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食堂和寝室
就那麽被南馨強拉硬拽地拖到了食堂門口，葉言說什麽就是不願意進去。葉言在聽了老頭最後那幾句話之後就很害怕去食堂。天知道裏面的飯菜到底是用什麽材料做的，那個臭老頭竟然還說什麽別把我當食物。那麽邏輯上講也就是說在些家夥眼裏人類本來就是食物喽。自己進去是去吃飯，還是去被別人吃都保不準。太可怕了，鬼才高興去呢。
葉言底着頭，看着腳下的地，和南馨就那麽僵持在食堂門口。周圍不斷有“人”經過，偶爾還有“人”停下來，很享受地朝葉言的方向聞着，不過一對上南馨的目光馬上就灰溜溜地跑了。
南馨終于忍不住了，放開葉言的手，說：“那好吧，你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就回來。”
說完，大步朝裏面走去。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都擺出一副想要一口把葉言吞掉的架勢。那些不懷好意的眼光讓葉言毛骨悚然。
“等等我——”
葉言想都沒想就朝南馨的方向飛奔過去。
前面的美女停下來，回頭，轉身，露出一個狡诘的微笑。
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啊。葉言苦笑，好像除了跟着你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啊。認命了。嗚……
其實，感覺上這邊的食堂與葉言高中時的食堂沒有什麽兩樣。一樣的人聲鼎沸，一樣的擁擠不堪，一樣的飯香撲鼻。不過令葉言驚訝的是這裏的秩序還不是一般的好，大家都排着隊，沒有一個人搶先，而且竟然也沒有一個人插隊。
葉言的腦海中浮現出高中食堂就餐時的情景。下課鈴聲一響，同學們就争先恐後地沖出教室，一個個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葉言曾經親眼目睹班裏的小胖拖着肥胖的身體沖在隊伍最前面，如果他能把吃飯時沖食堂的勁用到體育課上，一百米跑也不至于年年不及格了。當時葉言曾想過要不要在終點放一只烤鴨來激勵小胖的鬥志，不過最終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沒有付諸行動。然而，食堂争食的慘狀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就算僥幸沖到了最前面，你也不一定就能很快地吃到飯。一排隊，整個食堂就是那些插隊者的天下了，真正排隊的人只會看到隊伍越排越長。雖然學校每天都有學生來維持食堂的紀律，但是那些維持紀律的人都是高一新生，就算看到了，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且，這麽多人插隊，就算有三頭六臂，想管也管不過來啊。
然而，這所沒有一處地方不透出詭異的學校竟然秩序這麽好，葉言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許是自己對靈界生物有成見吧，這裏怎麽說也是所大學嘛，葉言搖頭。
不知不覺就輪到了葉言她們，打飯的阿姨朝葉言她們友好地笑了一下。打飯的阿姨看起來挺慈眉善目的嘛，或許這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可怕吧。葉言笑了笑，擡頭看菜牌。
紅燒豆腐，水煮芹菜，豆幹炒青菜，菠菜豆腐……
都是很普通的菜嘛，自己剛剛還怕得跟什麽似的。葉言狠狠地自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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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個油焖茄子，水煮芹菜外加二兩米飯，葉言和南馨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葉言剛剛夾起一塊茄子，就聽到鄰桌傳來抱怨聲。
“好不容易來這麽早，結果還是沒有買到人腸。我最喜歡吃紅燒人腸了。真郁悶啊……”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個子的聲音。
他身邊尖嘴猴腮的幹癟男子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已經夠好了，我們不是買到了人肝。想想後面的人吧。”
“也對也對，哈哈哈哈……”大個子擡頭望了望，摸着頭笑了起來。
