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呼喚神龍

皇帝親征,光是儀仗就延綿十裏。

蕭衍坐在駿馬緩緩拉動着的黑色馬車內,盯着案幾上展開的地圖,時不時地用筆在上面圈着,沉思了良久,忽然丢開了筆,嘆了下,輕輕地按着有些隐隐發漲的穴位。他剛登基不久,毫無建樹,讓朝臣忌憚的不過是他狠毒的手段,可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所以這仗,必須他親自前往,且一定要贏!

躺了會兒,往帷幔的方向探去,蕭衍松了松胫骨,笑着掀開帷幔,朝裏頭走去。蕭鳶正坐在窗口邊凝神遠望,覺察到了身後有人圈住了她,她輕微一抖,安安靜靜地接受了這個擁抱。忽然肩上一重,他笑嘻嘻地湊了過來,光滑細膩的臉龐和她的相觸,有一股莫名的暖意遍布全身,似乎就想這般癱軟在他懷裏,不想出來了。

“皇姐想什麽這麽出神?”他移上了小窗,不讓她再分心一二。

“你不選別人,獨獨讓太傅監國,就不怕他起了私心?”

移開了窗,他就固執地又關上了。

“他不會。”蕭衍語氣淡然,堅定。太傅是個聰明的,王蘊之如此背景,他一朝不喜就落得這般境地了,太傅他若是覺得覺得自己能和王家抗衡,到底可以出些私心。只是這些他是不會讓皇姐知曉,若是皇姐知曉了他不是因為王蘊之的細作身份,而是僅僅因為嫉恨而設計殺了他,恐怕皇姐就真的要恨他了。

“你此番帶我出征....”蕭鳶低垂了頭,輕聲問道,一路上是不斷地在擔心,若是有人傳出長公主和當今陛下私通,那....

“皇姐放心,不管是宮裏還是王家,朕都打點好了。朕離宮之前已經吩咐下去了,說是皇姐思念驸馬,心情郁結,任何人不得前往打擾。”蕭衍軟軟地靠了上去,幾乎半個身子都貼了上去,嗅了嗅,咦了一聲,還疑惑着怎麽換了香料了,就見蕭鳶整個人面色一白,她立刻移開小窗,伸頭就是一陣幹嘔。

蕭衍也來不及拿幹淨的帕子,用袖子輕柔地幫她擦着嘴邊的污漬,完後,半抱着她,摸着她的背給她順順氣,心疼地看着她:“皇姐哪裏不舒服,是這馬車太颠了?”

輕搖着頭,她鑽入了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揪着他的衣物不肯放手。他笑笑,覺着這是皇姐第一次如此撒嬌,便欣然接受,等到胸前慢慢傳來了一片濕潤,他才覺得不對,掰開了她,詫異地盯着正在落淚的她。

“皇姐...到底怎麽了?要不要找個太醫來

瞧瞧?”

還是搖頭,哭紅的眼睛望向了窗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眼裏的淚是為什麽而流。

“不用了,既然我現在的身份不是長公主,還是別叫太醫了,免得傳出去,不好。”

蕭衍皺眉,又圈緊了些,悶悶地應了:“那好,到了前線,朕馬上安排醫官為皇姐看看。”他起身,抱着她到了床上,看了會兒,還是太監提醒又收到了密報了,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Advertisement

蕭鳶躺在床上,眼睛無神地盯着車頂的花案,心和身子一樣,随着馬車一晃一晃的,好似飄飄蕩蕩,沒了歸宿。她翻身蜷縮了身子,伸手輕輕地覆在小腹上,感受着裏頭的跳動,其實前些天在宮中她就有所感覺了,只是不敢去細想,而方才的一陣嘔吐才讓她如夢中醒來,她的小腹裏,真的是有了....

即便是她心中對蕭衍有所動容,可這孩子,是和她親皇弟不倫懷上的孩子,她要不得。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似她身子不爽以來,整隊人馬行軍速度快了許多,好多天來都是幾天幾夜地連着敢,要不是底下的人連連抱怨,怕是今日又得披星戴月了。

蕭衍安排了就地紮營,休息到二更後繼續上路。

原本蕭鳶是想窩在床上,有了身子的人就是犯困,可今天蕭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就連人帶被抱着她下了馬車。随行的人見狀紛紛下跪,不敢擡頭半分,待他們離去了,士兵們就開始小聲讨論起來,都在猜測陛下抱着的女人是誰,還是一個太監咳嗽了聲,才讓士兵們不再多言。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

四周都是荒無人煙的,何況天色已黑,就算是有什麽景致也看不出什麽來了。

選了塊空地,蕭衍把被子攤開,忙活了好久,也不見得他有說話,她仰起頭,疑惑地問道:“來這裏,是有什麽要事?”

“唔,皇姐今日不是覺着悶了嗎?”

她不解,她早就不吐了。

“呃,你看,其實星星很多。”

擡頭,哪來的什麽星星?

他故作咳嗽,別扭地盯着她:“其實,阿衍只是覺得馬車上的話動靜太大....”小心地瞄了一眼,看來皇姐還是沒有明白,他面色一熱,還是把想說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動靜太大....不好辦事....”他拿腳輕踢了踢被子,支支

吾吾地繼續,還不停地數着手指,“那個,阿衍已經有十天,整整十天都沒有碰....呃....今晚天氣不冷,而且這被子夠大.....唔....還有還有.....皇姐你生氣了?”

