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不由己
更新時間2012-8-20 18:37:48 字數:2937
自從在秘密基地一起吃烤雞之後,鐵青和歆霓之間似乎少了一層隔膜,雖然他還是很淡漠,可是卻不排斥她。
從崇福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後,鐵青正在馬棚系馬,一個身穿盔甲,相貌平平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來,但是腳步輕如雲,內行人一看便會知道此人輕功非凡。
“鐵青,你去了哪裏?今晚有任務,首領急着要見你,快,快跟我來。”古晟焦急地說。
錦衣衛除掌管侍衛職權外,還有巡察緝捕和審理诏獄的權力,實際上是明朝設立的特務組織。錦衣衛屬下的鎮撫司承辦由皇帝命令查辦的案件,他們用刑極為殘酷,痛楚往往十倍于宮刑。
在錦衣衛這些特務沒有什麽正義可言,他們就是朝廷的鷹犬,為了權利與利益而行動。在這裏,只有古晟和鐵青談得上是真心的朋友,他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在危難關頭都沒有放棄過對方。
由于鐵青秉性耿直,不阿谀奉迎,受到錦衣衛首領龍奎的賞識,經常要随侍在龍奎的左右。
夜色深沉,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寂靜,隐藏着殺機,給人戰栗的感覺。
九個錦衣衛用輕功躍身飛上屋頂,這裏是高成大人的府上,此時高成正準備更衣洗澡,一個身影飛快地從門外穿過。
“誰?”高成對着門外喊,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出現在他門前的是錦衣衛,他一陣惶恐,因為‘錦衣衛’可說是恐怖的代名詞,白天上朝的時候,他為山東濟寧幹知府上官顏伸冤,觸怒了皇帝,沒想到這麽快皇帝就出動了錦衣衛。
錦衣衛首領龍奎走在最前面,左右跟着鐵青和古晟,兩邊分別站了另外三個錦衣衛。
只見龍奎對鐵青使了個眼光,鐵青快步上前捉拿了高成。
由于鐵青速度之快,高成根本來不及逃跑,一下就被鐵青逮住了。既然被逮了,高成也沒必要掙紮了,他心如明鏡,落在錦衣衛的手裏,能活的幾率幾乎為零。
在錦衣衛監獄。
獄房三面牆,都是黑色巨石砌成的石牆,潮濕的磚縫裏面,積滿了水清和苔茸。鐵栅欄上面的鐵門,挂着鐵鏈和一把大鎖,栅欄對面是陰暗潮濕的走廊,走廊對面是同樣的獄房,透過栅欄看到對面的囚犯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白色的囚衣被染得紅一片黑一片,紅的是血跡,黑的是泥垢。
高成知道下一個受罪的就是他自己了,他只是感到失望,如今當朝離心離德。就在此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高…高…高大…大…人…..”
是在對面的獄房傳來的,高成貼近鐵栅欄,努力望向對面栅欄裏的血肉模糊的人,是上官顏,上官顏竟然沒有死。
“上官大人,原來你沒死,到底怎麽回事?”
“是…向…向威,他為了…排除…異己,在皇帝面前污蔑我們…‘謀逆’,”上官顏還沒有說完就吐了一灘血,身體微弱得連呼吸都十分困難,呻吟了兩聲暈闕過去了。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上官大人。”高成激動地捏住栅欄,臉上的表情憤怒至極,朝廷正因為有向威這種小人,害死了多少條無辜的生命。
這時,走廊裏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四個錦衣衛快步跑來,腰裏還按着繡春刀。
大鎖被打開了,一名錦衣衛走進去一腳把高成踹出來,連推帶踢地把他押到監獄大堂,此時,司禮監掌印太監和錦衣衛首領一左一右早已嚴陣以待。
“加以廷杖,把他的衣服扒了。”司禮監掌印太監嬌聲地喊着。
廷杖之刑對受刑者的肉體和心靈都是極大的損害。
兩名錦衣衛随即上前反綁高成雙手,扒去衣服,然後裹在一個大布裏。
錦衣衛首領龍奎對鐵青和古晟使了個眼光,兩人便拿起棍棒走上前去,此時,鐵青的心裏像是被千斤重的石頭壓住心髒,壓得有點透不過氣。
錦衣衛的特務都是從小就被選進來接受嚴格訓練的,而鐵青也像那些被選進來的孩子一樣不幸,從走進錦衣衛這個組織那一刻開始,他們的性命已經不屬于自己,他們這一生都将會是悲劇。
那時的鐵青,還是7歲的孩童,自從5歲那年父母被土匪殺害了,好心的戲班師傅收留了他,兩年來一直跟着師傅學唱戲,生活過得快樂自在,可是好景不長,他永遠忘記不了那個夜晚。
那是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滿大街都是燈火闌珊,因為那天正是大過年的夜晚,戲班搭起了舞臺,給大衆唱戲表演,師傅給小鐵青也花了妝,小鐵青可是今晚的花旦,今晚高朋滿座,熱熱鬧鬧。
突然,一個弱女子哭哭啼啼地跑了出來,後面緊緊跟着幾個身穿盔甲的将士,喝得醉熏熏的。
那名女子驚慌地摔倒在地上,戲班師傅連忙上前去扶起她。
“師傅,救我,師傅,救我,”女子的雙手死死地抓住師傅的衣袖,眼淚嘩啦啦地落下。
這時,看戲的觀衆目光已經不在舞臺上了,他們紛紛起身看起熱鬧來,只見師傅擋在那名女子的前面,幾個将士看他這般模樣,怒氣沖沖。
“讓開,掃了本大爺的興,我…我要你掉腦袋。”那位将士說話有點模糊,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
“你們身為軍官,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還有沒有王法?”
