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朝臣等級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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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公子。”丹青起身,恭謹的站在了一旁。
安公子仔細的看了眼丹青的面色,皺了皺眉:“這些日子在安瀾園是不是不太習慣?”
丹青一愣,有些迷糊,不知道安公子何出此言。
安公子一笑:“你不要緊張,本公子看你面色不好,想來是在安瀾園中過于勞累了。”想了想,又笑道,“也對,記得你之前在凝玄閣是負責照顧五皇子上下課的,自然勞累不到哪裏去,不過在安瀾園就不同了,我這安瀾園地大人少,少不得每個人都得多做一些事情,也難怪你的臉色如此難看了。”
“回公子,奴才只是昨晚上沒有睡好覺,今天面色才不好的,沒什麽大礙。”
“你也別逞強,凡事都得有個過渡。”安公子沉吟片刻,“這樣吧,以後你便來書房伺候本公子,讓畢昌接替你的活。”
丹青又愣了,這不等于是搶了畢昌的活計了?不過主子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最後丹青也只好應道:“謝公子。”
Chapter 42
“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錯。”安公子放下手中的毛筆,向開着窗戶的外面看了看。
“是的,公子。”丹青回道,“今天外面很晴朗呢,天氣也不是很炎熱。”
“聽起來不錯的樣子,那麽出去走走吧。”安公子起了身,“本公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去走走了呢,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好的公子,今兒的天氣确實适合出去走走。”丹青笑笑。
“對了,你将立松和畢昌也都叫上吧,人多也熱鬧一些。”安公子吩咐道。
“嗻。”丹青應了,接着便去找了立松和畢昌。
于是安公子、丹青、立松和畢昌一起出了安瀾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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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妃的中心處也是一座小型的禦花園,雖比不上女妃處的龐大,卻也算不上小了,在這座禦花園的中心,有一處湖泊。
安公子很有興致的帶着丹青三人走到了湖泊處。不算小的禦花園湖泊旁,并沒有其他的人出現。男妃都不怎麽喜歡逛禦花園,想必在他們的意識中,這禦花園應該是那些女子閑來無打發時間的地方。
安公子站在靠近湖泊的地方,丹青站在安公子的斜後面,丹青遠離湖的那邊站着畢昌,立松則站在畢昌的前面,落後安公子半步。
“這湖內的魚看着可真讨喜。”安公子湊近了湖邊看了看游到他們這邊的魚,“這湖內的魚可有些年頭了呢,而且啊,有的時候這湖內也會有未曾看過的魚種,聽說是因為這禦花園的湖跟宮外的河流是相連通的,經常有魚誤闖進來。”
“那也是它們的福氣了,要知道這宮內的人可不是它們想見就能見到的,這下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氣就能見到這後宮中的主子,可不是它們的造化嘛。”站在丹青身邊的畢昌說道。
丹青頗有些不以為然,這後宮重重,要是他是一條魚,一定是不會選擇游進來的。
丹青開口剛想說什麽,猛地察覺到身邊有人推了自己一下,丹青心中一慌,下意識的身子往前倒去,感覺到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接着便是“撲通”的落水聲伴随着一聲慘叫。
丹青跌坐在地上,腦子一懵,等恢複過意識的時候,就聽到了湖中傳來的呼救聲,那人不是安公子是誰?
“丹青!你竟然膽敢推公子入水!”立松爆喝一聲,狠狠地瞪了丹青一眼,然後跳下了水将安公子救了上來。
被救上來的安公子大口的喘着氣,臉色蒼白,渾身都濕透了,還不停地打着哆嗦,顯然是吓得不輕:“丹青,本公子自認帶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有加害本公子之心!”
“奴才沒有,奴才剛剛是被……”
“公子,奴才看丹青一定是別的妃子派來要公子您的命的!奴才剛剛可是親眼看到丹青将你推到水中的。”搶在丹青說話之前,畢昌猛地跪在了安公子面前,大聲說道,“是奴才護主不力,請公子責罰。”
丹青不可置信的看着畢昌,剛剛明明是畢昌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自己才不小心将安公子推下水的,可是為什麽畢昌要誣陷自己?
