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成年

“景城說的?”盛鳴幫助寧秋白把盤子擺好, 臉上依然平靜無波,“他自己想太多,跟他沒什麽關系。”

寧秋白将拎回家的外賣放在茶幾上拆開包裝, 好奇地看了盛鳴一眼:“所以他讓你知道了什麽?”

盛鳴去衛生間洗了手回來,才道:“十五歲之前, 家裏人沒有告訴我我的病是絕症, 只告訴我要慢慢休養, 将來會和其他孩子一樣。”

寧秋白瞬間明白了過來:“景城不小心把這件事告訴了你?”

“他拿了一份體檢報告忘記帶走,被我看到了。”盛鳴說起這件事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麽, 但我看得懂。”

寧秋白同情地看着盛鳴, 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于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而言, 驟然得知自己随時可能在今夜徹底沉眠, 見不到明天的朝陽與晚霞,在情緒敏感的年紀确實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盛鳴坐在寧秋白對面, 沉默了片刻, 繼續道:“看過報告之後的當天晚上, 我就進了虛幻游戲,過了一段時間, 才變成現在的我。”

歸飛見到的盛鳴大概就是進入游戲一段時間的版本。對延續生命迫切渴望的盛鳴被拉入虛幻游戲,開始的時候為了尋找活着的意義便毫無條件地答應別人的請求,後來慢慢得知可以靠虛幻游戲治愈身體,因此漸漸恢複了過去的活力?

寧秋白拆開一次性筷子, 覺得這個話題有些沉重, 便順勢轉到虛幻游戲上:“說起來, 我一直不懂虛幻游戲拉人的原則。”

他自問不像盛鳴一樣有什麽迫切的願望, 為什麽也會被拉進來?

盛鳴道:“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只能猜測一下。可以确定的是,虛幻游戲真正在意的不是玩家,而是NPC,所以玩家被拉入游戲的标準大約和虛幻游戲的NPC有關。至于具體的關聯,我和杜子規讨論過,沒有得出普适性的結論。”

寧秋白一愣:“和NPC有關?‘預言家’能看這個嗎?”

他忽然想起之前打算招聘羅斯文的時候,盛鳴幫他“看”過羅斯文的命運軌跡,并信誓旦旦地告訴他羅斯文一定不會被虛幻游戲選中。

盛鳴點點頭:“本質上來說,‘預言家’是從虛幻游戲的信息海中讀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并整合推理成可能發生的未來。任何一個玩家在被系統拉進來之前,都會在這片信息海中留下痕跡。”

“所以,羅斯文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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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鳴再次點頭。

寧秋白微微擔心:“他進我的副本之後不會就有了吧?”

盛鳴搖搖頭:“不會。曾經有奪舍NPC的玩家,想要自己的妻子也成為玩家奪舍NPC,可以一直在一起,但無論他怎麽想方設法地讓妻子被其他人帶進游戲,副本結束之後那位妻子都會被系統扔回現實。

“我猜測被選擇成為玩家的人,不是任何和NPC的關聯都能被系統選中,有什麽根本性的原則在。”

寧秋白稍稍放下心。

羅斯文到底是被他波及來的,他可不想讓這位鄰居出現什麽意外。

寧秋白咬着筷子,順便沉思了起來:和NPC産生關聯啊……他産生的會是什麽關聯?之前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印象啊?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盛鳴主動問:“你的電影要上院線了,需要幫忙嗎?”

寧秋白一愣,随後反應過來,順口問:“你要走潛規則嗎?”

盛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要是這麽覺得,也算。”

“算了,我沒有什麽值得被潛規則的。”寧秋白腦袋裏一閃而過景城滿口的“表嫂”,幹笑了兩聲,“而且這種方式不大好。”

盛鳴沒有強求:“這部電影的質量不錯,只要不被刻意打壓,應該是沒問題的。”

寧秋白沒有聽出盛鳴的隐含意思,只贊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這部拍得不錯,你的演技很好。”

盛鳴無聲地嘆了口氣。

兩個人吃飽之後,盛鳴十分自覺地收拾碗筷去廚房,寧秋白靠在沙發上,過了一會,看到盛鳴端着一壺熱茶從廚房走出來,給他倒了一杯:“喝茶嗎?”

“哦,謝謝。”

寧秋白捧着用自己頭頂的葉子曬幹沖泡的香茶,忽然反應過來:“你從哪搞來的?”

