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子

林老太、虞煙、趙慧芳幾乎是同時扔下手中鐮刀朝着蜜寶跑來,到近前後,虞煙趕緊将蜜寶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檢查傷口,蜜寶白嫩的胳膊上被麥茬子紮破了皮,幸好沒有出血,她裙子底下穿了一條褲子,将褲腿挽上去,膝蓋上有幾個麥茬子一樣的紅印子。

蜜寶摟着虞煙的脖子嚎,“娘,疼。”

虞煙趕緊給她吹,“不疼不疼,吹吹不疼。”

林老太和趙慧芳也是一陣上下看,見她除了胳膊上紮破皮,其他地方都沒事,心中稍安,林老太将她摟過來,抓了一把土撚在破皮處,抱着她往地頭走,“乖乖,下次可不能跑,你細皮嫩肉的,要是紮淌血了,可讓我們多心疼啊。”

虞煙也是一陣後怕,心髒撲通撲通的跳,麥茬子若是戳到眼睛,那後悔死都晚了。

正在這個時候,虞煙突然拉住趙慧芳的胳膊,聲音帶着一點顫抖:“大嫂,你快看後面有人看着沒,給我擋着點。”

趙慧芳一愣,默契的按照她說的做,回頭看去,見大家都在張望,她後退一步,擋在虞煙身後,将虞煙遮的嚴實,朝大家說道:“大家別擔心,蜜寶沒事,就是胳膊破了皮。”

她眼角看向虞煙,見她彎腰将地上的一塊類似麥穗的東西撿起來往兜裏塞,那麥穗蒙了灰塵,依舊在陽光下金光閃閃。

金子!

趙慧芳幾乎是一瞬間想到了這個詞,接着她又覺得,這是鍍銅的吧。

她的心跟着發顫。

那麽一大塊呢!

虞煙捏了捏趙慧芳的手,“金的!”

趙慧芳略有些走神,“金金金的?”那麽大一塊金子啊,說完以後忙斂了臉上的傻笑,低聲道:“你去地頭陪着娘,我回去割麥子!”

蜜寶依舊在嗷嗷嗷嗷大哭,她們兩個在這裏交頭接耳的,別引起了懷疑。

地裏撿的好東西,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那可就成公社的共同財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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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慧芳一臉擔心,提高了音量:“快去哄哄蜜寶,瞧她哭得。”

其實看到蜜寶只是胳膊磕破皮,三個人都沒那麽擔心了,這孩子慣是怕疼的,摔一下就跟天塌了一樣的。

農村孩子皮實,也就是蜜寶皮子嫩。

虞煙幾步跟上了林老太,手不時的摩挲兜裏的金穗子,放在手心沉甸甸的,相當有分量,估摸着得有二兩。

那可得值多少錢啊。

家裏蓋新房的錢,夠了!!!

蜜寶哭得臉都紅了,眼圈紅紅,在沾滿土的小臉上留下一道道的淚印子,最後終于停了哭泣,一抽一抽的,甚是委屈。

林老太用汗巾子沾了水給她擦臉,“乖乖,你可讓奶心疼壞了,咱可不能上地裏了,不用給奶送東西吃,奶帶的有水,不渴不餓的。蜜寶顧好自己。”

小花貓又重新變成了漂亮水靈的小女娃。

蜜寶一邊打嗝一邊委屈,“我挑麥茬中間走的,我走路穩穩的,我這是被啥東西絆着腳了,才摔倒的。”而後不滿的看向虞煙,“娘,你都不安慰我?”

見虞煙還愣愣的,蜜寶哇的一聲又哭了,“娘,我摔得這麽慘,你都不安慰我,你還說最喜歡我。”

不過這次是光打雷不下雨。

虞煙趕緊安慰,“娘心疼的都愣住了,娘的蜜寶,摔疼了吧。”

蜜寶這才滿意,靠在林老太懷裏,剝開大奶給的花生糖吃。

甜滋滋的,真好吃。

林老太看向虞煙,“咋啦?”

老二媳婦一向理智,蜜寶傷的又不重,不至于這麽恍恍惚惚的,而且剛剛還跟老大媳婦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肯定有別的事情。

虞煙深吸一口氣,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低聲道:“娘,剛剛撿了一個麥穗子,就在蜜寶的腳下。”

蜜寶嘟着嘴,時不時的打個哭嗝,“我就說有東西絆我腳了!麥穗子壞!”