“丹青,你還有什麽話說?自打你來,本公子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想要本公子的命!”安公子咬牙說道,“不過本公子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子,也不想要你的命,不過這件事也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你便也下水去走上一遭,若你大命不死,本公子便饒了你這次!”語罷,叫道,“立松,畢昌,将丹青扔到湖中去!”
“是,公子!”
畢昌從地上站了起來靠近丹青,立松也過來架住了丹青,丹青猛地看向安公子:“公子,奴才是冤枉的!剛剛明明是——”
丹青的聲音在看到安公子表情的時候戛然而止,丹青突然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他想,如今自己不管說什麽,安公子都不可能相信,因為自始至終,這一場局都是安公子自己布下的。
“撲通——”丹青被立松和畢昌扔下了水。
丹青不谙水性,一落水幾乎是立刻就沉了下去。
我不想死!這是丹青此刻唯一的想法,丹青使勁的掙紮着,希望自己能重新回到水面上,他的肺部已經積了很多的水了。丹青透過水面,朦胧中可以看到安公子陰狠的表情和立松畢昌兩人的淡漠。
然而無濟于事,不管怎麽掙紮,丹青都沒有浮出水面。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丹青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這一刻,出現在丹青頭腦中的第一個人,竟然是龍瓊鏽。丹青想,如果還能再次見到龍瓊鏽,自己一定不跟他吵架了,他要珍惜和龍瓊鏽在一起的日子,他會跟龍瓊鏽好好解釋影嫔的事情,他要告訴龍瓊鏽他喜歡他,他還想跟龍瓊鏽說好多好多,然而他覺得自己沒有機會了,丹青突然很後悔自己當初太沖動了,不應該動手打龍瓊鏽,如果不打的話,龍瓊鏽是不是就不會離開自己了……
還有,原來當初畢昌接近自己和畢越都是有預謀的,都是安公子指使畢昌做的,将自己調到他的身邊,不是應該怕自己不習慣安瀾園的生活,而是想要自己放低警惕,等到時機成熟了,好輕易将自己帶到這裏來。剛剛來的時候,立松一直堅持自己站在安公子的身後,就是為了剛剛畢昌陷害自己做準備吧,自己還真是可笑,竟然對此一點察覺也沒有。
可是安公子為什麽要陷害自己呢?丹青不懂,自己只是一個太監,還是伺候安公子的太監,可是安公子為什麽要對自己痛下殺手?難不成安公子認為自己是影嫔派來的人嗎?
思緒紛雜,然而當丹青漸漸沒有知覺的時候,腦中只剩下了一下想法——玄坤,你在哪?
立松看到丹青在水中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小聲的叫了一聲:“公子?”
安公子皺了皺眉,最後說道:“将他救上來吧。”
立松松了口氣,叫畢昌和自己一起下水将丹青救了上來。
立松探了探丹青的:“公子,還活着。”
安公子臉上的嫌惡一閃而過,哼了一聲:“算他命大,将他帶回去。”
“嗻。”
等到安公子走後,在湖泊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後面,有一群人的身影緩緩出現。
景希先生盯着安瀾園的方向若有所思,最後臉上只是閃過了一絲蔑視,對自己身後的人冷聲道:“今日的事情,不準傳出去,知道了嗎?”
“是,先生。”
立松和畢昌兩人将昏迷的丹青架回了安瀾園,安公子沖兩人吩咐道:“将他放到空房間去,不準有人進去,也不準去叫禦醫,若他醒了,本公子就放了他,若他沒醒……”安公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那也別怪本公子,只能說他命不好。”
“嗻。”
安公子面色陰沉的看着立松和畢昌将丹青架走,冷哼了一聲,當初得了皇上的寵愛又怎麽樣?本公子就不信你打了皇上,皇上還能繼續寵着你!果然不出本公子的所料,距離那日已經過了七八日了,皇上再也沒來過。既然這樣,那也只能怪你自己命短,連老天爺都不肯讓你多留。
安公子快步走到自己的寝宮前,倉晴正低着頭候在門外,安公子冷聲道:“進來,伺候本公子沐浴更衣。”
“是。”
畢越今天幹活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不好的預感讓他顯得很焦躁。等到今天晚膳的時候,這種不安到達了頂點。
畢越勉強壓制住了自己的焦急,面帶笑容的問畢昌:“畢昌,丹青去哪裏了?怎麽連晚膳都沒有來吃?”