“那位骸骨醫生那。”

寧秋白是覺得有點即視感:這些事情以前好像都是骨三七七做的來着。

他忽然心有所感,仰起頭看向了樓梯的方向。

骨三七七站在閣樓入口,一只骨手搭在樓梯扶手上,靜靜地低頭看着他們,眼窩裏的火焰正跳動閃爍着。

不知怎的,寧秋白莫名感覺骨三七七好像有點委屈。

……

“管理員先生以前只住在公寓裏的時候,都是我為管理員先生燒水倒茶。”

身穿白大褂的骸骨醫生坐在病床前,聲音溫和又悵然,“明明是我先來的……”

病床上的楊不韪捂着耳朵,試圖用被子把自己的腦袋蒙起來:“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你和管理員先生都是人類,這方面應該能互相理解。”骨三七七将被子扯下來,溫和地告誡他,“蒙頭睡對身體不好,你想看病嗎?我還差一個名額就能完成任務了。”

楊不韪暴躁地坐起身:“所以,你就是為了這一個名額,跑來找我抱怨了半個多小時?”

“不是這樣。不過也許……”骨三七七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但看着管理員現在和盛先生在一起,我還是有些惆悵。”

楊不韪嗤笑了一聲:“哈!竟然有人會因為自己不能去端茶倒水而覺得惆悵!你閑的嗎?”

“盛先生到底是玩家,是外人,這些事情應該我們自己家人來做。為什麽現在不用我了呢?”骨三七七無視楊不韪繼續道,“難道是因為我的樣子和人類不夠接近?”

它的目光忽然轉移到了楊不韪身上。

楊不韪打了個寒戰:“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

骨三七七遺憾地收回目光:“你不行,比盛先生長得差遠了。”

“……”楊不韪在心裏默念了三遍“打不過”,才忍下了這口氣,虛僞地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長得不好看真是對不起啊!”

他眼睛一轉,提議道,“你何不考慮一下那個會變樣子的怨魂?只要給它一個人偶,它可以變成任何好看的模樣。”

骨三七七沒有想到這個可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隔了好一會,骨三七七擡起頭,眼眸中的火焰比之前更加旺盛:“難為你能說出有道理的話。身為管理員先生手下的老員工,我果然有給新人培訓的資格和義務。”

楊不韪看着骨三七七匆匆起身起來,有些目瞪口呆,等他回過神,在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表情,趕緊溜下床,準備去圍觀好戲。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抱着三包牛肉幹路過的小黑龍,楊不韪再度轉了轉眼珠,把小黑龍叫住,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把剛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腦容量沒有牛肉幹大的黑龍勃然大怒:“吾才是管理員手下資歷最老的員工!那個骷髅架子哪來的臉!它去哪了?”

楊不韪假惺惺地道:“我正要去找他,一起?”

……

寧秋白不知道閣樓的副本內,他家的幾個NPC正在玩宮鬥。

他正在骸骨雪原裏被冰冷的風吹得臉皮都皺成了菠蘿。

“你、不是說在診所設置NPC麽……”寧秋白擋住刮來的大風,斷斷續續地道,“為什麽又來這裏?”

盛鳴摸了摸手腕,随後把手伸進口袋:“手伸出來。”

寧秋白疑惑地伸出右手。

盛鳴捧着寧秋白的手,将一條制作精細的腕帶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條腕帶上鑲嵌着不同顏色的亮片,宛如一道微縮的彩虹。

“這是什麽?”

“這是我這次‘複活’後用上一個身份做成的道具,能夠使用‘考古學家’的所有能力,不需要你自身提供消耗。”盛鳴手指在一片紅色的亮片上輕輕一點,一道赤紅色的光從腕帶中飄出,在寧秋白□□頂變成了一條半透明的紅龍。

紅色的光罩顯露的一瞬間,所有的風雪都被擋在了三米之外,光罩內溫暖得甚至有些炎熱。

寧秋白對這條紅龍的影子還很熟悉——之前拍攝《幻想巨龍》的時候經常用來着。

他呆呆地看着盛鳴:“給我的?”

盛鳴點點頭。

“這麽貴重的東西,不大好吧。”寧秋白有些心虛,“我也沒有等值的東西可以給你。”

盛鳴流露出一絲困惑:“給你的,不用你換。”

就是白送的所以他才心有不安啊!寧秋白更加心虛了,甚至擔心自己趁現在的狀态占盛鳴便宜,等盛鳴恢複正常,會不會找他的麻煩……

盛鳴似乎完全沒有理解寧秋白在困惑什麽,只是看寧秋白還在猶豫,繼續道,“不管怎麽樣,這裏還是先戴着吧,不然完全無法前進。”

