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杜航眯着眼,盯着吳楚那小情人跟着身邊的男生一同走進了電梯,還沒等他往前邁出幾步時,電梯門已經關閉。

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電梯裏幾個保镖背後的男人神情漠然,寶石紐扣束着修長手腕,服帖昂貴的西裝包裹着挺拔身軀,擡眼望過去的眼神冷淡至極。

跟安安靜靜在吳楚身後,看起來安靜無害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杜航摘了煙,盯着那扇緊閉泛着冷光的電梯門,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唇邊勾起點笑,懶洋洋地吐出了口煙。

吳楚這個傻逼,頭頂上綠帽,可不止一頂啊。

等回到包廂,杜航掐了煙,他雙手搭在沙發上,微微偏頭望着身邊幾個公子哥道:“吳楚那小情人,你們還記得嗎?”

一個喝得有點微醺的公子哥笑起來道:“就長得很絕的那個窮學生?記得啊,怎麽不記得…”

杜航長腿搭在面前的玻璃桌上,頭微微仰靠在沙發上,懶洋洋道:“窮學生啊……”

想起電梯關門前男人那淡漠的眼神,杜航嗤笑了一聲,帶着點譏諷。

那身皮下,是人是鬼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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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奢華的車內,黑色頭發看上去年歲不大的男生面容清秀似乎帶着些腼腆和緊張,坐在車內,微微垂着頭。

車內的冷氣開得很足,他身邊的男人偏頭望向他,嗓音低沉帶着些啞道:“裏頭的人有沒有為難你?”

那男生擡起頭,小聲道:“沒有,沈先生您出現得很及時……”

沈秋澤偏頭望着身邊腼腆的男生側臉龐,交叉在腹前的指骨漸漸泛白,他臉龐上帶着點令人戰栗的恍惚。

太像了。

不管看多少次,都太像了。

那五官與神情仿佛深海般令人沉溺中漸漸浮現的片段回憶,在一片光亮中明滅一點一點勒緊着心髒,難以自控的顫栗一寸一寸地爬上男人的背脊。

那垂頭的模樣,那側臉的模樣,仿佛身旁的人下一秒就會在暖融融的日光中擡起頭,笑意吟吟地叫他一聲:“秋澤啊。”

那片深海是讓人能夠心甘情願沉溺其中的深海。

沈秋澤薄唇動了動,他目不轉睛盯着身旁的人,壓抑的眼神中甚至還帶着幾分瘋狂。

太像了。

幾乎是嘆息一般,沈秋澤心底悄然浮現一個蠱惑般的嗓音,低低緩緩告訴他,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找到那麽像的替代品了。

看着身旁的張懷遠惴惴不安的模樣,沈秋澤微微彎唇,他低啞道:“沒事就好,我怕你……像那天一樣又發生什麽意外。”

張懷遠聽到這話後,眼神帶着點愧疚,他下意識就望向男人的手腕,男人昂貴的寶石紐扣袖口皮肉下隐隐約約蔓延出猙獰燙傷的痕跡。

是那天沈秋澤為他擋下滾燙的火鍋湯留下的。

張懷遠小心翼翼道:“沈先生,那天真的非常謝謝您……”

那天如果不是沈秋澤及時出現,那鍋滾燙的火鍋湯就會整鍋潑到他的身上,而不是像沈秋澤那樣,只燙傷一截手臂了。

但張懷遠只是一個兼職的學生,并不知道為何這位看上去身份不一般的男人,為何會處處護着自己。

沈秋澤黑眸中帶着點溫柔,一貫冷淡的臉龐柔軟了下來,他偏頭,目光凝視着他面前的黑發男生張懷遠笑了笑道:“你沒事就好。”

張懷遠愣了愣,身旁凝視着他的男人,氣質冷清,面容極其俊美,此時卻眼裏帶着笑意,偏頭安靜注視這他。

那目光溫柔得像是在注視某種逝去的珍寶,又像是雲端上飄下的羽毛,柔軟地浮在了人的心上。

沈秋澤靜靜望着身旁張懷遠似乎是觸到了他的目光,抿着唇躲開了,他微微彎唇道:“我也是碰巧路過”

“上次聽說你是S的大一新生?怎麽來那麽遠的地方上大學?”