畢昌看了畢越一眼,自顧自的又吃了口菜,然後慢條斯理的說:“哦,他啊,被公子關起來了。”
“恩?”畢越愣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這事兒你別管。”畢昌不耐煩的回了一句,“總之他從今天開始就不回你那裏睡了。你也別去找他,公子可吩咐過了不準人去看他。”
畢越還想問,被立松接了話頭:“行了畢越,跟你無關的事情你別插手,老老實實的幹好你的事兒就成了。”
畢越只好閉嘴不再問了,只是心中卻越來越不安。
坐在另一邊的倉晴倒是垂下了眼,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等到終于用完了晚飯,大家都散了,天也黑了之後,畢越偷偷的跑出了屋子,在安瀾園裏尋找起丹青來。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畢越急的滿頭大汗。這安瀾園沒有人住的地方幾乎都翻了個遍了,畢越還是沒找到丹青的蹤跡。
鎮定,鎮定下來,畢越在心中對自己說,努力的想着還有哪裏自己沒有找過,最後畢越的目光停在了一個方向,之後便急匆匆的沖那邊走去。
畢越用手推了下門,沒推開,果然,就是這樣沒錯了!但是要怎麽進去?畢越看着門上的鎖頭,急的臉上直冒汗。
突然,在寧靜的夜裏,畢越聽到了鑰匙落地的聲音,畢越猛地回頭,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了地上突然出現的聲音,畢越猶豫了一下,将地上的鑰匙撿了起來。
門,成功的打開了。
Chapter 43
這時候的畢越沒有心思去想給自己鑰匙的人是誰,打開了門,立刻就沖了進去,畢越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到床上的丹青。畢越的心髒猛地一縮,寒氣從腳底一直沖到了腦袋,畢越一個箭步蹿到了丹青的面前,口氣難掩焦急:“丹青!丹青!你快醒醒!”
然而無論畢越怎麽叫,丹青都沒有醒來的跡象,畢越顫抖着摸摸丹青的身子,發現丹青的身上滾燙滾燙的,畢越卻松了口氣,雖然發燒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最起碼丹青還有命在。
畢越急忙的脫掉了丹青還濕着的衣服,拽過床上已經落滿了灰塵的被子抖了抖,就蓋在了丹青的身上。畢越暗道還好安公子只是将丹青鎖在了空屋子裏,這要是被扔到柴房,恐怕今天晚上丹青就得沒命。
給丹青蓋好了被子,畢越鎮定了一下心神,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丹青的體溫降下來,那麽自然就是要去請太醫了,雖然這個時辰太醫院沒有什麽好的太醫,不過總比自己這個一點也不懂醫術的人好,于是畢越決定現在就去太醫院請那裏的人來,只是……畢越猶豫的看了看丹青,自己這麽一走,豈不是只有丹青自己留在這裏了?可是如果不去請的話也不行。最後畢越還是決定,自己去太醫院請人。
畢越替丹青窩了窩被角,低聲道:“丹青,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
畢越匆匆忙忙的又出了門,沒想到剛要離開,就被人攔住了。
“我知道你想去找太醫,不過公子吩咐過了,不準去。”來人卻是倉晴。
畢越一驚,立刻想起了鑰匙,壓低了聲音詢問:“鑰匙是你拿給我的?”
“恩。”
“你……”畢越猶豫的看了眼倉晴。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倉晴朝四周看了看,“有什麽事兒進去再說。”
“好吧。”畢越點點頭,率先進了屋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丹青怎麽會變成這樣?”畢越急急地問道。
倉晴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今天下午公子和丹青、立松,畢昌一起出去的,等到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畢昌?”畢越皺皺眉,他知道畢昌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純,不過竟然是為了丹青嗎?
