻充實快樂。
“你很開心?”
“當然!”騎士大人哼着歌,小心的繞過地面上不甚明了的小洞——那大概是洞穴蜘蛛的巢穴入口,順便提醒了一□後的少年小心不要踩到,“這兒讓我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
“……你現在也不老。”酷拉皮卡哭笑不得的看着渾身都散發着朝氣的男人,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真的一點兒都不老。”
“我當做誇獎收下了。”
“你剛剛用的……那個白色的光是什麽?”
“嗯?魔法啊。”騎士大人回過頭,疑惑的看着少年,“這裏有魔獸,難道沒有魔法?”
酷拉皮卡誠實的搖搖頭。
“……”
“肯定有的!”一點都不想再一次被鄙視智商的騎士大人如此篤定,手上的木棍揮舞着帶出一片片薄土,“只是你沒見過而已!”
“……”簡直無理取鬧!
酷拉皮卡放松下來,眉眼彎彎的看着前方的背影,耳邊是即使沒聽過也能肯定不在調上的陌生歌謠。
這個男人是真的很可靠,他想,而從明面上,他們的确一直在往東——尼索斯說總能走出這片森林的,而酷拉皮卡知道,這樣根本走不出去。
不然這座森林在外面怎麽會有那樣恐怖的傳說呢。
“尼索斯先生。”酷拉皮卡喊住了前面正挖着兔子窩哼唧着要加餐的男人,“我有事要說。”
騎士大人滿不在乎的應了一聲,他現在關注的不是酷拉皮卡要說的事,而是對方的廚藝怎麽樣,“酷拉皮卡,你會烤肉嗎?”
“呃?”不明白男人在想什麽的少年,點了點頭,“會。”
“太好了!”尼索斯歡呼一聲,站起來轉身,手裏拎着兩只還在蹬着腿的肥碩兔子,咧嘴在陰暗的光亮中露出白花花的兩排牙,語氣陰森得讓人不禁毛骨悚然,“我已經四個月沒有吃肉了……”
酷拉皮卡打了個寒噤,讪讪的看着完全沉浸在糟糕的黑色氣息中的尼索斯,決定事情還是邊吃邊說的好。
………………
“這座森林有問題。”塗抹着漿果烤出來的兔肉鮮嫩香甜,相比尼索斯的饑渴,酷拉皮卡的吃相要文雅得多了——雖然兩個人同樣一身狼狽。
“嗯?”騎士大人愣了愣,滿嘴兔肉含糊不清的問:“什麽問題?”
“進入這裏的人都會迷失方向。”
對于森林辨認方向這方面萬分自信的騎士大人:“……”
“這裏的磁場跟外界不一樣,樹的年輪方向是……亂的。”
覺得這座島嶼——不,這大概是大陸,覺得這座大陸比瑪卡還要牛逼的騎士大人驚悚的看着酷拉皮卡。
“進入這座森林想要安全離開,只能靠一種幻獸。”身為在這座森林裏呆了十二年的原住民,酷拉皮卡感覺自己終于擡起了頭來!
“什麽?”
“邁普獸。”酷拉皮卡想了想,咬了一口兔肉,從模糊的記憶裏翻出曾經看過的幻獸圖鑒,在柔軟濕潤的土地上畫出簡筆畫來。
“這是什麽?”
“圖鑒上沒有明示,就是這樣的簡筆畫。”
“我覺得你被坑了。”騎士大人看着還沒完成的畫,評價了一下。
“怎麽會?那是很早留下來的圖鑒,我們族裏故去的先輩親手畫的。”
“我怎麽覺得越看越像我們吃的東西。”
“……”
“……”
兩個人看着手裏已經啃得差不多的骨架,又瞅了瞅火上烤着的另一只,徹底陷入了沉寂。
“我覺得我真不該吃肉。”
“我覺得我真不該會烤肉。”
“……”
“……”
最終,吃了一只兔子已經飽了的兩人,飽含着熱淚把另一只烤的噴香流油的,疑似邁普獸的兔子埋了。
“接下來怎麽辦?”酷拉皮卡看着蹲在一邊刨剛才的兔子洞的尼索斯,問道。
“你應該早說這些……怪不得我找不着水源。”騎士大人萬分怨念,“我對這座大陸的傳說和奇葩的森林沒有一點兒了解。”
“……抱歉。”
“算了。”騎士大人很看得開,他深吸口氣,大手一揮,“我們繼續往東!”
