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嘣!”
獄寺手裏的易拉罐徹底炸開, 噴出的飲料飛濺得手臂到處都是,聽完藍波的話瞳孔地震,看着電梯邊那對成年人, 莫名紅了下耳朵, 惡狠狠轉過頭去罵:
“蠢牛, 你說什麽呢!”
“藍波,不可以, 這樣說不禮貌!”一平提高軟軟的語調, 轉過腦袋指責剛才出口驚人的朋友。
藍波擡手對她做了個鬼臉,吐出舌頭,嘲諷道:“藍波大人又沒說錯,笨蛋獄寺和一平什麽都不知道!”
一平皺着小眉頭,還想回答, 藍波卻已經跑遠,一時間,餐廳那邊都是打打鬧鬧的氣氛。
“叮——”
慢了一趟的澤田綱吉與草壁哲矢從電梯裏走出來, 看着走廊裏還沒遠離的雲雀恭彌,再看不知道什麽時候追逐打鬧跑到他和近朝顏腳邊的藍波一平,表情頓時變得驚恐。
“咚。”
天花板上降下一個穿黑西裝、帶禮帽的嬰兒,一腳把澤田綱吉從站着的狀态踩到下巴着地, “別露出這麽丢臉的表情, 阿綱。”
他保持着站在澤田綱吉頭頂的姿勢, 對雲雀恭彌和近朝顏露出笑容, 随後目光定格在近朝顏身上:“ciao~我叫reborn。雲雀,這位就是你的夫人嗎?跟你很般配。”
“謝謝,小嬰兒。”
雲雀恭彌唇邊露出笑容,眉目溫和地收下這句誇獎。
此刻, 被突然踩到地上的澤田綱吉掙紮着起來,神情痛苦地抱怨:“不要突然襲擊我啊reborn,再說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雲雀學長結婚的事情啊?”
“比你早一點,”reborn黑色大眼睛看着同自己禮帽打完招呼的女人,若有所思道,“不過這位女士看着很眼熟。”
“确實,”終于消化完十年後雲雀已婚這件事的山本武摸着下巴,“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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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身上的灰,澤田綱吉站直身體,在獄寺追過來詢問他有沒有大礙的時候,搖了搖頭,無奈地應,“因為近同學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啊……”
周圍人齊齊震驚:“诶?!”
比起他們的反應,近朝顏卻很冷靜,察覺到身邊這人不爽的氣勢步步攀升,終于在看見群聚者越來越多的時候,忍無可忍——
“啾。”
停在近朝顏肩頭的雲豆忽然被女主人撈起來,可愛的喙猝不及防親在雲雀恭彌的面上,将已經拿出浮萍拐、準備把這群群聚食草動物統統咬殺的男人親得一頓。
因這個動作,周圍正在聊天的人話語也是一停,一時間,走廊上重新恢複先前的死寂。
只有突然跟男主人親親的小鳥很高興,在近朝顏重又攤開的掌心蹦了蹦,高興地展開翅膀軟軟喊道:“雲雀~雲雀~”
它蹦跶了兩下,跳回近朝顏的肩頭,努力端水,也親了親近朝顏的面頰:“朝顏~朝顏~”
倏然被寵物的親近打斷怒火的男人垂下眼簾,要笑不笑地看着近朝顏,“你在做什麽?”
已經處于群聚範圍、感覺自己也在被他咬殺邊緣,為了自保出此下策的近朝顏硬着頭皮露出讨好的笑容,放軟了聲音同他說:“別、別生氣嘛。”
灰藍色的眼眸與紫羅蘭色眼睛對視幾秒。
片刻後,雲雀恭彌收起浮萍拐,兀自轉過身去,率先走離這片食草動物聚集含量過高的區域,背對着衆人,擡手打了個哈欠,留下一句:
“算了,你玩夠了再回來。哲,走了。”
“是,恭先生。”草壁哲矢連忙跟上他的步伐,不忘給近朝顏留下一句:“祝夫人玩得愉快。”
咦?
