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抛錨的沃爾沃
莉安在88公寓前，盯着遠方的銀灰色沃爾沃，她按了按手中的鑰匙，沃爾沃的燈閃了兩下，車解鎖了。
她小心翼翼地不去驚動不遠處的喪屍，安靜地朝車子邁步。她握着車鑰匙的手微微顫抖着，另一只手也仍是緊緊地握着防爆斧，不敢有一絲懈怠。
最後她打開車門，‘咣’地一聲關上，鎖住。可這一聲可是不小，引來了不少喪屍的注意。眼看着那些膚色呈青色的怪物們，一個接一個地朝車的方向行進，莉安慌忙地拿起鑰匙，想快些啓動車子。可那鑰匙就像跟她對着幹似的，總是戳在不對的位置。。
“該死。”她好幾次都插不進去那該死的鑰匙，一只喪屍已經湊到了她左邊的窗戶隔着厚厚的玻璃朝她低叫。
最後，她穩下了發抖的手，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終于将鑰匙□了鎖孔，啓動車子，轉動方向盤。車子搖搖晃晃的，随時都有熄火的跡象。這怪不得莉安，這輛沃爾沃她開着一點也不順手，況且她上次開車已經是兩個多月前在大學裏時了。她的手只能純憑借着考駕照時的記憶轉動着。她僵硬的腳也跟着去踩油門。
“砰！”後備箱裏的食物随着車子熄火跟着一颠，磕碰着，發出聲響。
“哦，該死該死。”莉安的聲音顫抖着，就連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十分可笑，她皺着眉毛，睫毛上沾着淚珠和塵土，心髒跳得飛快。她試着深呼吸，手指捏住鑰匙的柄端，用力一轉。終于車子的引擎再次發出了噪音，莉安轉動着方向盤，壓過一個快要爬上她的沃爾沃的喪屍，一下沖出了幾十米。她甩下了身後跟過來的一個又一個行屍，踩着油門，沖出了88號街。
車子勻速行駛起來，這才感到身體裏每個被繃起的細胞終于慢慢地松開了。她一直發緊的神經也終于在此時得以放松。前方的道路雖有喪屍，地方倒是足以寬敞，繞過去很輕松。可是好久沒有碰車的莉安還是好幾次碰上幾只，那巨大的聲響聽的她揪心。
她把地圖折疊成小塊的，平平地鋪在大腿上，偶爾低頭看看路線。莉安不知道康納是如何離開的，也不知道他離開了多久，但是他既然把路線畫好了，就表示只要自己加加速，就能趕上他們。
莉安這樣想着，就不禁踩了油門，她甚至也顧不得繞過那些行動緩慢的，擋道的喪屍了。砰砰地橫沖直撞，看着血肉飛濺到自己的擋風玻璃上，覺得有些反胃，又趕緊打開雨刷。不知走了多遠，她經過了繁華的市區，一些荒廢的工廠廢址，大約兩個多小時後，四周才逐漸荒涼起來，喪屍的影子幾乎沒有了。可眼前就是一個長長的上坡路，她的心開始咚咚地直跳。“Shit！”莉安咬了咬下唇，她早就忘了怎麽用手動擋的車半坡起步了。她的手剎和腳剎顯然有點晚，車子好像是又熄了火，發出了‘吐吐’的響聲便靜止不動了。她再次嘗試啓動車子，可引擎只是響了幾下，卻不見車子有什麽動靜。
“Shit！！”從不爆粗口的莉安也忍不住敲了敲方向盤，不小心按響了喇叭，她趕緊離開方向盤，把手舉得遠遠的，“哦笨蛋莉安……”她怪罪地埋怨自己，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喪屍群被她的喇叭給引來了。
莉安繼續試着啓動車子，可是無論怎麽嘗試，那車子就像被膠水黏在地上似的，一動不動。最後，車子突然開始慢慢向下坡滑去，莉安慌了，趕緊拉動手剎。“怎麽辦……”
車猛地停止在這個坡的中央，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遠處甚至能隐約看到一些黑影。莉安不知道那些黑影是什麽，可她不敢去想。她害怕了，周身的空氣都冷得她肌膚上浮出了雞皮疙瘩，她哭着把臉伏向方向盤，頭轉向一邊，眼睛失去了聚焦。她被困在這輛該死的車裏，沒有人陪，只有随時可能撲過來的喪屍們……
她會死在這，而且肯定是被喪屍咬死，因為她有足夠兩個月的食物，在她吃完那些食物之前，會有成群的喪屍撲向她爸爸留下的沃爾沃，敲碎玻璃，然後……
“咣咣！”敲動玻璃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啊！”莉安尖叫着，舉起副駕駛的防爆斧，轉頭對着窗外。她料到自己會死，但怎麽會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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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美女。”一個笑嘻嘻的男人放大一號的臉出現在窗外，他的聲音由于隔着厚厚的玻璃，聽上去悶悶的。