“……”
作者有話要說:自從一天撸了三更還寫了撸管之後。
我就對騎士大人萎了。
滿腦子都是完結之後才能寫的阿瑞斯番外……雪特QAQ
46徹骨的疼痛
在遇到尼索斯之前,酷拉皮卡從來沒想過在這座陰暗潮濕又悶熱的森林裏,會有這麽多有趣的事情。
尼索斯是個很奇怪的人,酷拉皮卡想。
自從啃過疑似邁普獸的肉之後,尼索斯陷入了對烤肉的狂熱情緒裏。
——當然不是因為他想吃肉,而是想再碰運氣掏出一窩邁普獸來。
酷拉皮卡陷入了名為烤兔肉的噩夢。
如果按下這個不談的話,酷拉皮卡還是十分滿足于這種類似跟同伴一塊兒冒險的感覺的。
同樣的,尼索斯也十分享受。
就像當初在吃人森林裏,他手把手教會奧爾甫斯和阿瑞斯兩個人怎樣辨認可以食用的果實,怎樣的止血草更加有用,又怎麽樣用簡單的陷阱捕獲獵物。
酷拉皮卡跟那兩個人一樣,學得很認真。
尼索斯很懷念那時候的生活,他将那份思念和執着轉移了一部分到酷拉皮卡身上。
他盡心的教導着酷拉皮卡在森林裏生活的訣竅,偶爾還會蹦出幾句為人處世的原則來。在他看來,酷拉皮卡的僞裝和試探實在太嫩了。
這樣走出去之後,八成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
他當然不知道酷拉皮卡的部族就生活在這片密林裏,因為酷拉皮卡的表現一點兒都不像從小就在森林裏長大的野孩子。
當然酷拉皮卡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森林深處原來陰森得在白天也需要打着火把,他的部族生活在這片森林裏的一個突兀的盆地裏。
想要進出那個盆地,沒有邁普獸是沒什麽成功的機會的。
面對每天都在變化着地勢和走向的奇葩森林,正常的人類都沒有辦法成功的辨認方向和原來的路,只有邁普獸或者部族裏馴養了很久的獸類才做得到。
不巧的是,偷偷跟在出來打獵的人後面想要長長見識的酷拉皮卡,悲劇的跟丢了,迷路了,而且手裏還沒有邁普獸或者能夠認路的獸類。
即使回頭也不認識該怎麽走的少年,在森林裏踉踉跄跄的亂闖,偏離了回部族的路。
還好遇到了尼索斯。
酷拉皮卡想,嘴唇微微翹起來,看到篝火上烤着的野兔之後,原本愉悅輕松的表情頓時變成了青黑。
他最近見了兔子就想吐。
寧願吃熟爛了的果子也不要吃兔子肉了,少年一臉菜色,從旁邊的果子裏随手摸了一個,啃了起來。
騎士大人在锲而不舍的尋找今天宿營的地方還有沒有兔子窩。
酷拉皮卡覺得這人是個偏執狂,不管是從對于那個一直往東的執着,還是……掏兔子窩來說。
事實上騎士大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直在往東走的。
在随手扔了木棍看了一眼指向之後,騎士大人就用他的大劍,飽含罪惡感的向着木棍頭的指向劈了一記鬥氣斬。
鬥氣斬在地面上劃出的痕跡是絕對的直線,走到斬擊的盡頭,再繼續往前劈就對了。
——這樣不會迷失方向,雖然很蠢很破壞森林平衡。
騎士大人搓着下巴,把篝火上烤着的兔子取下來,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救的,至少從創意上來說這樣的認路方式,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蠢得很別致。
這是阿瑞斯給他的評價,騎士大人一度覺得這是誇獎而不是嘲諷。
酷拉皮卡在一邊一臉胃疼的看着啃了五天兔肉依舊樂此不疲的騎士大人,嚼吧嚼吧着嘴裏的果子,越發覺得不是滋味兒起來。