葉言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順着大個子的目光看去。右邊第一個窗口簡直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隊伍已經排到了門口，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充滿期待的神情。葉言注意到一個胖乎乎的家夥口水已經流了下來，衣服的前襟已經一片濕嗒嗒了。暈，這樣的家夥都能上大學啊……
惡心啊！葉言馬上沒了胃口，放下筷子。發現南馨似乎對碗裏的菜也沒什麽興趣，只是不停地攪着裏面的豆腐。可憐的豆腐已經被摧殘地體無完膚——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知道這裏面的東西是豆腐。葉言本能地覺得有些惡心。
葉言正想說點什麽，不料南馨卻先開口了。她皺着眉頭，一副苦大愁深的樣子，嘆氣道：“雖然已經把外表弄得很像了，不過味道根本是沒法比啊……”
她忽然間騰地站起來，大喊道：“不行啊，我還是想吃新鮮猴腦啊……”
“滑嫩的口感，腥腥的氣味，這才是食物該有的味道啊……”
葉言無言。只能目送着因為食物的誘惑而喪失理智的南馨向右邊第二個窗口沖去。那邊人雖然沒有第一個窗口那麽多，不過隊伍還是可以用長得可怕來形容。
嗚……你走了，我要怎麽辦啊。葉言低頭望着動都沒動過的飯菜，這種情況下一般人是絕對不會再有胃口吃飯的，不過讓葉言煩惱的并不是這個。
真慶幸鄰桌的那兩個家夥現在正忙着解決盤子裏的東西，不過早晚他們會發現這個食堂裏還有個活生生的美味就坐在他們旁邊。就算他們沒發現，這裏其他的家夥的鼻子也不是白長的啊。食堂門口的情景到現在還讓葉言後怕，現在南馨不在身邊，說不定真的會有“人”撲上來，咬自己一口。一股寒氣湧了上來。
正胡思亂想中，一個男子的聲音把葉言拉回了現實。
“可以坐你對面嗎沒位子了。”
葉言望了望四周随處可見的空位，一臉驚訝。
那男子望着四周大塊朵頤的食客皺了皺眉，說道：“我從來不跟肉食者坐在一起。”
葉言一驚，開始打量面前的人。這人大概四十歲上下，戴着金絲眼睛，一副很斯文的樣子。只見他一手拿着飯盤，一手牽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那女孩有着金色的卷發，又圓又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翹翹的鼻子。
不過葉言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她，那樣的眼神……
葉言的腦海中浮現出樹林裏的那一幕。是她！冤家路窄啊，葉言連連叫苦。這該死的學校，吃個飯都能把人吓出心髒病來。葉言的腦中一片空白，已經完全處于不知所措的狀态之中了。一定有陰謀！對面的那兩個家夥一定不懷好意。
而那個小女孩卻絲毫沒有樹林裏時的那股殺氣，坐在那男子的身邊乖乖的吃着飯，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
“爸爸，吃完了。我們走吧。”甜稚的童音響起。
那男子朝小女孩搖了搖頭，把她抱到腿上，然後對着葉言說：“在你朋友回來之前，我還是留在你身邊比較好。作為人類的你一個人在這裏可是很危險的。”
說完，又頗有深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葉言注意到小女孩臉上露出了一抹奸詐的笑，心裏一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惡魔終究是惡魔。
雖然，這個男人自稱是吃素的，不過這個小女孩可不同。小妹妹，你讓爸爸快點走，就是希望我早點暴露在周圍那些家夥的視線之下吧。小小年紀，難道你就不懂什麽叫慈悲嗎，好毒的心啊你……
南馨啊……你怎麽還不回來啊……我等得花兒都謝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人家吃掉了。嗚……
“抱歉，我來晚了。”
葉言幸喜地擡頭，看到的确是南翼。話說回來，這家夥開學典禮一開始就不見了蹤影，中間這段時間到底到哪裏去啦？不管不管，反正有人來接我就好了。
“那麽，叔叔，小妹妹，再見喽。”
葉言笑得像老鼠一樣，滿眼冒花。站起來，一把拉住南翼的手就要走。然而，南翼沒動。
“江副校長，好久不見。”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對面的男子。
“薛，薛南翼……”對面的男子嘴巴微微張大，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怎麽會在學校裏？”
