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邊的小屋

摩托，房車，吉普，排成一列停在了一處人煙稀少的空地前。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瑞克決定這間木屋是他們今晚最佳的栖息地了，于是指揮有戰鬥力的男人們下車清掃喪屍。

肯定要留下人看守女人和孩子們的，于是戴爾和T仔（守車。但是瑞克又不放心把康納和一車老老少少留下來，于是遞給他自己的斧頭，示意他一起來。

康納把這當做是瑞克信任自己的信號，他心裏還是心存感激的。他鄭重的點點頭，接過斧子。盡管他心裏并不清楚這一夥人對自己的敵意有多大，但他一心是想報答瑞克救下自己和弟弟妹妹的。于是他跟在達裏爾後面，有些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那個破舊的木屋。

幾個男人相繼進入木屋。

瑞克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達裏爾身後的康納。他雖然斷定他不敢輕舉妄動，但還是生怕遇上危險時康納會毫不猶豫地将達裏爾置于危險。畢竟，就目前為止，康納除了明确表示了自己對親人的關切之外，還沒對他的團隊有什麽明顯友善的舉動。

達裏爾和格倫去了廚房。瑞克拍拍康納的後背，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

肖恩則負責斷後。

瑞克依舊警惕地跟在康納身後，他們一同走上了二樓，來到一個小廳裏，這裏通向兩扇門。瑞克擺了個手勢，表示和康納分頭行動。康納點頭。随後，瑞克舉着他的槍，進入了左邊的一扇門裏。這裏顯然是個書房，空空蕩蕩的，牆角有一個靠牆死去的屍體，臉上爬滿的蒼蠅，味道充斥着整個房間。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瑞克把書桌上的鋼筆握在手裏，□了那個死屍的頭部。噴濺出來的黑色液體也不知是墨水還是血液，總之夠倒人胃口的。

書房右側又是一扇門，不知通向何處，瑞克小心翼翼地打開，聽到吱吱嘎嘎的聲音，刺耳又詭異。門後面一片漆黑，像是一條短小狹窄的儲藏間，盡頭又是一扇半掩的門。

“該死的。”瑞克不懂這不大點的木屋子哪來的那麽多扇門。

瑞克向那扇門走去，大約手快碰上門把時，那扇半掩的門突然被打開了。門後有東西！瑞克手中的槍舉得高高的，随時準備射擊。他盯着那門縫越開越大，然後一個舉着斧子的人影出現，是康納，他踹開那扇門。康納看到人影，于是沒有猶豫地揮下斧子，可身後的光線打到了瑞克臉上，康納瞳孔一放大，斧子在千鈞一發之際變了路線，停在了瑞克的耳後。

那斧子定在半空中有大約三秒都沒有動，瑞克和康納都在大口的喘息着，都仍是驚魂未定。

瑞克瞪着康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只見他的藍眼睛突然一張，“蹲下！”

那斧子又被他揮起。瑞克彎□，只聽砰地一聲，一個物體落地的聲音從瑞克背後傳來。

瑞克喘息着，轉身去看地上落下的腦袋，是剛剛書房的喪屍，顯然那支鋼筆戳的還不夠深，倒是把這個可憐的喪屍給‘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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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伸出手，扶起瑞克。他結實的胸膛一起一伏着，他指指身後的房間，“這裏我清幹淨了。”

瑞克跟他步入那個看着像是個卧室的地方。裏面零零散散地倒了大約6具屍體，瑞克挑眉，看着這個舉着斧頭的男孩，“都是你幹掉的？”

康納點點頭，他盯着瑞克的眼睛，很是慎重，他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慢慢地說，“你還是信任我的對嗎？”

瑞克不懂他為什麽突然這樣問，他不應該信任眼前還沒相處夠久的男人的，他一直對他心存警惕的。

“你剛才沒開槍。”康納突然翹起嘴角，笑了，他似乎很開心瑞克信任他，“你信任我。”

“別太早下定論。”瑞克搖搖頭，他雖不想讓剛剛找到栖身之地的康納失望，可他必須說出實話，“我們的隊伍不熟悉你，你要知道，我從未答應你讓你加入的。”

康納聽了，雖是在意料之中，卻還是不免失望了一下。他苦澀地一笑，“我明白，在這樣的末世，想相信一個陌生人，是很難的。”康納垂下握着斧子的手，靠在身後的牆上，他還在小口地喘着氣。

“你知道就好。”瑞克說，最後還是決定一口氣告訴他自己的計劃，“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們要分頭走了。”他接着說，“三天後，假如你妹妹沒能來和我們彙合，我會給你留下槍，必要的話，再幫你找輛車。然後，”他頓了頓，他真不忍心在這樣一個危險又絕望的世界把一個帶着兩個小孩的男人給逼入絕境，“你是回城裏找你妹妹，還是去本寧堡，就與我們無關了。”

“樓上幹淨了嗎？”戴爾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安全！”瑞克對着屋外回話。

“三天？”康納皺起眉，這顯然不是個好消息。

瑞克把手槍的保險拉上，然後放回槍套，“是的，”他垂下頭，像是不願意盯着康納失望的臉，轉而盯着地面，“我謝謝你的食物。但我們幫你修車，救了你的親人也算是回報了。所以，這是我們唯一的要求，”不容置疑地說，“你們必須離開。”

突然，門被推開。

洛莉走了進來，她看着地面上零零散散的6具屍體，顯然是吃了一驚，“這裏藏身的‘人’可不少。”洛莉說，她看看瑞克，“辛苦你了。”