策略奏效?
近朝顏有些意外,沒想到可愛雲豆的威力這麽大,雖然知道他看不見,還是點了點頭,“好,我把點心留下之後就回去。”
倒是走到一半的人忽然響起什麽,右手在西裝口袋裏摸了摸,重又側過身,将一枚反射着走廊頂端光線的閃亮東西朝着近朝顏抛去,“伸手。”
“?”
近朝顏指尖勾着食盒的打包布,條件反射張開掌心,看見正好被抛入掌心的一枚鴿子蛋大小、邊緣還帶翅膀的戒指,呆了一秒,“這是……?”
獄寺眼尖,站在澤田綱吉身邊瞪圓碧綠色眼睛,如臨大敵地看着被近朝顏接住的戒指,眉頭緊擰,卻對它出現在這裏感到不可思議:“這個顏色和形狀……難道是那個γ的瑪雷指環?”
方才還神情輕松的山本武這時候在自己老爹身邊也收斂了笑容,認真點了點頭,“不會有錯,就是他用的雷屬性瑪雷指環。”
還沒從自己竟然又逃過一頓打的幸運裏反應過來的澤田綱吉:“……”
他看了看近朝顏,再看了看她手裏的指環。
被他盯着的人也很茫然,不知道這男人又想做什麽,捧着這枚戒指動作都沒收回,直到在前方隔了一段距離停下的男人側過頭來,平靜地問她:
“上次不是說要最貴的?”
嗯?哪次?
近朝顏遲鈍地“啊”了一聲,想起來綁架案後,自己給對方一枚霧屬性戒指、然後本來可以從對方回敬的另外五種屬性裏挑一枚交換,卻因為被要求嘗試點燃火焰失敗、還因此損失三套房的事情。
後來有傻子接盤了她的危房,她就把這件事抛之腦後了。
這人居然一直記得嗎?
她又看了眼掌心的指環,及時提醒:“這次我也點不燃哦。”別想再拿十個億誘惑她!
“随你處理——”
雲雀恭彌聲音倦懶,不太情願在非戰鬥時候說這麽多話:“它和彭格列指環同屬超A指環,原材料特殊,有價無市,但上面的寶石價值在五十億以上,你可以拿去拍賣,密魯菲奧雷的人會買回去。”
近朝顏:“!”
她瞬間攏緊了掌心,在旁邊獄寺、山本和澤田呆滞的眼神裏,笑靥如花地對雲雀恭彌嘴甜:“謝謝老公~我好愛你~”
男人卻輕哼一聲,輕笑着點評:“你的愛好廉價。”
“五十億還廉價嗎?”雖然日元不值錢,但是請對五十億放尊重點!
雲雀恭彌懶得理她,這次步伐沒再停下,徑自走過長廊,黑色西裝消失在轉角處。
近朝顏轉過身,想把自己帶的點心送給女生們,結果才回過頭,就被好多人給包圍了。
碧洋琪抱着reborn,想到剛才那一幕,忍不住抱着他喟嘆道,“好浪漫啊~雖然戒指沒有用來求婚,但是将戰利榮譽獻給心上人真的好浪漫~reborn,我也想為你打倒外面的敵人,把他們的戒指也送給你!”
獄寺盯着近朝顏此刻握着瑪雷指環的手,“居然把這種敵人的指環就這麽随便送出去……”
“哈哈,有什麽關系,這應該就是夫妻樂趣吧?雖然我還有點遺憾不能親自打倒γ,但是好羨慕啊,老爸,我十年後結婚了嗎?”山本武笑着看向身邊的父親。
“臭小子,你還好意思問,你十年後也還是個單身呢!別讓我為你操心啊!”
“啊是嗎?糟糕,看來我得努力點才行。”
獄寺聞言抱着手臂哼了一聲,立即握着拳頭,對澤田綱吉說道,“別像這棒球笨蛋一樣,十代目,十年後您肯定也已經結了婚,您這般完美的性格,絕不可能落後雲雀那種家夥!”