林老太翻白眼,“麥穗子咋了?這滿地都是麥穗子,也值當你這樣?”

虞煙再一次壓低了聲音:“金的!”

林老太驚呼,“啥?”眼睛都直了,“金的?”

虞煙湊近林老太,将兜裏的金穗子塞到林老太手中,“娘,有二兩重!”

林老太大喜:“蜜寶背後的神仙給咱們送錢蓋房子呢!給蜜寶蓋一間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大房子!”偷偷的看手裏的麥穗子,用手掐了又掐,要不是在外面,她都想咬一口麥穗子,看看是不是真金!

她将麥穗子往胸口的小兜裏塞,“奶滴蜜寶可真是老林家的大福星,摔一跤都能發現這好東西喲。”

用家裏存了半輩子的老底蓋房子,心肝肉疼啊,有了這金子啊,不僅能起房子,老底只會越來越豐厚!

林老太摟着懷中的蜜寶,一下一下的拍着蜜寶的背脊:“老神仙啊,以後再給蜜寶送東西,能不能別摔着我們蜜寶啊,蜜寶皮子嫩,摔一下要疼好久,下一回讓我這老婆子摔,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虞煙道:“哪能讓娘摔,咱們家好幾個皮猴子呢,他們摔幾下都不妨事。”

這種皮外傷擱在林清川三個男娃身上,那就是站起來拍拍土,繼續活蹦亂跳的,啥事沒有。

林老太道:“老神仙啊,你在天有靈,要保護着蜜寶喲。我們老林家謝謝老神仙的這份大禮。”

林老太聲音壓得低,這種封建迷信的事情可不能讓別人聽到。

蜜寶靠在林老太懷裏,“奶,絆着我的麥穗子是好東西?”

林老太道:“能讓咱們家起四間新房子。”說完又囑咐道:“這事情不能往外說,你哥哥姐姐都不說。”

蜜寶似懂非懂的道:“蜜寶都聽奶的。”

林老太和虞煙也不能耽擱太久,讓蜜寶坐在地頭,千叮咛萬囑咐:“寶,就在地頭玩,你聽奶話,奶晚上給你開肉罐頭吃。”

蜜寶開心,舔了舔嘴唇,非常饞肉罐頭!“蜜寶聽奶的!”

那邊,林伯琰也跑了過來,“蜜寶,咋哭了?”他剛剛就要過來,但手中的活丢不開,只能忍着幹完了活,他拉着蜜寶看,見她胳膊上沾着土的破皮,恨不得替她疼,“咋摔了,疼不疼?”

已經不哭的蜜寶瞬間眼淚汪汪,她點頭:“疼!爹呼呼。”舉着兩個小胳膊讓林伯琰吹。

虞煙道:“摔在地裏了,我們回田裏忙。”因為地頭有人經過,便沒說撿到金穗子的事情。

她和林老太一起回到了地裏,拿起鐮刀割麥子。

“咋了?跟打了雞血一樣,咱們今天指标能完成。”旺達娘看着這婆媳三個興奮的勁問道,“還是碰到了啥好事?”

“田裏豐收不就是天大的好事,看着這滿地的麥穗,誰不興奮?”林老太道:“我們剛耽擱了時間,這會兒可不就得趕緊幹了。”

旺達娘點頭:“可不!填飽肚子多分糧就是天大的好事。”

蜜寶由林伯琰抱着,賣慘道:“爹,我可摔慘了,疼的我都爬不起來,我好可憐。”

林伯琰趕緊親親抱抱舉高高。

蜜寶又道:“爹,你看我這麽可憐,你睡小床行嗎?”

林伯琰立刻将她放在地頭,繃着臉:“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你要獨立,要堅強。爹上工去。”心道,你爹我才可憐,都要被閨女趕到小床獨守空床了!

蜜寶拽了一簇酸溜溜往他嘴裏塞,“爹啊,你跟你說一件秘密。”

林伯琰被塞了一嘴,直接嚼吧嚼吧咽了,甜滋滋的很好吃,又蹲下身子湊了過來:“你說。”同時也拽了一簇酸溜溜吃,總覺得跟剛剛的不是一個味道,“閨女再給爹一口。”

蜜寶像模像樣的看了一樣周圍,“娘在我摔倒的地方撿了一個麥穗子!金的!”又随手拽了一把酸溜溜,往林伯琰嘴裏塞。

就是這個味!