“公子說了,若丹青命大挺了過來,他就放丹青一條生路,不過卻是不準去請禦醫,也不準人進來伺候。我想你晚上指定會來尋他,便偷偷地等在了外面。”又補充道,“咱們現在過來公子會裝作沒發現,不過你要是去找禦醫,公子一定會攔住我們的。”
“你有什麽目的?”畢越警惕的看了看倉晴。
“跟你一樣,都是為了救丹青。”倉晴看了眼畢越,“各為其主罷了。”
畢越沒在說什麽,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可怎麽辦?我剛剛瞧過了,丹青可是發起了高燒。”
倉晴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去打水吧,我在這裏守着。”
畢越應了,目前也只能這麽做。
倉晴見畢越離開,又囑托了讓他小心一番。畢越打水回來之後,又偷偷的回去拿了一套衣服,幫丹青換上了。
折騰了大半夜,丹青的燒雖然沒有退,不過卻沒有更加嚴重,眼見着天要亮了,倉晴和畢越又偷偷的出來,鎖好了門才離開。
躲在一邊的立松見兩人離開,也離開了,直奔安公子的住處。
“公子,昨天晚上畢越和倉晴都去找了丹青,直到今天早上才離去。”
“畢越也去了?”安公子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知道倉晴是別人放在自己身邊的棋子,卻從來不知道畢越竟然也可能是別人派來的。
“公子,要奴才做什麽嗎?”立松試探着問道。
安公子沉吟了片刻:“除了讓他們找禦醫,其餘的随便他們折騰。”
“嗻。”
早上用過了早飯,畢越趁着沒人發現出了安瀾園,一路匆匆的過了男妃處,拿着特制的令牌進了女妃處的內務府。
畢越是替皇上辦事的,是皇上一直安插在安公子身邊的棋子。接近丹青,也是因為上面吩咐下來的。一開始是因為命令而接近丹青,而到了現在,畢越是真的将丹青看做了自己的朋友。畢越沒有能力反抗安公子,即使自己是皇上的人,畢越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皇上,然而皇上也不是那麽容易見到的,畢越只能通過上面的人去見皇上。
“你怎麽來了?今兒個也不是你來的日子。”李公公見到畢越,難掩詫異。
“禀公公,奴才有要事要告訴皇上。”
“你要見皇上?”李公公眉一挑,“雜家要見上皇上一面都不容易呢,你還想着見皇上呢?”
畢越也顧不上李公公語氣中的諷刺,繼續道:“這件事是魏總管親自交給奴才辦的,讓奴才見到魏總管也成。”
原來,丹青被調到安瀾園後,皇上吩咐了魏富,魏富則找到了安插在安瀾園裏的人是畢越,便親自去吩咐了畢越,而不是将命令一級級的傳遞下去,這最大的原因,自是因為不想讓丹青暴露在太多人的面前。
李公公沉思了片刻,既然是魏總管親自将事情交給畢越去辦的,自己也就不便插手,更何況,見魏總管總比要見皇上容易,李公公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将一塊令牌交到了畢越的手中:“現在這個時候,魏總管應該是在承乾殿的書房伺候着,你拿着令牌去見魏總管,魏總管自會見你的。”
“嗻。”
書房裏,在皇上身後伺候着的魏富看到門開了一個小縫,一個小太監在沖着自己使眼色,魏富便悄悄地出了書房。
“總管,外面有個叫畢越的太監拿着令牌找你。”
魏富心中一動,畢越?畢越不是那個安瀾園的太監嗎?這個時候他找自己幹什麽?魏富想了想,便道:“将他帶進來吧。”
魏富心裏有點不安,畢越來找自己,指定是跟丹青有關的了,莫不成丹青出了什麽事兒?
畢越這一趟也走了不少的路,再加上走得很急,走到魏富面前的時候已是連呼帶喘,面色潮紅,然而畢越也只是多吸了兩口氣,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跟魏富說了。
魏富只覺得眼前一黑,心下大叫不妙,這時候也管不了畢越了,忙推開身後書房的門就跑了進去:“皇上,皇上!”
“就是怎麽了?”皇上黑着臉叫了一句,皇上聽到了門外隐隐約約的在說些什麽,不過是聽不清的,皇上也沒在意,這種情況通常也有。
魏富也顧不得皇上的責怪了,忙将畢越告訴自己的事情跟皇上說了一遍。
“你說什麽?”皇上身上氣息一冷,猛地站了起來。
“皇上,您快去看看吧,聽說丹青公子現在可是昏迷不醒,還發着高燒呢!”