“怎麽?想家了?”騎士大人看着縮在一邊叼着果子發呆的少年,拿烤得表面都是焦炭和油脂的木棍戳了戳酷拉皮卡。
完全的惡趣味。
酷拉皮卡拍開那根髒兮兮的棍子,撇了撇嘴。
反正他們倆現在都跟那棍子差不了多少了,又油又髒,沾着各種動物的血和毛發。
——在此之前,他壓根不覺得他能容忍自己渾身變得這麽髒。
在家的時候,從來不缺少沐浴用的水,但是在森林裏,水多是用來喝的。而且大多數時間,他寧願拿件厚厚的大衣把自己全身都裹上。
想象一下一覺醒來身上爬滿了各種昆蟲的景象吧,第一天醒過來的時候他幾乎是被吓蒙了的,而在一邊一只一只把身上爬的蟲子抓下來放生掉的男人更讓他驚悚蛋疼。
……尼索斯果然是個變态。
少年這麽想,最後還是回應了騎士大人的問話。
他點了點頭,回答道:“想。”
“唔,我覺得我們不久就能離開這兒了!”騎士大人說着這話,一臉篤定,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一般。
酷拉皮卡眨眨眼,毫無道理的就相信了。
騎士大人每次這麽說的時候,他所說的事情都會得到證明。
尼索斯說什麽都是對的——這個觀念不知不覺深入了酷拉皮卡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嗯!”酷 拉皮卡微微抿着唇笑了兩聲,裹着騎士大人友情贈送的披風,把自己連同腦袋也裹了進去。
跟心态那麽好的尼索斯不同,他只要一想到早上爬滿一身的蟲子就覺得毛骨悚然,更不用說晚上那些不知不覺鑽進耳朵鼻子嘴巴裏的蟲子了。
哪怕是想一想都覺得一身雞皮疙瘩。
騎士大人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個白色大繭,時不時蠕動一下的酷拉皮卡,默默往火堆裏加了幾根耐燒的木材。
少年的皮膚很好,看起來沒受過什麽苦,在這種悶熱潮濕的森林裏,白天運動量巨大,晚上還裹成這樣,沒兩天就起了一身痱子——跟當初的奧爾甫斯一模一樣,怎麽勸都勸不聽。
騎士大人的眼神柔和了一瞬,托着下巴看着裹得死緊力求憋死的酷拉皮卡,嘴角不自覺的上翹。
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騎士大人是認真的。
酷拉皮卡感覺不到,他卻能明顯的感受到氣溫的過渡。
空氣中的濕度漸漸減少了,風也帶着清新的味道。這讓聞了好久酒釀氣味和腐爛味道的騎士大人精神一陣。
他能肯定的說出這個理由,自然是因為發現了這些,不過壞心眼的不告訴酷拉皮卡而已。
少年這幾天過得還算開心,至少跟五天前總是憂心忡忡的擔憂着防備着什麽要好得多了。
而且他發現酷拉皮卡也是有信仰的,每天早晨他完成禱告的時候,酷拉皮卡才醒過來,開始跪在地上,雙手相扣置于胸前,念叨着禱告詞。
标準的信徒姿态。
騎士大人萬分愉悅,雖然不是信仰的神祗,但他一直堅信着有信仰的都是好少年!
——黑暗教會那群人除外。
“我們接近邊緣了!”這一次高興的不只是尼索斯,還有同樣感覺到了變化的酷拉皮卡。
他嗅到了很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聞了十幾年的氣味兒。
少年的鼻翼聳動着,滿臉開心和興奮,拽着騎士大人的手蹦跶着向前,“快點!前面是我的部族!”
騎士大人呆愣的瞅了他一眼,疑惑的吭聲,“你的部族?你生活在這片森林裏?”