蕭鳶蹭得面紅耳赤,他是異想天開地想在這裏做那種事?可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措辭,又局促不安的樣子,哪有了當時強要了她的氣勢?她微微笑了,接連着的是一聲嘆氣,他如今多一份柔情,她對肚裏的孩子就多了一份不舍。

“不行。”

“哦。”

他乖乖地應下,不多作糾纏,幹脆身子一仰,重重地跌在軟軟的被子裏。雙手作枕,眯着眼,饒有意味地看着毫無星子的夜空,仿佛在他面前的,就是一片繁星點點,美不勝收。拉着她一道躺下,他長長地舒緩了口氣,慢慢說來,語調輕而有力。

“皇姐,不日就要到前線了....”

“嗯。”所以,就是一場惡戰要來臨了,也是她要下決心拿了這個孩子的時候了。

“不知道何時才能和皇姐再一道,這樣安安靜靜地躺着了。”

她不說話,只抓緊他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不過一瞬,他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眼珠狡黠地轉着,貼着她的耳,語氣暧昧:“到時候,皇姐一定不要再拒絕阿衍了。”她稍稍瞪了他一眼,緩緩勾唇,就在他以為她會應一聲‘好’時,她毫不留情地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把,讓他還敢不敢再油嘴滑舌了。這一掐,他立刻半驚奇身子,摸摸被掐痛的地方,語重心長地搖頭嘆氣,“皇姐好粗魯,不是踢腿,就是掐腰,阿衍好怕有一天會變成個太監了。”

她渾身一抖,起身懶得理他。

他若是個太監就好了,也不會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等他們回到了馬車,蕭衍下令即刻拔營出發,天亮前務必趕到前線與楊将軍彙合。

出了關卡,經過了一處荒蠻之地,野草叢生,杳無人煙。從前這裏是兩國頻繁交戰的地點,漸漸地,當地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如今還活着的都是些孤苦無依的人。行軍過程中時不時能看到幾道破舊泥牆後面躲着幾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孩,睜大着驚恐的眼睛看着他們慢慢路過,膽子大還能拿起石頭砸向馬車。

一塊石頭正好卡在了車輪上,太監勒着馬脖子,要是馬兒再往前些,怕是這輪毂都要散了。

r> “哎呦,哪個小王八蛋!”太監氣地都叫了出來,士兵們一聽太監那尖銳的嗓音,都笑了出來。他下了馬車,把卡住的石頭拿開,正準備上車時,聽得蕭衍問了聲。

“前面可是谷地了?”

“是啊。”

蕭衍盯了會兒地圖,指了個方向,命士兵們先行穿過谷地,而馬車就繞着谷地的河水而走。關外比關內好冷上許多,想必河水也已經結冰了,如此一來雖要慢了許多,可到底不會颠簸。蕭鳶心中一暖,她知道他是想顧及到她的身子,只是這一來,行軍就慢了許多。

士兵們又翹首以盼了兩天,才等到陛下的身影。

“皇姐就住阿衍的營帳。”

下馬車前他輕聲咬着她的耳朵,又吩咐了醫官去他的營帳,等一切安排妥當了,才随人一道與楊将軍密談。打仗的事她不懂,何況經歷了幾日的車程勞頓,也有些累了,到了營帳後,已經站滿了伺候的宮女太監,瞧着都是些眼生的,估摸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她剛坐下,就有宮女來報,說是醫官到了。

“讓他進來。”

醫官是個面色黑黑的中年男子,模樣老實。他還沒走幾步,就遠遠地跪下行禮,想着能進禦帳的人可不一般,就喊了蕭鳶一聲小姐,上前幾步,從藥箱裏抽出一個手靠的小軟枕,正要把脈時,就聽得蕭鳶命宮人都出了營帳,一個字也不許停進去。

“不用把了。”

醫官一頓,有些不明白:“這...小姐,這是為何?”

“我有孕了。”醫官面露喜色,剛想說些恭喜的話,蕭鳶面色一冷,一字一句頓來,“所以,還請醫官開副送走這孩子的藥來。”

“可...這....”她既能住進禦帳,那麽這孩子就是陛下的....

“若是你不同意也可。”蕭鳶從位中起身,唇邊忽而笑來,一步步走來,吓得醫官是連連後退。她走到了桌前,小腹對準了尖銳的桌角,一點點靠近,她的目光直視着他,“你若不同意,我現在就撞向桌角,同樣也能送走這個孩子,到那時候,我可就把責任推到你的頭上了。醫官大人,你說,你是要擔起保不住皇嗣是罪名呢,還是.....”她聲色一厲,“還是去悄悄地開副藥來!”

“這....這.....左右下官都是死.....”

“你

放心,這些日子陛下很忙,不會來的。你只要保證三五日後,我看起來沒什麽大礙就好。”

“是是!”

也不知是不是被蕭鳶吓得,醫官出了營帳後,沒過多久就親自端藥進來,還好生囑咐,這藥對女子的身體十分有損,服用之後必定要好好修養。否則,會落了個不孕的症狀,到時治起來可就麻煩了。

蕭鳶淡淡地應了聲,低頭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藥,不由地摸了摸小腹,輕皺眉頭,默念了聲對不起後,還是端起了藥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