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床單濕漉漉的,似乎還沾染着纏綿的情欲味道,青年的身體深深陷在被褥裏,渾身被弄得亂七八糟,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啄吻着他的手指,牽引着他細弱的神經使他發出微不可查的顫動。
“我快被你搞死了。”青年閉着眼嘟囔,口中發出不滿的哼聲。
身體還處于一種遲鈍的倦怠中,全身的骨頭都酥成一汪糜爛軟膩的春水。
秦兆顏低低笑了幾聲,胸腔裏發出性感沉悶的聲響。
“感謝誇獎。”他愉悅地接受了青年的贊美,在對方濕潤的唇上印下一個輕吻。
兩人一個神情疲倦,一個滿臉餮足,在酒店的大床上黏黏糊糊溫存了一陣,便準備離開。
崔淵體貼地替他們送來了兩套衣服,秦兆顏依舊是一身沉穩的黑色,只是襯衣的袖扣有些難扣上,他十分自然地将手腕遞到施嘉面前,露出來的半截手腕分外性感,青年怔了一怔,低着頭幾下便給他系上了,只是系上後不着痕跡摸了一把男人漂亮的手腕。
秦兆顏似笑非笑地瞥了施嘉一眼,施嘉看着對方調侃的神色忽然為自己剛才的手癢後悔了一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先回去吧。”男人柔聲道,施嘉乖乖點頭。
只是經過門口一臉嚴肅的崔助理,素來沒皮沒臉的青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秦兆顏的司機将車停在酒店外的路邊,夜風瑟瑟,施嘉發現兩人剛才住的酒店居然就在他們劇組殺青宴的上面,小杜不知去向,手機也不見了,他的心情有些煩躁。
秦兆顏大概是時常過來出差,因此在這座城市裏也置了一套房子,靠近江邊的一棟公寓。
施嘉慢吞吞跟在男人身後進了屋。
司機和崔淵都已經離開,只剩他們二人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
江面微波粼粼,落地窗的一角可以窺見巍峨聳立的石橋,霓虹擁擠,次第閃爍,如繁星如夢,和他那晚所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
施嘉正站在客廳內發着呆,忽然,他朝面前的男人問道,“你會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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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兆顏自然會跳舞,他們這種人從小便被教導着學習這些社交禮儀,他只是因為施嘉忽然問出這個問題感到驚訝。
青年站在原地細細打量着房間的布置,牆上挂着意義不明的裝飾畫,角落的廣口藍色玻璃花瓶斜插着幾支幹花,靜谧柔和,似乎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站在腳下厚厚的羊絨地毯上和對方一直跳到天荒地老。
施嘉心中頓時生出一種恍然的感覺,不光是驚訝,還有一點微不可查的失落,之前游戲人間的輕松瞬間消失無蹤,他見男人忽然轉過身,望着他眼神愕然,輕聲感慨道,“原來是你呀。”
那個出現在他夢中的任他如何努力也看不清楚臉的男人,居然就是面前這人。
他眼眶有點酸澀,幾乎快要落下眼淚,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要流眼淚。
那個讓他患得患失在夢中也不安穩的人,此刻正靜靜地站在眼前,他卻如鲠在喉。
在一瞬間,他幾乎什麽話也說不出。
秦兆顏神情莫名,不知為何面前的青年神情忽然奇怪起來,房間裏猙獰怪異的裝飾畫冷漠的看着他倆,眼神意味不明。