酷拉皮卡腳步一頓,臉紅了紅,髒兮兮的臉上卻依舊帶着笑,翠綠的眼睛明亮的看着尼索斯,“嗯!我只是不太會在深處,呃……”
尼索斯不在意的聳聳肩,繼續順着痕跡往前走。
到了盡頭,再一次揮動大劍劈了一記。
這一次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沒過多久就一群帶着棍棒和各種武器的人順着痕跡找了上來。
服飾跟酷拉皮卡現在包在腳上保護腳掌的外套一個樣式。
騎士大人看着面色不善的人們囧了半晌,扭頭看着興奮得說不出話的酷拉皮卡,推了他一把,“這是你的族人吧。”
“啊,嗯!”酷拉皮卡終于反應過來,髒兮兮的小個子跑過去,讪讪的跟領頭的人交流了幾句。
領頭的男人将他抱起來,狠狠的敲了他的腦袋一下。
騎士大人突然有種功成身退的沖動——根據以前的經驗,果實的孕育者總是沒啥好事,雖然漸漸的開始不流血不死人了,但是騎士大人還是有點忌憚。
但良知和奧爾甫斯的重要性在內心的天平稍微對比一下,很快奧爾甫斯就壓過了良知占據了重位。
“這是尼索斯!如果不是在森林裏遇到他,我大概回不來了……”酷拉皮卡臉蛋還是髒兮兮的,但誰都能看得出他的興奮和激動,“我想邀請他做客,至少修養一陣時間再走。”
騎士大人覺得酷拉皮卡真是個小天使。
“萬分感謝您,尼索斯先生。”領頭的男人摸了摸酷拉皮卡的頭,看向騎士大人的眼裏是誠摯的感激。
“不用——其實如果不是酷拉皮卡告訴我這座森林的樹木年輪有問題,我估計還在裏頭打轉。”騎士大人謙虛道,随即一臉愉悅,“而且,酷拉皮卡很有趣。”
“我們還吃了邁普獸!”酷拉皮卡這麽說,讓所有人都噎了一口。
“……”騎士大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做聲。
“希望您能留下來稍作修養,酷拉這孩子……”
“感激不盡!”騎士大人激動的握住領頭男人的手,憋了半晌也沒憋出熱淚盈眶的效果來,最終只好哀怨的哼唧了一聲,“我再也不想吃烤兔子肉了……”
事實證明,不只是酷拉皮卡對兔肉路轉黑,連騎士大人也膩味了。
因為總是掏兔子窩的關系,逮着兔子了就幹脆懶得去找肉食,直接烤了吃了。
酷拉皮卡可以任性不吃,但是食物不能浪費啊!
所以騎士大人就強撐着吃下去了。
這是一個很慘痛的教訓,偷懶要不得,早晚要報應的。
“對了,酷拉。”領頭的男人走在前面,偏頭溫和的看着髒兮兮的孩子,“族裏來了個學者作客,我覺得你會喜歡他的。”
“诶?學者?”酷拉皮卡拽着男人的衣服,興致勃勃的問道,“是哪個學者?”
“嗯,我記得他的名字是……”男人想了想,終于從記憶裏翻出那個學者的名字來,“庫洛洛·魯西魯。”
騎士大人腳步微妙的停頓了一下,表情瞬間扭曲了。
——這種會出事的感覺怎麽又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騎士大人要被我玩壞了……
47徹骨的疼痛
在這座森林裏生活的人們,他們的名字是窟盧塔。
酷拉皮卡這樣介紹他的家鄉,他從小生長在這座森林裏,很少離開部落,僅有的幾次外出讓他對外面的世界格外向往。
與世隔絕的窟盧塔人民淳樸善良,他們在山野間的行動力和戰鬥力十分強悍。
這一點,經過了跟他們一塊兒出去狩獵過的騎士大人的肯定。
這是個很強大的戰鬥種族——卻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他們對于格鬥的天賦極佳,卻因為安寧祥和的生活多多少少放棄了一些東西。
哪怕他們的祖訓寫着要随時提高警惕。
警惕是有的,只是放下了很多。
至少騎士大人還記得,當初酷拉皮卡以驕傲的語氣告訴他這裏是窟盧塔的聚居地的時候,他身邊的男人直接糊了少年一臉糕點。
“尼索斯已經見過我的眼睛了……”酷拉皮卡拿毛巾擦着臉,嘟哝着。
騎士大人回想了一下酷拉皮卡說的眼睛的問題,恍然。
在酷拉皮卡安然在火堆邊上沉睡的第二天,醒過來看到滿身蟲子蜘蛛的時候,漂亮的翡翠色眼睛變成了熱烈的火紅。
“嗯,想起來了,很漂亮。”尼索斯肯定的點點頭,表達自己對于那對如同燃燒着火焰的眼睛的贊賞。
男人戒備了沒多久之後就完全放松了對于騎士大人的懷疑,畢竟不是誰都有這麽好的運氣可以在森林裏碰到酷拉皮卡還救下了他。
這個男人是個好人。
這段安靜的時光裏,讓騎士大人感興趣的除了這片無時無刻不在變動的森林之外,就是那個被窟盧塔族收留的學者了。
庫洛洛·魯西魯。
騎士大人看到對方的時候就覺得那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胚,哪怕他表面上再純良,也不能讓尼索斯對他抱有什麽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