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桐南山路老小區樓下,停着一輛黑色車子,司機站在黑車旁低頭看了看表,心底有些納悶。

沈秋澤如果當晚宿在桐南山這個老小區,第二天必然是保持着某個時間準時下樓,但是如今超過這個點快半個小時,男人還沒有下樓。

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是平常,但放在沈秋澤身上多多少少有些罕見。

司機放下表,再擡眼時才看到男人冷着張臉出了樓道,看上去心情并不怎麽好。

“今天早上看到有人附近嗎?”

車子發動後平穩地行駛幾分鐘後,坐在車後座的男人忽然低沉問道。

聽到沈秋澤這句話,司機立馬打起了精神,仔細地極力回想着小區附近是不是有什麽人混了進來,過了好一會,他才謹慎道:“目前早上還沒有可疑的人在小區附近。”

司機帶着點顧慮道:“但是這個小區比較老舊,攝像頭安保并不完善,對您的安全不是很有保障,我建議您再抽調一些人……”

司機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男人打斷淡淡道:“不用。”

司機被打斷後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想到沈秋澤的性格便又閉上了嘴。

坐在後座的沈秋澤雙手交叉在腹前,眉眼間帶着點陰郁偏頭望着車窗外不斷掠過的場景,想到昨天拽着他領子的吳楚紅着眼,對他冷冷道:“老子明天拿飯去喂狗都不會再拿來給你。”

今日吳楚果然沒有再給他送任何東西。

就算他早上站在屋子發玄關處整整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也沒有聽到門外有任何動靜。

不是來晚了,是壓根就沒來送。

沈秋澤垂下眼,寶藍色袖扣泛着冰冷的光芒,他靜靜盯着那枚寶藍石袖扣,仿佛看到了死寂冰冷的大海,胸腔中一股海水倒灌進感官的窒息感重新回來。

他唇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漠然擡頭,望着窗外晨曦的光,周身氣息冰冷。

心底那塊被撬開的地方,重新被密不透風的泥沼纏繞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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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麽玩意?”

剛起床頭發亂糟糟的吳楚盯着廚房中炒鍋中的一團黑焦東西沉默了一下,轉頭望着站在他旁邊一副若無其事的男人。

男人袖子挽到了手肘處,半響都沒說話,等到吳楚盯着他足足一分鐘後,他才道:“不記得了。”

“好像是土司片?又好像是火腿腸……”

殷缙偏頭咳了咳道:“放的東西太多了,不記得了。”

吳楚将鍋頭放在洗碗池中,開着水龍頭,看着那團黑乎乎的東西随着水漂浮在鍋頭中,冷不丁道:“吃得還挺豐盛的嘛。”

他拿起鍋鏟将那團黑乎乎的東西鏟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漠然道:“能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嗎?”

“讓你大早上的就進廚房想毒死我?”

殷缙喉嚨動了動,沒敢說是因為吳楚沒一大早就咣當咣當在廚房給小白花做飯,他路過了廚房瞧見了心情好。

又在開冰箱時見着了雞蛋,不知怎麽地就想起了昨天吳楚靠在沙發上偏着頭睡覺時的困倦樣子,鬼使神差地把雞蛋拿在了手中去了廚房。

等殷缙回過神來,廚房中的鍋已經冒着黑煙,吳楚睡眼惺忪地聞着味起床了。

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殷缙若無其事道:“想換個口味。”

吳楚将處理好的鍋沖了一遍水,聽到這話後,詫異地回頭盯着男人,過了好一會才感嘆道:“您他媽是真敢吹啊。”

說得好像吃了那玩意不死人一樣。

看着殷缙處理着爐竈上的狼藉,吳楚瞥了一眼然後啧啧道:“你最好現在就祈禱你以後的老婆會做飯。”

不然這兩口子遲早要把廚房給炸了。

殷缙擦拭着竈臺,冷白的手背在一片污漬中格外明顯,他不急不慢道:“要會做飯到什麽地步?”

吳楚嘀咕道:“又不是我老婆。”

他想了一下後,大大方方對男人道:“能吃就行了吧。”

男人頓了一下,冷不丁冒出一句:“他會做飯嗎?”

吳楚一邊沖着鍋,好一會才低聲道:“會。”

“排骨湯炖得特別好喝。”

煎個吐司都能煎糊的殷缙盯着那被丢進垃圾捅黑糊糊的東西,不冷不淡道:“哦。”

沒過幾分鐘後,男人又似乎是不經意問道:“有幾個小男朋友給你做過飯?”

