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業
◎尤老師：我不信◎
丁逸從鄭家走出來後，如夢初醒。他看看漸漸黑下來的天色，又看看自己手上的論文，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今天做了什麽啊！
分明應該是他來做家教，怎麽反而變成了鄭隽教他？不僅是解答了他的疑問，在兩人的讨論下還多出來一個新的思路。
最後還變成他幫對方介紹家教？？？
丁逸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頓時龇牙咧嘴起來，疼得呼氣。
這是什麽魔幻笑話，竟然還不是夢！
他離開鄭家，回到學校後試探性地把新探讨出來的思路發給他的導師。
丁逸心中一邊猜測會不會不行，畢竟這可是一個高中生提出的，一邊又期待着這可能是真的，他在讨論時覺得這個想法确實很有價值。
丁逸煎熬到淩晨兩點，忙了一整天的導師才發來信息。
他的導師姓王，碩博都帶，十分忙碌。
看到丁逸發過去的消息，竟然回複了一長串內容：“你這些思考的不錯，可以考慮這個思路，如果你想做這個方向，差不多可以寫成博士論文了，之後你整理一下……”
丁逸在研究領域算是新人，被導師訓斥、教導的多，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導師誇他。
誇了不說，還說這個思路好，好到能寫成博士論文？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腦袋嘭地磕到寝室內架子床頂都不顧，呆愣愣地望着窗外。
可最開始探讨提出這個思路的，分明是個高中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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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丁逸也失眠了，他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起來，對導師說，“導師，昨天那個思路不是我單獨想出來的，我還需要征求一下另一位的意見。”
能寫成高質量的論文，那他肯定舍不得放棄，可問題是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
導師納悶了，“給個二作三作不就行了？”
多少高年級的博士碩士讓下面學弟學妹幫忙，給加個名字就行，畢竟大家畢業都有發幾篇論文的要求。
聽到這個回答，丁逸一向溫和的面容都抽搐一瞬，“她還是個高中生。”
要真是碩士生博士生還好說了，哪怕是大學生，能加分肯定也樂意，可人家是高中生！
要讓對方一起參與進來，會不會反而耽誤了她的時間？這個年紀還是高考為重。
不過以丁逸昨天的了解，他懷疑對方可能同意，但是更想要錢。不，可能不會要錢，但是要求他介紹更多學生過去……這感覺更奇怪了！
這位王教授霎時愣住，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分，“高中生？”
丁逸點點頭，滿臉慚愧。
王教授果不其然地怒了，這個消息當天就傳遍了課題組，因為但凡有人犯錯，就會被王教授訓斥一頓，“你們怎麽連這樣的錯都能犯？不行，這個思路不通！人家高中生都沒有犯這種錯誤！”
沒多久，好些丁逸的師兄師姐就紛紛通過飛信找他，“丁逸，導師是早上見過你才變了的，你和導師說過什麽？”
“那個高中生是誰？我不信我還比不過她了，人家才高中啊！”
“丁逸，你真的沒騙導師吧？我們課題組都要被折騰瘋了，導師以前要求就嚴，現在更是……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丁逸只好大致講述了一下自己前天經歷過的事情，隐去了後半部分，引來驚嘆聲一片。
其實就連王教授都詳細問過丁逸這些情況，他雖然不是招生辦的，但這樣有天賦的學生完全可以通知招生辦一聲，等對方高三了，趕快抓緊挖過來！
就是那個名字，鄭隽，王教授聽着總覺得有點耳熟。
他這兩天是不是在其他地方也聽過？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教授和其他學科的教授一起吃飯，放眼一望，“今天怎麽沒看到老李？他不是剛忙完能閑下來一段時間嗎？”
同伴回道，“老李的研究是暫時做完了，不過審稿還忙着呢!”