南翼優雅地一笑：“我妹妹今年剛考入這所學校，以後還要承蒙您的照顧啊。呵呵……”
葉言玩味着那個男人的表情。南翼有那麽可怕嗎？還是有其他什麽原因讓那個男人一見到南翼就露出那麽驚訝的表情？葉言忽然覺得身邊這個露出懶洋洋表情的大男生在剎那間變得神秘莫測。話說回來，我跟他也只是剛認識不久而已，如果知道他所有的事那才叫怪吧，呵呵。
葉言搖頭。這所學校，還有這裏的“人”，到底有多少秘密等待着人去發掘呢？
晚上，23幢403室。
安頓好一切的葉言，癱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南馨将一個削好的蘋果遞到葉言手裏。然後，用小動物受傷的表情朝葉言撒着嬌。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一個人的嘛，嗚……人家只是肚子餓了啦……葉言，你就原諒我嘛……”
葉言頭大：“我從來沒說過要怪你啊。”
說完，馬上埋頭啃起了蘋果。第一次發現蘋果也可以這麽好吃的。葉言其實根本沒有在意南馨到底說了什麽。天大地大，五髒廟最大。餓了這麽久，填飽肚子才是王道啊。三口兩口啃完蘋果的葉言，滿足地抹着嘴，露出了笑容。
葉言忽然感覺到寒意從身後撲面而來。
僵住。
“那邊的兩位。能不能稍微停一下。影響到我看書了。”
葉言回頭，冷冷的寒光從斜對面傳來。那裏端坐着一位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鏡的女生，一臉陰沉，額頭上青筋爆起。好重的硫磺味啊，葉言嗅到了火山爆發前的氣息。
不過南馨好像什麽都沒發現似的，繼續嬉笑着，過了好久終于爆發出一陣尖叫。
“啊！明天就是分級考試了……”
“什麽分級考試？”葉言摸了摸頭，一副不解的樣子。
“你不會不知道吧？”對鋪的女生轉過身來，很普通的女生，黑黑的頭發，樸素的衣着，讓人莫名地有種親切感。
只見她将下巴靠在椅背上，帶着溫和的笑，繼續說道：“森羅學院的慣例啊。入學的新生第一天就要參加分級考試，然後學校根據成績決定你該去哪所學院。你，真的不知道？”
“……”
望着依然一頭霧水的表情的葉言，那女生也有點驚訝了，愣愣地盯着葉言看了半天。過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地驚叫起來：“你，你就是那個葉言……森羅學院有史以來第一個人類學生。哇……”
她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那你的靈力一定很強。你是道士還是尼姑啊？”充滿期待的眼神。
“……”
葉言啞然。暈，像我這樣，哪裏像尼姑或是道士啦？！瀑布汗……還有靈界生物不是應該最怕道士或是尼姑的嗎？你不用這麽開心吧。
“不是嗎？哦。”對方的眼神馬上就黯淡下去了。
葉言這才想起一直被奉為指南的新生入學須知，掏了好久才從塞滿了一大堆餐巾紙啊，巧克力啊，筆啊的包裏把已經揉得皺巴巴的新生入學須知拿了出來。
“新生入學須知裏面什麽都沒寫啊！”
“不可能啊，明明有寫啊……給我看一下！”
對鋪的女生一把奪過葉言手裏的新生入學須知。
“不會吧……嗚……如果我是人類該多好啊……”對鋪的女生雙肩不停地顫抖着，竟然開始抽泣起來，“學費竟然只要3600，加上住宿費也才4800。嗚……太不公平了……”
葉言不解地望着她。
“我們的學費是36000，加上住宿費剛好48000。比你多一個零。”是南馨的聲音，“這個數目對普通草妖家庭來說的确是有點困難。”
“也難怪她會一下子失去控制。唉……”
南馨露出遺憾的表情，不無同情地望着對面的女生嘆了口氣。
葉言注意到對鋪女生的眼睛竟然布滿了血絲，她緩緩地擡起頭正對着葉言。
“而且，你……你根本不用參加考試就可以直接進治愈學院魔法治愈專業，這可是森羅學院最好的專業……嗚……為什麽我不是人類啊……”
她開始拼命地抓自己的頭發，仿佛要把那些頭發全部扯下來。
“你還是先睡會兒吧。”
南馨用疼惜的目光望着對鋪女生，然後将手搭在了她的背上，對方馬上向後倒去，緩緩地浮起來，飄到了床上。
“不愧是火狐，好強的靈力。”聲音來自斜對面的眼鏡女生。
“呵呵……”
葉言知道那是苦笑。
之後，整個寝室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原來，連這裏也是這麽現實的世界。如果自己報的不是這所學校，如果這所學校的學費再貴一點，老媽不知道會為了學費累成什麽樣子。畢竟，她每月的工資才一千多一點啊。葉言開始由衷地為對鋪的女孩感到難過。這個世界有太多事情是我們所不能控制的啊……
老媽，我開始想你了呢？那麽喜歡和我一起睡的你，一個人一定會寂寞的吧。好想好想回家啊。
窗外，月亮升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