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近朝顏第三次把保護費遞給他的時候, 被雲雀恭彌拒絕了,“不是虧了錢嗎?”

她呆了兩秒,看着裝滿鈔票的鐵盒, 許久才反應過來, “你、你是要把這些錢給我嗎?”

風紀委員長眉目平和地看着她,仿佛不覺得自己處理有什麽問題, 還是女人在過度震撼之後,及時反應過來, 搖了搖頭, “……我用不了這麽多錢,而且那六百萬是扣的我十年後卡裏的費用,我不缺錢的。”

她想了想, 補充道, “但我可以買兩套睡衣嗎?”

昨天跟着回到十年前的雲雀宅、找到自己最初住的房間門時,近朝顏才反應過來這屋子裏沒有任何自己的生活用品, 晚上只能穿校服睡、早上還特意調了鬧鐘起來将襯衫重新熨燙才穿去學校。

少年垂下眼眸,漫應道,“這筆錢随你處理。”

近朝顏立即收攏了桌上的課本作業,趁着臨街商鋪還沒關門,單手挎着書包往最近的女裝店而去, 驚起風鈴的陣陣響動。

五分鐘後——

看着她拎着購物袋出來, 倚在黑色路燈燈柱下,披一身暖色光芒的少年與肩上的寵物一起擡眸, 頗有些意外地看去,“買完了?”

他沒想到近朝顏買衣服居然這麽快。

“嗯,”近朝顏知道自己的尺碼,況且只是在這世界湊合一周晚上要穿的睡衣, 摸着面料舒服就直接買了,順口補充道,“你不是不喜歡等人嗎?”

“……”

意外被了解本性的雲雀恭彌平靜地點了點頭,“回去了。”

“好。”

女人笑眯眯地跟在他後面,看着他筆挺的背影,擡手悄悄比了比兩人持平的身高高度,小動作吸引了前面在走的人注意。

“嗯?”雲雀恭彌轉過身,額前柔軟黑發掃過鼻梁山谷位置,側臉陰影與鍍暖光的面龐相映襯,讓他神情變得錯覺般柔軟不少。

剛收回手的女人蜷起指尖,無辜地跟他對視一眼,眨巴着眼睛沒吭聲,卻忽地聽他道,“你走快點。”

“?”

接收到奇怪指令的近朝顏往前走了兩步,發覺他還是原地不動,直到自己走到與他齊平的進度,才看見他重又邁步。

無端端與他并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左右游移,發覺兩人的影子都在側面被拉長,投映在旁邊已經收工關門的櫥窗前。

咦?櫥窗?

近朝顏用餘光看了眼,感覺這玻璃反光能映出半條街的場景……等等,那她剛才的動作豈不是——

“近朝顏。”

忽然被點了名,她驀地扭過腦袋,看向旁邊的少年,見他挑了下唇,灰藍色眼睛裏也染上笑意,“你的小動作,我看到了。”

“……!”

被正主抓包的人極其心虛,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雲雀恭彌淺笑着問,“你對我的身高有什麽意見嗎?”

“不不不,”她瘋狂擺手,“只是因為十年後你很高,我跟你說話每次都要仰頭看你,難得能跟你同一個高度,所以感覺很新鮮而已。”

不要咬殺她!

風紀委員長對她的答案還算滿意,勉為其難接受了這個解釋,重又往前走的時候,心情愉悅地想:

很笨的小動物。

膽子也很小,不過,還算順眼。

近朝顏在雲雀宅用了整個周六的時間門,幫原主針對地整理了幾門課的易錯題總結,想起來自己還有幾本舊書的筆記沒有謄抄,她向風紀委員長申請周天回一次并盛中學。

雲雀恭彌同意了。

兩人一同去到學校,近朝顏跟着他巡邏了一圈校園,想起來了什麽,在教學樓入口的樓梯間門看了看,還特意回想走廊跟教室有沒有特殊标語,最後還是沒忍住,出聲問旁邊的人:

“對了。”

“并盛中學的風紀和校規,到底寫在哪裏了?”

她也沒見到像自己讀書時的學校一樣,将校規貼在公告欄、教學樓入口和班級牆上。

雖然近朝顏只在這個世界待一周,但她要幫原主補課、解決家裏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門都要用來上課,還是能遵守規則就遵守規則的好。

才說完這個問題,她就發現身邊的雲雀恭彌用一副“你在說什麽”的表情看着她,随後,對方理所當然地擡了擡下巴:

“并盛的風紀和校規由我說了算。”

“……”

女人表情空白了三秒,發現自己竟然毫不意外。

發覺她的表情不對勁,少年灰藍色的眼眸眯了眯,正想問問她有什麽意見的時候,忽然見到近朝顏擡起手,開始小海豹鼓掌:

“真棒。”

好像哪裏不對、又好像沒有毛病的樣子。

雲雀恭彌正想仔細辨認她的神情,忽然注意到校門口處傳來的動靜,轉頭看去,就見澤田綱吉抱着他家的奶牛小孩、還有一個女生走進了校園,而天臺的鐵絲網山,赫然站着三個小嬰兒。

是彩虹之子的試煉啊。

近朝顏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就見站在身邊的雲雀已經抽出了浮萍拐,語氣危險地出聲道:

“澤田綱吉,非教學時間門進入校園是違反風紀的,想被我咬殺嗎?”