突然被卷入攀比的澤田綱吉:“……?”
他下意識地擺手,想讓獄寺別捧他,目光卻看向不知何時走到近朝顏旁邊的京子那裏。
正欲暢想美好未來的彭格列十代目忽然聽見自己老師在情人懷裏冷哼一聲,給他兜頭潑了盆冷水:
“哼,真遺憾,風太說了,蠢綱十年後也是單身呢。”
獄寺隼人立即跳了起來,“怎麽可能!reborn先生,十代目怎麽可能會輸——啊老姐你不要突然湊過來……”
另一頭。
近朝顏手裏拎着的食盒被藍波跳起來扯住,她便順勢松手,然後把準備追藍波的一平忽然抱起來,“別追啦,一平,我那邊還有點心,你想吃的話等下我帶你過去呀。”
突然被抱起來的唐裝小女孩面頰紅了紅,與近朝顏對視一眼,禮貌地在她懷裏颔首,用中文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近朝顏也用中文回,看着她身上有些舊的衣服,偏了下腦袋,“你們過來是沒帶衣服嗎?等會兒我讓人給你們送點新的。”
她抱着一平,複又看向因為好奇湊過來的京子和小春,“你們好,我叫近朝顏,你們應該對我名字有印象吧?總之,我們現在關系還可以,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麽變小了……要看看跟我建的甜品群嗎?”
小春愣了一下,“咦?我們十年後是朋友嗎?什麽甜品群?”
京子思索了一下,“我想起來了,近同學、不對,現在該叫你雲雀同學了吧?你變化好大。”
不要突然出現這個姓氏!很可怕啊!
近朝顏搖了搖頭,“叫我朝顏就行。”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她們看聊天記錄,很快,女孩們就新奇地湊做一堆,腦袋湊在一起看群裏的事情。
“原來花也在群裏……”
“咦,這輛車好可愛!這個包也好可愛!雲豆也好可愛!”
因為人多熱鬧、又有山本武父親被救下的大喜事,衆人一致決定今天晚上要舉辦慶祝晚會,晚會邀請目前在兩邊基地的所有人參加,晚餐由竹壽司店主廚山本剛先生傾情提供。
近朝顏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喝飲料,雲豆窩在她頭頂睡覺,澤田綱吉猶豫着過來,“那個……近、雲……朝顏同學。”
彭格列超直感在此刻奇異發揮了作用,讓他叫出了個最符合當下情境的稱呼,“晚上的聚會,雲雀學長會一起來吧?”
好問題。
近朝顏誠實地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會,你覺得呢?”
澤田綱吉:“?”
正在對着光看她手镯花色的小春轉過頭,好奇地問:“為什麽?以朝顏你和他的關系……他肯定會來的吧?”
近朝顏幹笑了兩聲,“雖然我和他是婚姻關系,但小春你看他像是那種能聽妻子建議的類型嗎?”
“他是啊。”
小春堅定點頭:“剛才我都看到了,他都拿出武器了,氣氛那麽危險,結果你馬上就把他哄好了——”
“等等,哄他的是雲豆,跟我沒什麽關系啊。”近朝顏有理有據地回答。其實當時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做法能讓雲雀放棄念頭,現在想想,她比這大廳裏的所有人都驚訝好嗎!
是不是那男人今天心情特好啊?
獄寺在隔壁沙發上躺着,至今還沒緩過來肚子疼,聲音幽幽地說,“可他把那個γ的戒指給你了……”一個連火焰都點不燃的普通人,雲雀恭彌居然把那麽厲害的戒指送給她玩,還由她拿去賣,那可是瑪雷指環!
哦,那确實。
五十億呢。
就在這時候,風太端着洗好的水果進來,不知想到什麽,笑眯眯地提到,“對了,在我的排行榜上,雲雀是「并盛町最寵老婆」的第一名哦。”
近朝顏:“?”