“該死的安樂奇!”皇上咬牙叫了一聲,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吩咐道:“叫禦醫去……柳沁園候着。”
“嗻。”
畢越在前面帶路,皇上緊随其後,皇上沒有帶太多的人,只帶了兩個貼身侍衛。
心急如焚的皇上一邊往安瀾園走,一邊在心中恨自己,恨自己什麽呢?恨自己連在意的人都無法保護!自己是帝王,結果一個小小的公子竟然可以傷害到自己在意的人!如果,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丹青自己的身份,或許丹青會疏遠自己遠離自己,但是自己也不是沒有機會,可是這一切都在自己說出自己叫東籬的時候毀掉了,再然後又被一句“我是龍瓊鏽”毀的更加徹底,如今就是自己想坦白,然而面對着丹青的臉,自己無論如何就是說不出。
就是因為如此,丹青才受到了這樣的苦。如果一開始就像天下人宣告丹青是自己的,丹青就不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了吧。
畢越帶着皇上和兩名侍衛偷偷的進了安瀾園,皇上要不留痕跡的帶走丹青,至于安樂奇——皇上眼中閃過一絲陰冷,自己絕對不會就這麽放過他!
在看到丹青的那一刻,即使皇上已經知道了丹青的情況,還是對安樂奇産生了更強烈的憤恨,忍着心痛,皇上親自抱起了丹青。
抱着丹青的皇上在踏出屋門的前一刻,頓了頓,說道:“你以後不用在安瀾園伺候了,就跟在丹青身邊吧。”
“嗻。”
接着,皇上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出了安瀾園,這真的感謝這園子中只有安公子這麽一個主子和為數不多的幾個太監宮娥了,也要感謝這安瀾園不止一個出口,只要小心一些,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皇上不肯将丹青交給別人,一直抱着丹青走到了柳沁園,一路上,由兩個侍衛在前面給皇上開路,而畢越則跟在皇上的身後。
然而此刻已經放下對丹青擔憂的畢越,猛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昨天晚上給丹青脫換衣服的時候沒有注意,不過現在想來,丹青——不是個太監!
畢越被吓得出了一頭冷汗,他是知道丹青是先入宮做太監後遇到皇上的,然而丹青竟然是個假太監!這個事兒真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畢越偷偷的看了眼自己前面的皇上,當下心中有了計較。
Chapter 44
饒是體力不錯的皇上,等抱着丹青到了柳沁園的時候,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不過皇上還是堅持着自己将丹青送到了柳沁園中。
魏富已經帶着禦醫趕到了,正守在屋子內。
左禦醫是專門負責為皇上和太後看病的,不過在太後逝去之後,左禦醫唯一的職責便是為皇上看病了。除非皇上下旨讓他去給別人看病,否則就是這宮中除了皇上之外的最尊貴的人也不能讓左禦醫前來為自己診斷。
因此今日魏富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太醫院,慌慌張張的就叫左禦醫跟自己走時,左禦醫不敢懈怠,還以為是皇上病了,忙拿着自己的醫藥箱跟着魏富走了,走出去一瞧,竟然還備了轎子,左禦醫當下更為焦急,前幾日自己還給皇上請過平安脈,怎麽突然現在就病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裏着急的緣故,左禦醫總覺得今日去承乾殿的路途格外遙遠,等到終于下了車,站在柳沁園門口的時候,左禦醫茫然了,這是哪裏?
“左禦醫,快跟雜家進來,別在門口發呆啊。”魏富在外面喊道。
左禦醫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魏總管,這裏是哪裏?難道你不是帶我給皇上看病的嗎?”