一把子的力氣似乎都恢複了!

林伯琰以為她說的是金色的麥穗,這滿地不都是金色的麥穗?他拍拍她小腦袋道:“爹知曉了,在地頭別亂跑了,瞧好了帶給大黃的好吃的,等下了工,爹來接你瞧大黃。”

蜜寶立刻精神奕奕,挺着小胸脯道:“爹放心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蜜寶沒有亂跑,在地頭捉螞蚱玩,先在地頭挖一個小土坑,之後摘野花埋在裏面,最後将捉到的螞蚱放進去,再看着螞蚱瞪着野花從裏面蹦出來,有些一蹬腿就蹦上來,有些則比較笨,需要蹦好幾下,她開心的咯咯咯笑。

玩膩了螞蚱就去撲蝴蝶,樹上還有一只會唱歌的小鳥,叽叽喳喳的叫着,聲音非常好聽,惹得蜜寶頻頻擡頭,最後蝴蝶也不玩了,仰着小臉站在樹下,朝着小鳥招手,“你是百靈鳥還是小鹦鹉啊?你能下來讓我摸摸嗎?”

小鳥撲閃着翅膀,落在了蜜寶的手心,她手心小小的,合起來還握不住小鳥呢。

另外一直手撸着小鳥的羽毛,忍不住道:“你羽毛好舒服。你要不要吃紅薯幹?我奶曬得,可甜了。”

從兜裏摸出來一小塊紅薯幹,小鳥用喙去啄蜜寶的手心,手心癢癢,蜜寶忍不住咯咯笑,将紅薯幹往小鳥喙下放,“你來啄紅薯幹呀。”用手心去蹭小鳥的羽毛。

“鳥,小鳥。”旁邊地頭的一個小孩撲了過來,小鳥叼着紅薯幹重新飛到了樹上。

是許東升家的三歲小子許二寶,他仰着頭喊:“鳥!”撿起一把小石頭就朝樹上砸去。

蜜寶氣得嘟起嘴巴,雙手插在腰上,擋在許二寶身前,兇巴巴道:“你不許砸它!它是我的好朋友!”

許二寶急:“鳥肉!香!”又往上扔了一把石子,吓得蜜寶抱着頭躲開。

下一刻,哇的一聲大哭,小石頭墜落時砸在了許二寶頭上,立刻腫了一塊包!

肉眼可見的變成了核桃一般大小。

小鳥撲閃着翅膀,朝着天空高處飛去。

肉飛走了!腦袋還巨疼,許二寶嗷嗷嚎道:“奶,二寶疼!”

蜜寶秀氣的皺皺小鼻子,“好髒哇,又是鼻涕又是淚。”又趕緊想自己哭的時候是個什麽樣,“我可不能這麽哭。”

從地裏跑來一個身材消瘦的婆子,遠遠的喊道:“二寶,誰打你了?蜜寶,他怎麽了?”

蜜寶道:“二寶奶,他往樹上扔石頭,砸到自個了。”

許婆子眼睛立起來:“你往樹上扔什麽石頭?看頭上的包!”跟個核桃一樣大了,她也不敢揉,“你要是出了事,讓我們可怎麽活?”

許二寶前頭是三個姐姐,到他這裏才是個兒子,備受寵溺。

二寶哭嚎:“奶,鳥飛了。蜜寶放走了。我想抓,蜜寶擋着,都怪她,石頭才會砸到我。蜜寶說我髒!蜜寶不跟我玩,哇哇哇。”

告狀的時候,二寶說話相當順暢。

也不再是幾個字幾個字的蹦了。

許婆子盯向蜜寶,眼神兇狠:“糟蹋東西喲,小鳥放竈裏燒熟後最香了!你看你把我們二寶砸的喲,要是出個什麽事情,我饒不了你!”

二寶繼續哭。

蜜寶哪會跟大人講道理,各種各樣的小鳥從小陪她玩,是她的朋友,她不要吃小鳥!

打不過吵不過,那就哭!

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林老太聽到地頭有人哭時就注意着這邊,這會兒聽到自家蜜寶哭,提着鐮刀就殺了過來。

“哇哇哇,奶,二寶奶奶兇我!”蜜寶摟着林老太嚎。

誰還沒有奶啊!我奶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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