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崔淵下午的時候被秦兆顏先叫回了常海市,小杜發覺公司大老板和自家藝人之間不尋常的關系也不敢再繼續待在這裏,暫時在外面的酒店找了個住處,秦兆顏在女孩兒離開時給了她一個十分贊賞的眼神。
于是公寓裏就只剩他們二人。
施嘉沒敢碰房間裏任何的東西,哪怕秦兆顏一臉期待,他總有種自己待在什麽奇妙的潘多拉魔盒之中的錯覺,身旁的男人躍躍欲試,總希望他能主動打開,放那些一發不可收拾的東西出來。
之前他還有興致撩撥撩撥秦總,可知道對方和失憶前的自己有關系之後,他便立時退縮起來。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種懼怕猶疑的情緒是為什麽。
夜晚江邊有人在放煙花,美妙的焰色反應令人目不暇接,璀璨絢爛。
青年趴在陽臺上安靜地欣賞着,秦兆顏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站在身後十分自然摟着他的腰,施嘉回過頭去,鼻子恰好碰到男人的下巴上,痛得差點流出眼淚。
秦兆顏見他一臉不爽地瞪着自己輕笑了一聲,聲音性感而愉快。
施嘉揉揉被撞痛的鼻子又轉過了頭,懶得搭理那只放在自己腰上的鹹豬手。
“真漂亮。”施嘉半眯着眼,語氣感慨道。
漫天都是耀眼的煙火,那些轉瞬即逝的美麗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瞳孔裏,可惜所有的景象都只短暫地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倏地消失。
青年的神情隐在明暗莫辨的夜色裏,江風悠悠,将他的劉海撩起,顯得分外迷離。
施嘉撐着下巴,對身旁的男人道,“每一朵煙花都這麽美麗。”
“讓人很難做決定。”他似乎意有所指。
男人随即正色道,“忠誠是種美德。”
施嘉笑笑,斜眼看着身旁的人,語氣分外微妙,“那這樣你身邊此刻站着的應該是容小姐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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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容雪才是他的緋聞女友,雖然對方從來沒當衆承認過。
“我和她并沒有交往,”秦兆顏淡淡道,難得他也會解釋,“之前的事是她請我幫忙,如果要算也只是普通朋友。”
容雪需要一點緋聞炒作,而青年正好也在那個劇組裏,所以他才過來。
她不久前拿下了某座影後的獎杯,身價自然水漲船高,可惜圈子裏的男人值得托付終身的并沒有幾個,她反而因此遭到不少自我感覺良好的肥豬的騷擾。
女人有待價而沽的想法,且又是光線的頂梁柱,大老板對她雖然不是予取予求,可想借個勢趕走那些惱人的蒼蠅的這種小忙,他看在情面上自然不會不幫。
容雪也許有想要假戲真做的想法,或者其他,可他從未動過心。
施嘉不再說話,不知有沒有相信他的話,被煙火照亮的半邊臉神情奇異而鬼魅。
他看着那些煙火也不是純然的熱愛,要說的話,就好像是對着滿屋子玩具的孩童,他的那些喜歡的情緒是真的,可膩了之後很快便失去興趣,那些讨厭的情緒也是真的。
那雙透亮的杏仁眼裏有種漫不經心的殘忍。
秦兆顏一時有些怔愣,因為這樣的青年忽然讓他感到分外陌生。
施嘉擡頭朝他彎彎眼睛,“為什麽露出這種表情?”
他歪着頭,抿唇笑笑,“因為讓你感到不舒服了嗎?”
因為我不再是從前那個施嘉了嗎?
我一直就不是他呀,我不會因為有這種卑劣的想法覺得愧疚,不會感到不安,哪怕因此傷害到別人,也只會覺得......
“秦總應該早就看清楚我是這樣的人才對。”他微微一哂,嘴角含笑。
青年說完便想回卧室,窗外的煙花早已落幕,不管多麽熱鬧喧嚣,都會結束,而他也該休息了。
明天早上的航班,一旦回到常海市,他和秦兆顏之間又會變得毫無交集。
就像之前。
他從不介意這些露水情緣,如俞清,如秦兆顏,他需要這樣的刺激來填滿自己寂寞空虛的夜晚,可一旦和對方真有了些什麽,又開始覺得厭煩。
他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施嘉抿起嘴唇。
只是還沒走幾步,便被男人從身後握住手腕。
男人垂着眼,臉色陰沉,施嘉不怕死地嘲道,“秦總生氣了?”
因為發覺我不再是以前那樣好揉捏的了。
我不是你的寵物,居然也會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讓你覺得受到了冒犯?
一個小明星居然也有勇氣敢挑戰你的威嚴。
“同樣的話你也對俞清和封躍說過嗎?”秦兆顏冷聲道。
施嘉疑惑地挑眉,“為什麽還有封躍?”
他雖然沒什麽節操,但封導是個好人,他之前可并沒有去招惹過對方。
秦兆顏聽他提起那人的名字,神色愈發難看。
半晌後,他在秦兆顏沉默中明白原由,心情有些哭笑不得,喃喃道,“我應該沒有其他什麽了不得的前任了吧。”
秦兆顏冷聲道,“這要問你自己才清楚。”
施嘉看着被男人握住的手腕,對方指骨微動,并沒有放開,施嘉露出些許苦惱的神色。
“其實林森郁的臉也很對我胃口,”他摸摸下巴,然後擡眼,果不其然看見男人瞬間黑下去的臉。
施嘉失笑着拍拍男人的手腕道,“我只是随便說說而已。”
大概是這安撫的語氣稍微讓對方心情好了點,男人松開了手,淡淡道,“俞清雖然是家裏的幺子,可他父親性格古板,可不像是會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的人,你們之前也只交往了一個月便分開了,這一次複合你覺得能堅持多久?況且他的公司并沒有要放任他出櫃的打算,”
捧出一個影帝哪有那麽容易,更何況俞清要人氣有人氣,要實力有實力,他的公司高層除非全都傻了才會放他随便公布自己的戀情,或是出櫃。
“要自己的事業,還是和你一起被封殺,選哪一個傻瓜都知道。”
“至于封躍?”秦兆顏忽然冷笑一聲,語氣尖刻,“你知道他之前差點和鄭媛媛訂婚的消息嗎?”