瑞克又重重地拍拍靠在牆上疲憊不堪的康納，“不，辛苦這位小夥子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喪屍，“6個，哦不，”他指指身後的貯藏室的門，“7個，外加救我一命。”洛莉詫異地挑起眉毛，她看着牆邊的康納，微微地一笑，“辛苦你了，康納。謝謝。”

“我的義務，女士。”康納點點下巴，微笑，露出白白的牙齒，“晚安。你也是，兄弟。”他離開時拍拍瑞克的肩，意味深長地看了瑞克一眼。

洛莉看着康納将門禮貌地帶上，然後轉頭看着瑞克，一聲不吭，似乎等他說點什麽。

瑞克猶豫着，開口，“我告訴他我給他三天時間。”

“瑞克，”洛莉搖搖頭，似乎是對丈夫的決絕感到有些不解，她緩緩走向自己的丈夫，“我認為你不該給他太大壓力，那麽排斥他。”

“你知道我們必須這樣。”瑞克歪着頭看着自己的妻子，“這是我們生存下去的要則之一，輕易相信外人是最要不得的。”

“你說他剛才救了你一命，這樣還不夠證明他值得信任？”

“他只是在盡可能地為他妹妹争取時間。他在等我心軟，然後說服我。”瑞克對妻子說。

“這只是肖恩的想法，對不對？”洛莉在第一時間猜到了只有警惕性那麽高，誰都不相信的肖恩才會向瑞克傳輸這樣的理論。

瑞克盯着妻子的眼睛，坦誠地點點頭，“但我覺得他說的對。”他補充，“我也不願意冒險，洛莉，我想看你和卡爾平平安安的到達本寧堡。這是我在乎的。”

洛莉看着丈夫堅決的模樣，最後，仿佛是不願意再去争論，又仿佛是妥協一般地，“你說得對。三天很寬容了。”

“我們明天晚點起程，房車快沒油了，正好半路去加個油，算是拖一拖時間，等等他的妹妹。”瑞克說，“但我只能做這麽多了，洛莉，我們不能冒險。”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自己和卡爾着想，洛莉清楚，她充滿愛意地撫摸丈夫的臉頰，點頭，“我明白。”

一層客廳破舊的沙發上，幾個孩子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打紙牌，開始游戲，盡管撲克缺了好幾張，但他們還是樂在其中。卡爾，索菲亞，還有布魯克年齡相仿，很容易就相處在一起了。而路克則是不合群的那個，索菲亞甚至還有點懼怕這個脾氣看上去十分暴躁的男孩。

他似乎還沉浸在失去姐姐的痛苦中，或者他自認為是‘失去姐姐’的痛苦中，就坐在窗戶邊上，看着外面漆黑的景象，手上玩弄着爸爸留給他的軍刀。

康納走下樓，看到了布魯克和卡爾還有索菲亞聚在一起笑鬧場景，心裏有了一絲欣慰，無論好景多短，至少現在布魯克是快樂的。

康納掏出在樓上撿到的一個槍支模型玩具，走過去随手塞給卡爾，“嘿，夥計，拿着這個。”

卡爾接過，有些興奮，他咧嘴朝康納一笑。“謝謝，夥計。”

康納看着小男孩人小鬼大的模樣，拍拍他的肩，“你是個男人了。”

然後他轉身又看到了孤單的路克在窗邊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嘆了口氣。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和自己的弟弟冷戰了。他走向路克，從他身後輕拍他的肩。

路克回頭，看見是康納，沒有理會，轉回身繼續凝視窗外，手中舉着軍刀，依舊擺弄着。

“我能和你聊聊嗎？”

“說吧。”路克冷冷地回答。

“聽着，把莉安丢下的事我已經道過歉了。”康納說，他蹲□來，也坐在了窗邊，靠近路克，“現在我想再說一遍，我很抱歉。”他盯着路克，垂下眼睛，“我不祈求取得你的原諒，但是，請別在現在這個節骨眼跟我反目為仇，好嗎，路克？”

哥哥真誠的道歉他怎麽會聽不進去。他愛莉安，他也愛康納。他心裏清楚康納做出的不是最完美的，卻是最安全最理智的選擇。路克這樣任性暴躁，也只是因為他需要發洩。他這些天來忍下去的痛苦與悲哀太多了，填滿了他整個腦袋，才讓他做出那麽多不可理喻的事。他的确怪罪哥哥，但他早已原諒他了。

“我明白，康納，我們都勇敢點，等莉安回來。”路克語氣緩和下來，他靜靜地說，不像是個16歲的男孩，倒像是個大男人一樣。“我們知道她會來找我們的。”

“謝謝你，路克，”康納頓了頓，突然，他擡頭凝視着路克的側臉，思考了好久，才問，“回答我一個問題，你還恨爸爸嗎？你還認為……他是個懦夫嗎？”

路克沉默了半晌，他低下頭，手指撫摸着小軍刀的刀刃，咬緊了牙關，重重地點點頭。“我們本可以一家人在一起……”路克的頭埋進膝蓋，他不想展露自己的軟弱，他于是悶悶地發聲，“他是個懦夫，可我不恨他。”

“我懂。”

“你說他找到媽媽了嗎？”路克轉過頭，只露出一只眼睛期待地看着康納，“你覺得……他們還活着嗎？”然後路克又像是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一般，轉過頭又去看向窗外。

康納看着弟弟脆弱的模樣，心裏也難受得很，他張口，“我覺得他找到媽媽了。他們還活着。”康納也不知那裏來的篤定，可他聽起來很肯定。他随着路克的視線一起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他字字分明，有力，“而且我們一家人會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