這倒是沒錯……寧秋白只好半推半就地任由盛鳴将那個珍貴的道具綁定在了自己手腕上。

就是這個彩虹配色看起來gay裏gay氣的……寧秋白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

……

骸骨雪原是骨三七七的隐藏任務解鎖的副本場景,和硫火城一樣,只有風景,沒有活物。

……如果不把游蕩的那些骷髅兵當作活物的話。

“這些連NPC都不算,屬于這個副本自帶的‘現象’。”盛鳴看了一眼便道,“如果你在這裏死了,你的屍體也會自動走路,會咬人、甚至可能殘留對話的能力,不過這不代表你活着,只是你的屍體在行動。”

“不用舉這麽陰間的例子。”寧秋白擦了擦汗——真的是汗,因為紅龍的溫度太高了。

“在這個副本設置一些無自我意識的NPC,定制行動的規則,就能做一個合格的副本。至于你希望副本的難度,可以通過規則來決定。”

寧秋白跟着盛鳴把骸骨雪原轉了一圈,哪怕有龍代步,依然覺得十分疲憊。

骸骨雪原雖說是“雪原”,但地形并不平坦,雪林、山脈、冰湖、洞窟應有盡有,只是絕大多數地表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下雪。

寧秋白縮了縮脖子:“但我只有十個NPC名額,還要分兩個給骨三七七。”

最好不要現在就用完這些名額。寧秋白在心裏又補充了一句。

盛鳴似乎對寧秋白的想法有所預料:“最極限的情況,一個NPC就夠用,不過為了提高副本的完成度,最好設置五六個。”

寧秋白來了興趣:“什麽副本規則?”

“藏東西。”盛鳴簡單地道,“一個NPC負責發布任務和提供獎勵,兩三個NPC分別設置一套藏匿道具的規則,并随機性互相交叉學習,再有兩三個NPC負責做游蕩性BOSS。”

“那得需要比較複雜的規則,否則很容易被一些特殊職業直接找到吧?”

盛鳴點點頭,伸出手,一道光屏出現在他手心,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計算公式出現在上面,看得寧秋白眼睛都暈了。

“這是我初步拟定的三套公式,包含了對‘預言家’、‘黑客’等職業的反預言和幹擾。”盛鳴平靜地道,“你将這三套公式輸入NPC的規則中就好。”

寧秋白目瞪口呆地看了好一會,片刻之後才幹笑了一聲:“你真厲害。”

把那堆根本看不懂的公式輸入到了剛捏出的三個NPC中,寧秋白後退一步,打量着他們的模樣。

根據盛鳴所說,骸骨雪原原有的NPC都是亡靈生物,但寧秋白個人更喜歡人類,便仿造愛斯基摩人捏出了五個NPC,并給這幾個NPC設置了第二套形象。

在需要他們做BOSS的時候,他們就會變成具有戰鬥力的亡靈生物。

最後在寧秋白面前只剩下一個問題:“獎勵設置成什麽?”

他完全不舍得自己的積分投入這個對他幾乎沒有收益的副本。

盛鳴道:“如果沒有積分,可以考慮獎勵提供情報。虛幻游戲的很多副本情報我這裏都有,同樣有很多對于新手玩家很有價值的闖關攻略。”

寧秋白眼前一亮。如果他早有人指導,也不至于簡簡單單就被人給坑死。

——但是這樣一來,自己好像又欠了盛鳴一大筆人情?

——不,設置這個副本本來就是為了給盛鳴恢複原來的狀态,怎麽能算他占便宜?

——就是不知道恢複原來狀态的盛鳴認不認……

寧秋白眼神複雜地思考了一會,在後續盛鳴耍賴和自己犧牲積分之間,選擇了前者:“那就麻煩你了。”

盛鳴唇角難得勾了勾,笑意很快隐去。

……

将一切準備就緒,寧秋白即将正式開放副本的時候,忽然被盛鳴叫住:“這個規則設置完,我就能變回成年版的樣子了。”

寧秋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還有什麽隐患嗎?”

“沒有。”盛鳴搖了搖頭,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說什麽,又住了嘴,只道,“沒什麽。”

寧秋白反而不放心了起來,放下手機,在沙發上坐直:“有一件事我們必須确定清楚。”

盛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說。”

“就,在骸骨雪原的這個任務中你……不,應該說你變成十五歲之後教給我的那些,一直都說不要報酬。”寧秋白小心翼翼地問,“等你變回去,還作數嗎?”

盛鳴神色從一開始的嚴肅緊張逐漸舒緩,最後露出了一點懊惱和茫然。等寧秋白問完才抿了抿唇:“作數,絕對不會找你要報酬。”

寧秋白将信将疑地松了口氣:“那就好。”

就在這時,寧秋白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過頭,發現背後站着的是塞歌。

漂亮的塞壬眼神欣慰地看着寧秋白和盛鳴,從背後掏出一塊板子:“管理員先生,阿選有事情讓我轉告您。”

“什麽?”