面容清秀的男生頓了一下,低頭似乎是帶着點不好意思笑了道:“S大有我想學的專業。”

沈秋澤望着男生那截白皙的脖子,想到了張懷遠的資料,他指尖搭在皮質座椅上,嗓音低低道:“那挺巧的,我也在S大上學。”

“以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來找我。”

車子平穩地停在了路邊,路燈昏黃,前面的司機恭敬地拉開了車門,沈秋澤偏頭唇邊微微勾起,他望着面色上似乎帶着猶豫的男生道:“回去吧。”

張懷遠遲疑地剛邁出一只腳,他回頭,躊躇了一會,終于鼓起勇氣小心翼翼道:“沈先生,是有人托你來照顧的我的嗎?”

是吳家那個男人,終于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心懷愧疚了,才托人來照顧自己的嗎?

男人坐在後座上,靜靜道:“沒有。”

張懷遠眼神驟然間就黯淡了下來,臉色勉強笑了笑喃喃道:“這樣啊……”

車內的男人眼神很深,他笑了笑,嗓音低低道:“不用擔心,以後該是你的,總會是你的。”

“別太心急。”

他微微俯身擡手別了別男生的額發,像是情人間的呢喃低語誘哄道:“放心。”

張懷遠僵硬在原地,臉色有點發白,他嘴唇發顫勉強開口道:“您說什麽……我不太清楚……”

沈秋澤沒說話,而是笑了笑道:“沒什麽,回去吧,注意安全。”

張懷遠勉強笑了笑,便帶着點狼狽抓緊了背包的帶子,抿着唇強裝鎮定,但依稀可瞧見慌忙,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黑色的車子停在了路邊,那是一片偏僻的小區,路燈燈光昏暗,燈罩上圍繞着幾只飛蛾。

沈秋澤坐在後座上,車門微微敞開,他垂着眼玩弄着金屬的火機,低低朝着站在車門的司機道:“很像是不是?”

司機遲疑了一下道:“确實很像。”

就連他,也險些以為是死人複生了,更不用說是沈秋澤了,見到張懷遠後,當場就失态得打潑了酒水。

沈秋澤微微靠在車椅上,稱得上姝麗的面容上仿佛沉溺陷入了某種虛幻的恍惚:“是很像……”

從某個角度來說,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輕輕笑了起來,歪着腦袋慢慢道:“我看到他,就覺得他回來了。”

那種虛幻得令人發瘋的思念一點一點啃噬着他的心,男人笑了笑,嗓音低低道:“這次不管他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他的。”

只要他還陪在他身邊。

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找到比張懷遠更像他的的人了。

那些林林總總他費盡心思收集的玩意,沒有哪一個是比得像張懷遠那張臉的。

只要有這張臉,張懷遠無論想要什麽,他都會幫他一一奪過來。

只要他拿着這張臉陪在他身邊。

指尖上跳躍着微弱的火苗,在明明滅滅的晃影中,沈秋澤不知是想到了點什麽,指尖猝然頓住,垂着眼睫,掐掉了跳躍的火苗。

偏僻小區的樹影輕晃,背着包的張懷遠白着臉,咬牙幾乎是帶着點惶恐想着剛才車內男人包含深意的話。

他是吳家的孩子,這個事情,自始至終只有他和吳父那邊的人知道。

他所有的資料上都顯示他是個孤兒,父母雙亡,自幼跟着父母的朋友一起生活。

即使他能夠得到吳父給予的金錢,但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出現在吳家的資格,

想到這,張懷遠眼裏帶着深深的怨恨,他幾乎滿懷妒嫉想着,憑什麽都是吳家的孩子,只有他像臭水溝肮髒的老鼠一樣茍且偷生。

憑什麽只有他像被抛棄的垃圾一樣羨慕抵仰望着吳家兩個少爺的生活。

憑什麽?

所以他費盡心思野心勃勃地考到了吳家所在的S市,打算步步為營地小心翼翼地出現在吳父的面前。

他會用盡一切辦法拼了命地向上爬,來抹去他從小到大所受到的那些屈辱,他要做人上人,要做融進那個紙醉金迷的圈子,更要做那人人羨慕的吳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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