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狼群

林老太一個眼刀子射向許婆子,“你是怎麽兇我家蜜寶的,你當着我的面再說一遍。”

許婆子也是急昏頭了,兇了蜜寶兩句,她怎麽敢惹老林家,她道:“小孩子不要胡說,小心被黃鼠狼叼走吃了。”

林老太瞪眼,“當着我的面還敢吓唬蜜寶?當我們老林家都是吃素的是吧?”

許婆子抱着許二寶坐在了地上,拍着草地哭訴,“蜜寶把我們二寶頭上砸了這麽大一個包。我才問了兩句,你們老林家就要喊打喊殺?還有沒有天理了?咱們去公社評理,就算你兒子是公社大隊長,也不能不講理!”

林老太冷笑看着她哭訴,一頂高帽子蓋上來,就以為她怕了?低頭問蜜寶:“跟奶說,咋回事?”

蜜寶抽抽噎噎,“蜜寶不打人。”接着又道:“二寶,我問你,是誰往樹上扔石頭?”

許二寶道:“我扔的石頭,都怪你,石頭才會砸到我。”

蜜寶伸手摟着林老太的脖子,“奶,是他自己砸的自個兒。”

林老太冷眼看許婆子,冷聲道:“你可真是長能耐了,撒潑到我頭上了?”

許婆子知道自己不占理了,自家傻孫子喲,一句話就漏了底咯。她從地上爬起來,從兜裏摸出一把花生要往蜜寶手裏塞,“蜜寶甜甜嘴。”

許二寶哭的更兇了,“奶,那是我的!是你給我炒的!”

林老太不稀罕從孩子口中奪食,冷臉道:“再有下次,我領着老林家人堵到你們家門口。打殺就不是喊出來的。”

許婆子瞬間熄火,想到幾十年前,林老太一木倉斃了洋鬼子的場景,将花生塞給哭着的小孫子就往地裏跑。

二寶抓起花生往嘴巴裏塞。

大人們都回地裏,二寶又想跟蜜寶玩,又跑了過來,黏在蜜寶的身邊,“我給你花生,你跟我玩,你告訴我為啥小鳥飛你手上。”

這是還記着吃鳥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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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寶道:“那你首先得有一塊紅薯幹,小鳥剛剛奔着我紅薯幹來的。”

許二寶又開始嚎:“奶,我要紅薯幹,奶,我要紅薯幹!我想吃小鳥。”

許婆子跑過來聽到許二寶要紅薯幹,氣得不行,愣是沒舍得動手打,她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上工要累死,你還折騰我。”說着又跑回了地裏。

蜜寶繼續撲蝴蝶,抓蝴蝶一抓一個準,二寶挨了罵,也不講小鳥的事情了,跑來跟着抓蝴蝶,他就不行了,追了半天,連蝴蝶翅膀也沒摸到。

二寶累的喘氣,把花生往自己嘴巴裏填,“蜜寶,你頭上的花好醜!”

蜜寶擡手一抹,頭上戴的野花蔫蔫的,失去了鮮活,她重新找了一朵粉色的野花別在頭上,喜滋滋的道:“這朵好看嗎?”

幼小的二寶覺得,蜜寶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了,這朵野花也是他見過最漂亮的野花,他直接伸手拽蜜寶頭上的野花,拽着了她的揪揪,“好看,真好看,讓我看看這朵花。”

男娃力氣稍大,拽着揪揪不放,蜜寶頓時眼圈通紅,淚花在眼眶裏打轉,“你把我拽疼了,松手!”

許二寶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頓時個覺得,這一刻的蜜寶更好看,自是不松手,蜜寶雙手拽着頭發的跟,擡腳踢他,許二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蜜寶帶着哭腔道:“你壞,我不要和你玩了!”

許二寶摔疼了,又開始哭,這一次,許婆子沒有理他。

蜜寶跑另一邊,伸手整理着自己的小揪揪,重新用頭繩綁住,她的前方正好有一朵開的正豔的大紅色野花,有她兩只小手那麽大,她笑開了花,喜滋滋的摘了野花往都上別。

別在頭發上後,她摸了又摸,覺得自己是最漂亮的小仙女!

許二寶哭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跑了過來,蜜寶瞪他,奶兇奶兇道:“許二寶,你要是敢拽我揪揪,你會倒黴的!”她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非常倒黴的事情,“會有鳥屎落在你臉上!”