他們口中的李教授是C大數學系的招牌教授之一，十分厲害，在前沿學術雜志同時擔任投稿論文審核人的身份。
王教授哦了一聲，“最近他收到了好的論文？”
上一次看見老李這麽激動還是一個理論突破的時候。
“對，而且作者好像還不是業內知名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咱們都老喽！”
開學前這幾天，本應該是家教留下諸多作業補習的好時間。
可是鄭隽和丁逸的情況實在特殊。丁逸摸底半天摸不到鄭隽真正的底，反正是比他的要深厚多了，哪裏還敢不自量力地布置什麽作業？
當天人都是傻乎乎回去的。
鄭隽于是又沒能撈到題，只能放松一下，自己在網上随手解答下問題，在論文數據庫中讀一讀文獻。
可這三天對她來說又十分焦慮，因為她一直沒有收到投稿的反饋。
在平行世界，鄭隽不知道投稿多少次了，他們那邊投稿非常方便快捷，三天內通常就有回複，沒有默認仍需修改。
因為足夠內卷，即使是幾天的功夫也能造成一定影響。比如有人在這個方向的論文先出來，先享有權益，有的人雖然研究的是同一個問題，卻晚了一步，不再是第一個創新的人。
整個審核系統極力壓縮審核時間，不管刊印出來是什麽時候，至少三天內會給第一個意見。
習慣了那邊的速度，到了這個世界，鄭隽投稿沒收到回複就急了。
今天是開學前最後一天，她投稿後的第四天。
一直沒有回複，那豈不是有可能直接拒稿了？
她的水平還沒有那麽差吧？
還是說這邊真的連這個都看不上？
帶着這種焦慮的心情，剛好又有幾天空閑時間，鄭隽趕快又寫了第二篇論文投稿。
上一篇她有點投機取巧，解決的那個數學問題是已經有人解決過的，但是她使用了更簡單的方法。畢竟那天晚上時間緊張，她做不了太多。
這篇就是直接解決一個還沒人解決的新問題了，希望這回能過吧。
忙完了這些，開學第一天到了。
鄭隽裝好教材、穿上清雅中學的校服，背着書包，和鄭佳一起坐車到校。
進入教室時，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看了鄭隽一眼。課間也有不少學生專程從門口路過，想看看飛信星球上傳得沸沸揚揚、在實驗一班就敢大放厥詞的人是誰。
鄭隽看似那天只是挑釁了全班，可實驗一班幾乎就是整個年級成績最好的班，她實際上是對全年級挑釁。
好些人注意着鄭隽，仿佛是用眼神警告她：就是你之前說能壓在我們所有人頭上？今天你給我等着吧！
第一天上課，不少老師特意點鄭隽起來回答問題，認識一下這個新刺頭。
“鄭隽，這一段你來讀一下。”
“鄭隽，你來先背一下試試吧。”
“鄭隽，你對這個怎麽看？”
每當點了鄭隽，就又有不少同學踴躍舉手，“老師，我來！”
“我，老師點我！”
好些老師過去很少見這種情況，畢竟一些好學生上課都先往後學了，根本不搭理老師，這時候怎麽還會舉手？
偏偏遇見鄭隽，他們一個個都變了。
老師順勢就把他們都點起來，然後他們就前仆後繼地被鄭隽碾壓過去。
才開學，問題都不難，但鄭隽就是能一個錯都沒有，在老師面前刷了不少臉。其他同學全就算全對也蓋不過鄭隽，要是有錯那更不用說了。
他們都納悶了，現在難道就沒個辦法能治一治那個嚣張的家夥嗎？
這麽一來二去，不少老師倒是對她感覺不錯，回辦公室的時候都說，“雖然她是現在才轉過來的，之前學校也挺一般，但人還挺努力上進的。”
今天才開學第一天，如果不是提前預習了背誦了，怎麽能回答得毫無差錯？而且她還帶動了課堂氛圍，哪個老師不喜歡這樣？
前幾節課對鄭隽來說非常輕松悠閑地過去了，但是到數學課，老師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鄭隽照樣回答出題目，尤老師的目光卻看不出絲毫贊許，鄭隽回座位時還滿含深意地警告了一句，“看來鄭隽同學确實有嚣張的資本，但作為學生還是要有點學生樣子。”
下課，宋知舟作為數學課代表去抱作業，順便側面打聽了一下，“尤老師，上課時讓鄭隽做競賽題是不是不大好？”
課上尤老師接連講了幾道題，但讓鄭隽做的那道卻是難度加大的競賽題，本來不應該這時就出現在課堂上。
尤老師一想到鄭隽最後做出來了就有幾分惱火，“我已經算是給她面子了。”
開學前幾天學生們報道完了還能休息一下，他們作為老師，卻得先上班準備着。
這幾天，林老師就過來了好幾趟，極力和他說鄭隽厲害。
誰不想手下有個好學生苗子？
尤老師原本感覺還不錯，就想把鄭隽的作業拿出來看看。
這一看，他就發現不對了，這個學生根本沒有交！
給他貼了個紙條說什麽之前學校作業太簡單了交不出手，于是寫了個論文。
可是簡單怎麽了？連簡單的題你都不做，還想做難題？
至于論文，他倒是粗略看了兩眼，可這論文一看就不可能是一個普普通通高中生寫的，指不定就是網上買來的！
數學這種東西，不會就是不會，你一個鄉鎮高中學出來的就敢大放厥詞出自己搞出理論創新了？
這不是開玩笑嗎！
作業不做，又想出風頭，再結合前兩天報道時的嚣張言語，尤老師對鄭隽的影響瞬間拉到了谷底。
今天上課本來想搓一搓她的銳氣，讓她長點教訓，結果她倒是都做出來了，“仗着有一點點天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舉止反正是把尤老師氣得肝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