施嘉獨自洗漱完便蜷縮在床上,身下躺着的大床柔軟舒适,身體也又困又倦,可他一閉上眼便陷入一種完全失控的狀态,額頭不停地冒出冷汗,身體好像墜入了什麽萬丈深淵,黑暗漫無邊際,想要侵蝕他,想要淹沒他,想要他再一次重蹈覆轍。
他中途醒了一次,坐起身擦了擦額角濕漉漉的汗水,打開燈看着自己被水汗濕的手掌自嘲道,“好像你也不是那麽天不怕地不怕。”
他自然怕,且怕得要命。
他怕那些随時随地都可以威脅他的不可捉摸的過去。
明明他都已經決定舍棄了的卻還要毀滅他的曾經。
好不容易撐到了天明,施嘉木然地睜開眼。
他從屋內幽靈般般地走出門,男人卻已經穿戴整齊,正坐在餐廳裏喝着咖啡。
他擡眼看了眼門口怔愣着的青年,笑着示意對方過來用餐。
可施嘉并沒有什麽胃口,不知是因為之前喝的那杯酒中添的料還是昨晚那些沉重壓抑得讓他喘不過氣的噩夢,他總覺得胃裏頂着什麽東西,挑剔地用勺子攪了幾下就趴在餐桌旁,一臉懶散地不想動了。
“我想給小杜打個電話。”青年頂着亂七八糟好像鳥窩的頭發,擡眼巴巴地望着男人。
“崔淵已經聯系過她了,現在大概正在路上。”秦兆顏給他遞了杯果茶,也沒費口舌去勸他多吃幾口。
“明天你和我一起回常海市,昨晚那酒不對,回頭讓醫生檢查一下,別留下什麽後遺症。”男人見他沒什麽精神,皺眉擔心道。
施嘉想到那個在衛生間裏勾引自己的女配,扯扯嘴角,“興許只是什麽惡作劇,不用這麽緊張。”
秦兆顏也想起昨晚那個女人,他看着一臉不在意的青年,冷笑道,“或者你想所有人見到你在法治新聞上的照片才會緊張。”
見施嘉瞬間沉下臉,他淡淡道,“我昨晚要是晚到一陣,也許你今天就不是坐在這裏吃早餐了。”
無論如何對方确實救了他,加之前不久楚菀的那次,一共三次。
施嘉想到之前俞清的話,知道前段時間楚菀過來道歉也是面前的男人在背後施壓的緣故,否則劇組裏那群慣會踩高捧低的人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地向他低頭。
他擡起臉,朝男人真心實意地笑道,“昨晚多謝秦總。”
對方幫他雖然別有目的,但總歸是為他好,他不是那些受了恩惠還不識趣的人。
秦兆顏見他一臉乖巧,這才收起之前那副嚴肅的樣子,語氣微哂,“就這樣?”
長眉微挑,似乎是在嫌棄對方摳門。
這次和趙聯店裏的那次還可以算作舉手之勞,可楚菀的事情男人可并不算是不費力氣。
星河雖比不上光線實力雄厚,可在圈子裏也不是沒有存在感的小公司,他卻直接讓人家當家的花旦出事故,說星河的人背地裏不記恨是不可能的。
秦兆顏看着面前的回頭草,青年毫無美感地翻了個白眼,用力磨牙道,“有機會我一定好好謝您。”
他如今還被眼前的資本家剝削着,到手的通告費和片酬要劃拉一大部分交上去,剩下的交完房貸,手頭并不剩多少。
秦兆顏看他不情不願的樣子,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小助理沒多久便到了,見施嘉沒事,心裏松了一口大氣,只是被崔淵帶到一邊訓了陣話,她這次沒将人看好,出了纰漏,萬幸施嘉沒出什麽大事,可就這麽被放過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施嘉見狀有些自責,原本就是他太過大意,離開了視線的東西還敢碰,連累了人家小姑娘。
他這段時間已和對方建立起深刻的情誼,看見對方因為自己受罵,心裏多少有些不好受。
“你自然也有錯,”男人喝了口咖啡,淡淡道,“可她是你的助理,自然需要将你看好,一旦出了事情,就是她失職,公司付她工資是要她好好工作的。”
他的語氣充滿了資本家的冷酷,“但你也要記住,不會每次都這麽僥幸。”
男人第一次用這麽嚴厲的口吻對他說話,施嘉坐在椅子上有些怔然。
對方摩挲着杯子,淡淡道,“在這個圈子裏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你總要習慣在一個滿是對手的圈子裏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