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
楚紫遙心中大驚,叫道:“不要,煙兒!”
她猛地驚醒,睜大眼睛,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首先看見的是屋頂,随後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忖道:‘原來是在做夢。’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梅蘭竹菊都不在,一時間,心裏有些迷茫。這是一個竹屋,屋裏除了幾張竹編的椅子,一張竹子做的桌子,就沒有其他事物。她想起身,卻還是使不上力氣,心道:“這到底是哪裏?”
“煙兒是誰?”一道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入楚紫遙耳中,婉轉動聽,勝過黃莺出谷之聲。
楚紫遙大驚,方才并沒有發現房間裏除了她還有別人,突然傳來的聲音着實吓了她一跳。
想起剛才做的夢,煙兒被藍袍人挾持時她大喊不要,難道一時情急竟喊出聲來,被說話的女子聽到了?思及此處,不禁有些窘迫,俏臉微微一紅,扭頭面朝床的裏邊,心想:“幸好有面具遮擋,外人看不見我這般扭捏窘迫的模樣。”
那沒有聽到回答,以為她沒聽到,複又問道:“煙兒是誰?你很挂念她?
楚紫遙躺在床上,看不到說話的人,雙手撐着床板欲起,左臂的刺痛感迅速蔓延全身,悶哼了一聲,倒在了床上。
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楚紫遙感覺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托着自己坐了起來,這種感覺很熟悉,貌似曾經也有這麽一雙手扶住了自己的腰。
待看清來人面貌時,不禁一愣,眼前的女子,一襲紅衣,皮膚白皙,細眉明眸,一頭烏黑的青絲垂于腦後,巧笑嫣然。
女子纖纖素手托着她,因為扶起她時離的極近,氣息撲打在她的臉上,她嗅到了,有淡淡的清香,似有些甜?難道香氣也是有味道的?
楚紫遙感覺到溫熱的呼吸拍打着自己的面部,癢癢的,麻麻的,心不禁猛地一跳,不自覺地偏頭,拉開了些距離,低聲問道:“姑娘是……?”
“同門一場,師妹居然不知道我是誰,人家好傷心。”那女子手按着心髒的位置,眉頭微蹙,眼裏暗淡無光,眸中含淚欲落,像是真的要哭出來一般。
楚紫遙不明所以,有些無措,以她的察言觀色的經驗,猜出了那女子傷心的模樣是裝出來的。縱使如此,卻還是生出了些許憐惜之意。
她說與我是同門?楚紫遙皺了皺眉,腦裏開始搜尋眼前女子的信息。忽然,她想起天機道長曾經的話語,問道:“姑娘喚我作師妹,不知是雲霧山的哪一位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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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扶着楚紫遙的腰,捏了個藥丸遞到她嘴邊,壓低聲音,冷冷地說道:“想知道?喏,你吃了它,我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女子情緒轉變得極快,剛才還輕聲笑語,現在又冷言冷語,讓人難猜難測。
楚紫遙摸不清她的想什麽,心想:“既然她救了我,斷然也不會再加害于我。”于是毫不猶豫的拿起藥丸,吞了下去,說道:“姑娘現在可以說了吧?這是哪裏?”
那女子果然情緒變幻無常,這時又笑了,笑得花枝招展,露出了整齊雪白的牙齒。她定睛看着楚紫遙,眼角笑意盡顯,說道:“你這麽聽我的話,就不怕我給你吃的是毒藥?”
楚紫遙沉吟了片刻,見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有些無奈。
想着初入江湖,一時疏忽被歹人所傷。此時風平浪靜,應該是眼前的女子救了自己脫困,思及此處,感激之意頓起,篤定道:“姑娘斷然不會加害于我!”
女子眉頭一挑,輕笑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你就如此肯定我不會加害于你?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姑娘若是要害我,在我昏迷之際便可殺了我!”楚紫遙扯了扯嘴角,笑了。
在屋內可以清晰地聽到風吹動綠竹搖擺,沙沙的響聲。
屋裏頓時靜了下來,那女子的呼吸聲傳出楚紫遙的耳中。她還不習慣與一個陌生人如此靠近,女子不答話,她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問道:“姑娘可曾見過我跟我一道的四位女子?”
那女子見楚紫遙笑了,愣了愣神,有種怪異的感覺,心道:“不喜歡笑的人,笑起來可真要人命!”雖然戴着面具,可那一勾嘴角真是誘惑得很,師父所言果然非虛啊。
“師妹好生無禮,我問你的話你不答,卻接連問我好幾個問題,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女子右手摸着下颚,想了想,說道:“嗯,欲取之必先與之!”