莉安傻傻地盯着那個男人，竟然是活人……
她除了布魯克，路克和康納，已經多久沒見到其他的幸存者了。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那樣呆愣着盯着窗外。
“介意放下斧子嗎？”他站直身子，後退一步，似乎是保持一個讓莉安覺得足夠安全的距離。
莉安照辦，可右手依舊放在副駕駛的斧頭上，“你被咬了嗎？”她搖下車窗，第一句就這樣問。
“沒有。”他搖搖頭，很是坦誠。
莉安依舊狐疑，她環視車子四周，确定沒有喪屍在附近後，舉起斧子走下車子，對着那個男人，“你真的沒被咬傷？”她的聲音抖着，其實就算這男人被咬了，她也不會砍了他什麽的，她真的需要個活物來作伴，她孤單又害怕，再也受不了一個人被丢在荒郊野嶺了。
“我倒是不介意你扒光我檢查一下。”那男人一笑，露出兩排牙齒，假如他把臉洗幹淨點的話，不難看出他還是很帥氣的，“不過，公平起見，你是不是也得脫光了？”
莉安沒有理會他有點猥瑣的邀請，她吸了吸鼻子，盯着他的臉，這男人看上去很健康，似乎近期沒有經歷過饑餓或者體力透支類似的折磨。他在這喪屍成群的世界裏能活得這樣舒坦，必定是有自己的法子。莉安盯着他笑意濃濃的眼睛，接着又問，“你有武器嗎？身上？”
“沒有，不過車裏有把砍刀。”那男人倒是坦誠相告，他指指後面的一輛小卡車，引擎還沒被熄滅，傳來突突的響聲。
他有輛車……還是輛可以使用的卡車。他還沒有武器……而我有……莉安想。她的腦海裏突然湧現了一個瘋狂的計劃，莉安的胸口突然開始起伏，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也許是求生欲望太過強烈了，她都來不及多想。于是三步兩步地沖上前去，把斧子舉到那男人的喉部，“把你的車鑰匙給我，現在！”她的聲音又顫又啞，毫無威懾力，她的兩只藍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是覺得愧疚，她怎麽能對一個無辜又無害的男人下手呢。
那男人一愣，眼睛一眯，似乎明白了眼前的小姑娘的用意。他卻一點也不慌忙。莉安疑惑着，這個男人怎麽這樣沒有防範心，而且被自己要挾後都沒有一絲害怕的模樣……這時，眼前的男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還沒等莉安反應過來那人早已兩三下踢掉她手中的防爆斧，一手奪過斧頭，另一手緊緊地把莉安鉗制住。
形勢被徹底地反轉，斧子被架在了她的頸下，鋒利的刃部貼着她的動脈外面薄薄的一層皮膚。莉安甚至能感到那個斧子冰冷的溫度透過皮膚讓她的血液都跟着快要被凍住。現在，她變成了那個需要求饒的人了，她扭動着，兩只手死死地掐着男人箍在自己脖子處，握着斧子的胳膊。她掐的那男人直吸冷氣，一邊掙紮，一邊發出細微的聲音，“別殺我……別……”
男人看着少女灰頭土臉的，流着淚求救的模樣笑了，他竟然都沒多猶豫，十分幹脆地松開女孩，“你這樣想來勒索我的車還有點嫩吧。”
莉安盯着他。他是在笑嗎？他不打算殺掉自己嗎？他竟然一點也沒有生氣。莉安驚訝地瞧着他。假如有個人這樣勒索自己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幹掉他。可眼前的男人……
“我還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那男人把弄着手中的斧頭，看着那斧頭閃着寒光，莉安有點害怕，她想要不要躲回車裏，可那車又動不了，他要是想殺她，她就躲不掉了。
“什麽？”莉安有點沒聽明白他的話。
“我剛才聽到你鳴笛，過來看看，想幫你一把。”他說，下巴點點莉安的車，“你卻這麽報答我。”
“我很抱歉，我沒辦法了，我不能……我不能在這等死。然後你又沒有武器，我真的……我當時沒想殺你，我需要別人作伴。”她支支吾吾地，臉上是淚水，“我不會殺你的。”
這句話倒是說進了男人的心坎裏，他也獨身闖了一陣子了，他也需要個人搭個伴，更何況眼前的莉安着實是個漂亮的小妞兒，他怎麽舍得把她砍成肉泥呢，“你這車怎麽了？”他問。