魏富回頭看了左禦醫一眼:“左禦醫,皇上的身子骨好着呢,至于今兒個,自然是讓你給一個人看病,不過咱家想左禦醫你一定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不是。”
左禦醫擡手抹了把頭上的虛汗,魏富口中的威脅左禦醫是聽出來了,看來今日自己給看病的這個人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魏總管,你放心,這個我還是曉得的。”
于是魏富領着左禦醫進了柳沁園,這時皇上還沒到,見魏富一直在門口張望着,也不說話,左禦醫便吞下口中的疑惑,老老實實的在屋子內呆着。
當看到皇上親自抱着一個人進來的時候,左禦醫吓得差點瞪掉了眼珠子。這個,皇上懷中的人,看衣着應該是個太監吧,這太監是什麽身份?竟然由皇上親自抱着!
“左禦醫,你還愣着幹什麽,快去看看啊!”見左禦醫愣在那裏,魏富不由的開口催促道。
左禦醫馬上回過了神,急忙走上前去。
皇上小心翼翼的将丹青放置在床上,見左禦醫過來了,便讓了路給左禦醫,自己站在一旁盯着,同時也平複着呼吸。
“回皇上,這位……公公濕寒之氣入體,引發高燒,并且陷入昏迷,臣想要知道這濕寒之氣是從何而來?”
皇上眉一皺,目光轉向魏富,魏富的目光轉向畢越,其實畢越也不清楚,不過想起昨夜丹青渾身濕漉漉的,又聽聞幾人去了禦花園,畢越也知曉的七七八八了,當下便道:“是落了水。”
左禦醫恍然大悟,接着眉頭一皺,緊接着問道:“看樣子沒有叫禦醫吧。”
“是。”畢越應了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嘴邊的“安公子不讓叫禦醫”吞了回去。
一旁的皇上臉色更加陰沉了。
左禦醫思索了一會兒,走到書桌前寫下了藥方,沉聲道:“這服藥一日煎三次服用,連續三日,三日後,臣會根據公公的病情再開病方。”
“病情嚴重嗎?”皇上開口問道。
“回皇上,這位公公雖然昨日耽誤了治療,但是只要今後精細調養着,是不會有大礙的。”
皇上沉默了片刻,“恩”了一聲,想了想,對身後的魏富道:“在旁邊的屋子裏給左禦醫安排個房間,若有人問起,就說朕派左禦醫出去辦事了。”接着又回頭看向左禦醫,“愛卿留在這裏為丹青看病,丹青好了,愛卿自然能夠回去太醫院繼續做你的太醫院院使。”
左禦醫顫抖了一下,低下頭應道:“臣明白。”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沖魏富示意了一下,魏富便帶着屋內的人都退下了去,畢越看了眼床上還昏迷着的丹青,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屋內的人都離開了,皇上才将自己真正的表情表露出來。除了最開始的陰沉,還有無法掩飾的痛苦與悔恨。
我只不過是離開了你區區幾天,再次見到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皇上緩慢的走上前來,僵硬着身子坐在了床邊,右手遲疑的撫上了丹青的眉眼。
手下的觸感帶着灼熱的氣息,從有些冰冷的指尖一直蔓延到皇上的胸口,炙熱又帶着傷痛。
皇上怔怔的看着緊閉着雙眼的丹青,忽然就一種丹青不會再醒來的錯覺。皇上心中一慌,再回過神來,竟然已經将丹青抱着了懷裏。
灼熱已經不是從指尖傳來的了,而是從接觸到丹青的每一寸肌膚上傳來,那灼熱,透過夏季薄薄的衣衫,直直的浸入皇上的身體內,不過是短短片刻,皇上的身上已經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水,然而對于皇上來說,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肯定丹青還在自己身邊,沒有離去。
皇上不禁有些後怕,如果,如果安瀾園沒有自己的人,是不是丹青就被會孤零零的抛棄在安瀾園的一個角落直到死亡?而自己,甚至可能連丹青的屍骨都看不到?
越想,便覺得似乎這場景已經發生了一樣,皇上不由得狠狠地勒緊了懷中昏迷的丹青,直到昏迷中的丹青不由自主的悶哼了一聲,皇上才松了松手,不過依舊緊抱着丹青。
以後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以後你不要再這樣吓我了好不好?皇上的手顫抖的撫上了丹青因為高燒而顯得嬌豔欲滴的紅唇,然後垂下手,湊上前去,用自己的唇緩慢的摩擦着丹青的唇。你要是真是喜歡玄妃,我也不計較了好不好?我會讓你甘心情願喜歡上我的,會讓你甘心情願的放棄對玄妃的感情,這樣好不好?我也發誓,我會好好的保護你,不會再讓你遭受到別人的傷害,你是我的,沒有人有資格傷害你。
說到這裏,皇上的思緒又飄到了安公子的身上。
他不懂,他自認他不會看錯安樂奇這個人,安樂奇對自己抱有感情自己是知道的,同時他也知道安樂奇這個人一向冷靜自持,為人謙和,那麽是什麽原因,竟然讓安樂奇一反常态,對丹青下手?