因為收到通知、正準備過來接受風試煉的澤田綱吉登時察覺到殺意,驚恐地擺手後退兩步,“不不不,雲雀學長你聽我說——”

比他更驚詫的是站在身邊的小春,“咦?十年後的朝顏,你怎麽也會在這裏?”

糟糕了。

要是讓雲雀把澤田綱吉打一頓、導致他無法滿足試煉的要求,事情就大發了。

但近朝顏一時間門也想不出什麽幫忙的辦法,只是忽而間門感受到腹部的墜痛,在男生往前走出一步的時候,她沒忍住發出抽氣聲,條件反射地按了按自己的小腹。

雲雀恭彌正想找那只草食動物的麻煩,聽見動靜下意識側過頭去,見到女人皺着眉頭,像是在忍耐什麽疼痛,不由問道,“怎麽了?”

“忽然肚子好痛……”

可那疼痛剛出現、就被陰封印治療,消失不見,近朝顏困惑了一秒,結果下一秒又故态複萌,她沒忍住,擡手扶了下旁邊的樹。

然後她終于想起來這是什麽疼痛感,表情空白了很久,又想到自己昨天吃的冰飲數量,臉色白了又白,快步往教學樓的方向而去。

雲雀恭彌看着她一言不發、表情難看地離開,不由蹙了下眉尖。

“朝顏同學……是怎麽了?受傷了嗎?”澤田綱吉下意識地問了句。

倒是旁邊的小春想了想,恍然大悟地一手握拳砸在另一手掌心:“她捂着的位置……糟糕了,她是生理期到了嗎?”

她往教學樓裏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出聲,“朝顏看起來臉色很不好的樣子,不會是那種痛得很厲害、站都站不起來的類型吧?怎麽辦,阿綱,小春好想幫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可是朝顏的情況看起來很讓人擔心……”

突然被科普生理知識的澤田綱吉表情也變得擔憂起來,本能地擺了擺手,“沒、沒關系,小春你不來也可以——”

他話到一半,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天臺下來的reborn踢了一腳,“別露出這種丢臉的表情。”

說着,reborn踩在他後背上,在他抱怨的聲音裏看向雲雀恭彌,“你未來的妻子看起來狀況不太好,女生這時候最需要的是關心、熱水和止痛藥哦,你不去看看嗎,雲雀?”

雲雀恭彌看着着急到往教學樓裏跑的三浦春,片刻後,警告澤田綱吉不要在教學樓裏制造噪音之後,他收起浮萍拐,表情平靜地問全場看上去最有經驗的reborn:

“止痛藥,要什麽類型?”

近朝顏在洗手間門扶着牆很絕望。

陰封印在幹擾她身體的正常生理現象,她能感覺到自己生理過程變成了:流血、疼痛、治愈、再流血、再疼痛、再治愈……

她甚至神情驚恐地開始問001,這種延長的過程會不會讓她本來一周的生理期變成半個月,直到001回答不會,她才勉強鎮定下來。

雖然原本的痛也是一陣一陣的,但是跟這種吃了冷飲刺激到身體之後,一瞬間門疼痛、又一瞬間門不痛,天堂與地獄間門的切換全然不一樣,近朝顏甚至一時間門都不知道哪種疼痛更好點。

“朝顏,你沒事吧?”

這時,小春在衛生間門的門口喊了她一聲,直到聽見她勉強的“嗯”才放心地進來,在隔間門外面擔憂地問她,“你需要衛生巾嗎?衣服有弄髒嗎?”

“小春……”

她松了一口氣,嗓音裏都是得救了的慶幸。

半小時之後——

換了套衣服的近朝顏被小春扶着走出洗手間門,還沒走出幾步,便被走廊裏靠牆站着的男生引走了注意力,對方擡眸朝她看來,視線掃過她不太好的面色,将手裏的一個袋子遞了過去。

“止痛藥。”他說。

近朝顏和小春同時震驚地看過去,都沒想到他能想到這個,直到雲雀恭彌眼眸微斂,出聲問,“不是這個嗎?”

小嬰兒明明說這個成分可以。

“……是。”愣了一會兒,近朝顏擡手接過他遞來的止痛藥,就見他起身往前面走,丢下一句:“接待室有熱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小春才很小聲地湊過來跟近朝顏咬耳朵,“感覺你們學校這個風紀委員長十年前也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兇诶,朝顏。”

“他看上去不兇的啦——”

近朝顏也跟她小聲咬耳朵,“他是打人的時候最兇。”

三浦春:“……”

看見小夥伴的目光變得驚恐,甚至走路都開始戰戰兢兢,近朝顏也不舍得帶她進入接待室群聚,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不逗你了,不過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往外面看,是在擔心澤田同學的測驗嗎?”