“哎呀,你敢教訓我,老子就是王法,”他說完後朝身邊的将士使了個眼光,“兄弟,給我上。”
話音剛落,幾個将士已經上前拳揮腳舞地圍毆戲班師傅,那師傅哪會是這些高大強壯将士的對手,盡管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抵擋這些有力的拳頭。
同時,那名女子已經被那位醉醺醺的将士拉進了舞臺的後臺,正瘋狂地吻着她雪白的肌膚,外面一片混亂,可是依然聽得見那名女子凄慘的尖叫聲。
小鐵青沖下了舞臺,他想救他的師父,他抓起那将士的手就咬起來,被咬的将士痛的大叫了一聲,狠狠地一腳把小鐵青踢倒在地上。
師傅一咬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跑到小鐵青身邊,用身體護住了他,不管被踢得有多痛,師傅都不畏縮,一直保護着小鐵青。
小鐵青害怕得嗷嗷地哭,他不是害怕那些惡人,他是害怕會失去師傅,他已經承受了一次失去親人的悲痛,他不能再承受第二次失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這種痛是一輩子都不能痊愈的傷疤。
可是,師傅死了,師傅死的時候,背脊還是挺直的,他一直保護着小鐵青。
那名醉醺醺的将士從後臺出來了。
“大哥,怎麽樣?爽吧?”
“那臭娘們自盡了,你的手怎麽一直在抖?”
“剛才被那臭小子咬了一口,真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醉醺醺的将士走到小鐵青面前,瞧了瞧,小鐵青正抱着師傅的脖子,泣不成聲。
“好小子,有膽量,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啊。”他摸了摸小鐵青的頭頂,然後對後面的弟兄說:“把他帶走。”
那一刻,小鐵青就告訴自己,要想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就必須自己先強大起來。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從這一天起,他的生活就與厮殺脫不了關系,曾經心地善良的小鐵青,如今身不由己地被訓練成冷漠無情的鷹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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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聲“打”字,棍棒就如雨點般落在高成的大腿和屁股上,高成咬緊牙關,哼也沒哼一聲。
鐵青看着眼前的高成大人寧死不屈,亂棍下竟然哼也沒哼一聲,真是一個硬漢,他的腦裏突然閃過師傅為了保護他,在拳打腳踢的情況下,同樣是哼也沒哼一聲的情景,他居然有點于心不忍。
此時,古晟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啊,上面坐着的是錦衣衛首領和司禮太監,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恐怕他們兩人都要受刑罰了。
這時,古晟已經留意到坐在上面的錦衣衛首領和司禮太監有了新的指示,兩人的兩腳象八字形張開,表示可留杖下人一條活命。古晟給鐵青偷偷使了個眼光,兩人便随即收手。
杖完之後,他們提起裹着高成的布角,此時高成已經奄奄一息了,他望着鐵青,雖然虛弱得說不出話來,可是他的眼神很真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古晟則出了一身冷汗,另外幾個錦衣衛便上前把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高成拖進獄房。
錦衣衛首領和司禮太監樂此不疲,談笑着走出了監獄大堂。
此時,古晟才舒了一口氣。
“噓,噓。”
“幹嘛?”
“鐵青,你剛才怎麽失神了?吓死我了,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受刑的就是我們了。”古晟的語氣有點硬,頗有一絲責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