吳楚警惕起來,他咽了咽口水,想到了在國外的車隊中不小心說漏嘴自己是處男,結果第二天幾乎車隊所有相熟的人都揶揄他為純情小處男。

他将鍋放在了竈臺上,沒看着殷缙,閉着眼吹着道:“那多了去了。”

“什麽小白小李阿黃阿張,我數都數不清。”

殷缙眼神有些微妙,他重複道:“小白小李阿黃阿張?”

名字怎麽跟貓貓狗狗似的。

吳楚強裝自然地點了點頭道:“對啊,你沒有?”

殷缙悠悠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惋惜道:“我沒有。”

吳楚煞有其事吹道:“沒事,你嘴巴鼻子長得也挺好看的,努努力說不定就有了。”

殷缙點了點頭,看上去挺聽話道:“好,我努努力。”

“你懂得還挺多。”

吳楚滿意了,聽到男人話後傲然擺手,又聽到男人話鋒一轉道:“冰箱裏還有個幾片土司。”

吳楚放下了手頭上的鍋,自然而然地走向冰箱準備做早餐。

望着男生走向冰箱的背影,殷缙愉悅地将擦拭手指的濕紙巾丢盡了垃圾捅,慢條斯理想着。

這不,努努力早餐不就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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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多的太陽還不大,吳楚在巷子中準備走去公交站到修車廠上班,察覺到窺探的視線後,他頓住了腳步,沒回頭看那道目光的主人。

那些天時不時像是有毒蛇一樣盯着他的視線也有了結果。

除了褚萼,吳楚想不到還有誰能用這種令人生厭的目光窺探監視着他。

走了幾步,吳楚垂着眼想了一圈,也沒能夠找出幾個值得囑托的人,最後還是給沈秋澤發了條消息。

---吳楚:最近小心點。

正在開跨國會議的沈秋澤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帶着一副平光眼鏡,對着屏幕報告的下屬擡了擡手,低頭劃開了手機屏幕上的信息。

視頻那頭的下屬表面上不顯山水,實際上咽了咽口水,看着沈秋澤神情帶着點陰郁地将手機砸在了桌子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最近小心點?

吳楚有多大的本事,敢威脅他叫他小心點?

果然,沒馴化是就是一身的利爪,從前就敢将他綁在床上不給他亂脫衣服,現在分開吵架了還敢叫他小心點?

沈秋澤眼神中帶着點嗤笑,他擡眼望着屏幕,神色冰冷說了句繼續,屏幕裏那頭的下屬面色如常地繼續了下來。

彙報到一半的下屬能夠明顯感覺到視頻那頭男人的心不在焉,他垂着眼雙手交叉在腹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會議結束後,沈秋澤靠在靠椅上,閉着眼帶着些深深的疲倦進行小憩,恍惚中仿佛做了個夢。

夢裏他沉溺窒息于不見天日的深海之中,仿佛被黑暗的泥沼包圍,卻有雙手帶着點光硬生生将他拽了上去。

他在冰冷的海水中瘋狂抗拒掙紮,那只手卻牢牢地地抓住着他的手,他死死地掐着那雙手,仿佛要将那雙手的腕骨捏碎。

沒過多久,那雙手的主人松開了拽着他的手,幽幽道:“喂狗都不會再拿來給你……”

靠在靠椅上的男人猛然驚醒,耳邊依舊響着那句幽幽的話,他喘了幾口氣,好一會才沉着臉恢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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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外頭是烈日,吳楚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掏出號碼來看,是個跨國號碼,他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國際號碼的電話那頭傳來一股子東北味的蹩腳普通話:“歪,楚……”

電話那頭熱情洋溢的米迦羅一臉茫然被挂斷電話,看了看手機懵了。

吳楚面無表情地挂斷了電話,将電話放進了兜裏。

都tm是國際號碼了,還給他整一口東北味的蹩腳普通話,這詐騙公司也是夠搞笑。

幾分鐘後,幾條短信接二連三地發了過來,吳楚皺着眉頭看着短信,愣在了原地。

外頭修車主管眼神有意地往吳楚身上看,認為他故意接了個電話就玩起了手機,吳楚咽了咽口水,嘗試性地給那頭的人一個見面的地址後匆匆将手機放在了兜裏走出了休息間。

米迦羅躺在酒店大床上,看着手機上發來的短信,一字一頓地念道:“下午六點,麥X勞見面。”

他興致勃勃地去查了查吳楚給他發來的麥X勞地址,期待着好好享受一下S市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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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半,金發男生的大長腿委屈地擱在了高凳上,他茫然地望着快餐店裏人來人往的小孩子不斷嬉笑打鬧着,一擡頭又看見吳楚捧了一盤速食快餐的餐盤向他走來。

米迦羅激動地朝吳楚揮了揮手,吳楚坐在他旁邊,将餐盤中的套餐玩具丢給了他,盯着米迦羅狐疑道:“你真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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