塞壬換了一塊板子:“阿選說她靈感激發,做了個預言,只是還沒來得及選擇,預言就結束了。她還在上班,只能讓我轉告您預言的內容。

“‘盛鳴看着坐在對面的寧秋白,猶豫着想要問他——你更喜歡哪個版本的我?’。”

塞歌展示完選擇之書的預言,收起板子,對寧秋白鼓勵性地握了握拳,随後轉身離開了,仿佛它的出現只是為了轉達這一番話。

寧秋白:“……”

選擇之書怕是有什麽大病吧!

他轉頭去看盛鳴。盛鳴低着頭,沒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寧秋白莫名覺得有點慌,沒敢繼續這個話題,只道:“那我開放副本了啊?”

盛鳴輕輕點點頭。

寧秋白掏出手機,點下了最後的确定。

……

幾乎在他按完手機的瞬間,坐在沙發上的盛鳴身影忽然虛化變形,随後很快長高,最後變回了寧秋白熟悉的那個成年版的模樣。

盛鳴一變回來,便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累死了。”

寧秋白說不上自己該提口氣還是松口氣,用眼神試探着盛鳴。

盛鳴吐了口氣,右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無奈地道:“這下所有的黑歷史都曝光了。”

看盛鳴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寧秋白慢慢松了口氣:“也沒什麽黑歷史啊。”

盛鳴“呵呵”了一聲:“光白送給你的那些東西和情報,就不知道值多少積分了。”

寧秋白松掉的半口氣又慢慢吸了回來。

盛鳴頓時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既然說不找你要報酬,那就是不要,不用擔心。”

得到眼前這個盛鳴的承諾,寧秋白心頭的大石頭這才徹底落地。

盛鳴掏出手機看了眼,眉頭挑了挑,“啧”了一聲:“本來還想跟你好好敘敘舊,可惜麻煩來了。”

他站起身,對寧秋白揮揮手,“這段時間的事情,我們就都忘了吧,再見,寧導演。”

寧秋白目送着盛鳴幹脆利落地離開,只在嘴裏吐出了“再見”兩個字。

盛鳴在他這裏住了幾乎有一個月,現在驟然離開,寧秋白望着空蕩蕩的家,莫名覺得有些寂寞。

……

他的感懷還沒來得及抒發,就聽到診所副本的門傳來猛烈的“哐當”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被狠狠地砸在了門上!

——難道是什麽大佬玩家?

寧秋白吓了一跳,趕緊看了眼手機,發現現在的診所副本中一個玩家都沒有。

他打開門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長着三個頭的人偶靠在醫院走廊的角落,曾經彼此争吵的三個頭顱露出一模一樣的憤慨,三個聲音一同發出尖叫:“我是打死都不會穿這種衣服的!”

在他對面,骸骨醫生和藹地道:“身為管理員先生的仆人,這是當下人類仆人中最受歡迎的打扮,你要聽話。”

小黑龍撲騰着翅膀,奶聲奶氣地附和:“沒錯!這是吾這個最老資歷員工的指令,你必須遵從偉大的龍!”

而在小黑龍的手裏,捏着一條純白色的、明顯是用白大褂改裝來的圍裙。

仔細一看,還能看到蕾絲邊。

在不遠處的病房門口,楊不韪正趴在門邊上看好戲。

寧秋白:“……你們在幹什麽?”

“看不出來嗎?”楊不韪理所當然地道,“職場霸淩啊!”

似乎為了配合楊不韪的話,怨魂三人組再次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骨三七七已經直接上手了。

寧秋白:“……”

這就是杜子規告誡他的那個危險、恐怖的怨魂嗎?

楊不韪“嘿嘿”笑了一聲,好心解釋了一句:“你給骨頭架子的這個醫院場景,已經成了它的結界,何況那個怨魂腦子不好使,敢偷吃這裏的東西,這不是白給骨頭架子同化和壓制的機會?”

“吃骨三七七的東西會被骨三七七同化,呃……”寧秋白卡了卡,想起自己喝過不知多少次骨三七七泡的茶。

不過盛鳴沒有提醒,想來骨三七七沒有同化他吧……大概。

寧秋白正試圖上去勸阻這場有些奇葩的“職場霸淩”,忽然手機接到了來自杜子規的電話。

擔心是盛鳴出了什麽事,寧秋白只好先離開診所副本:“喂?怎麽了?”

“寧導演,老大已經恢複正常了,咱們說好的那事該繼續了吧?”杜子規那邊傳來了快樂的聲音,“我已經聯系好買家了,放心,絕對不會洩露我們的身份。”

寧秋白停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啊,是盛鳴尿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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