你說的他那個老婆應該不是我吧?
又或者,這個排名出來那天肯定下雨了吧?!
藍波滾着一顆皮球從外面進來,奶牛連體衣的尾巴晃了晃,格外驕傲地揚着下巴哼哼唧唧:“藍波大人早就說過了,他們就是那種可以親親的關系,你們這群笨蛋,現在知道藍波大人的話是對的了吧!”
啊對對對,用雲豆親的關系。
感覺到腦袋上的小鳥因為周圍的熱鬧,睡醒在她頭上挪動,她幹脆把寵物撈下來,親了親它的額頭:“雲豆親親~”
澤田綱吉雙手合十,認真對近朝顏拜托道,“總之,還請朝顏同學将今晚慶祝會的事情轉達給雲雀學長!”
警惕一些大空畫餅。
十五分鐘之後。
回到雲雀基地的近朝顏覺得自己真是被那些人一套一套的忽悠哄昏了頭,居然真的來給雲雀恭彌轉達晚上那邊開慶祝會的事情。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男人對膽敢說出這種邀請的她,肯定只會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問她是不是在讓自己群聚。
救、救救……
“在那裏做什麽?”
一間水墨梅花的屏風門被拉開,不知何時換上浴衣的男人走出來,看着在基地門口一直沒動的人,略微不解地問了句。
“在想你。”
近朝顏嘴快,說出了自己在琢磨的事情。
等說完,才意識到氣氛不大對勁,她擡起眼眸,發覺男人站在門口,神情微妙,灰藍色鳳眸裏帶着明顯的笑意,幾近促狹。
“不是……我是在想跟你有關的事情……”比如該怎麽說那邊的人要邀請他過去參加慶祝晚會。
穿着黑色和服浴衣,前襟交疊、露出精致鎖骨與一片冷白胸膛的男人五官本就精致,現在被烏黑柔軟的發與衣服色彩所襯,那雙灰藍色眼睛像是最明朗的點綴,看過來的視線格外有存在感。
“哦?”
他好聽的嗓音裏也浸上了笑意,“什麽事?”
近朝顏莫名覺得他這種美貌帶着一股壓迫感,也許是已經看過太多次他在平和慵懶與極致殺意間的切換,仍然不太敢挑戰他的底線,所以喉嚨發緊地上下動了動,沒吭聲。
反倒是一直蹲在她腦袋上沒挪窩的雲豆歪了歪腦袋,忽然站起來拍了下翅膀,将剛學的詞彙炫出:
“親親~親親~”
“嗯?”男人壓低嗓音,挾着丁點鼻音,發出反問。
近朝顏:“?!”
她一時被雲豆的插話弄得有些錯亂,然後滿腦袋都是藍波那小孩兒說的什麽“親親的關系”,目光匆匆掃過男人的薄唇,迅速感到罪惡,緊閉眼睛擺手,“不不不——”
“可以。”
陡然響起的應答短促幹脆,很容易讓人聽錯。
近朝顏睫毛抖了下,懵然睜開眼睛,紫羅蘭色的眼眸裏全是茫然,“你說什麽?”
“我說可以。”
雲雀恭彌倚在半拉開的水墨屏風邊,黑色浴衣、冷白肌膚,如同從水墨畫裏剛走出的古典美人,向來冷冽的神情此刻因下颌稍擡、沐浴在走廊燈光裏的輪廓因光變得柔和,灰藍色的眼睛裏也盡是溫然。
給人一種他投來的目光包容寵溺的錯覺。
但近朝顏還是聽傻了。
——狗男人今天心情有這麽好嗎?她都還沒說是什麽事情,他就說了可以?
“……真的嗎?”
聽見她不可置信的反問時,雲雀恭彌等了會兒,終于稍稍失去耐心,眉頭略擰,不知道自己剛才重複了兩遍,為什麽她還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于是他道:“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
近朝顏又看了他三秒,終于反應過來了他應答下來的是什麽事情!
一時間,她連呼吸都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