上次有鳥屎落在二哥頭上,把二哥氣得差點不吃飯。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毒辣的倒黴事情了。

許二寶這會兒就想看蜜寶哭,就想拽她揪揪,直接跑了過去,伸手就要拽。

蜜寶哪會站在原地,她往後跑,聽到天空有大雁成群結隊而過,她道:“看,天上有大雁。”

許二寶仰着臉往天空看。

‘啪叽’

‘啪叽’

‘啪叽’

三大泡鳥屎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他的臉上。

許二寶用手一摸,沾了滿手的鳥屎,蜜寶小嘴張成了一個‘o’型,她插着腰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接着小手在鼻子間扇風:“許二寶,是鳥屎!臭臭臭。”

許二寶哇的一聲哭起來,聲音驚天動地!許婆子沒有過來,他便頂着滿是鳥屎的臉蛋朝着田裏跑去。

日頭西斜,落日的餘晖在天際邊撒過一縷縷金黃,映在勞作的人們身上,宛若披上一層铠甲,他們充滿激情的勞作,與金燦燦的小麥呼應着,化成了一個個小小的世界。

林老太等人将最後一點麥子收割完,完成了今天的指标,也終于能直起了腰。

林老太錘了錘腰,喊了一聲:“收工。”

将工具統一放回去,她朝着蜜寶走去。

“奶,娘,渴不渴,累不累?”蜜寶小跑着抱住林老太的腿,餘晖中,蜜寶逆着光,似乎背後都渡了一層金光,真像是從神仙世界裏跑出來的小神仙。

林老太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暗兜,裏面可是裝了一個金麥穗呢,她真想快步跑回家,關上房門,好好的看一看金麥穗。

虞煙也看着林老太,同樣想的也是金穗子。

遠遠的,林清川三人跑了過來,林清岳道:“爹呢?咋還沒結束?”

三人要跟着一起去上山看大黃的。

蜜寶嘿嘿笑:“我猜哥哥們肯定也要來。”

林清河:“這種事情,哪能少了我!”

林老太惦念金麥穗,道:“清川看好了弟弟妹妹,我和你娘先回。”

林清川道:“奶、二嬸放心回。”并将蜜寶旁邊放着的小背簍背到了身後,這些都是給大黃補身體的呢。

虞煙扶着林老太快步往家走,趙慧芳是小隊長,收了農具,将農具交接給負責人後,也快步朝着家走去,也是個惦記金穗子的。

孩子們等了一會兒,就見林伯琰挎着一個黑包袱過來,看到多了幾個孩子,也不驚訝,猜也知道,這幾個孩子肯定要跟着。

“清韻呢?不來?”林伯琰道。

蜜寶嘿嘿笑:“姐說她在後山口等着咱。”

得,老林家孩子齊了。

林伯琰撈起蜜寶讓她騎在脖子上,喊了一聲:“沖啊!”宛若一道閃電一般射了出去。

蜜寶高興的嗷嗷嗷的,“爹好厲害。”

幾個小崽子跟在林伯琰的身後,激動的嗷嗷嗷的朝着後山沖去。

林清河沖到了林伯琰身側:“二叔,你馱着蜜寶太累,我幫你背着□□!”

林伯琰嗤了一聲:“等你毛長齊了再說吧。”

林清河臉一紅,“二叔別看不起人,你給我用,我保準給你打一只野雞。”

蜜寶正興奮,見被哥哥們超過了,“爹,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她雙手無意的抓着林伯琰的頭發,疼的林伯琰嘶了一聲,“閨女,手松開,咋跟你說的?”

蜜寶趕緊摟他腦袋頂。

林伯琰又跑快了一點,惹得蜜寶又笑又喊,快活不已。

等到了後山口,就見林清韻等在那裏張望,“二叔,這裏!”

人到齊,林伯琰領着孩子們上山,“蜜寶,天黑前得下山!離天黑透差不多一個小時,能找到大黃嗎?”

蜜寶指路,指哪走哪,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山路越來越崎岖,矮樹越來越多,這裏可是有大型動物出沒的地方,林伯琰将蜜寶遞給林清川,讓他抱着,自己則解開了黑包袱,取出了裏面的□□,并上了彈。

蜜寶道:“爹,不怕。安全的!”

遠處山林間,一陣晃動,夾雜着野獸的嘶吼。

那是狼的吼叫。

蜜寶興奮大喊:“大黃!肯定是大黃!大哥,沖,我們找大黃。”

雖然他們是來找大黃的,但此刻也是額頭冒汗,都覺得他們太冒失了。往常大黃來家裏,看着也就比大狼狗兇悍些,可此刻見到一只壯碩的宛如牛犢子一樣的狼王領着一群野狼站在他們前方,眼神兇狠的盯着他們,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将他們生撕活剝。

林清韻立刻想到第一次見大黃的場景,他叼着一只流血的野雞站在她跟前,此刻的場景更可怖,她頓時軟了腿,跌坐在地上。

林伯琰也怕,他可是帶着林家未來的希望來的,這要是被狼撕了,他死了也就罷了,讓老林家其他人怎麽過活啊。

老林家不就完了!