是的,皇上從不認為是因為丹青做錯了什麽而惹得安樂奇大發雷霆,丹青的性子自己還不知道嗎?看起來對誰都好,實際上骨子裏可冷着呢,他不會多管閑事,對自己身邊的人也拿捏的清清楚楚,面對什麽人該是什麽樣的态度也是毫不含糊,說是丹青做了什麽不該做的,惹了安樂奇不悅,皇上自是不信的,再說了,當初那個太監奉了上面的命令偷了安樂奇最寶貴的東西——雖然那東西皇上不覺得有什麽珍貴的——安樂奇也僅僅是将那太監送到了內務府處置,既然安樂奇連一個偷了自己最珍貴東西的太監都送到了內務府而沒有動用私刑,那麽到底丹青是哪裏惱怒了安樂奇,讓安樂奇想要對他置之死地呢?
思索了片刻,皇上心中一動,小心翼翼的将丹青重新放置到了床上,俯身在丹青的頰邊輕吻了一下,才走出了屋子。見到守在外面的魏富,低聲吩咐了幾句。
魏富領了命令,吩咐跟來的許安去辦了,許安會意,剛要下去,就又被皇上叫住了,皇上沉默了半晌,最後不情願的說道:“明日你将康康也帶來吧,就将康康留在這柳沁園。”
“嗻。”
皇上沉吟了片刻,皺着眉對恭謹的站在離自己有一定距離的畢越問道:“你叫什麽?”
“回皇上,奴才名喚畢越。”
“朕不方便安排太多的人,這裏除了左禦醫,就只有你一個伺候的人,朕知道你跟丹青的關系不錯,丹青也在朕面前提過你幾次,想必你也不會讓朕失望的。”
畢越跪了下來:“奴才一定會照顧好丹青。”
“那就好。”皇上點點頭,“有什麽需要的朕會派人送來,你就不用踏出柳沁園了,免得引人注意。”
“是。”
“還有……”皇上皺眉,“既然康康會被送來這裏,那照顧康康的事情就交給你吧,好好伺候康康,要是康康在這裏呆的委屈了,你便自己下去領罰。”
“……是。”
其實跪在地上的畢越很茫然,那個叫做康康的……到底是什麽?
咳咳,這個也不能怪畢越和丹青不是。丹青不知道畢越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會跟畢越說康康的事情,畢竟宮內哪有太監養狗的?養寵物的都是那些身份珍貴的主子,再說了,就是養寵物,主子們也寧願選擇養那些小點的可愛點的,像康康這樣身型龐大表情賊二的哈士奇……那是絕對不可能入得了主子們的貴眼的。因此,畢越不知道康康的事情也就正常了。
瞧見皇上的身影走遠了,留在原地帶着笑意的魏富先是咳了兩聲,然後道:“康康是一條血統純正的北方異域聖犬,是皇上送給丹青的,康康很好養活,不會有事的。”
畢越這才知道康康是什麽,不過……聖犬耶?畢越心裏憧憬了一下,作為一個在宮中呆了很長時間的太監,畢越是知道聖犬的,不過沒見過就知道了,傳說中的聖犬還是很吸引人的目光,就如同如今的畢越對聖犬就給憧憬,不過在以後見識了康康舉止的畢越,也跟着丹青狠狠地想到:“聖犬其實就是個二貨!”
Chapter 45
“你說什麽?”安公子猛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語氣陰沉,“你再說一遍!”
跪在地上的立松哆嗦了一下,偷偷地吞了一口唾沫,小聲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奴才剛剛去了關着丹青的房間,本來想要看那丹青死沒死,結果卻發現丹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