楚紫遙平時吩咐別人做事,沒有一個人敢忤逆她,更別說不回答她的問題,還接二連三的岔開話題。想了想女子先前問自己的問題,知道不回答是不行的了,遂道:“你是說煙兒?”
女子輕嗯了一聲,不再搭話。
楚紫遙道:“她是我妹妹,很貪玩,有些頑皮,我是有些挂念她,挂念她又給我闖禍惹麻煩。”想起楚紫煙,又有些擔心她在公主府任性妄為。
紅衫女子噗嗤一笑,扶了楚紫遙倚在床頭,把玩着垂在胸前的頭發,說道:“這裏是我暫時落腳的地方,至于我是誰嘛,論入門先後,你得喊我聲師姐。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喊師姐的話,也可以直接叫我蘇玉青。梅蘭竹菊受了些皮外傷,在隔壁休息,你要見她們嗎?我可以幫你去叫她們進來!還有……剛才你吃的是藥丸!”
天機道長一直雲游四海,居無定所,不問世間俗事。在益陽傳授她武藝時,天機道長時常提起一個叫蘇玉青的人,所以,她一直都知道有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師姐,卻是從未見過。
若是單憑她一句“我是你師姐!”楚紫遙也許不會相信,但是她說出了蘇玉青三個字,楚紫遙便信了七分,認真打量了蘇玉青的模樣,她信了十分,說道:“你跟玉菡一點也不像!”
其實有三分像的,楚紫遙是故意說不像,想看蘇玉青的反應。
果然,蘇玉青眉頭一蹙,眼睛微眯地看着楚紫遙。
若是熟悉蘇玉青的人見了,定然會避而遠之,因為蘇玉青眯眼是危險的預兆。
蘇玉青沉默了一會兒,忽又咯咯直笑,笑得是花枝招展,說道:“玉菡那孩子,還真被你給拐了去,她不聽我這個姐姐的話,我也是無可奈何呀。像與不像有什麽所謂,一副臭皮囊罷了。”
楚紫遙覺得蘇玉青笑的時候和蘇玉菡真的一點也不像,不僅僅是相貌,她感覺得到蘇玉青的性格很要強,是那種不會輕易服輸的人。
蘇玉菡如一汪湖水,清澈安靜,不喜不悲。蘇玉青如火如荼,濃烈魅惑。一個如水,一個似火,她們是性格鮮明的兩姊妹。
楚紫遙暫時還讀不懂蘇玉青微眯眼睛是危險的訊號,想起蘇玉菡的批命,黯然道:“玉菡身為大祭司,躲不掉的。我不去找她,她自己也會來尋我。師父給她批的命,注定一生孤苦,天命不可違,我也是身不由己。”
蘇玉青兩姊妹是天機道長早年收的徒弟,那個時候蘇玉青十歲,蘇玉菡才四歲,可以說是天機道長扶養長大的。
蘇玉菡天賦異禀,資質過人,通占蔔之術,能感知常人不能感知的事情,她十六歲時入南楚皇宮,任大祭司。
蘇玉青見楚紫遙黯然的樣子,竟也有些傷感,想起蘇玉菡的命運,無可奈何道:“菡兒生性淡薄,命中注定孤苦,我想要阻止也是不能的,如今我只願她平安。”
黃昏東籬下,微風拂過,竹葉飄落,滿徑竹葉青黃交錯。刷刷聲響起,是翠竹随風飄搖發出的聲音。
楚紫遙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但是傷口頗深,需要靜養。
梅蘭竹菊受了傷,不便照顧楚紫遙的飲食起居,這副擔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蘇玉青身上。
蘇玉青端着藥碗進了裏屋,見楚紫遙倚在床頭發呆,說道:“喝藥了,發什麽呆?”這幾日相處下來,蘇玉青發現她的這個師妹的确不怎麽愛主動說話,你問她,她就回答,你不問,她便什麽也不說。
蘇玉青不知道,她不知道楚紫遙在南楚時話更少,有些話她根本就不會回答。譬如蘇玉青問她的年齡的事情,若換作平時,她是不會回答的,但蘇玉青問她之時,她只是猶豫了一下便如實回答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有事情瞞着這個總是一身紅衣的大師姐。
“有勞師姐了。”楚紫遙回過神來時,蘇玉青已經坐在了床邊,想到這幾日都是蘇玉青照顧她,心裏既是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份屬同門,何必如此客氣?”蘇玉青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藥吹涼,打算如平時一般喂她喝藥。
不知道為何,楚紫遙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