他怎麽這麽沖動啊,他怎麽會幹這種沒腦子的事情?

也是平時大黃的形象跟狗差不多,又非常的通人性,讓他們幾乎忘了,這是一條野狼。

林清岳朝着狼群喊道:“大黃,我們給你送吃的了,小黃呢?小黃有沒有出生啊。”

蜜寶疑惑:“嗳,怎麽沒有大黃?”拍着林清川的肩膀,“大哥,放我下來。”

林清川不敢放蜜寶下來啊。

那麽多狼,除了狼王外,其他狼都跟大黃長得差不多。

“大黃沒來?”林清岳也有些瘆得慌,“這些狼……”

牛犢子一樣的野狼朝着蜜寶的方向嚎叫,吓得林清川雙腿哆嗦,差點跌坐在地上。

蜜寶道:“大哥,放我下去,是大黃出事了,他們要請我幫忙。”

林伯琰手握□□也沒用,這個時候開木倉,就是作死,他讓自己冷靜下來:“清川,放蜜寶下來,将背簍給她。”

蜜寶腳一沾地,就背着背簍,嗷嗷嗷的沖了過去,“咋啦?你咋哭啦?大黃咋啦?”

狼王碩大的眼睛裏蘊着眼淚,似乎要哭了一般。他匍匐下去,蜜寶立刻爬了他的背,并回頭道:“爹,我去一會,狼王會派狼保護你們。”

林清岳道:“寶,等等我們,讓我們一起去啊。”

可惜蜜寶已經聽不到了,她摟着頭狼的脖子,仿佛一只精靈一般,眨眼間消失在山林間。

狼群也跟着離開,留下了兩匹狼虎視眈眈的盯着林伯琰和四個孩子。

林伯琰心中淚流滿面,這兩頭狼不會咬死我們吧!面上依舊保持着鎮定,安慰道:“他們看着很友好,不會傷害我們的。”并走到林清韻的跟前,将林清韻扶起來,擋在他身前。

林清韻手心都在顫抖,“二叔,蜜寶……蜜寶還能回來嗎?”

林清岳道:“肯定回來啊,狼又不會養蜜寶,不是讓我們等着嗎。”

他搓着手,對兩頭狼很是眼饞,他道:“你們是不是大黃的朋友啊?我能摸摸你們嗎?”

不等林伯越阻止,林清岳已經悄默默的蹭過去了,要摸狼的毛,那狼弓着身子閃躲,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朝着林清岳嘶吼。

意思很明顯,不行!

林清岳嘆了一口氣:“不行就不行,這麽兇幹嘛?”嘟囔道:“跟大黃一樣,只讓蜜寶摸。”

林伯琰的魂都要飛了,“林清岳,給你我滾回來。”

狼王跑的太快,蜜寶眼睛都睜不開,整個人都要飛出去了,她攥緊了狼王脖子上的長毛,大概過了幾分鐘,吹在她身上的風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狼王馱着她進了一個昏暗的山洞裏,其他的狼群沒有進去,停在了洞外。

山洞血腥味濃郁,一頭狼躺在一塊巨大的鵝暖石上,它奄奄一息,血液不斷的從它身下流出,六頭小狼拱着她的肚子,正在賣力的吸着乳汁。

狼王窩在它的身畔,舔舐着它的眼睛和臉頰,發出呼嚕呼嚕的嗚咽聲。

蜜寶哇的一聲大哭,從狼王的身上滑下,“大黃,大黃,你怎麽了?你在流血。”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滴在大黃的身上,她吓得不敢摸大黃,因為她身上到處都是血,毛發上,鵝卵石上,幾個小黃的身上。

大黃睜開眼睛,看到了蜜寶,她精神振作了一瞬,她費力的仰着腦袋湊到蜜寶的手邊,伸着舌頭舔她的手心。

蜜寶嗷嗷哭泣,抱住了大黃的腦袋,“大黃,你痛不痛,你不要流血了。”往外流的血仿佛水一樣,可怖滲人。

蜜寶太小,她不懂生孩子是很危險的,她不知道大出血是會死人的,她只知道,流血會疼,她不想大黃痛,她的小手摸着大黃的肚子,“大黃,痛不痛,蜜寶給你呼呼。”她湊過去給的肚子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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