他看着施嘉愕然的眼神,冷嘲道,“哦,你全忘記了,”
也忘了之前是如何對他欣賞有加,上演的那一出伯牙子期的戲碼。
秦兆顏面無表情,“要不是最後鄭媛媛和他因為脾氣不和分手,恐怕他現在連兒子都可以出來打醬油了。”
鄭媛媛早年過得很不好,打過幾次胎,那幾年一直恨嫁,對媒體說很想做母親。
你看,哪怕你當初選擇了他,可他最後并沒有選擇你。
見施嘉一臉震驚,秦兆顏的心情居然有點殘忍的愉快。
他不甘心永遠都只做一個默默付出的人,深情還是隐忍,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都沒有道理。
他早說過,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商人,付出就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
“我不會強迫你,”秦兆顏轉過頭,不再去看施嘉,他淡淡道,“但你也要知道,他們并不适合你。”
施嘉沉默着,不再說話。
對方說的那些曾經,他都已經徹底忘記了,連帶當初的痛苦和不甘,憤恨和埋怨。
他是一個全新的沒有過去的人,他依稀還能記起幾點殘夢中的情景,可那其實也是很淡的痕跡了。
甚至連秦兆顏自己都不知道,他潛意識中仍把他當做從前的那個人。
他的喜歡不過是想挽回另一個已經消失了的對象。
前一晚的對話像是彼此間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兩個人坐在飛機上誰都沒有再提起。
小杜看着秦兆顏即使沉睡也依舊冷峻的側臉不敢說話,只能對着施嘉擠眉弄眼。
施嘉心情無奈,忙湊近了問對方怎麽了。
小杜臉色有點奇怪,用氣音小聲在施嘉耳邊問,“你和秦總怎麽回事?”
她自然也知道前段時間穆銳寒幫忙并不是因為對方護短,恐怕也是看在秦總的面子上順手幫的忙,還有後來楚菀的事情,說不定也是大老板的手筆。
她忽然想到前不久黯然離開的俞清,那也是個了不得的角色,這些人的出現讓面前一直和她互相吐槽的青年驟然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對方似乎并沒有那麽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可青年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樣,轉過身對她笑道,“要是我說我和他其實不太熟你肯定不相信。”
小杜頓時露出十分鄙夷的神情。
不過這确實是真的,加上在上一個劇組裏的見面,兩人總共不過才見了四面,且最後一次還是直接在床上坦誠相見的。
施嘉自己想起來也覺得頗不像話,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忽然,他眼珠子轉了轉,一臉壞笑地對小姑娘神秘道,“秦總其實是我的大老婆。”
見小杜臉上的不屑漸漸化作驚恐,且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身後,施嘉不怕死地繼續開玩笑道,“怎麽,不信?”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冷冰冰的男聲,“哦?”
施嘉身體頓時僵住,
“有了大老婆,莫非還有什麽二老婆三老婆。”
秦兆顏坐在他身後身形筆直,男人不知什麽時候醒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看來你豔福還不淺。”
施嘉瞬間渾身汗毛倒數,他臉色大變,迅速朝男人認錯,語氣真誠,“那什麽,我嘴欠,亂說的。”
“是嗎?”男人掀起眼皮,目光冷淡,落在身旁一臉小心翼翼讨好的青年身上,“那不是大老婆是什麽?”
施嘉漲紅了臉,原本還想說點什麽調戲人的葷話,可是一對上男人充滿壓力的目光,頓時就什麽也說不出了。
他嗫嚅了幾句,聲音微不可聞。
男人卻反而露出調侃的神情,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小杜便看見平素厚臉皮的青年居然瞬間燒了起來。
神色羞臊。
“大什麽大,”施嘉忽然想起身旁坐着的女孩兒,身體離遠了一點,對着男人小聲啐了一口,“不要臉的老流氓。”
落了地,秦兆顏原本還想說些什麽,可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半晌後,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施嘉依稀聽見“協議”“合約”“抵制”幾個字眼,秦兆顏和那頭飛快地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他對施嘉道,“那你回家好好休息,記得去一趟醫院。”
說罷看了眼小助理,女孩兒臉色微紅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會老老實實監督對方。
青年一臉乖巧,自從之前的調戲被人反調戲,他就異常老實,秦兆顏對此自然也很滿意。
只是離開前彎下腰湊在他耳邊輕聲道,“你之前說的謝禮我很期待,”見施嘉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他低聲笑道,“希望不會令我失望。”
聲音又酥又麻,像螞蟻般直往施嘉骨頭縫裏鑽,令人心中酸癢。
這老混蛋幹這些事情手法娴熟老練,只怕之前沒少搞過實驗對象。
施嘉心中憤憤然地罵着,對方卻笑了笑,施施然從另一邊離開了。
施嘉則和助理一起去了趟醫院,萬幸檢查結果中沒什麽問題,便放下心回家裏休息。
只是休息也沒休息上幾天,便接到了《俠骨尋蹤》要開始宣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