“你不會殺我？”莉安小心地問。這是她現在最擔心的事了，她的生命安危可都由這個舉着斧子的男人說了算。
“不會，我保證。”那男人舉起手，懶洋洋地指着天算是發誓，然後轉頭看向那輛銀灰的沃爾沃，“先告訴我你車怎麽了”
“我……我不會坡起，手剎晚了，結果熄火後啓動不了了。”莉安如實回答，心算是放下來了，看樣子這男人是好心想幫自己，卻被自己勒索……她真是個壞蛋。她怎麽可以有這麽陰險的害人之心呢……
莉安怪罪自己，她低下頭，開始思慮是不是分他些食物表示友好。可當她再擡起頭時，那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嘿！”她轉身時看到那男人正對自己的沃爾沃動手動腳，“你……”
“小妞兒，不是你坡起的問題，你這車抛錨了。”他終于站直身子，踢踢車的尾部。
“輕點，那是我唯一留下的爸爸的東西了……”莉安心疼地看着車屁股上的劃痕。
男人沒理會她疼惜的模樣，反而嘲諷地看着她，“你到底過沒過駕照考試？連車抛錨了都不知道？”
莉安聽了，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有……”莉安小聲地，羞恥地回答，“我倒車技術太差，媽媽幹脆找車輛管理所的人走後門幫我……”
男人聽着女孩十分誠實的回答，忍不住地撲地一聲地大笑了出來。
莉安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麽有趣，可這個男人似乎笑得很開心。他大概也很久沒見到別的幸存者了吧，所以才會因為一句毫無幽默感的話而這樣捧腹大笑得如此開心。可她還是緊張地盯着他，密切地關注着他的每一個動作，很怕這個男人會把自己怎麽樣。
“嘿，你後座上裝了很多食物，”那男人指了指她的車後座，那些是康納留下的，“要我說，你把食物搬上我的卡車和我一路走好了。你這沃爾沃毛病太多了，看這個輪胎，”他指着前輪一個明顯小一圈的輪胎，“肯定是最近才爆胎，剛換上的。”
莉安盯着男人，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他看上了自己的食物，他很有可能把自己幹掉，然後抱着那些吃的逃之夭夭。
“所以……”男人停下，立直身子，看到莉安恐慌的目光，知道她誤解了什麽，趕緊笑了笑，“你又誤會我了。拜托，我早就答應你了，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也只是提出對你我都有利的選擇。”
“可我很抱歉，我不能棄車，這是爸爸的……唯一剩下的東西了。”她可憐巴巴地說，“食物我願意分你一半，可你能想辦法幫我修好這輛車嗎？”
那男人難以置信地盯着莉安，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小美女，你可得知道現在是世界末日，沒有什麽時間讓你上演八點檔‘我不能丢下爸爸給我的遺物’這樣的戲碼，對吧？”他挑起深棕色的眉毛。
遺物這兩個字有點刺激到了莉安的神經，“我爸爸還沒死……至少我沒看到他死掉。”她說，然後轉過頭不舍地看着沃爾沃，她真的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把爸爸的車就這樣丢下，“那假如我把食物交給你處理，你會帶我走嗎？”
“當然，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那男人聳聳肩，“我們成交嗎？”
“還不行……”莉安猶豫着，她返回車裏，取出了地圖，她知道這樣實在是得寸進尺，這男人不用斧頭劈斷她的脖子就不錯了，自己卻還要要求這要求那，“我要你帶我去這個地方，順着地圖上标記的路線。”
那男人接過地圖，看了看，“本寧堡？”他皺皺眉，思慮着，然後撇撇嘴，“無所謂。”他不在意地說，“反正我也沒有什麽特別要去的地方。”他聳肩，然後眼帶笑意看着眼前滿面土灰卻仍是靓麗的莉安，“那我們現在可以拉鈎了嗎，小朋友？”男人靠近莉安，伸出有點髒兮兮的手。
莉安盯着他的手，有點窘迫，可還是做了思想鬥争後，決定再搏一搏，“那我有最後一個要求……”莉安的聲音越來越小，“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把那輛沃爾沃托在你的卡車後面……”