“想幫忙的話,你現在就過去看看吧,我沒事的,只是剛才痛得厲害,現在已經好多啦。”

近朝顏撐着腦袋在接待室裏慢吞吞整理書本筆記的時候,聽見外面發出乒鈴乓啷的吵鬧動靜,而坐在沙發上在閉目養神的少年眉稍動了動。

三分鐘過後。

清冽的、有些壓抑脾氣的聲音在室內響起,“你還痛嗎?”

“呃?”

突然被提問的近朝顏愣了一下,有止痛藥和陰封印雙重功效,而今下意識地接,“還、還好?”

雲雀恭彌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眸光平靜、卻泛着殺意,很鎮定地點了點頭,“很好,那我去把這群膽敢在教學樓打鬧的草食動物咬殺了。”

近朝顏呆了,反應過來想勸已經來不及,不過對方去的快、回來的也快,甚至回來擡手合攏接待室門的時候,骨節分明的右手中指上,彭格列雲屬性指環還發出了試煉通過的紅光。

“!”

澤田綱吉,厲害。

抽空挨了一頓打,居然也能通過試煉嗎?

懷揣着對彭格列十代目的敬佩,近朝顏重又低頭在新課本上抄錄筆記,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儲存的能量不夠,陰封印處于持續使用的狀态,她沒寫多久就又餓又困,吃了午餐就在桌上睡着了。

連下午跟着走出校門,回雲雀宅的時候也是虛浮無力,幾乎剛到自己的房間門,就倒頭去睡。

“叮鈴鈴鈴——”

鬧鐘吵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近朝顏擡手去把鬧鐘關了,但眼皮子卻依然睜不開,直到它接一連三地叫喚,最後卻倏然被一擊敲得粉碎。

“!”

感受到凜冽殺意的女人這次終于醒了,在被窩裏睜開眼睛,看見穿着襯衫、披着制服的男生神情不悅地放下浮萍拐,重又走出房間門,淡淡丢下一句,“太吵了。”

頓了頓,雲雀恭彌又說,“你要遲到了。”

“?!”

近朝顏垂死病中驚坐起,想到這位維護風紀最大的頭頭就在自己身邊,如果她當着對方的面遲到一秒踏進校門……

她醒了。

她這次真的醒了。

起來沖去洗漱、換好校服,正要紮頭發的女人去到客廳看了眼時間門,發現還有八分鐘就要遲到的時候,表情逐漸變得窒息,僵硬地扭過腦袋去看剛好放下筷子、吃完早餐的男生:

“……如果我遲到的話,你會咬殺我嗎?”

聽見她的話,雲雀恭彌微微一笑,她從這個笑意裏感受到一點躍躍欲試的殺意,想到之前自己拒絕的戰鬥要求——

昨天那個給她買止痛藥的雲雀恭彌,不會是突然被她十年後的老公魂穿了吧?

她攏着自己的長發,絕望又恍惚地想。

旋即,忽而聽見男生不緊不慢地問她,“收拾完了?”

“嗯。”

“走吧。”

紅色的“風紀”袖章在她面前飄揚而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近朝顏下意識地跟了過去,穿過院落、長廊,最後看見了停在雲雀宅門口的一輛黑色酷炫重型機車。

七點五十八分。

呼嘯的機車嗡鳴穿過并盛街道,刮起路人的衣擺,引得人們條件反射地轉頭去看,卻只能捕捉到一頭飛揚的淡藍色飄逸長發。

油門擰緊、飛馳的機車熟練地開往并盛中學,引得路上正在慢悠悠往前走的學生們注目,片刻後,有人下意識地出聲:

“這輛車是……?”

“好帥、好酷啊。”

沒看清楚的學生們紛紛感慨着,因為學校規定不許家長接送、這附近也沒有機動車道,加上那個風紀委員長令行禁止,所以他們都沒見過誰用這麽酷炫的方式來學校。

直到機車一個漂移甩尾停在校門口,在風紀委員們瞠目的注視下,駕駛者伸出西裝褲下的長腿點着地面,柔軟的黑色頭發因一路的狂風而略顯淩亂,向來俊美的五官也因此顯出野性的不羁感。

他看了眼教學樓的挂鐘,側過頭,語帶笑意地提醒道,“你還有半分鐘。”

近朝顏被一路的狂風吹傻了,扶着後座的手一軟、差點沒從這驚心動魄的飙車之旅裏緩過神來,下車的時候還有點暈,甚至搓了下手臂,“好冷……”

也好暈。

雲雀恭彌皺了下眉頭,随手将肩上這件黑色制服攏到她身上,又說,“十五秒。”

回過神來的近朝顏:“!”

她頂着風紀委和震撼的同校學生們的目光,迅速三兩步跨進校園,與此同時,雲雀恭彌停好機車,只穿着雪白的襯衫,走到校門時,神色淡然地看着那群因為目睹“校霸愛情故事”而無法緩過神來的學生們呆滞在原地。

直到——

鈴聲準點響起。

他輕笑一聲,抽出锃亮的、泛着寒光浮萍拐,将一位只有左腳踏進校園的學生攔住,在對方後知後覺驚恐的目光裏,猶如死神般宣告:

“你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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